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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映同尘(穿越重生)——黑色墨尘

时间:2024-04-16 08:58:49  作者:黑色墨尘
  “那位是怎的回事,阿月还是不愿见他?”
  侍琴低声回话,她们也不知是何缘故;人是一炷香前再次过来的,听闻郡主又睡了过去,也没说要进屋,就在廊下站着;若不是三爷过来他上前说话,她们都怀疑这位是不是打算站僵了。
  “三爷到的正好,谢大夫方才又拿了药箱进去,想来是郡主醒了。”
  谢栋点头,迈步进屋;发觉那狗东西跟着自己的脚步,冷哼一声便转头进了暖阁。
  里面谢峰正给谢令月换药,此时谢令月已能勉强坐起来,正面朝床榻里面的墙壁,背上毫无遮掩。
  盏口大的伤疤看起来更加刺眼,莫说陆寒尘,就是谢栋都忍不住轻嘶一声。
  不愧是他们谢家子弟,哪怕是从小娇养大的,这样严重的伤势,这小子硬是没哼一声,现下还能忍着疼起身。
  虽说昨夜已见过一次这伤口,可陆寒尘再次心头刺痛;甚至有一种错觉,若是这伤口在他自己身上,大抵也抵不过这时心头的疼痛。
  此时的九千岁并未意识到他已是将狼崽子放在心间,只以为是因为与这人的相处而产生的在意与愧疚。
  谢峰还是说了句公道话:“幸而昨日后半夜督主上心,主子虽是出了不少汗,伤口却不曾感染。”
  接着强调,主子正是年轻强健时,还有功夫底子,自己也是个能忍着疼的;这两日多加注意,后日再把马车铺上厚一些的垫子,到城门口送别国公府的亲人还是能坚持下来。
  “若不然阿月不去送行,三叔与家里人说一声,找个借口便是。”谢栋可舍不得自家侄子的伤势再复发;反正谢令月也出不了城门,而他们这些长辈也只要他好,编个借口让兄嫂放心便是。
  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谢栋相信自家侄子的能耐,谢家明月回归家族的日子不远。
  背着身子的谢令月缓慢开口:“父亲与母亲本就心忧我,后日我若是不在,指不定母亲又会多想多思;再则,这是为人子女的孝道,我能撑得住。”
  陆寒尘这才想起来,他还答应了这人当时的要求;回门那日他陪着去了,谢家人离京这一日,更应该陪着重伤的狼崽子才是;于是与谢栋保证,后日他一起去,会妥帖照顾好人。
  上下打量他一眼,谢栋不信:“实话说,我如今是真不敢信你。”
  是自己理亏在先,陆寒尘还能怎么的,难得软了姿态再次与他保证,不只这次,便是以后他也会照顾好阿月,请三叔与长辈们只管放心。
  懒得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恰好谢令月已经包扎好伤口,在谢峰的帮助下缓慢转过身;谢栋急忙献宝,打开檀木盒子给他看。
  “这些是三叔在陛下的私库里挑的,阿月定然喜欢,拿着慢慢把玩;早说你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咱们老家淮州更容易收集,等回乡了,三叔再为你多寻些,都给你送来。”
  看着这些帖子与画卷,谢令月绽开一抹笑颜,连着道谢;他还提醒三叔,虽说他们叔侄脾性相投,可三叔也不能厚此薄彼,也该给他自己的几个孩子留几样。
  谢栋随意摆手,道他知晓自己的孩子,大都随了他,喜欢打打杀杀,更专注于习武,都是粗人;这些字画给了他们,那才是牛嚼牡丹;且他这次回来都给他们准备了称心的兵器,让谢令月不必记挂他们。
  叔侄间说话随意,有别人融不进去的亲情围绕;陆寒尘在一旁愣怔出神,难怪狼崽子活的那般恣意,这便是有家人相护的温情吗。
  一时间,九千岁心里涌起大雾,甚至心里还有渴慕与淡淡的嫉妒。
  若是他也有这样的家人,是不是他也会完全不同?
  抬手扫过眼角,无声涩笑,可真是白白年长了狼崽子五岁;他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没有这般护短的家人,怎能因此嫉妒狼崽子。
  谢令月这般的天之骄子,合该有这般的家人相护,若是他也如自己这般的经历···只是此时想一想,陆寒尘便觉得心里窒闷。
  他竟是舍不得狼崽子吃苦。
  正在出神间,就见谢栋转身与他说话,道他已是看过阿月的伤势,眼见的阿月已恢复了精神,不若九千岁也去忙他那摊子事;且谢家后日就要离京,谢三爷也只有这会儿能陪伴侄子的一些时间,叔侄间还有几句私密之语叮嘱。
  言下之意便是老子还不曾认可你这个不顾阿月生死的东西为自家人,你自己识趣些避开。
  薄唇张了又合,还是无法辩驳,凤眸看向床上之人:“那我在院子里等着,你与三叔说完了我再进来陪你。”
  谢令月颔首。
  三叔不是无的放矢,既这般说,定是有要事商议;倒是陆寒尘今日的反应让谢令月微微疑惑,怎的看起来比昨夜还要好说话。
  就谢令月了解的剧情中,九千岁可没有对人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还是与他毫不相干的谢栋。
  或许,这人并不是仅仅对自己愧疚?
