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候,是人都会变,忠心的人也会变得不忠,贪心的人也可能良心发现!所以别说什么确定的话,朕只相信证据!
你此要求不妥!但朕给你一个恩典,朕会下道旨,让刑部主审,东厂与大理寺辅佐。其余的免谈!”
一番话已说得明明白白,程中筠也没有余地再要求什么。
陛下狠心决绝,又自傲多疑,就如当年的先帝一样。
“臣谢陛下恩典。”
程中筠只能磕头谢恩。
第41章 用人的肋骨当琴弦……
黄昏将近,夜幕来袭。成王府。书房。
林子书撩袍坐下道:“成王殿下,这么晚找我何事?”
魏元景道:“为了李青海一案。”
本不在意的林子书立即紧绷起神经:“你有办法?”
魏元景道:“有一个险招,不一定成功,但若胜,便是大获全胜,一箭双雕。”
林子书蹙眉道:“别买关子,说。”
“好。我需要你去商国找李青海的挚友,言官方化慈,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让他帮你面见商国国君,促成两国和解。若谈成功,让方化慈带着信笺来作证,并商讨和解协议,届时你就是最大功臣,必然能受到陛下的提拔重视。但路上艰辛危险,且不一定成功,你可愿意去?”
林子书犹豫,起身踱步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若是方化慈不愿帮他,或商国国君恼火,他都可能命丧他国。
魏元景垂眸道:“没有,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林子书沉寂了两秒,转身道:“好,我去。”
魏元景起身道:“不反悔?”
林子书笑了笑道:“君子一诺,绝不反悔。若我真死在商国,为了忠良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你只管说怎么办。”
魏元景道:“你绕鲁国而行,走西陆线。今晚宵禁后出发,我会告知禁军给你放行。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冯叔伯!”
冯誊应声从门外走进来:“冯誊见过林大人。”
“一路上,冯叔伯会带人保护你!路上注意低调行事,记住切莫耽误,如今还剩十三日,十三日内一定要赶回来!”
林子书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想起什么,魏元景又喊住他,语气犹豫了些:“这些日子你见过程也安吗?他怎么样?”
蹙眉看了一眼魏元景,林子书琢磨出了其中曲折,不由勾起唇角:“我日日去看他,他好得很。怎么,他不愿见你?”
刚刚生出的一丝敬意消失殆尽,林子书这挑衅又得意的态度,让魏元景十分不悦,可事实确实如此,他只能冷冷看着林子书,没有说话。
沉默代表一切。
林子书推门离开,不由得放声大笑,嘲笑讽刺……
魏元景叹了口气,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马车停到程府后门。
林子书想在出城前见一眼程也安,告诉他自己要办的事情,怕他担心自己,也能让程也安对李青海的事情暂时放一点心。
“是魏元景的办法?”程也安瞬间猜到。
林子书忍着不悦点了点头,“你别担心,我一定带好消息回来!”
程也安连声道:“我与你一起去!”
林子书忙道:“不行,路上奔波劳碌,你怎么受得住?再说了,你可留在京都找其他办法,总要准备万全。”
程也安这才道:“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林子书应了一声,便匆匆走入黑夜里。
两日后。
一家名叫紫金楼的酒楼下。
“确定他就在这儿!”程也安看着酒楼牌匾道。
“确定!”月儿道。
程也安抬脚往里面走,推开二楼第一个厢房的门,里面只坐了一个人。
白默头也不抬地吃一口菜,饮一口酒,稳如泰山。
程也安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行,他直接上去,拔剑把剑刃放到白默拿着酒杯的右手腕处。
“好吃好喝地享乐,你可真有良心!”
白默低头笑了一声:“庭安郡主,果然是好大的脾气!”
程也安忍着怒气道:“为什么要背叛我师哥,十二年的情意就比不上那些铜臭吗?”
白默沉寂着冷笑一声,推开程也安的剑,抬眸望向程也安道:“比得过,但比不过我家人的命!你又知道什么?”
“若让你二选一,你选择你师哥还是你家人?”
程也安错愕一怔。
白默起身,逼近程也安的目光道:“谁想做小人?可只有一个选择的时候,我宁愿做小人。你且告诉李总督,我对不起他,下辈子在他身边当牛做马,绝不再背叛他!”
