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又傻又呆还单纯。
凌於无意识地跟着秦淞包,没想到,这一次包的卖相还不错,虽然比起秦淞的还差很多,但至少不破皮了。
眼看着那个饺子是他包的第一个不破皮的,凌於满眼得意,接下来就更有激情了。
两人包饺子可算是花了一番功夫,待开始煮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凌於的肚子都“咕咕”叫了两回了,还被秦淞一通嘲笑。
虽然凌於在包饺子方面确实拙劣,但煮饺子还是有实力的。
很快,凌於盛好了饺子,秦淞也备好了两碗醋,两人便在厨房简陋的桌椅上吃着,房门外的雪愈下愈急,都快把天地染成了一块白色布料。
这一刻,秦淞在心中偷偷的奢望。
要是明年的冬至,也有他在身边,就好了。
秦淞一边吃着那些丑丑的饺子,一边戏谑地调笑凌於。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近日,宫中时常递来折子,说关于各处雪灾爆发的事。
不少地方有雪坍塌后将人生生压死的,还有人外出去山野时意外踩到没有实地的空穴上的雪堆上受伤的。
更重要的是,不少河流上段仍在流淌,下段却已经封冻,冰凌拦截上游来水,增加了河槽蓄水量,河水越聚越多,这几日已经泛滥了一次,造成不小的损失。
由于之前连连下冻雨,庄稼收成不好,百姓交完赋税以后,基本上连活着都是问题,不少地方已经聚集了大片难民,当地官员却少有出来主持公道的。
皇上一问起该如何解决,朝中便一片安静。
少府少监沐尘煜刚提出要振济粮仓,解救难民,便立刻被人回绝,声称国库也很紧张,质问沐尘煜一心想用国库开支,不知是何居心,怎么不自已去振济百姓。
笑话,沐尘煜早就已经拿出自已的俸禄去给百姓放粮了,只是这点力量远远不够罢了,不然也不必求着他们。
凌於还来不及反驳,梁国公梁兆雍一句静观其变为好,皇上便立刻采纳了。
见皇上一脸的不容置疑,沐尘煜也悄悄给他使眼色,他只好缄默不语。
……
“殿下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凌於的脸色并不好看,心里憋着一股气,对梁兆雍的气定神闲和皇上的惟命是从十分不满。
秦淞微微皱起眉头,思索再三,沉静道。l
“其一,清扫雪量过大的地方,防止发生意外,将山林等危险的地方拦起来,禁止闲人入内。
其二,可通过挖水渠等方式将上游涌下的河水引入其他河流或水域,同时多派人手去把下游凝固的冰处理掉。
其三,开仓放粮,振济百姓。”
每一点都是可行有效的,但其中任何一点想要实施起来都十分困难。
这件事如果不得到皇上的应允,谁能有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去实施呢。
况且还有梁兆雍这个奸佞小人在背后指手画脚!
凌於眉头紧锁,绞尽脑汁,秦淞则垂眸看书,却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
……
第二天,秦淞没有见到凌於。
当距离凌於平日来的时辰晚了一炷香时,秦淞便开始有些不安了。
凌於一向守时,从来不会像今天这般迟迟未到。
若凌於不是出了意外耽搁了,那就是,不来了。
秦淞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情不自禁地时常往门外看去,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错过了午饭,等到下午实在饿的不行了,他才去随意煮了碗粥喝,有些心绪不宁。
终于,秦淞忍不住往殿外走去,直走到东宫的宫门。
他自然地准备踏到门口,却被忽然冒出来的两根长枪挡住了路。
“太子殿下,您不能出东宫!”
