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只是在忙蔺信案,虽然两人供认不讳,但还要搜查足够多的证据提交法院那边,说忙也忙,不忙也不忙,结案报告我都准备好了。”杜城打开保温盒,摆出饭菜,把筷子放到沈翊手中说,“你就别瞎操心了,你的第一工作,就是赶紧把身体养好,听明白了吗?”
看沈翊不大情愿,杜城揉揉他的脑袋,笑道:“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下午我送你去学校。”
为了照顾沈翊大病初愈,校方特意调整了沈翊的开课时间,由一点改到了两点半,面对杜城的相送请求,沈翊本来是要拒绝的,但对上他的眼睛,到嘴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想让他太累,但更不想让他再担心。
下午两点,杜城送沈翊去学校,两人在学校门口正说着道别的话。
“晚上我来接你,咱们一起超市去买点东西,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都可以,怕你太累了。”沈翊接过杜城递过来的挎包,抿嘴笑道。
“这有什么,我养……”
“沈老师!”身后突然有人来打搅。
“赵晓旭?”沈翊笑着呼唤来人。
赵晓旭高兴地狂点头,“是我,沈老师你身体好多了吗?”
沈翊笑道:“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我们一直都在等您回来给我们授课呢,昨天班里同学还问代课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赵晓旭越说越起劲,“之前多亏了沈老师,现在好多人都愿意跟我组队完成写生,也有更多人愿意跟我交流绘画了!”
赵晓旭两眼亮晶晶的,大有此刻要激情演讲万字长篇大论一般,杜城打断他:“你们沈老师病刚好,你就拉着他在太阳底下晒?还有,你再不进去你上课就要迟到了,你自己迟到就算了,还要害老师迟到吗?”
赵晓旭这才注意到一直伸手给沈翊遮阳的杜城,看杜城脸黑得堪比碳块一阵尴尬,连连道歉,沈翊摆摆手,跟杜城挥别后,跟着赵晓旭一起进了校门。
面对回来上课的沈翊,同学们表示十分高兴,先是课前激烈的欢迎,再是课上积极的回答,最后是课后还缠着沈翊问问题,还是杜城闯进学校,冲进教室带着沈翊“杀”出重围。
车上,看着杜城苦闷的脸,沈翊不由得笑出了声,杜城更不高兴了,说:“你怎么能那么受欢迎?”
“哈哈哈哈、哈哈,可能我比杜警官长得帅吧。”沈翊擦掉笑出来的眼泪说。
杜城更郁闷了,要说脸,他自认自己是绝对不丑,不然沈翊入分局之前门面担当就不会是他了,但是谁更帅这件事他是没有考虑过的,但沈翊从来没有认真夸他帅过。
“我丑吗?”杜城闷闷地小声问。
“什么?”沈翊惊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杜城当即闹了个大红脸,连说没有,不论沈翊怎么问,怎么说,他都不肯开口。
入夜,吃饱喝足的两人相偎而坐,沈翊靠在杜城怀里练速写,杜城则一边看新闻,一边给沈翊剥坚果,并投喂进他的嘴里。
十点沈翊去洗漱,等沈翊洗好出来,看到杜城正举着吹风机等他,一看到沈翊出来,杜城拍拍身前的椅子,对他说:“来,坐。”
等沈翊坐下,杜城立刻开始他的服务大业,吹头、暖床、哄睡一条龙,等沈翊睡了,杜城这才去洗澡。
宁静的日子悄无声息的划过,天气渐渐转热,北江也入夏了,夏至这天夜色深重,天上的星星稀稀拉拉的,在这寂静的夜晚,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天际。
“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一面拼命往前跑,一面不时回头,惊恐地看着高壮的黑影如鬼魅紧紧跟随,怎么都甩不掉。
“救命啊!!杀人了!!谁来救救我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啊!”
女人惊惧地大声呼救,小区里的灯逐渐亮起,一个男人看着楼底下的女人破口大骂:“有病啊!谁要杀你啊?楼下就你一个人,大半夜的发什么酒疯!!”
女人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身后真的没有人,连刚刚一闪一闪的昏黄路灯都恢复了正常。
居民楼各层的走廊上站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纷纷对着女人指指点点,抱怨连连。
“就是啊,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你们这样发酒疯,让我们神经很衰弱啊。”
一位阿姨大骂:“我家娃儿明天还要考试呢,你们这帮喝酒的疯子怎么天天来这闹事儿?物业也不来管一管,连警察来了也没有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活不活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啊,天天这样三更半夜的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他们不用上班不用干活,但我们要啊,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还要被人吵醒,这楼的隔音效果也差得要命,有人在楼底走路都以为在自己家呢。”
“唉,这些人什么时候遭报应啊?”
