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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春归(古代架空)——江东客

时间:2024-04-06 10:06:42  作者:江东客
  赵鸣筝亲眼看着睡在枕侧的秦鹤洲拖着残躯在惊雷下起身,风雨吹开顶楼的门牖,秦鹤洲提剑离开,不消一炷香便回到床头,只轻轻朝赵鸣筝说了一句话。
  “现在起,你便是羽春楼的五门主了。”
  话落,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7章 面具之下
  赵鸣筝成为了羽春新任的五门主,并迅速召集出新的门人。
  五门门人,需善医善毒,武力倒排在了最末位,可正是这样一群大多手无寸铁的江湖人,很快成了羽春六门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任你功高盖世,在生老病死面前,终究无能为力。而五门,便是能掌控生老病死的地方。
  赵鸣筝再不是从前那个躲在秦鹤洲羽翼下的雏鸟,他成长得极快,用一年便让五门风头无两,两年与其余诸门相继交好,拉拢人心。到了第五年,秦鹤洲表面上仍是羽春的楼主,但赵鸣筝却已成为了实际掌权人。
  这一年赵鸣筝二十六岁,秦鹤洲三十四,距离他们一起来到羽春楼已经过去十八个年头。
  秦鹤洲多数时候消磨在苦涩的汤药里,反反复复,赵鸣筝各种药材喂下去,也未见丝毫好转迹象。
  病痛折磨令他的武艺大不如前,有时甚至连剑都拿不起来。赵鸣筝将头伏在他的膝盖上,朝他说:“不要紧,有我和五门在,没有人能动羽春。你只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历任楼主,没有一个能长命百岁,坐上这个位置时,我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
  的确,秦鹤洲与前任楼主一般,只会以武压人,以为只要自己无坚不摧,便可让四方皆服。却不知御下之道,若是一味强权,只会在无法战无不胜之时,被饿狼似的手下撕扯着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唯有利益与震慑并用,加上那一点点假意透露的真心,才能让门人从不敢反转变为不愿反。
  赵鸣筝似乎无师自通,轻易便拿捏住了羽春所有门人的软肋。
  渐渐地,赵鸣筝的口中再不唤“师父”,取而代之地是一声又一声地“鹤洲”。
  秦鹤洲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但思绪也不过转瞬即逝。病痛折磨令他难以往其他事上分心,而面对自己教养的弟子……以及坦诚相待的恋人,秦鹤洲愿意给予最大的信任。
  “鹤洲,我这次外出,找到了一味冰凝草,听闻对寒毒最有效,定然治得好你。”赵鸣筝搂着秦鹤洲,轻抚着他散落下来的发尾。
  秦鹤洲对此无以为报。
  赵鸣筝替他稳住了羽春,替他不断找寻名贵药材,而自己却无法偿还一二。
  赵鸣筝出去煎药的时候,秦鹤洲起了让给对方楼主之位的心思。但不过一瞬,便转而打消。
  羽春楼主,说起来万人艳羡,却担负了太多。江湖仇视,朝廷操控,一旦站上,回头便是万丈深渊,再无退路。
  自己尚且如临深渊……又怎舍得赵鸣筝去承担这些?
  日头尚好,秦鹤洲起身离开床榻,飞身跃下主楼。歇了数日,秦鹤洲只觉身上颇轻,愿意四处走走。
  门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如今楼中来往门人,虽是眼熟,但也无甚交集,早已物是人非。
  门人见到秦鹤洲,皆匆匆行礼,毫不过多停留。
  秦鹤洲无事,往藏书阁走去。
  羽春藏书阁,收尽江湖名书,从前赵鸣筝最爱此处,有时甚至秉灯夜烛,废寝忘食。
  秦鹤洲翻阅了些许杂书,随口朝守阁人询问:“五门主往日里,最爱读哪些书?”