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十分警惕,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太子殿下想要出宫,若是太子殿下真要硬闯,他们可就为难了。
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太子殿下,他们两个守门的,还不够陪葬的。
秦淞瞬间冷静下来,恢复理智,神色也黯淡下来,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地转头望了一眼宫外,轻轻叹了口气,心下一沉,往回走去。
凌於随时都可以脱身,他要走,谁又能留得住他呢。
他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太子殿下,囚于深宫,身不由已。
他留不住任何人,也没有谁会为他停留。
真可悲啊,他出不去,别人却可以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别人成为了他的唯一,他却是别人的消遣。
凌於能有什么意外呢,他重兵在握,谁敢惹他。
或许,是腻了吧,不屑于跟他玩闹,从前对他的所有温柔,不过都是怜悯他罢了。
虽然他也并不算亏,却也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之后的两天,凌於也没有出现,秦淞也逐渐习惯,整日面无表情,比从前还要冷上几分。
不知为何,东宫变得更冷,更寂寥了。
……
这日,秦淞正在温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秦淞不禁停下动作,屏住呼吸,朝门外走去。
神情里带着一丝他自已也察觉不到的期待。
但今日来东宫的,却不是那常客。
看着皇上身边的德公公带着一众仆从走来,秦淞的眼神再次黯淡。
没想到,他的结局这么快就来了。
德公公一脸笑着,手上拿着一封诏书。
“太子殿下,皇上有旨,请您接旨!”
秦淞面无表情地跪下,俯身。
“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殿下为雪灾事项出谋划策,可见其勤政为民,有所进步,特许其此后可自由进出宫中,钦此!”
说完,德公公便收好诏书,笑着交给秦淞。
“殿下,恭喜啊!”
第八章 挨罚
秦淞麻木地接过圣旨,礼貌地回了一句。
“多谢。”
待人走后,秦淞依然觉得不太真实。
他真的可以出宫了!
不过,为雪灾出谋划策?
不难想通,一定是凌於干的好事。
但是这样一来,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凌於这几天没来,是真的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秦淞沉着的心悬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往宫外走去。
得亏他记性好,才没忘记怎么出宫。
出了皇宫以后,他才想起,他找不到凌於的府邸。
清冷话少的他,沿途询问路人,费了不少功夫,终于到了将军府。
站在府前,竟莫名有些紧张。
他上前敲门,很快,就有一个小厮开门,看见秦淞后,疑惑的地问道。
“公子是?”
“太子秦淞,前来拜会少师。”秦淞言简意赅。
此时此刻,他特别想见到那个人。
没想到小厮一听他是太子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一脸遮遮掩掩的样子,“扑通”一声跪下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秦淞瞧出他的不对劲,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不愿再耽搁。
“带本宫去见凌於。”
“这……这……主子他……不便见客……”小厮吞吞吐吐的说着,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为何?”
秦淞的脸色愈加深沉,语气里透着些许冷意与压迫。
“主……主子他……”
“你不带,本宫便自已去寻。”不等小厮说完,秦淞便越过他,径直往里走去。
“主子他还睡着!”小厮慌不择言。
“还睡着?我可不记得他有那么能睡。”
秦淞神色冰冷地看着小厮,沉声道。
“最后一次警告你,他到底怎么了,再不说实话,按欺君之罪论处。”
闻言,小厮心里苦苦哎叫,主子,属下对不起你了,你也没说过太子殿下这么可怕啊!
“主子他三日前被陛下罚了五十大板,现在还在床上趴着,他叮嘱过小的,要是太子殿下问起……不能说。”
越说到后面,就越心虚。
“为何会被罚?”
听到五十大板时,秦淞心中一紧,对于被罚的缘故,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不知,只听说是和陛下议事时冒犯了陛下。”
“除此之外,陛下还对他做了什么?”
“陛下……陛下把我家主子的兵权卸了……”
小厮简直要替自家主子委屈死了,要打仗的时候,主子毅然跑去冒着生命危险带兵打仗,现在暂时不需要打仗了,就把主子的兵权给收了,还打他!
“还有呢?”
秦淞的神色森冷幽暗,阴鸷的目光把小厮吓了一跳。
“还有……再过两日,主子要带人去处理河里的冰……”
良久,秦淞都缄口不言。
不知心中是何感觉,是对凌於的心疼多一点,还是内心的动容多一点。
为了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值得吗?
“带我去见他。”
小厮不敢再阻拦,带着秦淞来到了凌於的卧房。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凌於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里的图纸,张口埋怨道。
“小秋!让你煮个粥,怎么那么久才来啊!你想饿死我啊!”
