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漆心尖一软,无奈的舒了口气,举起修长的手指在窗纸上捅了一下。
温辞眼睛立刻弯了起来,在他眼睛的高度也捅了一个窟窿。
此时房内有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跪着的是宋元望,正穿着单薄的亵衣还被绳子捆着手,绳子头牵在钱氏的手里,而钱氏正坐在桌边吃葡萄。
“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贱妾!”
宋元望拼命摇头,“夫人冤枉,我还哪敢想着张氏。”
钱氏用力一扯,恶狠狠道:“你是不敢,不是不想!”
论起年岁,其实吴钱赵三人都比张氏小,但张氏虽是半老徐娘,但容貌却比三人强上不少。
刚看了一会,宋泽漆忽然觉察到温辞在发抖。
他赶忙低下头看去,就见温辞憋的满脸涨红,忍笑忍的身子发颤。
宋泽漆宠溺的摇了摇头,温辞察觉到他的视线,用胳膊碰了碰他,用眼神示意他快看。
宋泽漆无奈,只好将眼睛移了回去。
钱氏叱骂了一会,将葡萄籽吐在地上,单手抓住绳子将宋元望提了起来。
“娘,娘子。”宋元望紧张的磕巴起来,“现下时辰还在,不如我们……”
“闭嘴!”钱氏一把扯开他的亵衣,“滚到床上去!”
温辞已经笑的发出了轻哼声,一下接一下,抖的更厉害了。
索性房内的动静大,并未听见外面的声音。
系统可比他肆意多了,在他脑子里笑的都快哭了,因为肚子疼。
就在钱氏扑到宋元望身上时,一只微凉的大手忽然盖在温辞的眼睛上。
然后宋泽漆用另一只手从背后拥住他的上半身,就这样轻推着他走了出去。
回到小院后,温辞放声大笑,笑的眼睛都浮上了一层水光。
宋泽漆见他这般,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静静的看着他笑。
“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去看。”
温辞捂着肚子,笑的直喘气道:“你,你就不觉得痛快吗?”
宋泽漆垂眸,痛快吗?其实并没有他幼时想象中那般快慰。
其实宋元望到底如何,是官运通达还是凄惨度日,早就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从未将他当子,宋泽漆自然也不会认他做父。
“你可知晓,皇上为何突然发难?”
听到这话的温辞倏地一怔,猛然停住了笑声。
过了一会他褪去笑意,语气中带着冷意道:“当然是他们自作孽,触龙逆鳞,必遭滔天大祸。”
“逆鳞?”宋泽漆有些疑惑,“是,玉贵妃?”
温辞冷笑一声,“凭宋白苏?呵,她也配?”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怔愣住了。
温辞心里一紧,完了完了,不会露馅让病秧子看出来了吧。
没想到宋泽漆想了想,却低声道:“我都忘了,你曾说过与皇后兄长私交甚笃。”
温辞立刻舒了口气,“没错,我都是从他那听来的消息。”
宋泽漆听到这话突然蹙起了眉,“你二人,经常见面吗?”
温辞挠着头想了想,萧云彤的长兄是衡远将军,平日里他也总是称呼官名,连名字都有些记不清了。
叫什么来着?
宋泽漆见他半天不说话,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你走吧。”
这人已经很久没赶他走了,所以温辞听到这话后立刻委屈道:“我又怎么了?”
宋泽漆垂着眸不发一语,只是拿着书的指节泛白。
温辞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宋泽漆微抿薄唇,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自问你,皇后兄长可有成亲?”
“成了啊,”温辞想了想又道:“连儿女都有了。”
宋泽漆眼中的冷意褪去,但还是没看温辞,只是垂着眸道:“你若困了,便先去床上躺着吧。”
温辞被他这一会晴一会雨的态度搅的满头雾水,不明白病秧子到底怎么了。
他边想边往床边走去,躺下好一会才倏地坐起身来。
他马上下床走到桌旁,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身去,“方才,你可是吃醋了?”
