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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代偿(近代现代)——不言撰人

时间:2024-04-19 15:25:34  作者:不言撰人
  以往那些不懂事时期被徐辅海带着一起做的“恶行”也演化成了最强烈的羞耻心,给他落下了自卑自轻的病根。
  后来每次探监,徐之宁对爸爸用手语说的最多的就只是:“爸爸,我等你回来,以后不要再偷,不要再骗了。”
  他却好似忘了,偷和骗也是爸爸顽固的病根。
 
 
第27章 
  【.】
  乱七八糟的梦扰得徐之宁休息不好,清早起来胸闷得很,徐之宁坐起来缓了好几口气。像是要和他道早安,徐之宁从腹部感受到了微小的震动,他惊喜地把手放在肚皮上,感受回应似的轻微跳动。
  和宝宝简单互动了一会儿,徐之宁就正式起床了。孕期健忘,他哪怕是起了身,都还要缓半天整理行程。昨天医院给开了三天的针剂,今明两天他都要继续去医院注射。爸爸说过他要去兼职,那今天就只有自己去。
  这三天打完针还要继续检查,依情况继续开针剂。徐之宁叹口气,又是一大笔开销。他轻轻拍拍肚子,给自己信心也给宝宝信心。
  辛苦就辛苦点吧,我不会放弃你的。
  整理好行程,徐之宁踱步到厕所洗漱,顺便在厕所把血糖测了,心里估算着今天三餐只能摄入多少的糖分。出来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徐辅海的房间,房门紧闭,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没起。
  徐之宁收拾好自己,从厨房拿上全麦面包,顺便把沙发上的手机带上就出门了。
  在注射室待了漫长的一个上午,徐之宁离开医院,边走边给爸爸发消息问他吃饭了没有。一直到他回了家,徐辅海都没有回他消息。
  想起爸爸说他出门前会做好菜放在冰箱,徐之宁满怀期待地打开冰箱,但入眼的只有未经加工的原始食材。拿起一袋茄子,上面还贴着超市的价签,徐之宁仔细一看,打签日期是两天前。
  徐之宁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爸爸不是说他昨天去买的菜吗?
  手机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依旧没有回应,徐之宁试探地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等了一分钟,无人接听。
  徐辅海的房门如他出门时紧闭,徐之宁去敲了敲他的房门,静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回应,他便直接开门。
  抬眼一看,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床榻收拾得很整齐,似乎没人睡过。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出的门,徐之宁又疑惑地把门关上。
  他回到客厅,发现茶几上放着自己的储蓄卡。
  有一个惊恐不安的猜测在他心里发芽。
  徐之宁又折返回徐辅海的房间,找了一圈,房间干净得不可思议。
  他给爸爸买的衣服,买的新皮包全都不见了,就像是……他准备好不再回来了。
  徐之宁浑身定住,感到被一股电流击穿了一样,反应过来以后,他慌乱地打开手机开始查询储蓄卡余额,希望事情不要像他猜想的一样糟糕。
  手机银行显示的数据清清楚楚,里面只剩下几百块钱。一查流水,里面本该有的钱全部在这一个月以内陆陆续续在ATM以现金的形式取走了。
  徐之宁不敢置信,徐辅海再一次将他抛弃了!
  亲生父亲出狱以后找到自己,花言巧语地骗他,演了一出天衣无缝的大戏,卷走了他的积蓄。
  徐辅海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么需要用钱,吃药需要钱,打针需要钱,吃饭需要钱,房租水电需要钱,更别说只剩十几周的预产期!