“对啊,天天这样对我们,他们凭什么活得那么舒坦?”
“就是就是,我看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半夜见鬼来索命的。”
“算了,大家都回去睡了吧,别管这种人了,就是要死,也是他们活该。”
“散了吧,散了吧。”
廊上的人不再去看女人,陆陆续续四散回屋,一个接一个窗口的灯熄灭后,女人无措地看着散去的人,看着渐渐熄灭的灯,看着再次忽闪忽闪的路灯,求救的话梗在喉间。
而后,女人睁大双眼,恐惧地看着从黑暗中出来的人,浑身抽搐,倒地之前哭道:“你,不是死了吗?”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小区便拉起了警戒线。
昨晚骂人的大妈去买早餐,路过时看了一眼,发现是昨晚的女人,没好气道:“呸!就是报应,晦气!
这话正好让跟蒋峰出来准备问问有没有人认识死者的杜城听到,杜城看着大妈问:“认识吗?”
“谁会认识这种不干净的女人,见到她我都觉得脏我的眼睛。”大妈怨气冲天,骂骂咧咧地说,“我跟你们这些年轻小警察说啊,赶紧整治一下来这发酒疯的神经病,天天吵天天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现在还在这喝死了,多晦气啊?大家还怎么生活?还怎么工作?你们不帮我们解决问题就算了,还找我们来问话?我告诉你,这些不正经的,来一个我诅咒一个,指不定是活着尽不干人事,才被鬼吓死了的呢!我呸!”
“就是就是,走了走了,肯定是遭了报应。”
“估计是喝死的,我这大老远都闻到味了,也是活该。”
“这种女人指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走访一时间变得十分艰难,大家抵触警察,更抵触谈及死者,多问一句居民便骂人,谁都不愿意配合。
八点,一众人回到分局,便都瘫坐在办公椅上,沈翊跟李晗提着早点走了进来,一闻到吃的,大伙儿都鲤鱼打挺的爬起来。
温热香甜的豆浆,松软酥脆的油条,绵软热乎的包子,一口下肚人都活了,一个个都仰天发出满足的喟叹。
沈翊带着早餐去找杜城,敲了敲他虚掩的门,得到杜城的应答他才推门而入。
“下次直接进来就是了。”杜城看到是沈翊,立刻起身去迎接,拿过他手里的包子,给他拉开椅子。
杜城看着一人份的早餐问:“你吃了吗?”
“吃了,出什么事了?”沈翊点点头,见他愁云满面便问。
杜城是五点接到的电话,六点赶到的现场,因为是出现场,对沈翊来说可去可不去,所以杜城就没有特意叫沈翊起床,留了便签就出门了。
“西区的龙华小区死了一个女人,何溶月在现场的初步死亡判断是酒精中毒,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三点至四点。”
杜城喝了口豆浆,接着说:“我和蒋峰去做走访调查时发现,小区很多人都对警察和死者存在抵触心理,虽说不配合调查是妨碍公务,但我也不可能把那么多人都抓回来一个接一个的审。”
杜城咬了口包子,觉得头疼不已,只能腾出手揉揉额尖,沈翊见状放下挎包,走到他身后给他做头部按摩。
“抵触警察总会有个由头,没道理无缘无故就犯冲,你要不去西区的派出所问问?有时候,对于我们这个职业,习惯性把遇到的事按法律分成大小事,但对于只为衣食住行的人来说,那件没处理的、或处理不好的,就是大事。”沈翊说。
“沈翊你可真棒!”杜城眼睛登时一亮,仰头亲了亲沈翊的嘴角,两口塞完一个包子,拿起半杯豆浆就出去找蒋峰。
沈翊的这一番话使沉浸在被骂的烦躁中的杜城,就像沈翊说的,当人们的眼里只有衣食住行时,私人领域被入侵,和休息时间被打扰,就是一件天大的事。
发酒疯警察遇到得多了,也就是教育两句便放人了,既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嫖赌涉du,对于扰民的事警察也很无奈,有些遇到得多了也不愿意去处理了。
杜城带上蒋峰和小陈,三人一起去了西区的派出所,一番了解下来,果然不出所料。
龙华小区跟娱乐夜街很近,各种酒吧、KTV、夜宵摊都在那条街,喝醉的人要离开,就会从中间的风情路走过,而贴近风情路的一排住户惨受影响,处理了几次后派出所就没再过来了。
但是扰民的不仅是发酒疯的,各类酒吧KTV的隔音功能也没做到位,小摊上吆五喝六的人一茬又一茬,几乎每天都是通宵达旦的狂欢,这居民区和夜街搭一起也是奇怪,天天被吵这谁能不有上十分的怨气?
