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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湎(近代现代)——小狐狸的大宝贝

时间:2024-04-16 08:45:47  作者:小狐狸的大宝贝
  教室里的风扇哗哗地吹,把女同学发尾上新鲜的洗发露味吹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隐隐飘着股紫罗兰的幽香。
  晚读的钟声一敲,关锦又掏出了他那本高考必背古诗文,仰着头抑扬顿挫地背了起来。
  安思远听着那魔音似的“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一时竟然去了些烦躁,添了几分困意。
  他转过头看着后黑板上那大大的“16”,一时之间竟然有种不舍感。
  安思远承认他是个没有青春的人,这三年没有偷偷暗恋过学校的哪个女同学,也没有享受过和人秀恩爱的滋味。他的不舍完全出于一种最纯粹的角度,对朋友,对同学,对他刷过的题,甚至对他平日里不爱搭理的老师……
  如果真的毕业了,关锦那傻/逼会哭得很惨吧。
  安思远趴在桌上,用余光瞄着一无所知的关锦。那家伙已经从“江州司马青衫湿”背到十万八千里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去了。那嗓门大得,像在喉咙眼装了个喇叭似的,对着教室全方位无死角地输出噪音。
  算了。
  安思远偏过头,慢慢阖上了眼睛。
  如果以后要填志愿,他一定要报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越远越好……
  ———————————————
  安思远高考那天,安陆和一堆家长一起站在校门口的警戒线外等人。
  头上的日头毒得狠,家长们被晒得汗流不止,即使头上举着伞,脸也被这股热气蒸成了猪肝色,但还是踮着脚巴巴地往里头望着。
  等了不知道几个世纪,考试结束的钟声终于敲响了,站在校门口的家长都想往警戒线挤,好让孩子出考场后能第一眼看见自己。
  安陆原本站的地方还算靠前,不过这会被疯狂的人流一挤,就莫名退到了圈外了。但他也不是那种大着嗓门喊“让一让,让一让”的人,就只好黑着脸被涌动的人潮淹没了。
  ——不过,就算小孩真的从正门出来,也不会再想见到他了吧。
  安陆的眼神微微黯了黯,前段时间刚搬走的时候,他还因为担心安思远一个人待着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特意派了个人每天向他汇报安思远的状况。
  结果竟然是他多虑了。
  安思远的独立自主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连情绪也一直保持在稳定水平以上,甚至连笑起来的次数也比前段时间更多了。
  “思远,那我跟我妈先走了!晚上见!”
  乍然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安陆晃过神来,但当终于看见人群中的那个人时,心脏竟然开始不可控制地猛烈跳动了起来。
  安思远上身穿了件纯白的耐克T恤,下半身穿着他们学校的校裤,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青春阳光的少年味儿。鼻梁上架着一副透明框眼镜,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大人的沉稳。
  “借过,借过——”
  他耳朵里塞着两只耳机,一边向挡在前面的家长赔笑,一边拽着书包艰难又专心地穿过人群。
  安陆怔怔地望着安思远,看着他的小孩从离他很近的地方穿出了人潮:
  ——没有认出他。
  “没关系,如果叔叔在那一大群人里面,我肯定能第一眼认出你的!”
  安思远上高一的时候,曾经在车窗里指着那些把路堵得水泄不通的家长,咧着嘴对安陆笑道:
  “所以等我高考的时候,你可不能躲在公司里吹空调噢,你一定要站到校门口来等我——”
  “到时候我就给你一个大——大大大的拥抱!”
