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握住他的手腕说:“好看的,我就是适应适应。”
“真好看?”
“真好看,”邢越说:“你光头都好看。”
邵承回到车子跟前也照镜子看,为了自己尽快适应这个发型,也下了会功夫。
回到家,邵承收拾东西。
沈相旬跟在身边,这也拿,那也要装。
邵承面对床上一大堆衣服物件:“小爹,我只是去上个学,还回来。”
沈相旬说:“你该装的装着,宁多不能缺,那只草莓熊你带吗?算了,坐飞机也拿不了,改天我给你寄过去。”
“放在家吧,我还回来,真别装太多了。”
“我心里有数,”沈相旬帮忙收拾行李的期间又问,“你这次去还住你小叔家吗?”
“不了,这次我跟越哥住。”
“不跟你小叔说一声?”
“说肯定得说,只是我小叔忙,不住在他那儿了,得空了会过去看看。”
“还得空了,你上个学不到处是休息日?经常看看,你小叔也挺孤独的,听说最近还谈了一个男朋友。”
邵承诧异:“男朋友?”
要知道在他小叔的眼里,那都是床伴,泄欲工具,能称得上男朋友的人肯定不简单。
“对,我也不大清楚,你感兴趣就问问。”沈相旬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我感什么兴趣,”邵承蹲在行李箱一边,“就是挺好奇谁能入得了我小叔的法眼。”
沈相旬暗含深意地笑笑,关于邵承小叔的私生活家里人都知道,这么大人了也不能说劝,对感情的理解不一样,沈相旬是不理解邵总这个弟弟的,不过这弟弟身世复杂,是老爷子续弦的孩子,他诸多话也不方便,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是认真了吧?”沈相旬看着邵承,眉眼温柔,悄悄话般说:“跟你这个同学。”
邵承扶着密码箱点头:“嗯。”
沈相旬了然后道:“我也不能说什么,你大了,自己做决定就好,但不要再受伤了,你知道你刚回来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你看着就不开心,都是因为他。”
“闹矛盾是有的,”邵承笑笑,“小爹,我跟他不像你和邵总一样,一辈子不吵不闹,我们俩虽然有矛盾,但我们还是有很深的感情,我很喜欢他,他这小半生挺坎坷的,家里一堆的事,导致他也是隐忍不发的,我们俩因为这个生了点矛盾,已经聊开了,没关系了,他不会惹我生气了,我相信他。”
沈相旬被邵承眉眼里的体贴柔和打动了:“你变了。”
说着抬手摸了摸邵承的发丝,“懂事了很多。”
邵承把手里的数据线塞进飞行箱里:“这么多年不能只长年龄吧?”
沈相旬笑笑,又郑重其事地道:“承承,我和你爸都只希望你这辈子万事顺意,小时候逼你太紧了,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欣慰,你成熟了,懂事了,也找到了你爱的人,这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小爹,现在说爱太早了吧……”
“你以为呢?”沈相旬说:“喜欢是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子的,爱才会潜移默化让一个人变得温和,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会学会理解别人,心疼他的难处,而不是一味地索取和发脾气,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你现在已经是了。”
邵承沉思,他不敢用上“爱”这个字眼,而他的所思所行,又不局限在喜欢的意义上,他对邢越的感觉大过了喜欢,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想跟他一起走完人生。
夜里提早休息,邵承跟小爹聊了会,隔天一早跟邵总打过招呼,他们去了机场。
小于把两人送到了机场,邵承没矫情,邢越却是犹疑了,他在临上机时问:“承承,你真的要去湘江?”
邵承正在看手机,抬头说:“这个时候你还迷什么?”
“没,”邢越握住他的手腕,摸着那串保平安的佛珠,“走吧。”
这次回去和以往就不一样了,他跟邵承就不是简简单单谈个恋爱而已,邢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动力,见过邵承的父亲和圈子以后,他必得做出一定成绩,才会重新回到这里。
邵承的父亲对他没有意见,这已经是一种默默的支持,也许他们并不是支持他邢越,而是尊重邵承自己的选择,可如果邢越抓不住机会,他是留不住邵承的。
“想什么?”这么久了,邵承一眼就能看穿邢越有心事,“想我回去还能不能适应?”
邢越问:“那你还能适应吗?”
