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燃被江逾白盯的不自在点点头说:“不错,不知上次拜托大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看着二人熟络的态度江逾白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却也未开口嘲讽古辰,反而是稳稳坐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
“雁北找了沈醉好些时日,昨日他却忽然要觐见,雁北叫我带话给你,明日让你入宫,”古辰话落看了眼一旁的江逾白,发现这人未有异样继续道:“雁恒又被我下了味药,虽是不致命但也有些日子醒不来,如今宋少卿不再进宫雁北不会怀疑到她身上了。”
江逾白默默喝了口茶水,他本以为古辰一直站在雁北那边,如今却尽心尽力帮衬柳花燃,说到底几个人都是因为利益绑在一起,但到底都是为了天下百姓。
“我替宋照诗谢过你,”这么多年了,江逾白难得给了古辰一个好脸色,心下不自觉有些喜悦,话也多了一些:“你放心,明天入宫我会照看好殿下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不担忧?”江逾白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面露讽刺的意味说:“古大人在担忧什么呢?”
这话问的古辰一怔,没想到江逾白依旧对他还有些敌意,看来刚才的好脸色只是因为他对柳花燃有利,当即便被江逾白揶揄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日我要和你一起入宫。”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盲目信他了吧!
“开什么玩笑?”柳花燃看向江逾白时眼神都有些不可置信,平日里的江逾白精明的很,怎能在这时候不会权衡利弊。
江逾白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我不能顶着这张脸去,易容成大巫就可以了。”柳花燃不是没为旁人易过容,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闻言柳花燃沉默半晌,准勒清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也不用担心江逾白与准勒清声色不一样,届时戴上面纱更是谁都看不清他的脸,江逾白易容的很选的很是巧妙。
但柳花燃已经还是犹豫了,江逾白了解他就如了解雁北一般,不可能不知道此去会有危险,但他也知道他阻止不了江逾白,若是他不同意也是无用的。
遂柳花燃只好点头答应了,见柳花燃不阻拦,古辰也不好说什么了,朝二人告别后,江逾白忽然靠近了柳花燃。
“你之后的计划是什么?”这几日江逾白问了柳花燃不下三次,可柳花燃就是闭口不提,这次依然如此,只见他淡定的伸手推开了江逾白贴过来的脸说:“别问,问也不告诉你,”像是打打闹闹的小情侣一般。
江逾白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抱在怀里:“你知道,我是怕你出什么意外。”
柳花燃自然知道江逾白的想法,此刻却是不敢与他温存,强硬的挣开江逾白的怀抱说:“还请江王自重,如今是雁北还未发现你我的踪迹,若是哪天被他发现了,那你我都别活了。”
这话说的江逾白反驳都反驳不了,当下无了声。
柳花燃见他说不出话来便转身想走,却又被身后的人拽住。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江逾白看着骨瘦如柴的柳花燃眼神中的心疼之色从未掩饰过,柳花燃就如同另一个他自己一般。
“担心我?”柳花燃未回头,只是说道:“王爷若是担心我,就不要再强行将我留在你身边,你我的分别已成定局,若王爷有能力改写那花燃愿意留在你身边,但这条路的尽头已是没有退路可言,”他回头看向江逾白问:“王爷有退路吗?”
江逾白没有退路,柳花燃自然知道,但最亲近之人最懂如何轻易伤到另一半的心,江逾白咬着牙,眉头紧蹙,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摇摇头。
他身上背负的太多,父亲的死,东琊的太平,百姓的安宁,而他的身份注定不平凡。
“我知王爷运筹帷幄,所以明日不要搅乱了我的计划,我知道的事情也会让你知道,我们……”柳花燃的话顿了顿,江逾白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即便他想如何挽留这人,可柳花燃终究会离开,不论是病死,或是两人的去路都是不同的。
“我们就此分别吧,”柳花燃拽回了自己的衣袖,转身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你爱过我吗?”江逾白也不顾是在军营中,直截了当的大声问:“你我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柳花燃停住了脚步,身上的红衣衬得他更加苍白,幽幽的声音传来。
