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唤狗呢?”沈醉甩头不理。
简清辉眉微皱,声音依旧平淡,不悲不喜的:“请沈大侠帮我把刚才那两枚棋捡回来,简某不胜感激。”
沈醉才起身,又蹲下身去找棋子。白的还算好找,黑的可能藏在阴影里,找不到了。
“喏。”沈醉把白子往简清辉的盒子里一弹,又坐了回去,不打算管了。
“沈醉。”简清辉连名带姓直接叫道,“你再多来几次,我这盘棋,很快就不能下了。”
“谁让你丢黑棋呢?”沈醉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丢啥不好丢黑棋。
简清辉反问:“你这还让我怎么下棋?”
“反正自己和自己下,黑的白的有那么重要吗?”沈醉不以为意。
简清辉不想和这个无理取闹的人讲话了,沉默得收着他的棋。
“对了,我来找你是因为玉霏尸体被盗了。”沈醉一拍脑袋,才想起正事来。
简清辉一顿,看向了沈醉:“你去挖坟做什么?”
“就是那个柳阙提议开棺,我和大——君子酬去挖坟的时候,发现的,棺被人开过,尸体被盗了。”
第12章 谁盗尸
“我觉得那个柳阙很可疑。”简清辉眯了眯眼,“得找个机会见一下。”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沈醉应和道。感觉就是凭空出现的人,他从未在江湖上听闻过。
等等,柳……难道是,不可能,那人不可能和玉霏儿有交情啊。
“昨夜我夜观天象,发现了一个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玉霏的星又亮了,好像和谁的重叠在了一起,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卜卦也没有用。”
“哦,那你慢慢捉摸?”沈醉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冒,“对了,有没有可能是李澈干的?他之前还想把玉霏儿埋皇陵来着。”
“不是。”简清辉摇了摇头。李澈再怎么丧心病狂也还不至于派人去盗尸。
李澈这几天又脑抽了喊生病,但他懒得管他。
关键是神医谷的那位居然揭了悬赏只身一人就来了,胆子是真得大,也不怕李澈一个不高兴让他一命呜呼。
此时皇帝寝宫内,何隐正出神得望着窗外的绿草蓝天。他又想起了那个摇着扇子,笑着让他治自己心病的男子了。
“相思病,你也可医?不妨先医医你自己的。”李澈一见到他,嗤笑一声,居然也是这样说。
“过来,朕脑壳嗡嗡地疼。”李澈正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全然把何隐当下人使唤了。
何隐走近,手指间闪过银光,一针直接扎上了李澈的脑袋,声音却温和的柔柔的:“陛下还嗡嗡地吗?”
“疼,但不嗡嗡地了。”李澈居然是笑了,他一把揪住了何隐的衣襟,把人拉到了自己眼前,明明脸上是笑的,却偏偏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朕真得很想将你千刀万剐,要不是看在你有个神医的称号。”
“陛下居然是重名声而不是重实力的人。”何隐没反抗,只是道,“挺好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来刺激朕!”李澈喊到,猛地推开了何隐,但不一会儿,又皱眉招了招手,示意何隐过来。
何隐不动,只笑问道:“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是啊。”李澈笑了笑,说得理所当然的,“这天下都是朕一个人的。”
何隐走近了,李澈猛地抱住了他,甚至凑近了在他的颈肩处嗅。
“来思身上也有这种味道。”药的味道,闻起来就是清而苦涩的,和他的人一样。
何隐在李澈看不到表情的地方,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喜与人如此亲近。
“今晚陪朕睡吧。”
“不恶心吗?一个有着你的来思身上味道,却不是你的来思的人,和你同床共枕。”何隐淡定得理了理衣襟,缓缓道。
“朕觉得可以就可以。”李澈忽而任性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或许“你的来思”这几个字取悦了他。
何隐便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他也捉摸不透这位新皇。但为着自己的脑袋,天下着想,他还是多迁就点的好。
他来这里,也只是想找点关于玉霏肩胛骨处印记的线索,虽然玉霏自己并不怎么在意。
摘星楼一道黑影借着夜色,又一闪而过,风一样无人发觉。沈醉到了东城南陌,却发现坑已经被人严严实实填好了,坟前还有一朵熟悉的小雏菊。
他突然怨自己脑子一抽,什么都没说直接跑了出来。现在到哪里去找大舅子他们呢?
