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对账笑笑都在,点心铺收的银子宁澜都交给笑笑管理。
开荒那边的工作有大旺哥帮忙看着,果树上的事情有张振两父子宁澜也轻省很多,一有时间宁澜就琢磨怎么能提高肥力。
这时的肥料用人粪、牲畜粪就不用说了,像腐木、泔水、烂菜叶子、河底的青泥、动物的骨头都可以做肥料。
只是苦于资源有限,家家户户都有地,家家户户的肥料都不够用,宁澜想去邻居家买肥料就不现实。
他只能把能用的肥料都用上,另外山上的枯木腐叶菌菇渣啥的,也没少带着人去搜罗。
最后实在无法,宁澜又抱着一壶酒去找宁致文了,结果刚说了肥料的事就被赶出来了,宁致文气的指着宁澜的手都发抖了,“你,你,我堂堂一介读书人,你敢叫我做这腌臜事。”
宁致文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宁澜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过了两天宁磊下学回来,递给宁澜一张写着黑豆肥和皮毛肥的纸:
黑豆肥;法将黑豆磨碎,置窖内,投以人溺,盦极臭,合土拌干,粪田更胜于油渣。凡麦粟得豆粪则秆劲,不畏暴风,兼耐久雨、久旱。如多,不能溺盦,磨碎亦可生用。”
皮毛肥:凡一切鸟兽皮毛及汤挦之水,法用同盦一处,再投韭菜一握,数日即腐,沃田极肥。”
这几十个字宁澜就有好几个字不认识,拉着宁磊问了半天。
“哥哥,你怎么惹恼老师了,他今天给我这张纸的时候还瞪了我一眼,”宁磊满是不解。
“哦,文伯就是,就是......”文伯就是觉着他读书人的傲气被折辱了,但也不能这样对宁磊说,“没事儿,改日我去哄哄他。”
说罢宁澜又开始琢磨这两样肥,黑豆这年头都是当粮食吃的,鸟兽皮毛也不易得,怪不得寻常百姓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用。
黑豆,宁澜暂时也不准备用。鸟兽皮毛倒是可以收一收,他先给村里人打了招呼,有杀鸡杀鸭的,毛都尽可给他送过来,又让秦大哥捎信给其他猎户收些野物的皮毛。
宁澜忙的不沾家,却开心的很,总觉得闭上眼就能看到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还抽了空把自己酿的柿子醋过滤出来,装了一小坛,茯苓糕和八珍糕各拿了两包,送到了宁致文家。
柿子醋还是宁澜去年酿的,霜降时,山伯家的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看着很喜人,宁澜一下子买走一小半,一些晒了柿饼,剩下的都酿成了柿子醋。
柿子醋只要自然成熟没有损伤的柿子洗净风干,去蒂后放到陶罐里密封就可以了。经过四季时光酿出的柿子醋,酸味柔和,回味绵长,还能调节血脂,养护头皮。
“文伯,别气了,回头我种出来的栗子和梨准保第一个送给你吃,”宁澜倒出一点儿柿子醋,加温水和蜜冲了递给文伯喝。
“莫给我画饼,”柿子醋开胃,文伯不知不觉吃下了两块儿茯苓糕和一块儿八珍糕,又觉读书人的脸面挂不住了,叫小厮给宁澜送走了。
......
“东家,出事了?”一大早宁澜还没吃饭张叔就过来了。
“怎么了,张叔?”
“昨晚上不知道谁跑到栗子林捣乱,你先去看看吧。”
宁澜忙和张叔往栗子林那边走,远远的就能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树枝。靠近了查看树上都是刀砍的痕迹,好在没有对栗子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东家最近可得罪什么人了?”
