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觉予扯了扯嘴角,放下往窗沿上爬的手脚,随手拍了拍衣袍,反问道:“我不回来去哪?”
李时归眨了眨眼,这才察觉自己说的话不对,嘿嘿一笑,抬了抬手里端着的东西,讨好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东西拿少了。”
视线落在她手中,用木盘端了盘冒着寒气的乳白色酥山,上头淋了些蜂蜜,又拿樱桃做点缀,做看起来十分可口。
李时归又解释道:“方才我遇到阿寻,她说洛姑娘喊热,叫她端杯冰水过来,我想着洛姑娘爱吃甜食,单是一杯冰水多没滋味,就让厨房做了酥山。”
这酥山是大梁夏日解暑的必备吃食之一,做法是将乳酪放入冰窖之中,等冰冻之后再加入蜂蜜、樱桃等,作为搭配,像后世的冰淇淋,十分解暑。
钟觉予顿下,才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有心。”
明明知道李时归没什么坏心思,可心里仍觉得变扭,一时间无法控制住情绪,便有些沉郁。
李时归也觉得尴尬,明明是件好事,却变得怪异,赶紧把木盘往殿下手里一放,便道:“殿下帮我拿进去吧。”
话音落下,她立马转身就跑,活像后面有人在追一样,跑得飞快。
而钟觉予则转身,一下子就有了正当理由,咳嗽两声就道:“你再不开门,这酥山就要化了。”
里头的人这才走过来,将合上的门又打开。
钟觉予不由挺直了脊背,端着木盘,重新踏进房间。
她边走边道:“天气确实热了,些,等会我让人搬两盆冰过来,睡前再让人搬走一盆,你身子骨弱,容易着凉。”
见洛月卿不理她,她又将木盘放到木塌上,提起另外的话题:“你之前在看什么?我书房里的话本少,改日、”
她停顿了下,人名到嘴边又换了个人:“叫阮鹤出门再给你寻些。”
洛月卿坐到木榻另一边,终于开口,回道:“是摆在殿下房间里头的书,殿下难道不知道?”
钟觉予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几日忙着谋划,直到现在才放下心来,故而脑子一片浑噩,根本想不出自己放了什么书在卧室。
“什么书?”
钟觉予有些疑惑,便起身走过去,还没有走到面前,就瞧见那个熟悉的书壳,已经遗忘的记忆瞬间涌来。
发丝下的耳垂瞬间红透。
而对面的那个人还在打趣,笑盈盈道:“原来殿下睡前就看这个,怪不得在我那儿睡不好,一定要回来看这些呢。”
那个尾音被刻意上挑加重,便显得十分怪异。
钟觉予登时转身,慌张解释道:“我没有!”
洛月卿用小勺舀起一点酥山,含在嘴里后才点头,很明显地敷衍了句:“是,你没有。”
钟觉予几步走到她面前,又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我哪有时间看这些啊。”
“哦?”洛月卿抬了抬眼,眸光微漾,搅动里头的水光,清妩感随之展现。
她轻笑道:“那殿下说一说是怎么想到用葡萄讨好人的?”
记忆瞬间涌上来,让人回想到那个临近下山的午后,屋外树影被风吹得摇晃,落下的日光照得绿叶透出翡翠一般的光泽。
穿着道袍的两人躲在书房里头,呼吸渐乱,晶莹的葡萄在唇齿间滚动,不知是谁轻咬下,便挤出甜腻的汁液,落在纠缠的舌尖。
钟觉予呼吸一顿,结结巴巴道:“我、我之前是看了些。”
她又赶紧解释道:“是我之前不懂,便让阮鹤寻了些画本……”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洛月卿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是殿下嫌我无趣了,怪不得刚刚要让阮鹤寻些话本来给我。”
明明就不是一件事,却被强行扯到一块。
钟觉予哭笑不得,求饶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怎么想?”洛月卿突然转身看她,抬起还穿着白袜的足抵在她小腿,点了点后才道:“那关于葡萄的画本后面还有什么?”
她眼尾带笑,似有春色停留,笑盈盈开口:“还有什么有趣的事?”
钟觉予无意识地咽了咽,视线也跟着飘忽。
她当然没有忘记,而刚刚才看过画本的洛月卿也不可能不知道,剩下的内容,葡萄又滚入别的地方……
抵在小腿上的足尖,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小腿,许是不耐烦了,又往上攀,搁着单薄布料,勾起酥麻的痒。
“嗯?还有什么?我的殿下。”
耳垂的红往别处蔓延开,钟觉予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洛月卿便笑:“怎么?殿下方才还说要罚要骂都可以,现在就不算数了?”