第四百零八章 我渣了未来嗜血暴君(二十四)
宋泽漆耳尖发红,眼睛盯着书不去看他,“吃醋乃女子所为。”
温辞抿着唇憋住笑意,然后伸手轻弹了一下他的耳朵,“那你这里为什么红了?”
宋泽漆眼中带着薄怒,“登徒子。”
好久没听到熟悉的三个字,温辞立时笑了起来,“那你,喜不喜欢登徒子?”
宋泽漆转头避开他的眼神,不发一语。
温辞此时忽然抬手遮住他的眼睛,飞快的掀开面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日日都来,谁让我这个登徒子喜欢你呢。”
宋泽漆这下整个脸都红了起来,“你……”
“不喜欢?”温辞故意转过身去,“那我以后都不……”
话还没说完,宋泽漆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转了过来,接着便俯身隔着面巾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更喜欢这个。”
温辞一下瞪大了眼睛,这,这是那个死守礼法的病秧子?
“你……”
“不喜欢?”宋泽漆将他刚才的话还了过来,意味深长道:“可我以后,还是会这样做。”
温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攥紧了手指开口道:“你可知,你方才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宋泽漆温柔的看着他,“一清二楚。”
“不后悔?”
“死而无悔。”
回宫后的温辞,躺在龙床上时不时发出一道笑声。
幸亏寝殿中无人伺候,不然隔天钱禄肯定要请来太医问诊。
被恋人告白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朝,温辞看着站在末尾的宋元望,勾了勾唇角。
“吏部员外郎宋元望。”
宋元望一听皇上叫他的名字,立刻行至中道,“微臣叩见皇上。”
温辞嘴边噙着笑,也没叫起,而是开口问道:“对朕赐给你的三位夫人,可还满意?”
其他朝臣听了这话,有的清了清嗓子,有的抿住嘴唇,生怕自己殿前失仪笑出声来。
宋元望面如黄纸,一肚子苦水无法道出,“微臣,谢主隆恩。”
温辞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文武朝臣道:“尔等还不恭宋员外郎新婚大喜?”
所有人转身向宋元望拱手,“恭喜宋大人。”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几个月,这期间宋元望曾告假五次。
温辞专门派太医去瞧过,太医回来禀报说宋元望肾虚体乏,气血不畅。
当时萧云彤也在场,等太医退下后,立刻笑的从凳子上翻了下去。
上次春闱应试,宋泽漆是一榜十三名。
历来殿试题目都是由皇帝亲自拟定,温辞坐在勤政殿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摒除杂念,洋洋洒洒写下一道策论题目。
就在定下试题的这天晚上,温辞躺在床上撑着头道:“就要参加秋闱了,你紧不紧张?”
宋泽漆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
温辞没想到他心态这么好,坐起身支着腿道:“在皇帝眼皮下考试,你不怕?”
宋泽漆轻勾唇角,“圣上又并非鬼面阎罗,为何要怕?”
温辞听到这话,笑了一声。
“何故发笑?”宋泽漆看向他道。
“只是觉得鬼面阎罗这词……挺有意思。”
宋泽漆想了想,也低笑了一声,“如今与你一起,也是愈发放纵了。”
“这便叫放纵了?”温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日后你我若是朝夕相处,岂不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留白却十分耐人寻味。
宋泽漆装着看书,其实心跳如雷,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温辞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坏笑着凑了过去,“听闻皇上容貌非凡,长身玉立,你就不想看看?”
宋泽漆转头,墨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冷声道:“既对圣颜这般好奇,为何不一同科举?”
温辞干笑着坐直身体,“我就这么一问,你怎么还气上了?”
