贺阳是倒在褚铭越的身上的,挺拔且优秀的鼻梁直接撞到了褚铭越的肩膀上,疼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贺阳膝盖半屈着,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贺阳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甩了甩自己还是有点发麻得腿胳膊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贺阳看着还躺在地上的褚铭越,瓮声瓮气:“地上躺得还舒服嘛?”
褚铭越站起身, 手摸了下自己沾满了泥的后背,好在自己穿了雨衣,这些泥没直接贴在皮肤上面。
褚铭越顺势下滑摸到在后腰的手机,刚刚这个手机从贺阳手里摔出来的时候好像是落在旁边的石碓啊?
褚铭越把手机拿到身前里翻了一下,手机屏幕被摔得全都是雪花纹,并且雪花纹中间还有一条裂纹横亘在屏幕上边,属于雪上加霜了。褚铭越点开手机的开关键,看到熟悉得屏保的时候,褚铭越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这个手机为什么会这么眼熟了。
褚铭越握着裂成东非大裂谷的手机,看着贺阳:“你拿我的手机?”
褚铭越极其平静的问话,却让贺阳心头下意识地一跳。
这时背后云山上紫电适时地划破长空,伴随而来的是滚滚闷雷,雨下得更大了。
刚刚消失的信号却像是被这雷电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贺阳感受到了信号,这次还不止一处,最近的那处信号源就在附近!
贺阳一下子抓着了褚铭越的手,双眼带着亮晶晶得带着激动的神色:“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第36章 :田娇没有死
褚铭越看着手机屏幕上银色碎屑一样的雪花,同着雷电共同闪烁了。然后一个属于云山的地图再次显露了出来。
褚铭越看着手机屏上面极其熟悉的操作,对着贺阳开口:“你做的?”
贺阳挑眉:“不然你做的?”
褚铭越沉默了一下,觉得哪天有必要让贺阳知道和人说话,应该懂得什么叫讲文明,懂礼貌……
褚铭越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几个小点:“这是田英华的位置?”
贺阳:“或许吧。”
褚铭越这次上山就是为了找贺阳和田英华的。此刻从褚铭越和贺阳的位置上已经看不到有火光了,只能依稀地顺着夜晚的山风闻到空气当中烧焦的味道,看样子云山上的火势已经彻底地被控制住了。
看着贺阳向前走,褚铭越连忙上前一步抓住贺阳的胳膊:“你又上哪去?”
贺阳抿着唇轻声开口:“500m。”
褚铭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贺阳在说什么:“嗯?”
贺阳指了指褚铭越的手机:“我们两个现在距离那个信号源只有500米。”这个信号好不容易出现了,再消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找到了。
褚铭越挑了挑眉:“所以你能找到?”那上几次手里有地图还迷路的人是谁?
贺阳沉默地咬了咬后槽牙。
褚铭越拿着手机大步向前走,嘴上不自觉地扬起胜利的微笑,头也不回道:“还是跟我走吧。”
贺阳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还是屁颠颠地跟了上去:“你这次怎么不撵我了?”
褚铭越:“撵你有用的话,我早把你撵下去了。”云山地势这么复杂,加上天又黑,让贺阳自己走下去完全不现实,还不如跟在自己的身边来得安全些。
贺阳打着手电筒,跟在褚铭越的身后。手电在这一方不大的小区域照出来褚铭越欣长的影子,贺阳踩着褚铭越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
夜晚的云山极其的安静,只能偶尔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的声音,寂静幽森,带着让人胆寒的气氛。然后贺阳就在极其安静的气氛里面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贺阳神游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褚铭越停下了脚步,贺阳连忙停了下来才下巴才没有撞到褚铭越的后脑勺。
褚铭越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地绕在贺阳的鼻尖贴处,贺阳好像闻到了褚铭越头发上的洗发水的味道,暖融融的味道,像是褚铭越这个人一样,总是笑着一双眼睛,在这寒冷的雨夜里格外明显。暖的好像在这个冰冷的云山上面自成一个结界一样。
贺阳愣了一会神采问道:“停下干嘛?”
褚铭越声音背着贺阳传了过来:“前面有一个人。”
褚铭越把手电筒向前投射,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一个人躺倒在满是泥泞的树下面,偶尔划过的闪电映照出地上的人满是血污的面庞,目呲欲裂的双眼。被岁月搓揉过后满是褶皱的脸,尘沙覆盖在泛黄却干净的花衬衫上面。这世间或许对她本身并没有多友好,却也不甘这样离去,苦痛虽多,她却仍眷恋。
这个人是张芳,褚铭越在调出来的资料上面看到过张芳的样子。
褚铭越想向前走过去,手臂却被贺阳轻轻拽住。
褚铭越回过头,贺阳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她,死了吧?”