宁澜摇头,和他不对付的除了宁二叔一家就是孙家了。
当初种栗子树的时候宁澜就怕惹人眼,秦大哥那时刚买了两亩地位置偏僻,宁澜还特意把自己的地和他换了。现在也正是因为这个位置,有人故意捣乱就很好掩人耳目。
宁澜思索片刻,“张叔,今日你先回去,晚上劳烦你和我在这儿守着,看能不能抓到人。”
天刚擦黑,宁澜就带着小黑过来了,张叔和张振一起来的,“这一大晚上不休息扛不住,我们仨轮换着能眯一会儿。”
三个人守了两天没再见人来,只好作罢,现在晚上太冷,宁澜捎了酒也抵御不住寒气。
就怕栗子成熟了还有有人来捣乱,宁澜打算找几个人把栗子林围起来了,再搭了个小房子,等栗子长出来方便看顾,张叔平时忙累了也有个歇脚的地儿。
光把两亩地围起来不是难事,但是以后栗子丰收了,处理存储栗子都需要地方,宁澜干脆把栗子林旁边的荒地买下来盖一个小庄园。
盖房子的地好买,请县衙管理土地的人过来,村长当中人,划地写契约交钱就可以了。宁澜和村长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这点小事他也不会为难。
“劳烦各位跑一趟了,”交了契约,宁澜悄悄给衙门来的两人塞了几钱银子,每人又送了两包点心,当然村长也没落下。
之后就是请孙望过来了,宁澜把自己的需求告诉孙大叔,所有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他了。
栗子林这边房子盖好,宁澜只点了几根竹子放了,没有大张旗鼓庆贺。
张叔一家四口都搬过来了,他们之前住的是村中的破屋。张叔两口子,张振和他弟弟张松挤着脚都伸不开。现在正好住过来看着栗子林,一家也有个照应。培育果苗也搬到了这边,有什么事儿三个人也好商量。
“东家,张振的工钱我们就不要了,”张叔一家搬过来还是有些不安,主动提出不要张振的工钱。
“没事儿,张叔觉得过意不去把果树照看好就行,你也知道我那边那么多荒地都要种成果树的,”宁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大半个身家都在张叔手中了。”
第29章
因为水灾, 酱油作坊的生意受了两三个月的影响,现在才慢慢缓回来,可喜的是订单有猛涨的迹象。
清酱油的名声已经打出来了,刘承抽空找过来提出在青州建作坊的想法。
宁澜考虑了两天, 给张九如去了一封信, 张九如没有家中支持,想必官场上行走不容易, 宁澜便想把张九如拉到这门生意里。
张九如身为朝廷官员当然不能直接参与生意的事, 他安排了自小跟着他的、也是小满的哥哥张冬至过来。
宁澜把做酱油的方子交给了张冬至, 由张冬至负责筹建生产,刘承那边出商队开拓市场。
宁澜每年什么都不用干, 就能拿两成的利,本钱、人都是由张冬至和刘承出,至于他们怎么分成,宁澜就不管了。
“好啊你小子, 以前真是我小看你了, 连州城你都有路子,”生意谈妥, 张冬至就赶回州城筹备作坊了, 刘承倒是赖在宁澜家里喝茶,“你跟哥哥透漏透漏, 这张冬至是哪家的大佛?”
“自己猜去吧。”
“哎,这边不透漏, 你开荒那地要干什么, 你总能透漏吧?”
“自己猜, ”宁澜好整以暇地抿口茶, 就是不去满足刘承的好奇心。
“行啊, 你可不厚道,知道哥哥给你挡了多少煞神么,”刘承撂下茶杯,伸出手比了个数字,“你知道这镇里盯着你的人有多少么?”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不记你情,”宁澜见刘承认真了也认真道,“等我几年,咱们再一起做个大生意。”
“成,我信你。”
......
今年冬天好像特别冷,还没进入腊月,张振父子就来找宁澜说围护栗子树的事。忙完栗子树的事,宁澜就整日窝在家里,除了酱油作坊的事,谁叫都不出门。
小九和泡泡也不愿意在外边呆了,天天不是窝在屋里火盆旁,就是窝在宁澜炕上。小黑不行,在屋里呆久了要拆家的,宁澜就放它自己出去跑,反正它跑够了就知道回来。
倒是宁磊,不管多冷早上起来都在外边读书,笑笑用自己的钱给家里人添置冬衣,特别给宁磊做了一个好厚好厚的袍子。
还有一件事,就是李小墨来提亲了。
李家没有直接叫媒婆上门,而是先叫宁澜过去问了他的意见。宁澜吓了一跳,说话都有点打结,“这,李大夫,小墨你们知道我的,笑笑的婚事我不过多干涉,得笑笑自己愿意。”
“宁澜,我们家小墨是认准你家笑笑了,”李大夫也为难,这段日子给小墨说了不少亲他都不愿意,他一再逼问下李小墨才松了口说想和宁澜家结亲,“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们家没有张扬,麻烦你回去问问你妹妹,成就成,不成我们也不纠缠。”
宁澜才收拾好思绪,极为认真的说道,“若笑笑愿意,我不会干涉她的意愿,但是我之前承诺过笑笑,不会叫她成亲太早。”
李小墨过完年就十八了,成亲已算晚的,再等下去村里会传闲话,怕是李大夫也急着抱重孙子。
“我愿意等,”李小墨自幼学医,自然明白宁澜的顾虑,李大夫也没意见跟着点头。
宁澜只好回家把这事儿给笑笑说了,笑笑听完羞红了一张脸,低头不说话。宁澜也明白她的意思了,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什么时候起了心思的?”
“哥哥.....”