“爱,但今时不同往日了。”话落后柳花燃便消失在了原地,江逾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花燃离开,却无能为力,如同五年前的那场生离死别一般,江逾白被再次拥有的喜悦冲昏了头,他未想过自己会再次失去柳花燃,而这次是彻底失去。
准勒清看了眼桌上易容的工具,再看看各自黑脸的柳花燃和江逾白,似乎有些疑惑。
坐在一旁的柳花燃有意躲着江逾白,只是朝江逾白抬了下下巴道:“把他易容成你,”准勒清看了看江逾白又看看柳花燃,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什么,每次这两人吵架,跟着惹一身火的人都是他们几个人,准勒清并未问什么,只是听着柳花燃的吩咐给江逾白易容了。
这期间柳花燃在大理寺偏院转了转,来时还没有鱼的湖,此时已经满是锦鲤,他刚一靠近湖边那些鱼便追着到了他这,他弯身捡了个石子丢了进去又拍了拍手说:“可惜我手里可没鱼食。”
“我这里有啊,”宋照诗说着走来,手中正端着一碗鱼食,方才被打散的鱼群此刻又聚集起来,锲而不舍追着宋照诗。
柳花燃接过鱼食,二人站立在湖边,日光一日渐一日的热了,折射在湖面的光晃的柳花燃都睁不开眼。
“明日进宫你真打算带着王爷?”宋照诗从未想过江逾白会为了谁奋不顾身,五年前她未见过柳花燃,若不是看过江逾白寝殿中那幅画像,她怕是对这个都没什么印象,这五年间除了陈翊也未有人提过他,江逾白更是一字不说,但也知道柳花燃在江逾白心中的重量,若是能一命换一命,想必江逾白也是乐意的。
“我阻拦了又没用,”柳花燃说的是,与江逾白相熟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决定要做什么是任谁说破嘴皮子的都没用的,这不屋里还有个骂骂咧咧的,营地里还有个平时就是闷葫芦的人被气的今早都未出来送江逾白。
“你说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宁书戮简直被江逾白气的不轻:“我姐为了你在岁逢跑了两个月,这次回了夷州城又是为你奔波,就是为了给你筹集银钱,你倒好一头扎进皇宫,直接跑你仇人身边去了,你怎么不直接让他知道你来京城了啊?”宁书戮被气昏了头,此刻连头都觉得有些晕。
而江逾白坐在那儿还气定神闲,任谁说什么他都不回嘴,也不说话,跟臣霜一样,一副你说任你说我不理你便是的模样。
宁书戮见了他这样更是来气,甩袖便离开了,陈翊也不好说话,毕竟这是江逾白的事情,他作为曾经的属下更不可能像宁书戮一样“劝诫”曾经的上司,也只好跟着宁书戮出去了。
“本来我就没剩多少日子了,他想折腾就由他去吧,”柳花燃扔了一撮鱼食说:“他心里有数。”
刚出来就听见这句话的宁书戮有些不可置信说:“你也太盲目信他了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花逾面圣
闻言柳花燃却是笑笑不说话,今日的他似乎心情格外的好,宋照诗一眼便看穿了,笑着说:“明面上说狠话,其实也未他的到来而高兴吧?”
“大巫!大巫!”泰曜喊着跑进了偏院,只见他浑身是泥面上还带些怒色,见状柳花燃拦住了他:“不是叫你去寻吴衣的踪迹了吗?怎得弄的满身狼狈。”
此刻的泰曜活像是从泥坑里出来的似的,身上的泥巴被太阳一照都皲裂开了。
闻言泰曜开始抖着身上的泥,大怒道:“还不是那个沈醉!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我的,本来以为一个生面孔在京城好行事,却是被他逮了个正着……”说着便攥紧了拳头,想起这几日的屈辱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那日他连沈醉的卧房都没进去,就被人发现了,本以为沈醉抓了他会把他杀了,却是将他一个人扔进了林子,还给他丢了一包粮食便扬长而去了,在巫族长大的泰曜按理来说不会在林子中走失,可扰了两日还没出去,泰曜就明白了,原来是那沈醉故意如此,还为他特意摆了个迷阵,他自然出不去!
听了前因后果的柳花燃沉默了一瞬而后大笑起来:“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而后上前拍拍他的肩说:“不管怎么说全须全影的回来了,”又看了看他身后,没看见一直跟着他的九七便问:“你那小尾巴去哪了?”
说起这个泰曜的怒火又燃了起来,“她跟着沈醉走了!”说着便气呼呼的转过头说:“早说了这姑娘不是什么好人,大巫还让她跟着我,真是失算!失算!”虽是准勒清看错了人但泰曜却不敢说重话,此刻的话更像是个孩子控诉大人一般无力。
看着泰曜如此气愤的模样,柳花燃笑的更开心了,他早料到会有这一日,九七本就与他们不在同一条船上,便也不会与他们走到一起,去雁北那边是迟早的事。
“你是气她利用了你又把你丢了,”柳花燃一语中的,只见泰曜重重的点点头,挥了挥自己的拳头道:“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屈辱找回来!”