  暖阁里只剩下叔侄二人,谢栋这才压低声音告知侄子,他在陛下面前的表现;当然也并无遮掩他护短的意思,此举就是为了给陆寒尘与蜀王挖坑。
  “阿月,你老实说,是不是早知道姓陆的暗中扶持蜀王?”
  谢令月好笑,三叔未免也太直白可爱了些;在他穿来之前,原身一直芥蒂男扮女装的事,那是真的避开谢家这些长辈与兄弟,也是真的不善言辞。
  而谢家二叔与三叔也一直以为谢令月就是侄女,存有避嫌之意,因而并无多少说话的机会;谢栋这个原本的镇北将军常年驻守在北疆,与原身说话更是少之又少。
  这次知道谢令月的真实身份,又明悉了部分谢令月之后对谢家的筹谋,既有认可钦服,也有直白的亲近。
  明明在外也算心思缜密的儒将,谁知面对自家人时是这般的简单直白;甚至为了护短,改变了他一直在陛下面前经营的印象。
  最是难得的,这位三叔还是个极为敏锐的;别看他常年不在京都,仅是昨夜的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将陆寒尘与蜀王的关系猜的八九不离十。
  且即便是护短,改变了原本的策略,却也没有忘了谢令月之前的筹谋,真正的大智若愚。
  而谢令月笑,不只是享受和感动谢家人的维护,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今生他不会再如前世那般累;前世的谢家人可真是叫谢令月操碎了心,这一世有这般好的家人与亲人,还有什么可畏惧。
  谢令月相信,即使他的筹谋万般艰难,有家人与亲人的维护与支持,谢家人都能甘之如饴,他也万般甘愿。
  回神之后先肯定了三叔的猜测,蜀王就是因九千岁的暗中扶持,才会得到如今这些;但谢令月也不愿亲人误会陆寒尘,简单说了蜀王对这人的救命之恩。
  谢栋面上是一言难尽的神情,想不到那姓陆的狗东西还是个重情义的?
  “便是有救命之恩在,那姓陆的这些年对蜀王也还尽了,难不成还要回报一辈子不成?”
  难不成还能因为救命之恩分不清里外,置自家的家人生死不顾?谢三爷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等分不清是非的行径。
  无关此次陆寒尘伤害的是自家侄子,只是谢家老爷子曾经的教诲在,谢家人首先做的一日三省吾身,在顾及大是大非时也要分得清里外,永不能亏待自家人。
  这也是谢家人极为护短的原因。
  “三叔不必担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谢令月安抚道:“再则,三叔今日在陛下面前改变策略本就合乎情势。”
  若没有灯会上的刺杀,谢栋若是这般说,指不定景昌帝就会怀疑他别有异心挑拨天家父子;可刺杀之事已经传遍京都,被刺杀的还是一个亲王与尚书府的嫡公子,还有恰好在场的九千岁。
  谢栋这般应对,景昌帝不仅不会怀疑谢家人多事,只会感念谢家人果然只忠心于帝王,所思所想全都是为了帝王无忧。
  本来谢令月就要挑起太子与蜀王之间的嫌隙与争斗,如今谢栋来了这么一手,镇北军兵权掌控在陛下手里,几个皇子还能坐得住?
  京都的水越浑越好,既能保证谢令月之前的安排顺利进行,还能减少些谢家人回乡之后的监视势力。
  可谓是一举多得。
 
 
第32章 
  谢令月对这个三叔的神来之笔只有更高兴。
  叔侄俩又说了几句,谢栋甚至还不死心劝说侄子;道他这般维护那姓陆的,结果那狗东西还能不顾他的生死。
  可见那人就如外间流传的那般,阉宦最是无情无心,疑心病还重,这般的人到底值不值得谢令月真心以待。
  “若是之后姓陆的再有对不起你的时候,阿月也要当断则断,咱们谢家明月不必这般迁就一个人。”
  在谢三爷看来,天下好男子多了去,等到自家侄子恢复身份,有的是青年才俊任他挑,何必把心掏给一个不值得的阉人身上。
  谢令月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再三保证自己都清楚这些,叫三叔只管放心,这才目送人离开。
  出了屋子的谢栋看到陆寒尘那狗东西还立在廊下,本欲直接离开的身形停顿,转而到了这人面前轻啧一声。
  “陆寒尘,阿月在意你,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便是再不喜也只能先顺着他;你该明白的,举凡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举凡是阿月这般的身份,家里的长辈都瞧不上你这般的人,哪怕你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谢家人的风骨就不允他们攀附权贵,对于九千岁这样的阉佞,本该是避之不及的。
  若不是谢令月喜欢这人,私自做了决定,谢栋宁可起兵造反,谢家人宁愿从容赴死,也不会看着家族嫡子为了家族嫁给一个阉人。
  “所以,如这次的事情最好莫要再有。”谢栋瞬间暴涨气势:“否则,便是千里之外,谢家人亦会赶来与你不死不休!”