长公主殿下一诺千金,怎么可能反悔,她强撑道:“现在没有葡萄。”
洛月卿挑了挑眉,故作可惜道:“没有葡萄啊,那……”
她偏头看向那酥山,又说:“这樱桃看起来也不错。”
足尖滑过已经僵硬的腿,勾起对方衣角。
洛月卿轻笑:“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再尝一尝着酥山,解一解身上的暑气,免得又睡得不安分。”
“你说是吗?殿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长公主殿下一诺千金, 说出口的话自然不会反悔。
但是洛月卿的要求实在过分,于是在履行诺言时,便有点生涩卡顿。
不过还好, 洛小道士并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 故意作弄。
半褪的骑射服露出一侧肩颈, 昏黄的烛光落在上头, 被线条姣好的肩颈盛起,钟觉予偏过头, 散落的发丝, 掩住红透的耳垂。
洛月卿曲着一条腿, 半依着木榻中,侧身去看坐在塌边的她。
那盆酥山摆在中间,随着时间流逝, 寒气散去, 便开始有融化的趋势, 在瓷盘边缘凝出滴滴水珠。
金质小勺落下, 碰撞时发出脆响。
钟觉予好似被惊到, 突然颤了下。
另一人却佯装没看见, 白净指尖捏着小金勺,漫不经心舀下一点后, 便抬手往钟觉予那边递。
小勺离钟觉予还隔着一点儿距离, 好像是故意停留在此, 恶趣味地要人自己主动。
钟觉予抬眼,忍不住嗔了对方一眼, 身子却慢慢覆过来,脊背微曲, 那勺子就落在锁骨,引得一阵凉意。
钟觉予小声地哼了声,不自觉地拽住木榻上的软垫。
乳白色的酥山就被放下,盛在肩颈与锁骨形成的三角凹坑处,不算满,但由于斜靠过来的缘故,那酥山就搭在锁骨边缘,颤颤巍巍,几次差点落下。
钟觉予不由催促,低声道:“快些。”
她肌理不如洛月卿柔嫩,但也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长公主殿下,这不过片刻,那片被冰水覆住的肌理就泛起绯色,看起来可怜。
但另一人却不懂怜惜,不仅不心疼停下,就连对方的催促也不理,只是扬了扬下颌。
态度嚣张。
明摆着自己不肯动,还得另一个人继续主动。
理亏在先的钟觉予只能听从,便再弯腰向她这边。
半落未落的骑射服被拉扯,发丝随着动作垂落往下,锁骨抵到唇边,那点儿被融化成水的酥山,终于有了归处。
那位被伺候的祖宗终于张嘴,略微尖锐的牙齿划过锁骨,舌尖勾起一点点酥山。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模仿着小猫喝水的模样,有意无意地擦过锁骨边缘。
抓住软垫的手越发收紧,曲起的指节发白。
往日不曾注意到的水声,此刻清晰的好像就在耳边。
冰凉的酥山饮尽,那人却不肯离开,压在锁骨处,嘀咕了句:“太慢。”
长公主这辈子鲜少伺候过人,极其稀少的几次都在洛月卿身上,饶是这样,居然还被嫌弃太慢。
她刚想说话,却被对方一推,猝不及防的人顿时往后倒,手杵到后面,勉强稳住身形。
洛月卿却仍不满意,俯身过来将她压在矮桌边缘。
这人甚至还命令道:“不许动。”
现在彻底是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长公主殿下竟就这样定住,听话的不行。
那骑射服又下去了些许,露出赤底的金牡丹,那勾在脖颈的细绳如同显眼项链,衬得钟觉予肌理越发白净。
洛月卿却没时间欣赏,端起那盘酥山,竟打算往对方身上倒。
钟觉予眉头微微皱了下,继而就偏头看向另一边,并不打算阻拦。
幸好那人还有点良心,最后还是拿起小勺,从盘里一点点扒往外。
本就在融化边缘的冰沙,被温热肌理一捂,便化成水往下落,浸湿单薄布料。
钟觉予有些难耐,酷暑的天气与不同寻常的冰凉交织在一块,有些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布料摩擦窸窣声响起,那人终于折腾完,准备品尝自己的作品。
像拆礼物似的,不要着急去触碰成果,而是从最刚开始的丝带就开始欣赏。