白默抬脚要走。
程也安回身喊道:“可你这是助纣为虐!”
白默头也不回,冷冷道:“如今这种情况,我不做,自然也会有别人。大势渐去,谁又改变得了?”
话落,白默迈步离开。
程也安站立原地,只觉得五味杂陈。
白默说的是实情,正因为是实情,所以才无奈,才可悲。
刑部大牢里。
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等一行人或坐或立,而李青海光着脊背被绑在刑具上。
烛光昏暗,快烧到了尽头,弥漫的血腥味在寒气里冷滞,让人忍不住作呕。
赵楷拿着烧红的铁烙往李青海身上放,“刺啦刺啦”,血肉被烧焦,全身上下模糊一片,没有一处好皮。
李青海咬着牙,憋红了脸,嘴唇却发白,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年刚过,天还冷得不行,他却是又冷又热,两重折磨,但他拼命忍着不发一声。
赵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听着这烧焦的声音,不禁觉得悦乐,他微微靠近李青海,欣赏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幽幽道:“李总督,你要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只能把你带回东厂,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李青海狠狠看了赵楷一眼,别过头去。
赵楷也不急,从袖中拿出他的青白玉刻匕首,缓缓打开剑鞘。
“当将军的都是硬骨头。好,那李总督可听过‘弹琵琶’吗?”
下面的人立马明白,上前把李青海的手臂吊高。
“用人的肋骨当琴弦,用刀当手指,刀尖划过肋骨,在腹腔发声,多么美妙啊……”
此刑罚如刮骨般疼痛,往往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赵楷说着把匕首刺进李青海的腹部,他手熟,剑头碰到骨头,他顺着肋骨往下,一寸寸破开血肉,剑刃在肋骨上来回拨划,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李青海嘴唇发白如死人,终忍不住嘶喊出声。
“啊啊啊!”
四下大都审过犯人,见过血腥的场面,本该没有什么反应,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垂下眼眸。
因为这人不一样,他不是犯人,是个守卫疆土的好将军,本该杯酒相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折磨得人鬼不分。
林子义忍不住了,他起身喊道:“赵督主!已经审了两个时辰,今日的确问不出什么了,不如择日再审。”
赵楷侧眸看过来,眼如深渊,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意与凌厉的血气。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下意识地害怕,林子义噤声,垂眸不敢直视赵楷。
刑部尚书翁鸣忙起身道:“赵督主,别生气,下面的人没有分寸,是我管教不严。不过的确今日是审不出什么了。再审下去,人怕是要糊涂,陛下今日特意下了旨,说让刑部主审,注意分寸。毕竟现在也没定罪,要是做得太过,陛下那儿怕是过不去……”
赵楷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东厂管得太多,该给你刑部让道?”
翁鸣忙道:“不敢不敢,赵督主别误会,您审您的,但陛下那里也得有个交代,老祖宗也得过问……”
翁鸣故意提起赵祥忠,知道赵楷不怕陛下,最怕最敬的反而是赵祥忠。
赵楷掏出帕子擦拭匕首,一边道:“明日继续审,什么时候承认,什么时候停止。还有十日,陛下可不等你们的分寸……”
沾血的帕子被赵楷丢在地上,握着匕首往外走去。
翁鸣忙应了一声。
大理寺几人见赵楷走了,也熬不住了,立即起身告辞。
待外人都走了,翁鸣才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子义。
“去吧,把人放下来上药。下次你就别旁观了。”
被解围,林子义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微词。
“谢过尚书”,林子义忙过去扶住被放下来的李青海。
一路奔波,林子书和冯誊他们在鲁国黑市办了户籍凭证,才成功进入商国。
到方化慈府中见到他后,便立刻交代了李青海的所有情况。
方化慈顿时站不住了。
“是我害了他啊!我现在就去为他作证!”
林子书拦住方化慈,劝道:“方大人急迫之心我能明白,但我国国君是否信任大人的一言之词才至关重要!就算你作证李总督没有叛国,可还有其他罪名。所以必须想出更好的办法。”
方化慈深深吸了口气,冷静道:“那林大人是有什么办法?”
