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鼓着腮帮和林琛又继续去逛别的摊子，这一圈下来两人已经不仅仅是吃饱了，他们已经吃不下了。
墨啸迟迟没有回来，他们便找个树荫，后背靠着树干等着。
“咱么你玄冥派也该有一个这样的活动才好。弟子们有钱赚不说，还能增进感情。”陈一看着惊龙派的弟子们嬉笑享受着庆典，不禁心尖上酸涩。门派弟子们和谐相处，彼此都是兄弟姐妹，这是陈一一直以来所奢望的。看别人家都是一片祥和，自己家只有尔虞我诈，面和心不和，又怎么能不嫉妒。
“会的。玄冥派以后也会的。只要你努力……”
“我努力？除了徐风和徐岚，其他人都对我唯恐避之不及。我哪儿有这样的号召力啊。”
“陈一，成为掌门，就可以了。只要你能成为掌门，你就可以带领玄冥派成为你所喜欢的样子。”林琛望着陈一的眼睛，他说这话只是为了试探陈一的态度罢了。
“嗯……可我更喜欢师父。比起玄冥派成为我喜欢的样子，我更想自己成为师父喜欢的样子。”
林琛错愕的同时，却又心痛惋惜起来，他是在不想陈一耽于一时的冲动气盛，就放弃更远大的理想与目标。
“陈一，如果我说……”
“没有如果。”陈一态度决绝的打断林琛，神情肃然，“没有如果，我只有一条路，成为师父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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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各人各色
陈一望着林琛的眼神让他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轻笑一声对着他摇摇头，而后背着手继续前行。陈一从还规规矩矩惦记着师徒界线，到现在总是这样放纵自己的情感，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从一开始发现苗头就直接掐断他的念想，就不会让他陷入得这样深了。
跟在林琛身边，陈一从他脸上就看出了担忧。只是他很疑惑，林琛和自己心意相通的话，为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困扰。倒是想起之前保证过，师父要是不愿意听他这样说话，他就不说。
“师父，对不起……我又冲动了。”
“嗯。你一直都是这个性子，我也习惯了。”
惊龙派的庆典两人都无心再逛下去，本想着去和谢漕请辞，就说清静惯了不喜欢热闹。可又偏偏架不住谢漕的极力挽留，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在谢漕和梅多多的带领下去往江浪国的集市，参加真正的祭龙大典。
“这么说，那龙女已经顺利回到母亲身边了？” 林琛和谢漕相对坐在马车里，陈一则和梅多多挤在一边。
“是啊。雌龙没入海，带着孩子回天上去了。”谢漕反倒有些惋惜。
墨啸听后道：“那不就是不用封海了？”
“可不是这样说，其实封海停渔，不仅仅是为了不打扰到来潜海的龙，更多是为了让大海休养生息。江浪国的百姓们也忙碌了一年，自然也是需要休息的。”
谢漕解释着祭龙大典的真正意义，视线在林琛和陈一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从上了马车开始，这两个人就不大对劲。平时话多的陈一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你们，没事吧？”谢漕是个性子直爽的汉子，自然藏不住心中的疑问。
“嗯？没事。”林琛不知道问题怎么就跳脱到他和陈一身上。
“我看着不像，这陈一小兄弟都快哭出来了的表情，是不是你说他了？”
“啊？”陈一听见谢漕说自己名字，这才有了反应看过去，“我，怎么了？”
“你看看，还说没问题，这魂儿都没在车上啊。”谢漕摇摇头：“最受不了你们这种矫情的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才痛快，要么冷着脸，要么板着脸。去祭龙大典挺高兴的事情，让你们弄得这么死气沉沉。”
“对不住，刚才走神了，确实扫兴了。”陈一抱歉的笑笑，立刻振作精神，“祭龙大典上会有表演喷火的嘛？是普通百姓表演吗？要是术士表演可就没意思了。”
“别听我师父这么说，他也只是担心你们而已。陈一，你心情不好的话也不需要可以勉强。”梅多多倒是体贴，伸手搭在陈一肩头上捏了捏。
林琛知道陈一失神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可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思全在如何在不伤害林琛的前提条件下让他放弃。同时，他也很矛盾，陈一对他的喜欢让他快乐，这也是事实。