柳花燃只是笑笑不说话。
几人在屋外交谈的这些时间,准勒清已然完成了易容,他放下画笔道:“好了。”
江逾白拿起桌上的镜子一照,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看看眼前的准勒清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好似他们两个才是双生子一般,站在一旁的岁鸢哇了一声说:“我和溯年都稍显逊色呢,”如此看来江逾白和准勒清才像双生子。
溯年从准勒清的卧房中抱了一套准勒清的衣服送了过来,待江逾白穿上衣服之后更是看不出差别了,柳花燃看着眼前和准勒清一模一样的“准勒清”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了。”
“平日里都是泰曜跟着我,让他跟王爷一起去吧,”准勒清说着看向一旁一身狼狈的泰曜又陷入了沉默,柳花燃瞥了眼一边很是狼狈的泰曜一时有些忍俊不禁:“他好像没办法跟你去了,”说罢便转身道:“早些去早些回,备好酒菜等我回来吧!”今日的他誓死都要把沈醉的嘴给撬开。
柳花燃和陈翊带着江逾白离开后,宋照诗又没想到的是龙进居然来了,而且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的,守门的侍卫都不敢拦,生怕他拔出背后的大刀。
再次见到龙进的宁书戮更是尴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人虽是坐在一个屋子里可谁都未开口说话。
“那个……”许连竹再次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不知龙老大来这里有何贵干?”
龙进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认真打量他,末了道:“你比那个人差远了,”龙进口中说的正是柳花燃,被拿起和柳花燃比较的许连竹也不生气,只连声应和:“自然自然,他是西洲王子,我只是一个商人,怎能与他比。”
又是半晌龙进喝了口茶终于开口了:“我找到吴衣了。”
宋照诗手中拿着的茶杯悠然话落,碎裂在了地上,她没想到龙进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沿途路过许多店铺,江逾白都撩开帘子一一看着,这里的每个街角小巷他都熟悉之至,路过醉仙楼时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日的醉仙楼似乎在酿酒,酒香飘过大街小巷,直钻入马车内,江逾白默默放下了车帘,许是看出了江逾白的落寞,柳花燃难得开口道:“醉仙楼的酒还是那个味道。”
陈翊自小没了父母对京城这个地方的回忆很是复杂,对他来说柳花燃才是他一辈子追随的人,至于亲人故乡这些词离他都太过遥远,此时更是不懂柳花燃说的这句话是何意味,只是问:“花哥想喝醉仙楼的酒了?回来我们多买两坛?”
江逾白看向柳花燃,后者的目光未落在他身上,只见他点点头便没了下文,被晾了好些日子的江逾白此刻难得得到了一些慰藉,便不再接话,三人一路无言进了宫内。
由于除了异姓王所有人都不得带兵器入内,陈翊的小刀也被扣下了,而柳花燃丁零当啷的卸了一身的武器,看的前来接他们的古辰都有些险些没控制住神情,而江逾白却是什么都未带,交了身上所有武器后柳花燃几人便跟着古辰进了宫内。
“御书房离这里有些路,宫内禁止策马,麻烦殿下多走几步路了,”古辰说着点头应下一旁侍卫的礼,几人一路跟着他走了进去,江逾白对皇宫也很是熟悉,认得这是去御书房的路,没想到雁北对他们放心的很,竟是让他们直接去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的花园后,只见那亭子里坐着个极其眼熟的人,柳花燃走近后才看清是沈醉,沈醉自然也看见他们了,很是兴奋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柳花燃迟疑了一瞬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雁北,后者也看向他嘴角带着些淡淡的笑容,似乎很开心他的到老。
柳花燃微微点头走近行礼:“见过陛下。”
“殿下不必拘礼,请坐,”雁北说着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江逾白道:“大巫也坐。”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雁恒苏醒
再次进宫柳花燃并未看见九七的身影,倒是此刻的沈醉一直在盯着江逾白看,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这位便是沈城主,在悬域城你们见过面,”雁北说着看向沈醉,后者这才收回了那打量的视线,微微点头道:“见过见过,殿下这一身功夫可真是好啊,若是有机会可以切磋切磋。”
沈醉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柳花燃淡定的喝了口茶心里默默吐槽:不是说雁北把这人看的很重吗,感情身边一个真心对他的人都没有,古辰找我合作,沈醉的身份也是个谜,这皇宫真是藏了不少秘密。
雁北未察觉柳花燃和沈醉周身微妙的气氛,却是转头看向江逾白说:“之前大巫来说要找回殿下,可是大可汗的意思?”
本以为自己能当个背景板的江逾白,没想到雁北忽然和他搭话,江逾白微微点头嗯了一声,雁北忽然笑道:“是。”
“据朕所知你们巫族虽然不插手西洲政事,但和大王子的关系可不太愉快,今日二殿下与我联手,你们巫族也会归顺吗?”雁北问这话纯属无事生非,巫族从不归顺于某个权贵,虽说巫族世代都生活在西洲,但他们于西洲来说只是众多族群中特别的一群人,但于皇族来说可有可无。因为他们从不插手政事,也活在尘世之外,于皇室没有任何利益可言,雁北这话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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