  徐之宁第一反应是报警,他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着急忙慌地就穿鞋去了派出所。
  眉儿街派出所没有人会手语,即使有听译机,徐之宁也花了一个下午才让警察明白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警察告诉他,徐辅海的盗窃金额已经达到了量刑标准,如果他确定报警立案,那么抓获徐辅海以后他会重新入狱。如果近亲属选择谅解,那么就不会判刑,他们也不会受理。毕竟是亲生父亲,警察希望徐之宁考虑好再做决定。
  徐之宁没吃午饭,在派出所坐了一下午,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他鲜少有怒不可遏的时候,很多事情他都能忍就忍,但此刻他却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他摸了摸肚子,在纸上郑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了一段话给警察。
  “我不会原谅他,因为我也是我的孩子的亲生父亲。”
  口口声声说着一切为了小外孙的人,卷走了孩子的奶粉钱。如果徐辅海骗的只是自己,那么徐之宁只会难过在一番挣扎下最后选择原谅他;但是徐辅海卷走的是他用来照顾宝宝的钱,这一点,他绝对不会退让。
  警察受理案件,开始调取监控。但是眉儿街不像伏州那么发达,监控系统并不完善,而且徐辅海像是计划已久,第二天徐之宁再来所里,警察说暂时丢了线索,但是徐辅海的信息已经在公安系统挂网,相信不久就能捉拿归案。
  警察让徐之宁等待,但是徐之宁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再过几天他就又要去医院复查了,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但是他根本拿不出来。
  他早就把家里翻遍了,徐辅海消失得一干二净,除了卡里剩下的几百块,狠心到没给他留下一点现金。
  这样一想,那什么手机有辐射怀孕的人不能玩,都是他的借口。徐辅海多精明,知道ATM取钱银行会发消息提醒,凭着这个借口瞒下了自己的恶行,而徐之宁居然现在才察觉。还有“赶走”鲁阿姨也是,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下进行。
  这一个多月徐辅海那些温情的举动现在看来都别有用心,尤其是最后那声“宁宁”像是逼他吃下了别人嚼丢的口香糖一样恶心。
  再次从派出所回来,徐之宁在沙发呆坐到半夜,一点一点回想细节,心越想越寒。作为听障他没少吃过亏,最寒心的,是被至亲算计。
  但他不再是小时候的自己,明白哭泣无济于事,作为父亲,他必须照顾好他自己的小孩。
  想到这,徐之宁不安地捏紧了袖子。如果是季丞川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照顾好宝宝。但是徐之宁不敢赌,他也有丑陋的私心,他怕季家抱走他的宝宝,从此他们不再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他也担心,仅凭自己能不能照顾好宝宝。如果宝宝像他一样听不见,他们俩必须找到新的更适合听障生活的环境,他要宝宝听不见也会说话;但如果宝宝是健听,他就要让他在声音的世界里长大,最好有一个人来教他说话。
  不管哪种选择,他都需要钱。
  他不是徐辅海,哪怕饿死他也不会去偷去骗去抢。
  残联每个月发的补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没时间消沉,他得尽快找到工作。
  时间在徐之宁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紧迫了起来,但在季丞川那里,每一分每一秒都似将要凝固一样缓慢的流动着。
  季丞川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徐之宁,上一次徐之宁的踪迹启示了他,徐之宁在找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一定是他熟悉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如果福利院那边不知道,那只有他的父亲徐辅海会知道。
  他算漏了一步,徐辅海出狱以后行踪如同徐之宁一样消失了。
  但这也说明了,徐辅海确实是最有可能知道徐之宁在哪的人。季丞川又把线索放在了徐辅海身上,希冀通过找到他找到徐之宁。
  他现在也不像一月初那样消沉,季丞川重新回到了公司,按部就班的,只是脸上没了笑容。下了班也不去买醉,定时定点地去盛皖南的基地学习手语,周末甚至会认认真真地做义工。
  盛皖南说得对,他一直都太高高在上了,所以徐之宁没法信任他。
  他现在开始悔改,恳求老天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徐之宁,真正平等地和他沟通,和他再相爱一次。
 
 
第28章 
  【.】
  人民医院的护士实习生小梁到岗一个月了,都说扎针是基本功,但是她偶尔还是会出错。第一下力度没把握好,扎穿了血管,小梁赶紧抽针找棉签按压,止血后才腾出手给徐之宁比划了个“对不起”。
  这个常来医院打针的怀孕男人是个听障,是小梁来实习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的。他总是看上去很憔悴,沉重的肚子像是能轻易把他压垮。手脚浮肿,皮肤蜡黄泛青,嘴唇常常没有血色。时值盛夏,他却还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带标外套遮掩明显病态身材,每次迈着虚浮的脚步来医院时都像一只孤魂野鬼飘进注射室。
  但这样的鬼,有一双极其温柔平静的眼睛。
  就像现在,徐之宁温和地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没关系,又从兜里摸出两颗巧克力送给她。
  小梁知道,徐之宁有妊娠糖尿病,她还给他打过几针胰岛素。这样的患者,每天测糖四次,每餐饮食摄入的糖量都是微末且精准的。她自己就是个爱吃甜食的姑娘,甜食触发分泌的多巴胺是她每天的动力来源,她无法想象每天只能摄入微量糖分的生活,那该有多么枯燥绝望。
  戒糖这么久,徐之宁一定非常辛苦,在兜里揣着几颗糖果巧克力,却不敢吃。
  小梁愧疚地重新搽碘伏上针,打了黄体酮以后又给他打吊针输液。徐之宁给她比划了一个手势,小梁很快明白,他又要求给他滴速调快一些。
  小梁做了个手势示意徐之宁拿出那个小小的黑色机子,然后对着它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今天又有任务要做吗?”
