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神君’想得到我,以求长生不死。”凤不鸣语出惊人。
众人:“……”
明遥咽了一口唾沫,环视一周,觉得还是自己可以“童言无忌”,遂开口问道:“真的可以长生不死?”
凤不鸣转头淡淡看了少年一眼,点头。
众人俱惊。
“吃你的肉……还是喝你的血?”薛楚楚忍不住问。
凤不鸣偏头微微一笑:“这是秘密。”
众人沉默,而后看向明逍。
明逍:“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诸位,可是祈盼长生?”凤不鸣问。
刚刚似乎露出长生渴望的薛楚楚急忙摇头,“我活着,是不忍辜负我父兄、师姐们的苦心,是为了肩负起掌门之女的责任,将被困于昆仑受苦受难的蜀山弟子救出。我若是怕死祈盼长生,也不会带你们来这种鬼地方……”
从最初的紧张中缓和下来,薛楚楚已经又开始冻得牙齿打架,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口齿不清。
“我、我只是好奇,绝对绝对没有害你以求长生的心思!”
“我也是我也是!”明遥也急忙道,“就是好奇。为了长生而伤害别人什么的,我要是真这么干了,我哥一定不会要我这个弟弟了。”
明遥说罢,又撒娇地一头靠进明逍怀里,扬起小脸儿冲他哥笑得乖甜。
明逍拍拍他的小脑袋,给他一个赞赏眼神,明遥就腻歪歪地伸手环抱住明逍腰身。
“既然如此,凤公子何以随我们一同来昆仑?”吴天不解。
他听明遥说了那天凤凰美人在“锁妖塔”里施放的大术法,又感应到凤凰美人体内的磅礴灵力,本以为“易碎花瓶”只是凤凰美人用以伪装自己的假象,而明逍是知晓凤不鸣真实实力的,带他来,是带来一个强大帮手,却不想,对方不仅真是“易碎花瓶”,还是天机阁的重要猎物。
不得不说,他这个逍弟是真的很会戳天机阁的肺管子。
或者说,很会作死。
只是,既然明逍答应庇护凤不鸣,又何以带着他来“小灵山”昆仑?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是我央求明公子带我来的。”凤不鸣说。
除明逍外的其他几人面露疑惑。
“我有……无论如何,都想亲眼确认的事。”凤不鸣说。
第48章
行至第十四日, 翻过又一座风雪弥漫的山头,明遥猛然跳起来指着远处兴奋大叫道:“城镇!哥!城镇!那儿是不是就是臭丫头说的格尔木啊?”
众人正欲看清,又一阵风雪刮过,逼得众人不得不背过身去。
明遥举起双臂护住脸, 还在兴奋叫着:“咱们终于可以找家店歇歇脚, 暖暖身子, 补给点吃喝了!”
薛楚楚闻言似是急着说什么, 可风雪刀子似的,逼得人根本张不开口。
风雪过去, 众人急忙转身向之前明遥指的西北方向看, 果不其然, 穿越重重山峦, 于群山环伺之中,竟有一片平坦地域, 一座银装素裹的石城稳坐其中,在四周崇山峻岭的衬托下, 竟有几分袖珍模型般的精巧可爱。
“臭丫头你快看!那儿是不是就是格尔木?”明遥把薛楚楚向前推了一步, 催她确认。
薛楚楚伸长脖子用力看了看,转头看向同样神色急切的明逍,点头道:“那应该就是了。”
“嗷——!”明遥学着小武模样发出一声兴奋的狼嚎, 一个跃起, 便顺着山顶的皑皑白雪滑身飞速而下。
“死小鬼——!”
薛楚楚心急要去追,却见一道银光劈过眼前, 不由脚下一顿。再定睛细看, 那如蛇银鞭已是牢牢缚住明遥腰身将人拽了回来。
“你急什么!我不是说了!格尔木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薛楚楚朝被明逍拦腰接住放回地上的明遥急道。
只是在一个月前凑热闹似的听了一耳朵行进计划的明遥:“啊?不去格尔木那我们费劲巴力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我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啊!我只认得我逃走时经过的路!”薛楚楚握拳跺脚。
明遥蹙眉反应了一下, 一脸恍然地指着薛楚楚大叫道:“那要是你逃跑的时候兜了弯路,我们岂不是也要按照你的弯路走?!”
“才不会!我是一直努力向东南方向跑的!我会看太阳和星星辨认方向的!”薛楚楚争辩道。
明遥又反应了一下, 再次一脸恍然地用手掌比着波浪道:“所以我们才这样一直不停地上山下山?!”