细碎的吻落在合起的眼帘上,浓而翘的睫毛微颤,从高挺鼻梁滑落,再到泛着红意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缘故,有些发烫。
幸好洛月卿方才已尝过一点儿冰凉,所以无须担心灼伤,将冰凉温度渡到每一寸。
最往下是抿紧的唇,紧张得绷成一条线,让洛月卿稍用了些巧劲,才能将唇齿撬开,舌尖有淡淡茶香,不知道钟觉予什么时候又喝了茶。
这种感受有些有趣,起码让洛月卿感受到一丝欣然,即便只要开口问,钟觉予就会详细告诉她今天做了什么,可那些都是没有实感的回答。
而现在的痕迹,是经过她的努力探寻到的一点儿、连主人公都要遗忘的细节。
于是她加深了这个吻,手滑落往下,虎口镶入脖颈,迫使对方仰头,配合她的过分。
发丝垂落往下,刚好能碰到深色桌面,绘出诡谲的画卷,那融化的酥山还在不断往下落。
感受到的钟觉予忍不住催促,推了推对方肩膀,勉强开口道:“别、流下去。”
被堵住的声音有点含糊,掺杂着凌乱的气息。
另一位还算有点理智,没有纠缠不放。
再往下落,咬住锁骨,将融化的酥山一点点咽下。
长公主殿下咬住唇,手往后杵住桌沿,想要靠住又被尖锐边角压疼,只能勉强撑起自己。
一下又一下的水响声清晰,惊起烛火摇曳,火星跳出烛台。
再往外看,未合上的木窗映着外头风景。
长公主的府邸可比玄妙观摆设精致,哪怕是最容易忽略的角落,也有精致雕花,更何况院子里头,竹林与细心呵护的盆栽相衬,既不会浮夸又不显凄冷。
再外头还有仆从在洒水,担心夏日闷热干燥,扰了里头贵人的安水,如此缓解干燥,稍微降点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土尘味道。
风吹响檐角的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弯月落在屋檐。
那沾湿的衣袍落在地上,盘里的酥山又没了一半,挪到另一个“盘子”上。
劲瘦的腰腹绷紧,融化的冰凉甜水顺着线条流淌,宛如细长的溪流。
身后被抵住的矮桌被推得往后挪,发出尖锐的响声。
洛月卿却置若罔闻,一心用在她准备好的美食上。
钟觉予忍不住仰头,眉头稍抬,凤眼半眯,深邃艳妩的面容覆上一层绯色,眼尾有水光凝聚,几次要往下落。
温热而柔和的感触一次次落下,将冰凉的酥山含住,冰与火的感受交替,便惹起圈圈涟漪,久久不见停歇。
钟觉予恍惚间分了神,想起李时归恐一盘酥山不够的话。
这哪里不够了?
实在太够了,恐怕今年夏季她都不肯再尝一口酥山了。
钟觉予呼吸一滞,手一曲,便再也撑不住自己,只能往下跌落,摔入软垫之中,坠入没有尽头的海中深渊。
远处的城传来犬吠,片刻又消散,此刻已是深夜,京城里头还有许多宅院亮着灯,商量着未来的事。
更有甚者,直接连夜赶到相关人员的府邸,比如孟云山、比如长公主府。
李时归、阮鹤两人也不得休息,只能站在门口,一遍遍重复着长公主今日悲伤过度,暂时无法接待各位的话。
也不管旁人相不相信,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既然长公主殿下选择闭门不见,他们也没办法停留纠缠。
就是苦了阮鹤和李时归,担心府邸侍从无法阻拦,忙了一整天,还得来这儿守大门。
又送走一辆马车后,李时归嫌无趣,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压低声音喊道:“你知道我刚刚看见什么吗?”
阮鹤靠在柱子上,半阖着眼休息,听到对方声音,眼睛都不曾睁开,懒懒道:“看见什么了?”
李时归就主动靠过去,低声继续:“我看见咱们殿下被小道士赶出房间,求了半天后,竟然打算爬窗子进去。”
听到这话,阮鹤睁开眼,意味不明地说了个:“该。”
李时归一脸诧异,嚷嚷道:“你怎么回事啊,那可是咱们殿下,怎么就该了?!”
“你不会也被小道士下了迷魂药了吧?殿下被迷得三魂五道的,你也站到人家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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