  徐之宁点点头,打开手机给她看,上面是系统提示距离今天的底线任务仍差八单,他露出请求的可怜表情。
  小梁无奈照做,又对着听译机叮嘱:“骑的时候注意安全,慢一点,不着急。”
  徐之宁连连点头。
  小梁才二十出头,心正软,却一点帮他的办法也没有。这一个月她给徐之宁打过十几次针,没有一次见过他的伴侣。听护士站里的前辈八卦,都说是对方嫌弃他是个聋哑人于是把他抛弃了。小梁为此生气了很久,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人渣,每天都要诅咒他一百次。
  后来又听说,徐之宁一开始是有家人陪同来产检的,但不久后这个家人就把他的钱都卷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小梁想,世界真是不公平,所有苦难都往一个人身上使。
  徐之宁没有旁人想的这么多,他已经被卷入生活的漩涡,除了努力去适应,别无选择。吊针的过程他开始确认账单,一笔一笔算。这几天收的打赏不少,除去必要的开销,这个月应该多少还能攒下一点。要是再咬咬牙,趁现在多做一些,就能给宝宝出世准备得更多。
  这期间还不能累垮,该要的休息要有,该补充的营养要补充,只能在别的地方凑合了。
  把吊针挂完,徐之宁用棉签按着针孔,马不停蹄地就离开了。出了医院,徐之宁把棉签随手丢掉,找到自己的电动车,从车前找出一件背心,穿在身上,架号手机就准备出发。
  背心黄底白字昭然——“聋哑人配送,请多多包涵”。
  伴随着有力欢快的机械女声提醒“平台为您指派订单啦”,徐之宁发动了车子。
  徐之宁熟练地在骑行道边骑边查看手机,迎面而来清爽的风吹乱他的发丝,吹散了刚注射完药物带来的不适感。
  说起来不敢置信,在一个多月以前他对于送外卖业务还一无所知,连电动车都不会骑。徐辅海的背叛,让他的人生好像一瞬间碎裂了,一个听障,怀着孕,此前的人生简单到仅仅是从学校毕业后又回到学校工作,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决定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并且决定偷偷生下他的孩子。
  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呢?
  徐之宁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一个多月好漫长,漫长地像是重新活了一辈子。巨浪一遍遍将他淘洗,本以为会被撞得支离破碎,不曾想反冲洗出一身铜皮铁骨。好像为了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后槽牙碎了都还能再咬着一股劲坚持。
  昨天送餐的时候,顾客问起了孩子的父亲,徐之宁才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过季丞川了。
  他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至少文字不行。
  无所依靠的时候,一点念想也不敢有,怕毁了这一身虚有其表的坚强。
  紧赶慢赶把底线任务完成了,徐之宁最多再完成一单身体就撑不住了。他已经怀孕快三十周了,离预产期也就剩不到两个月。这期间没有出现胎儿异常乃至流产征兆连医生都说实在是万分幸运,只能说男性的体质确实比女性的要更加强韧。
  徐之宁疲惫地回家,躺在床上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沉甸甸的肚子压迫五脏六腑,徐之宁的呼吸慢慢变重。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徐之宁赶到越来越头晕,浑身发麻,意识到不对劲的他赶紧从床边摸起一个医用氧气罐对准口鼻深深吸氧。随着胎儿的发育,他的缺氧情况越来越寻常,有时在送餐路上也不得不停下来吸氧。
  额头憋出一层薄汗,徐之宁用手背简单揩去,大口喘着气,心里的忧虑又添一层。还好离预产期没有多久了,再坚持坚持就可以和小家伙见面了。
  徐之宁重新躺下,让心跳慢慢平复,一边等一边想。小家伙的名字他还没想好,但是小名已经起好了,就叫“声声”,“声音”的“声”。医生说宝宝遗传听力障碍的可能性不高,很可能是一个听得见也说得出话的漂亮宝宝。
  但对于这个可能,徐之宁的心情很复杂。他当然希望孩子是健听,能更好地融入社会,也能感受到自己从未感受过的东西;但他也很担心,如果孩子是健听,跟他会不会没有那么亲近,会不会因为自己受到嘲笑与伤害。
  只有一点徐之宁肯定,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会后悔。
  声声,快点出来吧。
  他这么想着,眼神温柔而坚定。
  因期待而有力量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之宁的身影穿梭在车来人往的城市里,他没有被岁月善待,但世界却予以了他许多善意。那些旁人听起来不可能的坚持,他切切实实地做到了,以一个听障的身份,一步一个脚印,回首尽是关山。
  徐之宁努力的身影,有一个人确切地看在眼里。
  鲁阿姨紧攥着手里的袋子,晃荡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来到眉儿街,她的新主顾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她今天是特意赶过来的。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徐之宁,看起来没多大的人,听不见,还怀了孕。男人怀孕本来就凶险,这孩子身体不好,又单纯,也不知道他那个爹能不能照顾好他。
  鲁阿姨干了家政这么多年,一双眼睛看人十拿九稳。她打心里觉得,徐辅海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爹靠不住,这男人心里有鬼。可到底是徐之宁的亲爹,看徐之宁开心的样子,鲁阿姨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徐辅海和徐之宁打的手语她也看不懂,插不上嘴,和徐之宁说的话总是要隔一层徐辅海,渐渐地她也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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