薛楚楚呼吸一滞,微微嘟起嘴吧没有吭声。
明逍一边收鞭子,一边语气不虞道:“既然只要一直向西北就好,为什么我之前提议飞过来你不同意?”
薛楚楚张口似是想要辩解,却又不知如何辩解,最后只是张着嘴巴满脸焦急地看着明逍。
一时气氛微妙。
“据我观察,”白玉衡上前一步道:“此地之于天水,并非位于正西北,而是正西、些许偏北。此地距离天水近三千里,若是自天水出发时未能锁定精准的飞行方向,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怕是难以顺利找到格尔木。”
薛楚楚急忙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可明逍的脸色却仍不见好转,甚至更不爽了几分。
只不过眼刀的对象从薛楚楚变成了白玉衡。
白玉衡微微抿了一下唇,道:“要不然,你大可以现在向东南飞个三千里,看能不能顺利回到天水。”
眼见明逍的眼神冰冷到快要杀人,薛楚楚急忙挤到二人中间,主动向明逍认错,“是我不好!只能带你们走这样一条路……但、但至少这一路上我们没有遭遇任何敌人!找到格尔木,明天……说不定今天太阳落山前,我们就能到昆仑!”
明逍收回逼视白玉衡的眼刀,看向薛楚楚,语气仍是冰冷,“你说自昆仑至格尔木不过一日脚程,可我现在完全察觉不到昆仑的气息——那里应该灵息异常浓郁?”
并无超常感应能力的凡人·薛楚楚:“……啊?一天脚程少说也有几十公里,在这里感应不到不是很正常?”
明逍按捺下心头焦躁,换了个问题:“接下来要怎么走?”
薛楚楚又转头张望过去,伸手隔空对着格尔木城指指点点一番,而后抿起嘴唇,蹙着眉再次指指点点一番,停滞片刻,似是终于确认,先自己用力点了一下头,而后才转头对着明逍,向远方一指:“看见城北偏西的方向那条山沟沟了吗?我就是从那儿跑出来的,咱们可以直接去那儿!”
“那咱们就直接飞过去吧。”吴天说罢,开始提气御魔。
明逍却是眯眼打量一阵远方皱起了眉,转头问薛楚楚:“你确定?”
他们现在站得又高又远,格尔木城北那些体积庞大的山峦看起来就像一座座小山包,山包与山包之间的山沟沟可不止一处,光是寻着薛楚楚指的方向,就有紧挨着的两道。
薛楚楚明显不敢确定,被明逍一问,立刻又伸长脖子张望一番,转回头有些为难道:“应该没错的……”
明逍:“应该?”
薛楚楚猛地抖了一下,不知是打冷颤还是被明逍吓到。
“我们飞过去看看就是。”白玉衡说,“到近前再看,才更好确认不是吗?”
薛楚楚向白玉衡投去感激的眼神,明逍则神色阴霾地一把揽过薛楚楚腰身,冷声道:“看路。”
“哎等等等等!”明遥急忙拉住准备起飞的明逍,“哥,咱们真的不去格尔木歇歇脚,直奔昆仑?吃喝都没了,一直御魔抗寒爬山,魔息体力都有不少消耗,万一进了昆仑直接打起来,不是很不利?”
明逍扫视一圈满脸风霜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已经很疲惫虚弱的薛楚楚脸上,略作沉默,抬眸冷声:“不歇。”
薛楚楚也点头急道:“格尔木城内的无极宗是天机阁的鹰爪,万一起了冲突,我们可能会身陷格尔木,无法前往昆仑了。”
明逍不想再滞留于此多话,扔下一个“走”字,便夹着薛楚楚箭矢般飞了出去。
吴天明遥急忙跟上,白玉衡则背起凤不鸣在最后。
“白公子,飞行本就耗费灵力,你无需再释灵为我御寒取暖,这样消耗太大了。”凤不鸣伏在白玉衡肩头满怀歉意道。
白玉衡言简意赅道:“无碍。”
顿了顿,似是自觉两个字的回应颇显冷漠,遂又补充道:“此片地域的灵气,虽不及灵山浓厚,但较之凡界其他地域也算充沛。这半月来,我的灵息有增无减,凤公子不必担心。”
凤不鸣放心地吁了口气,“那就好……”
他自侧后方小心打量青年坚毅的侧脸片刻,又道:“如果天机阁所为真如薛姑娘所述那般罪大恶极,白公子……当如何?”
