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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节大课连着上，光想想屁股就麻了。下一节是摄影选修，夏雨甚至想直接翘掉。
“咋了？一言不发的。”夏雨抻了个懒腰，问身边的人。
“没事。”齐麟的回答也是死气沉沉。
“你可一直在盯着手机看呢，”夏雨凑近了，不怀好意的又问：“快说，是不是有情况？”
“以后少跟程小飞混一起。”齐麟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
“啊？啥意思？”
“省的被他传染，八卦。”
齐麟没好气的解释，一想到昨晚，他脸色好得了才叫怪了。
纵使再不想面对，有些帐还是要算，有些扎在心头的刺，还是要拔。
C市那晚的事，就是一根刺扎在齐麟心头。没那么疼，但折磨人。
他不可能跟任何人说，夏雨他们也不行。更不能当没发生过，他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开学成了deadline，催促他总得有所行动。昨晚借着夜色上头，他拨了那个电话号码。
短促的两声之后，电话通了。
“您好，哪位？”
声音深沉有力，一秒就穿透了他的耳鼓膜，并在一刹间，跟那晚某些耳边的低语重合了。
齐麟压抑着越发紧蹙的呼吸，牙关用力绷着，拳头也在不知情的瞬间握起。
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问题是他要说什么？
说我跟你睡过？
说我是被你上过的那谁谁？
说你特么出来，让我揍一顿？
齐麟没经历过这样的窘迫，他认怂一般的挂了电话。忙音传来，像被解救了一般，刚他紧张的呼吸都在颤。
悠扬的老式铃声，不紧不慢的响起，上课时间到。
阶梯教室坐满了人，中央空调好像失去了作用，二氧化碳浓度已然爆表。
昏昏欲睡的人开始唉声叹气，极不情愿的换了书本，对接下来的课没一点期待。
杂声嘈乱的教室，随着一组清脆的脚步声，逐渐噤声。
是张生脸孔，不是冯老头。
“同学们好，冯主任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不能来给大家上课，这学期暂时由我代课。”
来人声音沉稳，自带通透的气场。
话音落，短暂噤声的教室，一下子重归沸腾，后排不知什么情况的人，纷纷坐直了向前探身。
此刻，站在讲台中央的男人，无疑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身材高大挺拔，目测得有个190？
“我姓陈，这是我的邮箱，”男人转身迅速写下了自己的邮箱。
“因为请不起助教，这学期的作业，大家就自行发到这里。”
这时有女生突然扯着嗓子喊道：“陈老师，留个电话吧。”
接连有人又喊：“陈老师难道不是教体育的吗？”
“抱歉，我确实是你们的摄影理论老师，本人几乎没什么运动细胞。”
刘冬冬说现在的学生，各个都有社交牛B症，陈既庸信了。
“留电话前，咱们还是先点名认识一下。”陈既庸语气温和有力，他随手翻开了点名册。
不少人发出失望的不满声，帅气的男老师，不解风情。
“居然换人了，这新来的老师可有够帅的啊，看着也才30出头吧？”
夏雨手肘蹭向齐麟，话说这人已经愣半天了。
发型衣着都和那天飞机上大为不同，可还是齐麟一眼就认出来了。
从男人进入教室的那一刻，自己的目光，便一直悄无声息的跟着对方。
陈既庸今天特意捯饬了一下，上午还去剪了头发。他这个大龄同性恋者，在某些场合，还是很在意的个人形象的。
白色衬衫板板正正塞进了腰缝，领口随意开着，袖子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一块黑色腕表，衬的手指修长。
黑色皮带，成了身材比例的黄金分割线。那以下，藏蓝色西装裤自然垂落，没有一丝褶皱，一双腿笔直、修长。
“齐麟…”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听说齐麟夏雨他们，利用暑假时间得了个全国冠军回来，这会儿所有人都盯着他们所在的最后排。
“齐麟来了吗？”
“喂，叫你呢。”夏雨小声催促。