他正着急,玉霏却睡得舒心。
翌日一早,玉霏梳洗好出来,就看见了君子酬和沈醉正大眼对小眼,两人的眼周围都带着黑眼圈,等着他。
“这么早?沈大侠,你昨天跑哪里去了?”玉霏装作一惊,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沈醉没搭理他,而是问君子酬道。
“霏儿的尸体是肯定要找回来的。”君子酬一锤定音,玉霏连连点头。他师兄,上道。
“这……怎么找?”沈醉问道。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对策。
气氛一时间又凝固了起来。
玉霏其实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但是他不敢说,说不出口。
而且,这一定是个馊主意。
“你呢?不是喜欢靠智取,现在一点想法都没有?还装模作样假惺惺说什么爱啊。”沈醉毫不留情把问题抛给了玉霏。
玉霏摇晃的扇子一收,面上带笑,“这是大事,一招不慎使对方产生警觉,再想钓上来,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得万分小心才行。”
沈醉这下没话说了,君子酬也是,一直低着头,大概还在深思。
四周又一片安静。
大概坐了一柱香,沈醉又叫了一碗花生米,玉霏继续摇着扇子,君子酬蓦地开口打破了僵局,“我有一计。”
沈醉瞬间丢了筷子,玉霏瞬间合了扇子,都巴巴看着君子酬。
“首先,盗尸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鬼知道,变态呗。”
不知道,我这个当过鬼的正主都不知道。
玉霏摇了摇头。
“那……”君子酬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他看了看两人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道,“如果他看见了活的霏儿,会作何感想?”
沈醉和玉霏同时一惊。
沈醉惊得是他大舅子智勇双全,能想出如此妙招,而玉霏惊得是他师兄想出来的计策居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该说不愧是师兄弟吗?
“好主意!”沈醉就差拍案叫绝了,“那谁去扮玉霏儿呢?”
玉霏拿着扇子掩面,笑不出来了。
沈醉这没脑子的二哈不会演戏,自然不行。而君子酬这身形,完全没法装。只有“柳阙”瘦弱书生的样子,差不多,或者说刚刚好。
啥玩意儿?我演我自己?就离离原上谱。
两道目光同时落在了玉霏身上。
“我认识一位妆娘……”君子酬缓缓道,沈醉的眼里燃起了希望,而玉霏的眼里……
令堂的,不会是我们师娘吧?
“她也熟识霏儿,可以帮我们。”
好的,就是我们师娘。
玉霏是真得欲哭无泪啊。
“那我们出发吧。柳兄,为了玉霏儿安康长眠,你肯定愿意的,对吧?”沈醉看热闹不嫌事大般揽住了玉霏的肩膀。
玉霏干笑了两声:“那我们便走吧,走吧。”
第13章 桃娘
师父是消失了,但是他们“师娘”还在啊,而且杠杠的。
无奈策马跟着君子酬到了地方,是一片桃花林,倒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粉嫩的桃花飘落,晃花了人的眼,宛如置身于粉雾弥漫的仙境,还能听见仙女的娇笑般。
“诶?”沈醉惊讶得叫出了声,“这不是……不是……话本子里的那什么桃花仙住的地方吗?我记得当时好多人信以为真,都过来寻来着。”
玉霏汗颜:我真是替师父服了我那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师娘了。
君子酬轻轻咳了一声,“那都不重要,我们进去吧。”
敲响了小院的门,开门的女子妆容明媚如春光,眉如秀峰,眼如清河,唇如红樱。
“烟儿。”只听女子娇弱得唤道,眸含秋水,像是看见了什么故人。
这下沈醉该喊舅嫂了吧,玉霏心里想着。这不惜一切讨好大舅子的傻狗子。
“舅嫂好。”沈醉行礼,声音和缓。
果不其然。沈醉这礼仪,啧啧,装得人模人样的。
“啊……?”女子羽睫轻晃,愣了愣。
玉霏抢先一步作揖,眼里含笑:“在下柳阙,对桃娘略有耳闻。”
“哦噢,你们先进来吧。”殷子桃转身往里走,步步生莲。
“这不是你舅嫂。”君子酬对着沈醉解释道,“他今年已经……”
玉霏猛地撞了君子酬一下,拿着扇子掩面:“敛烟兄,这样告诉别人一个姑娘家的芳龄,可不好。”
臭毛病就没改过,难怪师娘不待见你。
而且这不仅不是沈醉舅嫂,可能连我们“师娘”都算不上。殷子桃自小被当作女孩养,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有些障碍,但还好师父宠着他。
但是宠妻狂魔怎么就消失了呢?