宋泽漆转头看书,不发一语。
“别生气了,”温辞两指夹着他的袖子轻拽,“我就是,就是逗逗你而已。”
宋泽漆心尖泛酸,直接将袖子抽了出来,“你若是如圣上一般坐拥后宫,必定日日留恋花丛。”
“你这就冤枉我了!”温辞气鼓鼓的道:“什么国色天香绝代佳人,哪怕成千上万,我都只会心悦你。”
宋泽漆眼底划过一抹愉悦,但还是冷声道:“那是你没有后宫三千。”
我真有,温辞在心里默默说了三个字。
虽然没有成百上千那么多,但加上什么婕妤美人之类的,也有好几十个了。
而且一个个都生的容貌不俗,连个歪瓜裂枣都捡不出来。
这以后要是让病秧子知道了……
想到这里,温辞扶住额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宋泽漆见他叹气,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太过,于是将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抱歉,方才是我口不择言。”
温辞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道:“若是有一日你真恼了我,能不能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宋泽漆心头一动,想起上次两人因为误会冷语相向的样子,便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温辞立刻认真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温辞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亮若星辰。
到了殿试这天,宋泽漆天还未亮便起身了。
本以为温辞会如上次会试一般送到他宫门前,可昨日却突然告诉他家中有事,待殿试结束后才会来见他。
宋泽漆想到这里,淡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如今是愈发离不开那人了。
刚至卯时,永安门便缓缓拉开。
宋泽漆随着贡士学子的队伍,目不斜视的走入宫门。
接下来便是点名,赞拜,行礼,叩拜师道尊者,于辰时进入太宸殿。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呼,满殿贡士齐齐下跪。
“学生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辞迈步走到玉阶上的龙椅坐下,然后抬了抬手。
钱禄一甩拂尘,高声道:“众学子平身——。”
“谢皇上。”
所有人起身后,没一个敢抬头乱瞧,一个个都低头颔首,规规矩矩的站着。
温辞在殿中扫了一圈,马上就找到了自家病秧子。
他唇角微勾,一连看了好几眼。
同是穿着贡士服,宋泽漆就格外的赏心悦目。
第四百零九章 我渣了未来嗜血暴君(二十五)
“皇上?”钱禄用极低的声音叫了一声。
温辞立刻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尔等皆乃栋梁之才,此次殿试务必全力以赴,切勿心浮气躁。”
“学生谨遵圣上教诲。”三百贡生异口同声。
温辞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了钱禄。
“众学子落座——”等贡生们都坐下后,钱禄再次高声道:“散卷——”
吏部郎中将一根香柱插入香炉,以香柱燃尽为时限,殿试正式开始。
温辞坐在龙椅上,一会看看左侧一会看看右侧,但其实他目光的落点都是在宋泽漆身上。
大殿内落针可闻,除了书写的声音,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殿试进行到一半时,温辞从龙椅上站起,缓步下了玉阶,钱禄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先装着看了看其他人的作答情况,有些人还算镇定自若,但有些贡生一感觉到他的靠近,马上就慌了神。
温辞嘴角噙着笑意,慢慢向宋泽漆的桌案前靠近。
明黄色的袍角从余光映入眼帘,宋泽漆想起温辞之前的话,慢慢呼出一口气,没有受半点影响。
温辞垂眸看着试卷上标准公正的馆阁体,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他只驻足了片刻,便向后走去。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得很快,香炉中的青烟散尽后,钱禄再次高声道:“时辰已到——”
所有贡生立刻放下毛笔,起立躬身。
“退殿——”
一日后阅卷结束,吏部尚书和此次的主考官亲自拿着朱圈数最多的十份卷纸进呈御前。
温辞坐在龙椅上,一个个看了过去。
在看到宋泽漆的试卷也位列其中时,眼中划过一道满意。
“两位爱卿,可有属意的状元之选?”
两人想了想,薛成毅便上前一步道:“微臣以为,第二份答卷立意深远,文采出众,乃人才也。”
温辞拿出第二份,又看了看。
过了一会,他拿起朱笔,亲自御批“三鼎甲”。
“此次殿试,此三人进士及第。”
隔天,贡生们天还未亮就挤在了宫门前。
宋泽漆见人头攒动并未着急,只是慢慢朝前挪着。
好不容易到了榜前,他直接从二甲看起,但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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