  守阁人领着秦鹤洲上了三层,停在了一架书前,说:“无非一些医书著作,奇技淫巧,倒是读得人昏昏欲睡。”
  秦鹤洲想象赵鸣筝困得双眼难睁却强打精神的模样,忍不住一笑,随后否定自己方才所想,认为以赵鸣筝为人,无论哪种书卷,定都能读得津津有味。
  秦鹤洲随手从架上挑了一本,翻了两页,可巧看到翻到一处放着枚书签,秦鹤洲将书签拿下,冰凝草三字便映入眼帘,于是顿了目光,往下细瞧。
  “冰凝草,北域奇珍,性寒而味苦,煮水服之,可医热盛阳毒。体寒忌之。”
  秦鹤洲瞬间懵住,反复重读几遍,以为是赵鸣筝记错医书,心说回去以后提醒便是,也未放在心上。
  他自以为了解赵鸣筝。
  赵鸣筝虽长在羽春,却并非恶人。他是向阳的花木,是绕梁的藤蔓,是江湖上随处可见的爽朗侠客。
  不在羽春的时候,赵鸣筝总是持一把短刀,畅游天涯,结交萍水相逢的知己,青梅煮酒,罗帐听雨,轻狂肆意。他喜欢把自己的见闻讲给秦鹤洲听,秦鹤洲笑着听罢,以为赵鸣筝当真无虑,也从心底愿意替他背负承担更多。
  一切直到秦鹤洲回到主楼,开口将偶然看到的冰凝草之事讲出,便戛然而止。
  他原以为赵鸣筝会同自己一半惊讶,随后如释负重,劫后余生般地朝自己说,还好提早发现,否则要酿成大祸。
  但听过叙述后的赵鸣筝只是莞尔一笑,淡然问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秦鹤洲眉心略拧,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知道也好,装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赵鸣筝随手扔了手中汤药,瓷碗碎地,分崩离析,楼中门人闻声赶来,将秦鹤洲团团围住。
  那个刹那,秦鹤洲突然脑海中闪过一瞬光亮,忽然明白,自己从未中过什么寒毒。今时今日,自己的残躯病骨,全是赵鸣筝一手铸就。
 
 
第8章 牢笼
  羽春楼有座地牢,在主楼地下,曲折蜿蜒,如一座繁杂的宫殿。
  此处阴冷昏暗,不见天日,不知多少江湖英豪一朝匿了踪迹,埋骨于此,无声无息。
  秦鹤洲戴着枷锁走进来的那天,地牢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囚徒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他,灰暗的眸子映入些许光芒,一同放声大笑。
  你也有今天!
  短短五个字伴着狰狞的笑声在地牢冰冷的墙壁上来回撞击。
  秦鹤洲停了脚步,看向周身满是戾气的江湖客。原来不止赵鸣筝,这么多人都还记恨着自己。是自己掉以轻心,沉溺在温柔乡里,错以为灭族之仇真可以被时间消磨。
  秦鹤洲最终薄唇轻起,低声道:“没错,我也有今天。”
  满室皆静,唯剩秦鹤洲脚间镣铐在行走时发出的碰撞声,那声音沉闷,如同秦鹤洲对囚牢中人、对自己的轻蔑嘲弄。
  牢底的小室简陋阴潮,秦鹤洲在里面,从初秋住到隆冬,再没有踏出过石门一步。
  赵鸣筝时常过来,秦鹤洲见他时,总觉得陌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赵鸣筝,眼前人从皮到骨都偷着阴冷,偶尔笑起,也带着一股狰狞。
  “你终于来了。”秦鹤洲说了一句,便咳起来,咳多了,血就跟着吐了出来。
  五年来,在赵鸣筝精心照料下,秦鹤洲身体毁得彻底,从小习得的武艺早已形同虚设。地牢过度阴寒,不见天日,更是令秦鹤洲迅速消瘦了下去。
  赵鸣筝听着眼前人沉重的呼吸声,突然笑了:“如今羽春楼,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操持,总是走不开。”赵鸣筝毫不避忌地展示着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似乎只是为了告诉秦鹤洲,自己终于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秦鹤洲抬起头,神情复杂地朝着赵鸣筝看去,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赵鸣筝冷声问。
  “你我之间,何至于此?”秦鹤洲坐在简陋的床榻上,抬头看着赵鸣筝。
  在地牢的这些天里,他总在想赵鸣筝从前种种事。秦鹤洲行走江湖多年,自以为分得清真心与假意,可最后却沦落如此地步。
  “何至于此?”赵鸣筝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单手拽起秦鹤洲衣襟。
  秦鹤洲久病多年,多年体魄早已毁了彻底,赵鸣筝粗暴拉扯,便再难支撑,如木偶般被扯起,随后向前倒去。
  赵鸣筝忽地松手,将秦鹤洲往后一推,秦鹤洲彻底失去平衡,重重砸在榻上。
  床榻上单薄的被褥难以抵挡床板的坚硬,秦鹤洲倒在上面,浑身硌的生疼,胸腔里似乎有东西淤积着,咳了几声,便又是满口血。
  “我原本有个家的。我记得,父亲是个温和的人,好像没什么脾气。爹爹则要严厉许多,时常冷脸。父亲做错事,爹爹总会训斥。
  “我上面有一个长兄,性格更像父亲一些,喜欢抱着我,唤我小弦儿,得空便带我去集市买糖果。还有一个二姐,凶巴巴的,我背不下来诗文的时候,便要罚我,我那时总有点怕她。
  “我记得那天是我生辰,全家人都聚在一起,给我庆祝。爹爹说,小弦儿已经八岁,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不能撒娇任性。大哥却笑着跟爹爹讲,什么担子都有他和二姐在前面顶着,要小弦儿永远无忧无虑做家里的宝贝。”
  说到此处,赵鸣筝哽咽了一下。这些年,这些事他哪怕一瞬都不敢回忆,怕自己崩溃,怕多年潜伏功亏一篑,怕赵氏满门仇恨未曾得报,便死在眼前人的手里。
  “生辰过完后,夜里下了雨,暮春的雨水淅淅沥沥,比初春重了许多,但没有夏日淋漓……”
  当晚赵鸣筝缠着大哥要一起睡,大哥一向宠他,没有推拒。
  雨越下越大,风吹树动,赵鸣筝听见夜色里似乎传来兵刃相触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时候,赵鸣筝耳畔传来脚步嘈杂,房门似乎被谁推开,大哥随后离开了床榻。
  “父亲和爹爹已经出去半个时辰,还没回来,恐怕……你和小弦儿暂时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带着人守着这间院子,一定不让贼人进来。”二姐压低声音私语道。
  “好……”
  赵鸣筝被动静彻底惊醒,茫然看向泪流满面的大哥。大哥将赵鸣筝抱在怀里,身上发抖,却故作坦然,低声说:“小弦儿不害怕,大哥陪你睡一觉,明早……明早就什么事都没了……”
  然而那夜,尸山血海,崔云山庄一夜倾覆,被全家宠着的小弦儿,从此没有了家。
  “你如今跟我说,何至于此?”赵鸣筝跨坐在秦鹤洲身上,伸手扼住秦鹤洲的脖颈,却没有用力。
  秦鹤洲却在想,原来寻常家庭,该是如此模样?