“那她……”沈醉仍旧不解。这俊男靓女多配呀。
“你叫桃娘呗,大家其实都这么叫。”玉霏道,像是轻车熟路了。
沈醉感觉又被压下去一节,自个儿生着闷气。
“烟儿此何事?找到那死……咳嗯,他了?”殷子桃为他们斟茶,问道。
“不,霏儿尸体被人盗了。”君子酬直截了当,如实说到。
殷子桃惊呼一声,茶水差点烫了纤纤玉手。
“我们想造个活的玉霏,骗他出来。”君子酬介绍了柳阙和沈醉,“这位是柳阙,这位是沈醉。”
“幸识。”殷子桃行礼道。
要死啦,真折寿。师娘会不会看出来柳阙的妆是他的手艺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玉霏心里急得团团转。
“事不宜迟,劳烦桃娘赶紧帮我们一把,刚才逾矩了,真是抱歉。”沈醉偏偏又来插一嘴。
殷子桃掩唇笑了,摆了摆手,“那……你进来吧,烟儿帮我烧水,打盆温的过来。”
“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还……”玉霏婉拒着。
“去呗,人姑娘都没说什么,你一大老爷们搁这嚷嚷着要守节?可不害臊。”沈醉推了玉霏一把。
玉霏:……行,沈醉,铁了心要把我往坑里推是吧。
他夹在两波人之间,无奈转头走向了殷子桃,“劳烦桃娘。”
进了屋内,玉霏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陌生的脸,还有些感慨。他不安地扇着扇子,看着他师娘准备人皮面具和其他一些工具,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手艺他就说是玉霏教的,可是这被遮掩的脸,遮掩的身份呢?
他师娘认识柳家家主吗?知道柳家家主已经死了吗?玉霏越想,就越急。
“看不出少侠还有这般手艺。”殷子桃坐在了椅子上,淡淡道。
他看出来了,这个柳阙做了伪装。
玉霏摇着扇子只笑:“人在江湖飘,难免。”
这时,君子酬端着水盆进来了,将温水放在了桌上,看了玉霏一眼。
要死要死啊,师娘到底认不认识柳家家主啊?到底知不知道柳家家主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玉霏现在稍微一点动静就感觉要炸了一样。
“桃娘平日里可以多出去走走。”君子酬道,似乎是在关心,“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来思。”
“诶,霏儿的字?”殷子桃掩唇,微微一惊。
君子酬点了点头。
殷子桃只是摆了摆手,秀眉一蹙,惹人怜惜:“不了,没意思,免得你师……他说我招蜂引蝶,是个孟浪货。”
“行,那您种花,养生。”
殷子桃差点脱了绣花鞋往君子酬脸上扔,要不是看在有外人在场:“滚你吖的,别打扰老娘。”
其实师娘更喜欢出去玩,沾花惹草。玉霏心里想着。
不过师娘连新帝登基都不知道,其他的应该更不知情了吧。这么想着,玉霏心里好受一点。
况且听说柳家主在公共场合从来不露脸。虽是传言,就暂时信以为真吧。
君子酬出去了,殷子桃让玉霏先自己卸妆。
露出真容,玉霏笑了笑。
没办法,他也不想要这张脸,有一股子老奸巨猾的狐骚味,但这人就好死不死就死在了他坟边。
“我本不想这样坦率真诚的。”
“做人应该真诚。”殷子桃不认同道,开始上妆,絮絮叨叨着,“可以沾水,但不能碰火,小心整张脸都烧没了。卸妆的东西我会给你。对了,你这手艺从哪里学来的?”
“玉郎那儿,他教我的。那段岁月真美好啊。”玉霏叹道。
“唉,我的霏儿啊,我的命苦的儿……”殷子桃叹息着,流露出苦涩的真情,敲到了玉霏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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