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贪月吗?
陈放没有立刻回复,徐霖勾勾嘴角:“……是夏知堂吧。”
贺聿洲咬咬牙,没说话。徐霖能想到,他当然也能想到。那模糊的Logo原本应该是张照片,能这么急着问,大概率就是刚刚看到;而会去Gay吧、让颜赫这么在意、甚至来问他的人,除了夏知堂,还会有谁?
“也是,过节嘛,交新朋友的好时间。”徐霖不冷不热地笑笑,“人家乐得自在,看起来根本不用你打抱不平。”
贺聿洲依旧没说话,他直接打给陈放。打第二遍的时候,陈放发来语音。
“是贪月。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要开荤啊,玩这么大?”
“我这有点事,等下再说。”
接着陈放发来一个定位,是珠江时代商铺的地址。贺聿洲转发给颜赫,转身朝外走去。
“贺聿洲,你要干什么?”徐霖紧跟上去,“你要去找他吗?他去贪月是如鱼得水,你去能做什么?!”
“你去陪你的朋友吧。”贺聿洲简短地说。
“贺聿洲!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
两人穿过客厅,徐霖到底没有拦住贺聿洲,索性跟他一起下了车库。
路上贺聿洲一言不发,脸色很难看。徐霖在一旁时不时说些什么,他没注意,也分不出心来在意。
这种感觉无法跟任何人解释。夏知堂也许是有事瞒着他,也许是撒了很多谎;但“闹吧”“开荤”这几个词一出来,贺聿洲就知道,夏知堂一定是看到了那篇帖子,一定是看到了那些难题的话,他难过、痛苦,也许是为了麻痹,也许是为了逃避,才会这样的。
不是如鱼得水,不会是本性如此。
所以当走进贪月、找到夏知堂,却看到他正跟人接吻时,贺聿洲仍旧认为是对方强迫他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一拳砸了上去。
众人惊叫起来,贺聿洲却只看着夏知堂的脸。他也是惊慌的,和自己对视时有片刻的愕然,但很快就转过脸,紧张地关心那个被打的家伙。
接着贺聿洲视线一晃,他被回敬了一拳。
“聿洲!”
徐霖终于追上来,半是恼怒半是心疼地拦住还要还手的贺聿洲,而那人也被他的朋友拉住了。
“秦岩……”
贺聿洲听到夏知堂紧张地叫那个人,同时无措地去摸他嘴角的伤口:“没事吧……”
那快要溢出来的关心让贺聿洲额角突突直跳,秦岩和他的朋友此刻死死盯着,仅存的理智告诉贺聿洲,继续动手不合适,于是他压着火气,低声说:“夏知堂,你先出来。”
夏知堂仿佛想装作不认识贺聿洲,但他这一开口,这群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不由得纷纷看向夏知堂。
秦岩打量贺聿洲,转头问:“认识?”
夏知堂只好重新看着贺聿洲,他大概喝了不少,脸颊泛红,眼睛雾蒙蒙的,声音却很冷:“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你准备在这里玩够,上楼继续玩?”
贪月的一楼是月池卡座,二楼三楼是包厢,再往上几层,就是不同主题的房间了。
秦岩算是听出来了,舌头顶了顶破口的地方,他搭上夏知堂的肩,拍了拍:“前男友?”
夏知堂还没说话,一旁传来另一道声音。
“哟,这怎么了?”
由远及近,吴兆闻拨开好友走进来,看见两个对峙的人脸上都有伤,脸色一沉,但瞬间又挂上虚假的笑:“我接个电话的功夫,这么热闹了,这是新来的朋友?谁介绍一下?”
秦岩短促地笑了一声,松开夏知堂,退了一步坐下,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眯眼看着夏知堂:“知堂的……朋友。”
吴兆闻走向夏知堂,却一直看着贺聿洲:“什么类型的朋友?”
“嗯?是朋友怎么还砸场子?”吴兆闻单手揽住夏知堂,很亲密的模样;看到贺聿洲瞬间攥起拳头,他满意地挑眉,“不如加入我们一起玩?”