女孩子去说这种事还是难为情,宁澜也不逼她,“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只要你决定了,明天我就去叫李大夫请媒人上门。”
笑笑羞怯怯的点了点头,宁澜顿时有种鲜花被拱了的感觉,关键是什么时候被拱的,他都不知道。
婚事是两家私下里说定的,请媒人纳彩问名不过是走个流程。李大夫请人算了个好日子,送来了聘书,聘金,聘礼,李小墨和笑笑的亲事算是订下了。
李小墨倒也用心,这里聘金一般是二两银子,他送来了六两,聘礼中除布匹、牲畜、鱼肉、果干、粮食和喜饼外,还有一支精致的钗子。
宁澜这边要准备一桌订婚宴,还准备了两包糕点两包蜜饯两壶酒做回礼。回礼时宁澜特意去问了笑笑,笑笑拿出一把系了同心结的梳子给了宁澜。
小订那日,宁磊还特意请了假,小脸一直绷着,连李小书都不敢上前和他搭话。
订婚宴结束后,宁澜挨个给邻居和族中的人送去了喜饼。
宁澜到了三爷爷家,建邦叔,宁守仁宁守信兄弟俩都来给他道喜。
三爷爷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时,宁澜看三爷爷脸色不对,放下东西就跑了,跑老远还能听见三爷爷骂他兔崽子。
......
地上冻之后开荒的工人都放假了,等年后才上工,点心铺那里赵平管着宁澜一直很放心,腊月二十五,和张知对完帐就彻底没有事情了。
宁澜提前打点好家中和要带去州城的东西,把小黑小九和泡泡儿送到了张叔那里,就同宁磊笑笑一起去州城了。
这次去州城依然是请的秦正镖局的人护送,路上氛围比上次轻松很多。宽敞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宁磊和笑笑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一直掀开车窗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中间在驿站休息了一个晚上,次日傍晚就到达青州城了,张九如和小满也已在城门口等着了。
“九哥,冷不冷,不是说了不用你接吗?”宁澜下了马车碰到张九如的手冰冰凉凉的。
“正好无事,我们先进城,小满都安排好了,”张九如把宁澜拉到自己的马车上在前面领路,宁磊和笑笑的马车跟在后面。
张九如让小满在城中心寻了个小院落,把宁澜三人安置在里面,这处街市繁华,出门不远就是吃的玩的。
进城一路上已经很热闹了,卖各种东西的,说书耍把戏的。家家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年味很重。
宁澜三人赶了两天路已经很累了,东西放下简单吃了一顿饭就先歇下了。
年二十九张九如才算正式放假,亲自带着宁澜宁磊笑笑在街上玩了一天。
街上各种东西都有:新衣,新历,缕花,滋补的腊药,悬挂的对联、钟馗像、桃符、幡胜、百事吉剪纸,各种吃的如羊肋排、馈岁盘盒、果子、胶牙饧等等。
胶牙饧是麦芽糖做的,和宁澜小时候吃过的粘牙糖很像,宁澜买了些和张九如边走边吃。
街上人实在太多,五个人停停看看总容易走散,张九如让小满看着笑笑和宁磊,他自己带着宁澜转悠。
年三十几个人待在小院里装扮,张九如和宁磊铺了纸写对联。
“哥哥,写什么?”宁磊拿着笔犹豫,那边张九如刷刷一幅已经写好了。
“你自己看,”宁澜贴完窗花,正在给笑笑画姣梨妆,城中时兴梅花妆,宁澜不喜人人都一样,想起了甄嬛传中的姣梨妆,就兴致冲冲要给笑笑画,画完还向张九如邀功,“九哥,好看么?”
“好看,”张九如瞄过笑笑眉间的妆,眼神落在宁澜修长的双手上,又落在他神采奕奕的脸上。
宁澜听见回答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毛。
宁磊写了幅“富贵三春景,平安两字金”贴到了大门口,张九如写的“梧桐枝上栖双凤,菡焰花间立并鸳”贴到了里面主屋门前,宁澜还写了幅“开门见喜”贴在了院中的树上。
团圆饭是青州城里最大的酒楼“醉春楼”订的,小满提前大半个月才订上。满满一桌子菜除了常见的鸡鸭荤素外,还有这里人门过年必吃的“馎饦面”和“春盘”。
馎饦面就是用肉汤煮的手擀面,自魏晋南北朝时由北方游牧民族传入中原,后来还传入了日本。
春盘是韭菜、香菜、白萝卜、腊八蒜和腊肉一起摆盘,配上装点的绸花,非常有新岁喜庆的氛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屠苏酒又名“岁酒”、“祈福酒”,由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可驱邪避瘴,是除夕夜必喝的。
“哥哥,九哥,”我们敬你们,宁磊和笑笑先举起了杯,“谢谢哥哥的照顾,也谢谢九哥的招待。”
宁澜和张九如同时喝下这杯酒,宁澜抹抹嘴,“一家人不用说客气话,都随意点,你们不想同我们一起守岁就出去玩。”
青州城内腊月三十到年初二这三天取消了夜禁,州城不夜天,好不热闹。宁磊和笑笑吃饱了,就跟着小满出去放河灯了。
“九哥,我敬你,”宁澜举杯看着张九如。
“敬什么?”张九如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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