“我真的没事，刚刚在惊龙派的庆典上吃了不少东西，正好在祭龙大典上多转转，消消食，好再吃更多的东西。”陈一笑得憨厚，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陈一和林彻之间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只是两个人现在都不想说，他们这些外人也不能逼着他们说。于是只好装作都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和他们扯闲天。
在到达祭龙大典之前，道路上已经人群拥挤，没有半分车马通行的余地。几人只好从马车上下去，步行而去。
墨啸受不了陈一和林琛之间的氛围，改去粘着谢漕、梅多多他们。
林琛和陈一走在他们后面，两人虽然走在一起，却相互之间没有话。
墨啸受不了陈一和林琛之间的氛围，改去粘着谢漕、梅多多他们。
林琛和陈一走在他们后面，两人虽然走在一起，却相互之间没有话，只是象征性的走走看看。
就连路边那些吃的现在看起来，也变得索然无味。
梅多多举着肉串到陈一面前晃晃：“怎么不吃东西啊？不合胃口吗？”
陈一看着放在眼前的肉串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你们门派内吃东西吃太多了，这会儿还饱着呢。”
“哎……错过这一次，可就要等到明年了。”梅多多故作可惜地样子，将肉串拿回去，却又被林琛抢了去。
“既然这么可惜，那还是吃了吧。”他将肉串递给陈一，等着陈一拿过去。
陈一看着林琛递过来的肉串，抿着嘴笑了笑，接了过来，咬下第一口。
“好吃。”
味同嚼蜡。倒不是这肉串真的不好吃，没有一丝的味道，只是他现在食不知味罢了。
林琛也笑起来：“好吃，那还不多吃点？”
“嗯，一会儿就……”陈一看着林琛的笑容，心里莫名抽痛， 这虚假的感觉，让他觉得心累。
“哎，林掌门也不必偏心陈一啊，这不是还有许多了，您也吃。”梅多多又递给林琛一串。
林琛看着眼前的肉串没有再接过来，陈一这次倒是主动上手拿了过来：“我替师父拿着，你们去玩儿，小心一会儿你和谢掌门走散，他没你看着不知道又要干出点什么来。”
这分明已经是委婉赶人说辞，直白的说法就是“我们师徒的事情，你不要来管。”人家已经给了几分薄面，梅多多自然不会领会不到，就着台阶下去赶忙去追谢漕了。
“陈一，你在闹什么脾气。”林琛见不得陈一这副话里藏刀的样子，虽然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我还是个孩子，闹脾气不是才正常？”陈一随手将肉串给了路边的叫花子。
那叫花子连连感谢，唤来伙伴将这难得的肉食分了。
陈一很少顶撞林琛，倒不是不会，而是不舍得。林琛对他这样好，什么都惦记着他，处处维护他。所以，这话说出口后，他就立刻后悔了。
林琛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几不可地叹口气：“累了，去找个茶馆喝口茶水吧。”
刚好他们面前就是个茶楼，两人走进去，坐到二楼靠窗的位置。
“龙井，再来些瓜果点心。”林琛对小二吩咐。
“呦，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儿可不时兴龙井、毛尖。咱们这儿啊，都是花汁泡茶。嗯……既然头回来，我给您推荐一个。瞧您上下这气质，向来也是喜欢清雅之人，咱们这儿有荷叶茶，是用莲花花汁调的，里面还有莲子清火。”小二介绍地颇有诚意，不像是为了推销宰客。
“就如你所说吧。有劳。”林琛掏钱递过去。
林琛给的钱自然是高于茶水钱的，剩下的就全做赏钱给小二。那小二服侍得更加用心卖力。
等张罗好一切，陈一才开口：“师父是真的口渴，还是同我有话要说。”
他觉得林琛一定又要给他讲各种道理，无非就是劝他要做自己，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他从小长到现在，都是因着林琛的庇护，他的全部人生都是围绕着林琛进行的，现在让他不要去想，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再是陈一。
心头麻木起来，本该眼眶酸涩就流出泪来，现在却还是只能僵着表情，默默忍受。
“没有。只是觉得你走了这么久，应该渴了。”
小二很快将茶点瓜果都端上来，还特意给茶壶下加了个小炉，茶水不至于太快冷下去。
陈一端着茶壶给林琛先涮了杯子，才慢慢注入茶水。茶汤才落到杯中，莲花香气就散发出来，像是有一池的莲花就盛开在他们桌上。
“好茶。”林琛端着茶杯凑在鼻前轻嗅，茶汤颜色浅淡而透亮，饮下一口，味略苦却回，唇齿都是荷叶的清香和莲花的淡香。
可饮茶这事都要为难陈一一般，陈一端起茶杯饮下的却是一颗莲子，刚尝到花香，便咬碎了莲子，吃到了莲心。满溢的苦涩味道盖过所有。
“为什么这么苦……？”陈一这话问出来是在说茶中未撇出去的莲子，却是问进了林琛的心坎。
“本就是有苦有甜，觉得苦就吃点甜的。”林琛将绿豆糕向陈一那边推了推。