有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立刻就把这话扭曲到极不堪的意思。
听到这话秦岩也笑起来,他原本坐着,被吴兆闻和夏知堂挡住了大半,微微侧身想看贺聿洲的表情,却不想下一秒吴兆闻就被压倒在茶几,他狼狈地喊叫了一声,接下来所有的声音都被贺聿洲的拳头砸灭了。
所有人都扑上来阻拦贺聿洲,有惊慌的,有愤怒的。
“操!”秦岩瞬间失去看热闹的笑容,脸色铁青,抄起地上的空酒瓶就朝贺聿洲头上挥去。
夏知堂猛地抱住秦岩的胳膊,酒瓶没打到贺聿洲,但因为惯性甩在了夏知堂耳朵上。
贺聿洲看到了,眼睛泛起血丝,因为这瞬间的失神,却被吴兆闻反抽了一巴掌;而对方人多,很快他就被制住,零零碎碎挨了好几脚。
“别打!别打了!我报警了!”
徐霖随手抄起酒瓶摔在地上,刺耳的响声让所有人暂时停下。
“报!”
秦岩却一脚踢开碎玻璃渣,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直接举在耳边,瞪着徐霖:“我替你报,妈的,你们冲进来先动手,我还怕报警?!”
“别报警!”夏知堂捂着耳朵,声音都在发颤,“别报警!”
这时有人叫着秦岩的名字跑过来,是个个头高挑的女生,金发碧眼,像外国人。
秦岩喘着气,皱眉:“……Glenn,你怎么来了?”
这个叫Glenn的女生看起来比秦岩还要生气,她瞪着眼睛,噼里啪啦说了一串英文,很不满地指责他一般。
秦岩听着,脸色一变再变,泄气似地咒骂一句,还不死心:“颜赫也来了?”
“Yes!”
Glenn匆匆扫了其他人一眼,简短地说:“你先跟我走!”
秦岩甩了甩胳膊,隔空找到吴兆闻,挥了挥手,像触了眉头,烦躁地说:“撤吧,颜赫都来了。”
“妈的。”
吴兆闻跟秦岩不约而同看了夏知堂一眼,夏知堂却盯着空气出神。
徐霖气不过,站起来冲两人的背影吼:“跑什么?现在是谁怕报警?!”
贺聿洲扯了扯徐霖,疼得龇牙,慢慢站起来:“……别报警。”
秦岩一行人很快被经理请去了二楼包厢,徐霖因为也是会员,所以暂时没人赶他们走,领班还带着几个侍应生在附近犹豫着要不要来打扫。
刚才也就是因为核验身份,徐霖才比贺聿洲慢了一步。
“等下再说吧,打坏什么我赔。”徐霖勉强冲领班点点头,这才转身对贺聿洲说,“怕什么?进了警察局非得关他们几天!”
“别报警。”贺聿洲重复,担心地去摸夏知堂的耳朵,“……你没事吧。”
夏知堂却用力打开贺聿洲的手,倏地扭头看他:“你满意了?”
这响亮的一声让三个人都愣住了。
“让我出丑,让我难堪,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们的目的?”夏知堂看了眼徐霖,又看向贺聿洲,恼怒且不可置信,“现在是要检验成果?还是落井下石?”
“你怎么就出丑了?在谁面前出丑?”贺聿洲反问,想到刚才的画面,担心又渐渐变成怒火,“你这么在乎在他们面前是不是出丑,跑到这种地方来,你还玩得挺开心的?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是!我不能玩得开心吗?我开心犯法了?我就只能躲起来,被你们吓得不敢出门才行?”
夏知堂抬起手,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下,他不想吵这些问题。他胸口起伏着,问道:“你怎么找过来的,你跟踪我吗?”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夏知堂这明知故问的嘴脸,让徐霖忍不住插嘴,“你爱做什么做什么,要是不想被人发现,又为什么要让师姐看见?玩什么欲擒故纵?”
夏知堂没理会徐霖,他只看着贺聿洲:“是吗?你也觉得我是故意让你看到?”
徐霖还要说什么,贺聿洲拉住他:“徐霖。”
夏知堂的无视本就让徐霖冒火,贺聿洲的制止更是火上浇油,他忍不住冲贺聿洲说:“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才相信?他就是自甘堕落,他就是这种人!你到底放不下什么,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转脸看到夏知堂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那冷漠中又似乎带一些嘲讽,徐霖窝火愤怒到了极点,口不择言:
“是因为这张脸吗?不就是因为他像我吗?!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眼里还是只有他!”
“徐霖!”
贺聿洲骤然提高音量,把徐霖拽得一个踉跄。对上贺聿洲惊怒的双眼,徐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而贺聿洲,实话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好像感觉不到他自己站在这里,浑身僵硬,只有身后夏知堂的视线灼人一般——他甚至不敢回头看。
徐霖却没有住嘴。既然已经说了,就要把话说尽。
“你听到了吗,聿洲是因为你有那么一点像我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什么也不是,知道吗。”
手腕被捏得生疼,徐霖却像察觉不到,他紧紧盯着夏知堂的眼睛,不愿错过一点惊诧和狼狈。但夏知堂笑起来,他笑得很平静,却那么刺眼。
“我知道。”
夏知堂今晚第一次直视徐霖,第一次对他说话:“大概因为我装得也挺像,所以他一时放不下?”