  他自小无父无母,漂泊江湖,自是不懂亲人的分量,竟误以为所有人都同自己一般,一切伤痛都可消散忘却,误以为时间久了,赵鸣筝就不会记得。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赵鸣筝忽地笑了起来:“我说过,要你长命百岁。你要好好活着,看着你的一切都被我夺走,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
  是啊,死多容易,一无所有地活着,才是最痛苦。
  秦鹤洲撕心裂肺地咳起,血又嘴角渗出,看起来刺目骇人。
  赵鸣筝冷漠伸手,将那抹红色拭去。
  咳嗽声渐止,小室内只环绕着如破旧风箱般沉闷的呼吸。
  “长命百岁?赵鸣筝,你以为如今的我还能活多久?”
  赵鸣筝不说话,禁锢住秦鹤洲双手,低首解了他的腰封。
  大片的躯体暴露,数年摧折,曾经布满肌肉的腰背上,如今似乎仅剩骨架。
  赵鸣筝弯身亲吻,令秦鹤洲感到一阵颤栗。
  但秦鹤洲已无抗衡的能力,干脆不再挣扎……终归也不是第一次。
  地牢的窄床摇摇欲坠,发出刺耳声响。
  秦鹤洲望着四四方方的屋顶,忽想起失去的那个孩子……若是它活着……不,还是算了,若是见到今日双亲反目,真不如当初死在抚朔关外。
  
 
 
第9章 逃离
  秋去冬来,秦鹤洲在这一方小室里,日月难见,晨昏不知,仅能从温度的改变推测已入隆冬。
  赵鸣筝并不时常过来。
  初接羽春,他有太多事情要忙,顾不上秦鹤洲。
  秦鹤洲困在小室里,也并非一事未做。
  他在尝试联络旧部。
  秦鹤洲掌羽春十数年,拥有仅效忠自己的心腹,藏于楼内各处。只是如今身困地牢,心腹手下也未能确认他的生死。
  秦鹤洲试过几次,在每日送来的膳食中标记暗号,未能得到回应,便又试了恭桶、药碗,几月后,终于在碗底发现了回应的符号。
  联络上消息,随后便应是计划逃亡。
  上元节,作为继任楼主的赵鸣筝需前往京城,朝京中操纵羽春的大人物述职。
  介时羽春内精锐尽去,且隆冬秦鹤洲体弱,守备应会掉以轻心,当是出逃之机。
  时机已定,秦鹤洲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期间赵鸣筝来过几次,两人并未多言,或者说,师徒二人早已无话可说。赵鸣筝沉默地发泄,秦鹤洲除去忍受,已再无他法。
  多可笑,他们说是师徒,却隔着血海滔天,说是爱侣,却只剩了无边恨意。
  或许当初崔云一夜,不该留下活口。杀人的魔头不应留有善念,薄情寡恩的人也不应有刹那心动。
  只有真正无心才能安然走在羽春之巅。
  可惜过去讲起这些道理时头头是道,身在局中时,却怎么也看不清。
  上元当夜,十数人围剿羽春地牢,从深处小室带出已气息奄奄的秦鹤洲。
  然而走出地牢才是刚刚开始。
  主楼之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六位门主站在院内,月明星稀,秦鹤洲看得见每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杀了他。”二门主说。
  “那你动手吧。”三门主讥笑道。
  一门主说:“怕什么?难道还以为他是当年的秦鹤洲?”
  当年的秦鹤洲?
  秦鹤洲思绪忽地拉远,竟想不起当年的自己是何种模样。
  这五年来,满身病痛,难见得一日痛快,他都差点以为,自己生来便缠绵病榻。
  几个门主带着门人一拥而上,营救秦鹤洲的心腹们与其缠斗,眼看渐落下风,三门主与新任五门主忽然反水,将武器朝其余四门刺去。
  快意恩仇,胜者为王,羽春原本便是这样的地方,赵鸣筝虽能得众人之心,却不能让恩怨龃龉从门人之间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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