齐麟猛然回神站了起来，沉声说了一个字：“到。”
他们分处教室南北两端，陈既庸微微眯起眼，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他示意对方可以坐下了，准备继续点名。
齐麟顿觉不爽，那人很有说谎的天赋，比如他现在看着你，亲切的喊着你的名字，却好像你们之前根本没见过。
“陈老师，我们见过。”齐麟突然说。
这无疑是爆炸性的发言，齐麟同学可从未跟哪个老师主动套过近乎，教室骤起一阵议论。
陈既庸再难掩饰自己复杂的神色，他看见齐麟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坏菜了。
“齐麟？我想想啊，”陈既庸故作镇定，暗暗调整好状态，很快大方道：“确实见过。”
居然这么快就承认了，没劲，麒麟想着。
“虽然见过，可齐麟同学貌似…不太喜欢我。”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不淡定了，他们高喊：“陈老师，我们喜欢你。”
陈既庸笑了笑，“倒也不必，大家喜欢我的课就够了。好了，咱们继续。”
齐麟暗暗不忿的坐回了座位，没细想自己为什么抽风。
“你什么情况？吃错药了？”夏雨追问。
“没吃药。”齐麟冷道。
“那你撩骚新来的老师干嘛？”
撩骚？齐麟不禁瞪大瞳孔，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夏雨，咬牙问：
“你哪只眼看见我撩骚了？”
“两只都看见了啊。”
“……”齐麟语塞，随便甩了一句：
“看他不顺眼。”
“这理由我服！”夏雨跟着又说：“选修课而已，还有一次机会，要换吗？我都行。”
齐麟却说：“不用。”
第10章 还是只病狗
陈既庸是一万个没想到，他和齐麟会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场合再见。
早前，他自动将齐麟归类到了体育生行列，也准备着手找人，把事情说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看到齐麟的一瞬间，他几乎惊出了冷汗。
那种感觉就像你在可可西里采风，突然山崩雪动，成千上万的牦牛疯狂向你奔来，想躲都来不及。
盛夏午后，又闷又热。
陈既庸沿着茂盛的树荫，步行了二十分钟，来到体大南停车场。
他过来的时候，北教学楼附近车位已经满了，只好绕远来到南门这边。
现在一辆可爱又笨重的Vespa，正停在他旁边的车位。
太阳底下，那车简直红的发光。
一辆小摩托占一个车位，还挡了他的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陈既庸拿出手机卡嚓拍了一张，准备发给陈老师吐槽一番，顺带让她老人家帮忙安排一个固定车位。
“你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冷冷的话音，陈既庸回头。
依旧是那顶棒球帽，帽檐下阴影很重。
陈既庸暗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
偌大的校园，那么多条大道小路，怎么就又撞一起了？
“这车，还挺…可爱…”陈既庸有点尴尬，话还没说完整，就被打断了。
“删了。”齐麟说。
陈既庸没反应过来，“啊？”
“照片，”齐麟又强调，“删了。”
“这是…你的车？”陈既庸有些意外道。
“不是！”
齐麟前脚否定，后脚就绕过陈既庸，走向那台Vespa，直接跨了上去。
陈既庸看着齐麟摘了棒球帽，果然，这人又在皱眉。
齐麟拿起车把上挂着的安全帽，旁若无人，一丝不苟的戴上了。打火启动再到离开，一气呵成。
小红帽，这无疑又戳中了陈既庸的笑点。
林荫大道蝉鸣阵阵，远处传来操练的号子，眼前则是看不见的热浪。
陈既庸注视良久，直到那一抹红消失在视野，他嘴角还挂着笑：
“没礼貌的…小狼狗。”
齐麟一路油门给的很足，好像排气管的声量越大，就越能掩盖什么似的。
车是程小飞的，艺术学院骚到骨子里的人，根本不满足于一般的校园代步车。这辆大红的Vespa，代表他个人的审美水平。
齐麟但凡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会跟程小飞借车。明明已经很谨慎了，特意让人把车停到南门，就是要避开人群。