徐霖恶狠狠的表情像面具碎在脸上。
夏知堂还是那么平静:“但是他放不下,你为什么一直找我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这章挺长吧!)
N久以后:
夏知堂(怅然若失):我被贪月拉进黑名单了。
贺狗:拉得好,反正也不会再去了。
夏知堂(打开手机):找秦岩帮帮忙吧。
贺狗:?
第23章 容易
颜赫崴了脚,被侍应生扶着到远一点的空位坐下。那边吵嚷着“报警”,但贺聿洲已经被拉开,Glenn也找上了秦岩,她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换了一个女侍应生走过来:“颜小姐,您先换双拖鞋吧,帮您冰敷一下。”
颜赫随口应了一声,摸索着去解高跟鞋绑带,眼睛始终盯着那边。吴兆闻跟秦岩被经理请上了楼,那群人多半都是他们的朋友,很快,多人位的卡座就只剩了三个人。
颜赫看到了夏知堂,也看清贺聿洲身边的人是徐霖。这情形她过去不合适,但这三个人在一起恐怕更要吵。
隐约听到夏知堂激动的声音,颜赫担心他吃亏,忍不住挪了一下,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但这一动,脚腕同时传来一阵刺痛和冰凉。
“嘶……”
颜赫眉头一皱,正要骂人,那侍应生反而急道:“别动!”
两人对视,颜赫一愣,侍应生却很快低下头,重新调整冰袋的位置,语气缓和一些,但还是僵硬,“请您坐好,以免加重。”
颜赫盯着这侍应生的头顶,伸手去够她的下巴,想让她重新抬起头。侍应生躲开,露出了胸前的名牌。
郑溪。
郑溪?
固定好冰袋,郑溪站起来,这下颜赫看清了郑溪的脸。
短发,高个,一张冷脸。回忆适时冒出来,颜赫指着她,惊讶道:“……溪溪?”
郑溪脸更黑了:“别这么叫我。”
“原来你姓郑啊。”惊讶很快转为玩味,颜赫打量着郑溪,想起抓奸那天的种种细节,眼里也多出几分不悦。
郑溪转身要走,颜赫在身后叫她:“给我倒杯水,再拿根皮筋来。”
水端过来,夏知堂那边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颜赫继续叫住要走的郑溪:“跑什么,你怕我啊?”
“……店里不止您一个客人。”
“服务好我一个,顶得上十个客人。”颜赫随手把长发拢起来扎住,轻轻晃了晃小腿,“再说我现在是病号。”
郑溪快要维持不住仅剩的礼貌:“你看起来不会是这里的常客。”
“但你看起来像是这里的优秀员工。”颜赫戏谑地挑眉,“所以你喜欢那个曼曼,是真的?”
余光看到那个卡座有人走出来,颜赫看了眼,是夏知堂。于是她提高音量,冲着已经走远好几步的郑溪说:
“喂,郑溪,扶我一把啊,我这样怎么出门?”
附近的侍应生纷纷看向郑溪,郑溪只好站住,回头:“您的朋友不是已经过来了吗。”
“你不知道你们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他喝酒了,他扶我还是我扶他啊,你什么态度,这么不耐烦?”
平心而论,颜赫跟郑溪没什么仇,但是她就纳闷,郑溪凭什么对她有敌意?她还没嘲笑郑溪眼光差,喜欢那个曼曼。
所以能使用消费者特权遛一下郑溪,颜赫觉得挺过瘾。
扶着颜赫坐上车,郑溪头也不回,三两步跑回店里。
夏知堂习惯性坐进驾驶座,扶着方向盘,按下启动键,转头看到郑溪的背影,不由问道:“她怎么惹你了?”
“她没惹我,但你不觉得眼熟吗?”
夏知堂哪顾得上这些,他摇头:“没仔细看。”
“溪溪,记得吗?”颜赫还觉得好笑,只是转眼看到夏知堂茫然的侧脸,才想起来正事,笑意就淡了很多。
“不记得也不重要。现在说你……”看见夏知堂正系安全带,颜赫睁大眼睛,“你想吃牢饭我还怕死呢!坐后面来,我叫了代驾!”
夏知堂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颜赫是说他喝酒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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