白玉衡沉默片刻,低声应:“我一直在努力思考。”
凤不鸣又看了白玉衡几眼,抬眼去望飞在最前的明逍,“离昆仑越近,明公子越焦躁了。”
“不止是天机阁,我们的所作所为,也是凤公子此番同行想要观察的对象,对吗?”白玉衡以问应答。
凤不鸣没应声。
“那就请凤公子亲眼见证下去。”白玉衡说,“直到,你愿意将一切告诉我们。”
凤不鸣微微笑了起来,“好。”
掠过格尔木上空时,明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城池竟然不小,堪比即墨!只是兴许天气寒冷,街道上倒不见多少行人。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城池啊?”明遥忍不住脱口感慨。
“此言差矣!”飞在明遥身边的吴天笑道,“我们魔息消耗得多,不仅是因为抵御严寒,还因此地灵气充沛。虽然日子可能清苦些,但对于人族修士而言,这里可是绝佳的修炼场所。”
明遥立刻反应过来,“那咱们打昆仑,岂不就和当年天机阁打炎魔教一样?”
吴天点头,“客场作战,难呐。虽然不甘心这么说,但——胜负完全取决于你哥。可他最近几天的状况,让我着实有些担心……”
明遥没吭声,而是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白玉衡一眼。
白玉衡:“……”
吴天不动声色地看着明遥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问:“阿遥,阿逍,跟那个白玉衡,到底怎么回事?”
“啊?”明遥眼珠一转,“什么什么什么呀!我哥跟那家伙才没有关系!那家伙就是跟着臭丫头过来的!”
吴天瞧了明遥一眼,抿了抿嘴唇后开口道:“阿遥。”
“嗯?”明遥应声,转头看见吴天一脸认真,不由也肃了神情,作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即墨的那次……是我对不起阿逍。”吴天说。
明遥反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吴天说的是天机阁五百神兵“下凡”时,吴天丢下他哥和白玉衡自己跑了的那件事。
虽然最后他哥没事,白玉衡差点挂掉的模样还让明遥暗爽了一阵,但他并不打算因此原谅吴天。
不过眼下当以大局为重,何况又有同在炎魔教时期的深厚情谊在,吴天为什么会丢下明逍逃跑,明遥虽然情感上无法接受,理智上还是能理解。
所以吴天重提此事,明遥也没有表现出过激态度,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而又奇怪道:“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此番与你们来昆仑,非是为了讨伐天机阁,只是为那次的事,向阿逍赎罪。”吴天认真道。
明遥似是隐隐明白了什么,微微睁大眼睛。
“如果……”吴天顿了顿,“如果这一战之后,我们都能活下来,我想向阿逍求婚。”
明遥蓦地睁大眼睛。
“你会帮我吗?好阿遥。”吴天转头盯着明遥。
明遥跟着明逍加入炎魔教时,明遥九岁,明逍十四,已经是炎魔教左使的吴天十八。
刚入教的时候,教中人都把他们明氏兄弟当小孩子。不过一年后,被当做小孩子的,就只有明遥了。
魔族普遍短命,绝大多数人活不过三十,所以立室很早,甚至出于繁衍需求,成了人族口中的“滥交”。
故此,虽然当时明逍刚刚十五,但前来求爱的男男女女,已将他兄弟二人蜗居的溶洞洞口磨得光滑如镜。
正主无动于衷,很多人就开始从小明遥的身上下心思,希望明遥能给吹吹“枕边风”。
但此举显然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哪个来给明遥献殷勤,明遥就在他哥面前拼命说那人的坏话。
而在诸多献殷勤的狗男女中,有一个是特别的。
那就是吴天。
他很关照明遥,关照到称得上是“殷勤”的程度。但他从未提过要明遥去帮他在他哥面前说什么。
甚至明遥有想过,如果是吴天的话,帮他美言几句,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一年过去,又一年过去,教里几乎都默认了左使和右使是对儿小情侣,只有明遥知道,吴天从未对他哥说过什么儿女情长。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吴天默默注视他哥的细节,又长大一些的明遥才有些恍然:
吴天只是嘴巴上没说。
他哥又那么聪明。就算吴天不说,他哥也一定明白。
只是他们俩那么像——
因为心里装着太多,所以默默埋葬了许多。
明遥想,好在吴天当时没有说破,还能跟他哥再做好兄弟。
否则,怕就是今日的白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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