结果，还是让人看了笑话。
陈既庸上了车，他对自己第一天为人师的表现，还挺满意。学生也比他们那时候乖多了，当然，某人除外。
陈老师知道他今天下午的课，昨天发消息让他下课直接回家一趟，他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要备课，说周末再看。
这会儿车还没出校园，秦姨就来了电话。
没提为啥不回家吃饭的事，而是旁敲侧击说陈老师66生日马上就到了，让他上点心。
“谢谢秦姨提醒，我差点给忘了。”
“你瞅瞅，我猜就是。”
“这不是有您在呢么。”陈既庸左转方向盘，终于上了主路。三公里处，就是他住的奥朗。
“最近你妈她出去遛弯，看人家的小泰迪可喜欢了，跟我说她也想养一只逗乐，不然你整一条回来？”
“您确定？陈老师喜欢泰迪？”陈既庸只觉那小东西特别能叫唤，招人烦。
“反正小狗，可爱点的，她准喜欢。”
“到时候还不是辛苦您。”陈既庸直言。
“哎呀，一口饭一泡屎的问题，多大点事。”
“成，我看看整一只回去。”
挂了电话，陈既庸觉得秦姨的提议不错，家里多个喘气儿的，会热闹不少。
到时候再给陈老师来个生日开箱，里面蹦跶出来一只小狗，别说，这点子真不错。
体大到家不堵车，一个油门就到了。他记得家附近就有宠物店，择日不如撞日，先去看看，就当打发时间了。
陈既庸进了才发现，是他记错了。比露仕是家医院，不是宠物店。他没来得及往出走，就被护士给叫住了。
“您好，有什么能帮你的？”
陈既庸实话实说：“抱歉，我以为这是宠物店。”
护士热情的回说：“差不多，您想买什么？咱们这狗粮啥的都有。”
“有狗吗？”
护士一愣，乐呵呵道：“有啊。”
那语气别提多有底气了，好像在说也不看看这是哪？
确实，医院里寄养的住院的，来来往往看病的，可全是猫啊狗啊的。
护士接着又说：“有是有，但都是别人家的。”
说完，护士和陈既庸都笑了。
“您想买狗？”这会儿没什么人，护士话也多了起来。
“嗯，小狗。”
“您对品种有要求吗？”护士继续。
陈既庸顺着话茬就答了：“就可爱一点，皮实一点，不爱叫的那种。”
“颜色呢？性别呢？”护士又问。
“嗯…这个…”陈既庸被问住了。
护士则突然话锋一转，“领养代替购买，您觉得怎么样？”
陈既庸一愣，心道是啊，怎么没想到呢？领养的话，陈老师肯定是百分之百赞同的。
都是被泰迪给闹的，他净想着买狗了。
“这有要领养的小狗？”
“那必须的啊，”又是这笃定的口气，“来，您跟我去后边看看，随便挑。”
陈既庸站在笼子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似乎别无选择。
一只巴掌大，脏兮兮看不出品种的小狗，蜷缩在角落，尾巴上毛还秃了一块，这会儿正眼巴巴的和他对视。
护士察觉目标领养人面露难色，赶紧解释：“您别看它脏，等病好了，洗个澡美个容，肯定又是个漂亮的小宝贝儿。”
得，还是只病狗…
“不过您放心，它就是有点贫血营养不良，小流浪都这毛病，不是大事的。”
“这样啊。”陈既庸犹豫。
“捡到它的人，已经交了钱，驱虫洗澡日用品狗粮，基本都包了。”
陈既庸听的认真，示意护士继续说。
“这小不点刚来的时候，都要没气儿了，得亏遇上好心人了。”
“那对方怎么不养？”陈既庸好奇问。
护士说：“他是学生，不好养狗。”
不知不觉，俩人在笼子边聊的多了点。
笼子里的脏兮兮突然就蹦了起来，前爪扒着笼子，尾巴开始转悠的跟螺旋桨似的，嘴里嘶嘶哈哈、哼哼唧唧。
这一下，可把陈既庸给可爱到了。如果不是因为小东西太脏，陈既庸甚至想抱抱它。
“瞧着可爱劲儿，”护士说话大喘气，后面又来了一句：
“到点儿该拉屎了。”
“……”算了，不想抱了。
“那就它了？”护士眉目生动，试探着问。
陈既庸微微一笑，点头道：“嗯，就它吧。”
“成交！”护士立马应答，就怕人反悔啊。
陈既庸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小东西还得在医院待几天，输点营养液，他之后会过来签领养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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