  安陆回头望着安思远离开的方向,手指也不知不觉地蜷紧了。
  阳光下,那人正插着裤兜轻快地走着,偶尔跟着耳机里的音乐晃晃脑袋,翘起的几根杂毛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着,看上去好像早就忘了那个拥抱的承诺。
  应该欣慰吗,安思远没有他似乎活得更快乐了。
  安陆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渐渐复杂了起来。
  ——————————————
  安思远交女朋友了。
  这是那天晚上他们毕业聚会后,安陆才知道的事。
  高考结束后,他给小孩打过几通电话,但是对方都没有接,看来暂时还不太想和他见面。
  无奈之下,安陆只好硬着头皮加入了他们高三一班的微信家长群,让班主任帮忙看着那些孩子,让他们少喝点酒。
  只可惜当安陆进群的时候,班主任也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拍拍我家孩子”诸如此类的要求都全部无视,拿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连对焦都对不准,哪桌起哄声最大就拍哪桌。
  安陆坐在总部办公室的沙发上,皱着眉刷班主任发的一连串的短视频,试图在里面找到安思远出场的镜头。
  不过似乎那人每次露脸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第一次刷到安思远,看见他撸着袖子跟对面的男生“吹瓶”。
  地上哗啦啦地倒了一片空啤酒瓶,旁边还有整齐划一的叫好声和尖叫声,想必现场肯定更混乱。
  安陆看着安思远的脸慢慢地浮起潮红,鼻尖也热得沁出汗来,珍珠似地悬在上边,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拭拭。
  小孩仰头喝得快断气了,不料他对面那人比他更会喝,两三口就将那一大瓶啤酒全灌了下去,分分钟又换了另一瓶。
  安思远喝得双眼迷离,连脖子根都被刺激得绯红一片,但最终还是难敌强手,败下阵来。
  安陆看得眉头越皱越深,若是小孩在谢师宴上真的喝到吐,他一定会马上叫人去把安思远给强制接回家去。
  第二次的视频拍的是一伙男男女女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安思远在他们后面那桌充当背景板。
  安陆看着安思远靠在椅子上吃水果,旁边的空位上忽然坐过来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直接把头亲昵地靠在了安思远肩上,俨然一副情侣做派。
  他愣了一下,先前虽然派了人去观测安思远的状况,但并没有涉及到学校和生活的隐私层面,最多就是在他放学的路上照看一下他的安全。
  可万万没想到……
  视频那头似乎有人也发现了安思远那边的小动作,立马不客气地起哄揶揄了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那女孩听了之后似乎有些害羞,搁在安思远肩膀上的脑袋也局促地收了回来,可安思远却对着镜头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一点儿也不害臊似的,借着酒劲直接往那女孩的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噫~!”
  “流氓!耍流氓啊!!!”
  “……”
  视频结束了,夸张的笑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表情都停留在嬉皮笑脸的那一刻。
  安陆望着那已经黑屏的手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先前,他以为安思远在生他的气,无论是几天还是几个月,只要小孩能消气,要他等多久都甘愿。
  可他根本没有想到,安思远不是生气,而是彻底“走出来了”。
 
 
第63章 
  安思远的微信头像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只橙色的卡通熊,与他往日里炫酷的球鞋头像风格大相径庭。
  朋友圈的照片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有时晨跑的影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打篮球的背景多了条白色的裙子,又或者是“深夜报社”的夜宵旁边多了只涂着粉红指甲的手。
  即使他本人没有察觉,但生活中一切微小的细节都暴露着安思远和所有年轻的少年人一样,如同享受大自然的阳光一样,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与滋养。
  安陆还是与往常一样上班下班、陪国外的合作伙伴吃饭谈天。
  员工们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只是隐隐觉得他们老板似乎比以往更沉默了,还加班熬夜熬出了黑眼圈。
  只有安陆自己知道,自从安思远毕业后,他其实没有一天真正入睡过。
  试了几次安眠药,身体倒是变得沉重了,意识却像浮在水面的一层油,轻飘飘地沉不下去。
  有次望着电视上的手语新闻,他竟然恍惚地记起了一件往事。
  那时安思远还在上初中,在学校加了个手语俱乐部,有段时间每天都要变着法子给安陆表演节目,乐此不疲地让他猜什么手势是什么意思。
  “我。”
  “二?”
  “上……”
  “不对不对——!”
  安思远的眼神有些躲闪,但那黑亮的瞳孔里又映着一丝小小的期待。
  他看着安陆,右手手掌在左手拇指的指背上虔诚地摸了几下。
  “……”
  安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猜不出来。”
  “啊,就是……就是那个——我上次跟你表演过的那个字!”