疑问的语气,开口的却是肯定的答案。
褚铭越看了下张芳的状态,这个样子大概率人是已经没了,但是……
褚铭越:“我需要在确认一下。”只要有一线机会把人救回来,他都不能放弃。
褚铭越想到贺阳才18岁,虽然之前贺阳表现得足够淡定。但是毕竟正常人在生活当中遇到这种命案的概率还是挺低的。
褚铭越只当贺阳害怕,却碍于面子不好开口。褚铭越安抚性地拍了拍贺阳的手:“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褚铭越甩开贺阳的手,走到那棵树下,拎着裤脚蹲下身。伸出手指,探向张芳的鼻尖下,过了半晌收回手。
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张芳是这个案子里死去的第二个人。
就像是一个谎话需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平原变成了沟壑需要用土去填、抹去一个生命存在的痕迹,需要抹去连接的种种,其实在哪一步回头都还不晚。但是很多人却往往选择最铤而走险的方式,用鲜血去推脱罪责,在已经碎裂的伤口之上再狠狠地戳上一刀。
褚铭越拿出别在腰后的对讲机,对讲机里面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通讯器过了一秒左右被接通,褚铭越对着在山下的宋壮壮:“张芳找到了,已经遇害了。”
褚铭越余光看到树后面似乎有一个坑,坑旁边有一些土,看着土质不像是之前就有的,看上去倒像是新挖的。
有限的光线环境里,褚铭越只能看到坑底一片漆黑。褚铭越打着手电筒绕过粗壮的大树,向后走过去,那个坑里似乎有东西在,褚铭越站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
坑口旁边的土在簌簌地抖动,不断得下落。下一刻,褚铭越对上一双发白的眼睛。
坑底的那个人瞬间抬起头,褚铭越看到了一张属于女人的脸,松垮的发夹别在头后,两侧脸颊散落着凌乱的头发。
女人岣嵝着的腰一点点的站直,裤腿上卷到膝盖的位置,整个小腿都埋在坑里。显然这个坑就是女人挖的,坑还没挖完就遇到了凑过来的褚铭越。
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打猎用的枪,沾着泥土黑洞的枪口对着褚铭越,双手剧烈的颤抖着,连同着猎枪一起。女人像是即将油尽灯枯的一把枯骨,仅凭着不知道缘何而生的信念在支撑着。
“你们还想干什么呢?!我女儿已经死了,一命抵一命了,你们还想干什么?你们要我怎么样?!要我怎么样!啊?你们怎么才能放过我们!”
女人的嘶吼在这空荡的云山里回响,被风刮过的树林也随风摆动,像是也在为这女人摇旗呐喊。
“你是田娇的妈妈,田英华吧。”褚铭越举起双手,语气尽量和缓地开口,也尽力地想要把身后的贺阳挡住。
坑底的这个女人就是田英华,在提到田娇的时候,田英华明显有所反应,抖着肩膀似嗔似痴地哭泣呓语:“娇儿,娇儿,我的娇儿啊。”
田英华嘴里一直振振有词地念叨着“田娇”已经死了,但是褚铭越在上山之前却并没有收到任何有关“田娇去世”的信息。这个时候田娇应该在黎明街住的那栋老房子里面,而他们警局的人则在田娇家的门外守着。就是预防田英华回家和田娇进行联系,他们警察才能及时地知道田英华最新的动向。
田英华此刻明显处于不理智的状态之下,褚铭越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对着田英华伸出一双手,顺着田英华的话安抚:“把枪放下,我带着你去看你的娇儿。”
“你站住不要再往前靠近了!”田英华拿着枪胡乱地对着褚铭越上下挥动:“我的娇儿已经死了!你们男人都是骗子!”
田英华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悲鸣:“我的娇儿已经死了!”
“你的娇儿没有死。”贺阳从这褚铭越身后走了出来,任凭着褚铭越在一旁怎么使眼色也不做理会。
“你胡说!我的娇儿已经死了!都是被你们害死的!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了!”她从那个视频里看到了她的娇儿被巨大的一辆大卡车撞到,像是风筝一样倒在了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来救她的娇儿,所有人都一样的冷漠。就像是当初周围的人也是如此地冷漠指责她们母女的,没有人知道她们有多痛苦。
田英华悲痛地哭泣,泪水划过她狰狞的面庞:“我要为我的娇儿去买小裙子,买照相机,我的娇儿最喜欢拍照了……”
褚铭越语气里带着诱哄:“我们可以一起去给田娇买小裙子和照相机。”
田英华:“不,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贺阳看不惯田英华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的样子,贺阳讽刺地开口:“你给你的娇儿买小裙子、买照相机,但是你知道你的女儿却剥夺了别人拥有这些的权利?张小纯还有你同乡的张芳。”
田英华像是被人踩到痛处一样,极力地辩解:“张芳不是娇儿杀的,是刘勇杀的!我没让他杀人!是他自己要杀的。和娇儿没关系……”
褚铭越听到这皱着眉头,略带警惕地看向四周:“刘勇在哪儿?”张芳看样子是田英华和刘勇两个人合伙作案杀害的,田英华在他们的面前,刘勇也应该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才对。
田英华嗤笑了一声:“刘勇?刘勇死了呀,我怎么可能和杀人犯在一起?”