小秋刚想出声提醒他太子殿下来了,便被秦淞制止。
秦淞挥手示意他退下,小秋犹豫地看了一眼凌於,便退下去煮粥了。
空气里一片静默,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秋一句话也没说,凌於似有所感,抬头望去,便见秦淞一脸淡漠地走来。
一时无言,凌於尬笑两声,他早该知道小秋这个小废物瞒不住事。
“殿下,你可吃过饭了?”
秦淞并不理会凌於生硬的问候,目光直视着凌於,平静地问出自已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为什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却什么也不能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无比认真的神色让凌於也不由正色起来,其实他之前也想过,为什么情不自禁的想对秦淞好。
他欣赏秦淞,替他觉得不值。
或许一开始是有些肤浅,觉得秦淞好看,却渐渐被他不折的傲骨吸引。
总之,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对他好,源于尊重和欣赏,想要珍惜呵护,便不自觉的把他放在心上,时时挂念着。
他觉得,秦淞终会施展自已的才华与抱负,不会再有人轻视他,而是无数的人仰望他。
只是他缺个机会。
“殿下德才兼备,理应如此,不是么?”
凌於看着秦淞,眉眼带笑,蕴着无尽温柔,眼里的认可不容置疑。
秦淞略微一怔,思索片刻,莞尔一笑。
“那学生,定不负少师所望。”
他是如此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个纯粹又温柔的人。
“皇上打你板子,是因为我,对么?”
秦淞没有称父皇,称谓冷漠疏离。
自从梁兆雍把持朝政以后,便越来越无法无天,在朝中已经有了一半多的党羽,权势滔天,还四处揽权。
皇上的身体日况愈下,又胆小懦弱,只能眼看着梁兆雍越来越猖狂。
召凌於回来,再找个由头收了他的兵权,恐怕也是梁兆雍让皇上这么干的。
这次解决雪灾就是一个由头,一次交易,用兵权,换皇上下令真正去解决雪灾,而不是无所作为。
真是可笑,自已的江山,自已不去守护,反而要让忠臣以兵权来换。
“是我不小心说了一些大不敬的话,皇上生气了,就把我打了一顿……你的事情不过是顺口一提。”
凌於轻描淡写地说,手指稍稍有些不知所措的搓着枕头边上的流苏。
皇上以卸兵权为代价,才肯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如秦淞所说那般治理雪灾。
但这样的苦差事却是没几个人愿意做的,凌於便毛遂自荐接了最苦的差事,并提出解了太子殿下的幽禁,毕竟这法子也是殿下提出来的。
皇上却不同意,情急之下,凌於口不择言,提及了皇上和他人的纠缠,何必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孩子。
皇上大怒,就这样,凌於在床上趴了三天三夜。
但幸运的是,皇上还是松口了,解除了秦淞的禁令。
第九章 同床共枕
虽然凌於是个武将,很能打,但他是真不抗打,从小就怕疼,挨板子的时候到十下他就疼晕过去了,之后也不知道是多少次疼醒,再疼晕过去。
等到行刑完,他已经彻底没了意识,那会他都觉得自已要被活活打死了。
但这些,秦淞没必要知道,不必徒增他的歉疚。
“殿下,你来的正好,我在看凰河下游河道,有几个问题,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你说。”
“第一,河冰坚硬,不是轻易就能在短时间内快速破开的。
第二,冰量巨大,若想将其大部分捞起来,并非易事,其次,河中水深,天寒地冻的,人们行动不便,稍有不慎就会落水身亡。
第三,河边多是百姓的田地,并无过多空地,大量捞起来的河冰该如何处理,放置何处?”
凌於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依然紧锁,眼睛都快把图纸上那段河道戳出洞来了。
微凉的手抚上凌於的眉心,轻轻揉了揉。
“别担心了,总会想出办法的,纸上谈兵终是没有建在实际基础上的想象,当然会有想不通的地方,等去了河段经过一番实际察看,定能找出应对之法的,别太过忧心,你身体都还没恢复呢。”
4/2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