  安思远又对着他努力地比划了好几遍,见安陆仍是一脸平静地望着他时,表情便渐渐变得有些失望,双手也垂了下来。
  “好吧……你忘记了就算了。”
  “所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
  安陆望着小孩沮丧中带着点庆幸的背影,神色动摇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他举起桌上的紫砂茶杯吹了吹,等那茶水入口时却又顿了一下。
  ——里边的茶已经冷了。
  安陆没有告诉安思远,他看得懂手语。
  不仅连他比划的每个动作的含义都一清二楚,甚至连哪里做得不标准也能看出来。
  一手轻轻抚摸另一手的拇指指背,比的是“爱”字。
  那天晚上安思远费尽心思比出来的,其实是一句简单又直白的话。
  “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最爱你的人。
  凌晨,安陆怔怔地望着卧室里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右手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蔓延着一股安静的钝痛,像是很久以前就生在呼吸里、长在骨髓中似的,心脏每搏动一下,那痛就鲜明一分。
  ——————————————
  六月中旬,安思远追着他女朋友一起去偏远的高原做支教志愿者,不料等七月一回来,整个人不仅比原来黑了一圈,连好不容易交上的女朋友也谈没了。
  “我看你就是有病!”
  王子豪猛吸了一口自己杯里的芒果冰,白了安思远一眼:
  “谁和女朋友毕业旅行去支教的!要选也得选个好地方好吧,你去那偏僻旮沓连晚上谁洗澡都得抽签吧!”
  “倒是没有这么夸张……”
  安思远低头咬了一口刚送上来的羊肉串,怕烫地“嘶”了几下。
  “因为关小小她高考前就报了那个什么计划,我只好陪她一起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分手了。”
  他皮肤原本就比常人更白一些,这下脸被高原的紫外线晒黑了,但领口以下的那一圈还是白嫩嫩的,看起来有几分突兀的滑稽。
  “啊,为什么分的啊,我怎么觉得你们感情还挺好的?”一旁的刘孟然好奇地插嘴道。
  “别说我讲前任的坏话啊,我也是平生第一次知道吵架还能有这么个吵法。”
  安思远无奈地咳了一声,看起来有点丢脸:
  “第一次吵起来,是因为她说我被太阳晒完竟然还比她白……”
  “噗!”王子豪把嘴里的冰给喷了出来,被安思远嫌弃地瞟了一眼。
  “关小小这个人吧,她生气也不会告诉你,就自己不言不语地闷上一晚上。有一次我带的小孩先下课了,我就先去食堂打饭没有等她,她就生气了。”
  “然后还有一次,她问我们两个一起教的小女孩更喜欢谁,小女孩说更喜欢我,她就又生气了……”
  “那你就不能哄哄她?”刘孟然插嘴道。
  “我哄了啊。”安思远翻了个白眼:“她说我在敷衍她,而且一点也不懂让着她。”
  “唉,算了吧兄弟!”王子豪同情地朝挥了挥手。
  “可能美女的性格就是与众不同吧,继续回到我们单身狗联盟也挺好的。”
  安思远挑了挑眉,赞同地举着冰沙和他碰了碰杯。
  “噢对了!你们的志愿是不是昨天也出来了?”
  王子豪转头看向安思远:“我们学霸考到哪儿去了?”
  安思远干笑了一声:“首都。”
  “啊?你之前不是说要考得越远越好吗?”
  “说是这么说……”
  说是这么说,等到填志愿的时候才发现还是首都的大学性价比高。
  这事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安思远的第一志愿填的是C市的大学,第二志愿和第三志愿纠结了很久,但最终还是优先填了首都的某所政法大学。
  但最终出分数线的时候,他还是以一分的差距与第一志愿失之交臂。
  “该说是我太倒霉,还是命该如此呢。”
  安思远的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了某个身影,他烦躁地晃了晃脑袋,将杯底渐渐融化的冰沙一饮而尽。
  三人又在小巷的烧烤摊赖了许久,等到老板娘打烊收摊了才各自分头回家。
  安思远在别人小区的门口找了辆“小蓝”,扫完码之后便哼哧哼哧地踩回了家。
  夏夜的晚风迎面吹来,闷热中带着一丝舒爽。巷口的小桔灯在黑暗里温柔地闪着,小小的飞蛾在那灯罩旁边不厌其烦地扑,一只疲累地落下,还有另一只精神充沛地补上,远远望着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架势。
  安思远骑车骑了一身汗,又到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灯下的飞蛾打架。由于先前肚子里已经装了一半的冰沙,现下再想多喝也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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