褚铭越挑了挑眉,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了:“刘勇死了?他怎么死了?”
田英华手指着身后已经被扑灭了的山火,重归与黑暗当中的云山山顶:“我把他打晕了,在山里放了一把火。是他杀了张芳,被你们逮到也会死的。我没有做错……”
这女的怕不是疯了!褚铭越和贺阳同时在心里想。
贺阳用着清冷的音色不疾不徐地开口:“田娇没有死。”
田英华大吼:“她死了!我看到她死了!那么多的血,我的娇儿流了那么多的血,该有多疼啊。”
“我说她没死,你说她死了。你怎么不自己给田娇打一个电话,证实一下呢?你猜电话的那边会有人接吗?”贺阳漂亮得过分的脸上扯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明明没有过多的表情却带着挑衅的意味。
田英华调转猎枪指向了贺阳,手指不断地触碰到扳机的位置,看得褚铭越在一旁心头不断地乱蹦着,生怕田英华的枪一个不小心走火了。褚铭越在脑内模拟了一下,这个时候扑过去,是自己快一点,还是田英华扣动扳机的手快一点。
田英华哆嗦着嘴唇,像是得了癔症一样,不断地重复念叨:“你骗我,你骗我……”
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下,贺阳浅棕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放大的瞳孔之中闪过浅蓝色的流光。
揣在田英华兜里的手机铃声在着紧张的氛围之下,极其突兀地响了起来。田英华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贺阳抬手指了指田英华:“你电话响了,不接吗?是你的田娇给你打电话了啊。”
田英华一双眼睛竭力地瞪着,猩红的血丝充斥在白色的眼球上面,手哆嗦着犹豫不决。她怕,她怕那头的人是她的娇儿,她更怕那头的人不是娇儿。
贺阳继续用一种清冷却带着诱哄的语气开口:“你的娇儿在等你回家。”
到底是贺阳说出来的前提条件太过的诱人,本来是双手握着抢田英华,拿下来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去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田英华甚至不敢看来电显示是谁,直接划开了接通的按键。像是之前无数次田娇给田英华打电话时候的样子一样。
田娇乖巧的声音顺着电话传了出来,在这孤寂的山野当中格外的清晰:“妈。”
田英华整个人楞在了原地,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田英华的全身,两行清泪瞬间划过脏兮兮的脸。田英华嘴唇微微颤抖着,嘴张了又合,喉咙发紧。
田英华手一松,猎枪砸落在松软的泥土里。
田英华似叹似应:“哎。”
褚铭越趁着田英华失神的这段时间,飞速地冲上前,一脚踢远了猎枪,转瞬间便制服了田英华。
几分钟前还在暴虐地怨天尤人的田英华,直至山下的宋壮壮带着人上来,都没有太多的反应。如果说田英华拿着猎枪指着贺阳他们两个的时候,像是站在悬崖边缘暴虐的野兽,现在的田英华则像是召回了理智的灰败的困兽一样。
警局的人,把张芳的尸体收了起来,又顺着田英华说的位置,找到了被烧得只剩下黑色框架的小木屋,勉勉强强在里面找到了刘勇烧焦的骸骨。
直到云山这边的工作都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褚铭越掏出自己裂得都是蜘蛛网的手机屏,直到现在云山上面的信号显示得还是“无”。
刚刚田娇的那通电话是怎么在没有信号的云山上面,又那么恰好地打过来的呢?
褚铭越向周围看过去,看到贺阳此刻沉默地靠在树上,在这儿周围浓暗的夜色下,贺阳的那张脸惨白得格外的明显。像是感觉到褚铭越的目光一样,贺阳歪着头向着往常一样带着几分得意的对着褚铭越轻笑了一声:“小褚哥哥。”
下一秒,
贺阳闭上眼睛像是一个凝结住了的博物馆精美收藏品一样,金贵而脆弱。在褚铭越的注视之下,贺阳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37章 :别怕,妈妈在呢
贺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淡蓝色细密的线交错,密集地充斥在贺阳的眼前。各式各样海量的信息沿着蓝色,闪着光亮的线争相地冒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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