问题了解清楚后,杜城率先联系了路海洲,让他直接跟市局反馈,再让他安排工商局和消防队来对摊位和商家的各类问题进行整治。
问题就得从根源上解决,又忌讳又怕麻烦就永远解决不了,而这样的事出再多警都没有用。
事发第三天,小区的人看到杜城带着人大刀阔斧地对娱乐夜街进行整改态度当即缓和了许多,大妈再见到他时乐呵呵地说:“我当是咱们的人民警察就是个空壳了,想不到还有魂在咧!个个都说不关我的事,一个推一个的。”
“是我们的问题。”虽然这事不关杜城他们什么事,但他还是摆摆手应下了,“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现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哟,这事也是奇怪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两天老听到发酒疯的人说被鬼追,我们前一周不也遇着了两回,警察也来了,也没发现啥事,我们这才不当回事儿的,哪知道这回真死了。”
“警察小伙子,这可不能怪我们啊,造孽的家伙,还害得我们大伙儿跟着受了累,胆小的娃都已经做了噩梦了。乖乖,可怜了对门家的二妞,都给病倒了。”
“所以你们当时什么都没看到?”杜城皱着眉问。
大妈不满地说:“这活人怎么见鬼?多晦气啊?”
见杜城不信,大妈又说:“那么多人咧,都只看到那女的在楼下大喊大叫,她身后根本没有人,怎么看都是醉喽,你要不信我你可以都去问问,没有人看见哪还有个人追她。”
杜城道了声谢,带着人问了一圈,确实如大妈所说,除了那个女人就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得,线索断了。
“方菲菲,女,二十六岁,父母双亡,北江本地人,是LK酒吧里的小姐,在酒吧里工作了六年。我们在梳理她人际网时,暂时还没有发现仇杀、情杀的可疑迹象。根据何法医给出的诊断结果,方菲菲是酒精中毒,然后活生生吓死的。”
“石北佑,男,二十六岁,父母是农村人,方菲菲的第一任男友,老实木讷、为人本分,是工地上的普通工人。事发当晚到第二天,一直在工地加班,有目击证人。”
“孙广灿,男,二十七岁,北江本地人,父母是个体商户,方菲菲的第二任男友,话少,是个会计。他的不在场证据是案发时,他本人在酒吧,他是在吧台喝的,吧台的调酒师都看到他了。”
“刘金怡,女,二十六岁,方菲菲的朋友,方菲菲还欠她五千块钱。案发时她在她男朋友的家里,她男朋友在南城那边,南城到西区少说也三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她是债主没有理由杀了方菲菲。”
“这几个是跟方菲菲共事的人,因为方菲菲性格不讨喜,所以几人都没怎么说过话,这就是搜查到的方菲菲的主要人际关系。”蒋峰在玻璃板上把人物图都标好。
杜城想起李连楷的事便问:“有没有查到她小时候做过什么霸凌别人之类的?”
蒋峰说:“因为方菲菲读的是乡镇初高中,时间也比较长了,所以我们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资料。”
“哈。”杜城抹了一把脸,说,“先查查看吧。”
“好的。”
杜城看向小陈问:“走访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小陈尴尬道:“没有。只知道方菲菲经常去各个客人家里睡的,平时很少回她们的员工宿舍,客人的资料酒吧那边也没有,具体去了谁那里,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杜城往椅子上一瘫,摆摆手说:“行了,联系扫黄大队吧。”
“好的。”
“李晗呢?监控怎么样?”
李晗皮笑肉不笑地说:“城队,你说巧不巧,监控那天坏了。”
“哈?我都不信我还真见鬼了!”杜城气笑了,“李晗,周边所有的监控都去查,把方菲菲当天的行程摸清楚。”
“蒋峰,想办法联系上她以前的同学或老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小陈,你那边跟扫黄大队去了解清楚,我就不信整个酒吧没一个人知道她有跟谁出去过。”
“是!”
领了任务,众人四散忙去,沈翊那头也下了课,正准备跟杜城发消息,赵晓旭就领了一个人过来。
“就是这里了,他就是沈翊,我们沈老师,木教授。”赵晓旭介绍说,“沈老师,这是咱们学校新来的教授,隔壁刑侦学的,他说非常想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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