陈一拿起绿豆糕咬下一个角，掉了满桌的渣子。想起小时候自己夜里偷吃，掉了满床的糕点渣子。被发现了，要挨手板。林琛和他睡在一起，就主动担下来，说是他吃的。谁都知道林琛是维护琛一，但林琛又一口咬定就是他，所以板子就打在了林琛的手上。那时候为什么没能主动承认呢？不过也是彻底改掉了夜里偷吃的毛病。
现在回想这些，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问题，似乎都必须是林琛替他受苦之后，他才能记住教训。
林琛转头看着窗外，楼下的人们表情各有不同。大多是为了祭龙大典而高兴，也有因为被挤在人群中而恼怒的，个别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掩面哭泣的。
“世有百态，世人有百色。陈一，你自己就很好，就这样下去活出自己的颜色吧。
“师父，人就不能在一出生的时候，规定好自己颜色吗？为什么一定要追寻自己的颜色呢？”
“其实算来，我也不过是虚长你几岁。并不是什么问题，都能给你智者一样的答案。有些答案，我也不知道。你问我为什么要追寻自己的颜色，大概是因为……我也渴望有自己的颜色吧。”
“师父，您是掌门，又站在实力巅峰，还有什么是您不能做的呢？”
“陈一，这些都是别人给我规定的颜色罢了。我……”林琛想了想，终究有的话现在告诉他还是太早：“我也许在无察觉中，给你涂上了我想要的颜色。”
“我喜欢。师父给我的颜色。”陈一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指节泛白。
“是吗？万一是你只看见了这样的颜色，也许还会有其他更绚烂，更吸引你……”林琛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头看向陈一察觉异样，“陈一？”
“无事……，只是心痛，大概缓……。”撕心地疼痛已经让他无法言语过多。
林琛抓过陈一手腕，去探脉搏，面色越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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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祭龙大典
“沉行筋骨，浮大迟软，举之不足……陈一，我们回去！”这脉象是陈一旧疾要发的征兆，须得立刻服药休养。
“师父……”陈一抓住林琛手腕，“不必，只需要休息片刻就好。还有……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我听了……只会更恼。”
林彻看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断拍着陈一后背安抚：“好，我不说了，你也别想了。”
陈一闭上眼睛，趴伏在桌子上，粗喘着平息。心口痛楚在无限放大，逐渐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攥紧的拳头不住颤抖，依旧倔强地不肯吭声。
“怎么了!”
梅多多他们在前面正逛得开心，回头就发现林琛他们不见了，这会儿回来找人，从底下看见在楼上的二人，找上来就看见陈一趴在桌子上。
“老毛病了。”墨啸凑近在陈一身上嗅闻了一下，抬头看林琛：“怎么不给他吃药？”
“旧的药已经不起作用了，新药材料不齐，他有许久时间没发作了，还是我疏忽。”林琛望着陈一眼中都是自责，好端端地因为那些矫情事和他起争执，才让他气血上涌，急火攻心发病。
“附近就有家客栈，要不要送去那里躺一会儿？”谢漕伸手去摸陈一肩膀。
陈一受惊一般立刻起身咧嘴呲牙，眼中露出凶光，不像是人，更像是野兽。着实吓到了谢漕，手已经摸到背在身后的斧头。
“陈一！那是谢掌门！”林琛赶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剑指一点陈一眉心，帮他恢复清明。
这一点冰凉从额头被灌入，身上翻涌血气也被压制下去，呆愣的陈一眨眨眼睛，回神后无比懊恼：“谢掌门！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心痛难受至极，你一碰我，我就更烦躁了，没忍住对你恶意相向了。”
谢漕将信将疑地看着陈一，确认他确实没有恶意，这才放松下来：“你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看着就跟变成狗了一样。你不能是被这狼妖咬了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乖乖……我给你找个大夫瞧瞧吧？”
“没有！”被冤枉的墨啸第一个抗议，“我从不乱咬人！”
“没有没有，谢掌门，真的就是一时情急。”陈一尴尬地继续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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