  放完狠话,谢三爷也不管这人如何想,转身甩袖离开。
  不远处站着的玉衡与天枢又是气又是担忧,气的是他们督主从掌握权柄以来,何曾被人这般奚落过;担忧的是他们督主莫不是被气坏了,怎的一直未曾回神。
  他们哪知道九千岁此时心里更是翻腾的厉害,他并未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点欣赏谢栋的脾气,爱憎分明。
  本就是他有愧在先,何来的脸面辩驳?
  且谢栋没说错,不说九千岁如今也知道谢令月是谢家嫡子;便是谢令月真是女子之身,嫁给他一个阉人,本就被世人笑话;何况谢家是何等的底蕴,根本不用算计他手里的权势。
  当初若不是谢令月自己愿意,只怕谢家要么犯上作乱,要么从容赴死。
  便是他容貌绝色,便是他在大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身为阉人的这个事实就注定了他不得谢家人认可。
  现在想来,回门那日,谢家人待他那般欢和,怕也是谢令月在大婚之前就与长辈说清了心思;因为顾及谢令月,谢家人才会尽量亲近待他这个九千岁。
  后知后觉想到这些,陆寒尘心间淌过暖流,他不该全盘怀疑狼崽子的心意。
  凤眸一扫疲惫,平添几分热切,步子也不由自主迈向正屋,竟有些迫不及待。
  此时暖阁里只有谢令月在,守在门口的侍琴与侍棋也未再拦人;方才督主便跟着三爷进去,也不见郡主叫人,想来主子是愿意见的。
  功夫在身,便是方才在廊下谢栋压低了声音警告陆寒尘,还是被谢令月听到了;见他进来,已侧躺下的人先替自家三叔开脱几句。
  “三叔性子便是如此直白,他的话你不必在意,不过是心疼我受伤罢了。”
  陆寒尘点头又摇头,声音涩然:“三叔说的对,以魏国公府的荣耀与底蕴,看不上我才是正常。”
  莫说是魏国公府,便是普通百姓家,恐怕也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一个阉人,除非对方本就是卖女求荣。
  谢令月叹气,他好不容易给这人心理疏导了近一个月,今日三叔这番警告,这人又陷入自卑与自厌的情绪里。
  不能说三叔的不是,长辈也是为了维护他,不想他的心意被陆寒尘辜负,所以谢令月还真不能说三叔的不是。
  “陆寒尘,你总是记不住我与你说过的。”桃花眸清明:“是我心悦你,是我妄念与你相守一生;而我,只因为你是陆寒尘才会动情,无关其他。”
  其他家的子女可能都不敢违逆父母之命,可谢令月不是,他已经习惯了掌握主动权,也···已经说服了父亲。
  他已经为了与陆寒尘的将来迈出那么多步,不想这人寸步不进,反倒心生退意。
  “陆寒尘你要记住,我谢令月从来都是个主意坚定之人;既选择与你携手,便一心只想成全我们的往后余生;除非我自己伤心了选择放手,别人的想法与看法都不能干涉我。”
  所以,你只要在意我一个人就好;只要你能回应我几分,不叫我觉得强势闯入你的生活是错误,不叫我偶尔感觉到你其实并不需要我,是我自己高估太多,自以为的救赎可能是你的累赘。
  如此,便是偶尔心伤怀疑自己的选择时,也能坚定走下去。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也···不希望那些布置的后手真有启用的一天。
  捕捉到桃花眸里的思绪流转,陆寒尘忽然心悸,慌乱想要抓住什么;他也真的握住谢令月露在锦被外面的右手,轻柔摩挲,才觉得心间总算踏实一些。
  “那你莫要再置我的气,后日还要车马颠簸,这两日好好养伤。”惯常暗哑的声音里多了些柔意,乍一听就像是在服软。
  事实上,九千岁确实存了认错服软的心思;这两日看到和听到的越多,就越能明白狼崽子其实一直在低就他。
  明明前几日狼崽子还提醒过他,叫他莫要低就一段感情。
  这人说的那般清透,可他对自己做的却完全不是这般;如此,陆寒尘还怎么怀疑否定狼崽子的一切,这人明明是用了心的。
  “我没有对你置气。”这一点谢令月还是要澄清的,他又不是真的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可他也不是圣人,刚中箭时的不可置信,还有心间的疼痛,不时提醒他这般决定到底对不对;那个时候,如果陆寒尘在面前,只怕心里的负面情绪会愈来愈多。
  谢令月理智清醒了两辈子,自然知晓该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情。
  也是因为理智清醒,知道陆寒尘是受原剧情影响,便也能快速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一切是他自己的选择,选择错了可以当断则断,却不容后悔。
  幸好,这人大抵是在直面李昭辰的时候才会被剧情影响几分;今日他又折回来,而不是去蜀王府嘘寒问暖,是不是就说明谢令月其实对他是有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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