林子书继续道:“若商国愿意议和,方大人作为使臣去晋国,从此停战,开通关贸,两国百姓皆可休养生息,发展经济,那就是一份丰厚的礼物。届时,我国国君必然喜悦,你再拿出与李总督的信笺作证,说是李总督提出的和解之策,有物证有功绩,这样一切罪名就可化解。”
方化慈蹙眉思索道:“的确是个办法,可我们陛下一直不愿和解,他想扩充疆土,攻下滁州,这么多年,执着于此,实在劝解无果。”
林子书道:“试试才知道行不行,请方大人带我面见你们陛下,与我一同劝说,案子不等人,我们只剩九天时间了。”
方化慈握拳下了决心,立即起身道:“好!我即刻吩咐人备马!”
第42章 他病了?
马车一路驶到商国皇城,方化慈亮出令牌,说有急事面见陛下,守门将放行,林子书终于见到商国国君秦烽。
秦烽年轻强盛,高大威武,不苟言笑,自有帝王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见过陛下!臣有急事,要向陛下引荐一人。”
林子书上前行了一礼道:“晋国翰林院典薄见过商君。”
秦烽抬眸,凝眸露出凌厉的气势:“晋国的官员?来做什么?”
林子书道:“来劝商君议和。”
秦烽微眯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子书道:“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国国君的意思?孤看是你自作主张吧,一个小小的典薄,倒做起国家大事的主了!”
林子书不急不慌道:“小官不敢做国家的主,但也揣摩出陛下的心意。陛下向和,不愿生战,臣自当为陛下当说客。若商君点头,这也便是我们陛下的意思。”
秦烽冷笑一声道:“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无名无实罢了!你也不必再说,孤绝无和解之意!一切免谈!”
林子书却不放弃,提高声音道:“那我且问商君攻打滁州十二年得到了什么?可胜过吗?除了劳民伤财,还有什么好处?”
秦烽眉头一簇,眼眸暗沉:“闭嘴!容你置喙!”随机他又勾唇一笑,“今年不就差点胜了吗?持之以恒,方能转胜,不消几年,你们晋国就是败军,届时滁州就是孤的,育州也指日可待!”
林子书摇摇头道:“今年滁州之战是个意外,李青海将军想必商君也知道,他在,就不会让你们胜,就算输,我们晋国兵强马悍,商君确定不是空欢喜一场?那商君还有几个十年,而两国百姓还有几个十年?!”
秦烽彻底黑了脸:“你以为你们晋国还有多少好时光!可笑,你们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如今你们国内上下异心,宦官专权揽财,不如问问你们自己还有几个十年?还有,你们的李将军现在不正在狱中吗?你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
林子书错愕了一瞬,没想到秦烽对晋国的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他轻敌了。
林子书定了定心神,继续道:“商君对我晋国了解清楚,但对自己国家却忽视,舍本逐末,商君确定对吗?”
秦烽蹙眉凝视林子书,没有打断。
林子书继续道:“自商君继位以来,商国发展反不如前,那是因为男子们都被抓去征兵,一年又一年,死了多少男子?是谁的儿子,又或者是谁的夫君?谁的父亲?家破人亡,百姓怨声载道,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往高处看,谁来耕地,田地荒芜,经济如何发展?人人自危,躲避征兵,如何经商贸易?商君住宫殿高楼,可曾到民间走走,问问百姓的心声,他们愿打这场战吗?”
秦烽咬了咬牙,拍案怒道:“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凡战必有牺牲,国之发展要立高远,要纵观全局,百姓大都惦念一时之安,只看眼前事,难不成这国家大事要让百姓做主?全都追求安稳?那要孤这国君做什么?!”
一直在一旁静观的方化慈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陛下!这国家由您做主,可是若不听取民声,君民不一心,国可危矣啊!陛下!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究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建功立业,名垂千古,还是为了国家和百姓啊?若您是为了国家发展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就该停战议和,合则生,安则乐,百姓过得好,家人团聚,安稳度日,那您才是真的做出功绩,被商国百姓铭记!”
“你!”秦烽怒着指向方化慈,唇角抽搐。
方化慈直接跪了下来,慷慨悲声道:“陛下!臣今日是为了挚友发声,更是为了您与商国百姓!若您不答应议和,那臣就长跪不起,或您一刀杀了臣,臣也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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