“你以为我真是大少爷吗?哪儿我都能适应。”
登机广播准时响起,候机厅一伙人起身,提着背包按照路线走去,邵承和邢越走在最后头,他们一步一个脚印。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心里有方向,前行之处就不叫远方。
站在机门前时,邵承的身后只剩下一个人,就是会跟随着陪伴着他的人,他忽然停下步子来,扶着舱门,用明媚的神情回望着他,良久后说:“这一个假期都在对你说谎,其实我回湘江就一个目的,为了你。”
才没有那么多吸引他的事,什么新鲜感,什么归属感,邵承待过的地方太多,他适应能力强,断舍离的能力也一样。
他回湘江就是因为邢越,就是不想分道扬镳,相隔千里,异地固然不是问题,但如果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异地?
他不想错过邢越的人生,他知道这个人能忍,也能跨越千里来寻自己,可一旦想到他会在某个深夜里对视频里的自己说没事,说他一切都好,邵承就不乐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在意邢越的,也许是他在秦皇岛跳海的瞬间,他察觉自己巨大的慌乱,也许是他硬生生因为表态而挨下陌生人的酒瓶,也许更早……
唯独对邢越,他做不到断舍离。
“我知道。”
邢越轻轻地应他,因为知道,所以犹豫。就在踏上这架飞机的前一秒,他还在犹豫,犹豫着这样带走邵承,是不是懂事的做法。
他们是不同的人生,有着巨大的差异,湘江没那么丰富,没那么精彩,他的圈子和人生路都很贫瘠。
可这一秒,他又忽然想通了。
人生疯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他懂事了小半辈子,浑一次吧,即使只是两三年,他也想跟邵承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地方,同行同枕。
他能照顾好邵承,他不会让邵承的决定后悔,他会给他一个完美的人生体验,他能做到,他一定能。
邢越迈步上去,手掌覆在邵承的后颈,揉捻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气息:“跟越哥回去。”
第113章
落地湘江已经是下午三点。
邵承从来没有晕过飞机, 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机后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眼前一闪而过的人群和耳朵里嘈杂的声音叫他晕眩, 邢越一把扶住他,问道:“还是很难受?”
邵承连点头都做不到, 他无法形容此刻自己身体上带来的感觉, 只是紧紧抓着邢越的胳膊。
人影在眼前闪过,机场里嗡嗡嗡地响,邢越站在其中,一手拖住邵承, 一手去打电话,邵承听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我在机场呢,你现在就过来, 把我的车开过来,猫不用带。”
邢越很快嘱咐完电话里的人,他把邵承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飞行箱堆在一边, 他安慰地摸了摸邵承的头发, “你等等我, 我去旁边给你买水。”
邵承弯下腰,双臂压在腹上, 邢越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于是抬步快步过去,到贩卖机前买了水, 因为不知道邵承是什么情况, 他也不敢买功能性的饮料,只拿了矿泉水。
拧开瓶盖, 邢越折回身,蹲在邵承面前,把水塞进了邵承手里,拧紧眉头唤:“承承。”
邵承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煞白,邢越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着邵承喝了一口,把矿泉水接回来,见他一手捂着肚子,说道:“腹痛?”
邵承摇摇头,虚弱地说:“……不是,胃里难受。”
“你这肯定不是晕机了,”邢越说:“我叫肖牧过来了,待会他把车开过来,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一会应该就好了。”
“不行,去医院。”邢越抓着矿泉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查了才放心。”
不一会,肖牧赶到了,他开着邢越那辆车,电话里听邢越火急火燎的,肖牧也就没敢耽误功夫,见到人以后,他满心欢喜和疑问都被邵承惨白的脸暂时压住,快步过来把钥匙递给邢越,同时关心道:“邵承怎么了?”
邢越接过车钥匙,把另一手的东西递给肖牧,“他不舒服,我带他去医院,你把东西放一下。”
肖牧点点头,赶紧配合着邢越,把东西塞进后座,站在副驾驶边扶着邵承问:“要我跟去吗?”
邢越已经上了车,发动车子,对窗外的肖牧道:“不用,你回去吧。”
肖牧撒开手,“那你们快去吧,有事回来再说。”
邵承对肖牧礼貌地笑笑,两个人很久没见了,招呼也没怎么打,他实在没心情,这个微笑就算是打过交道了。
肖牧目送他们远去。
邢越车子开得快,他本想打车过去,但肖牧的住所就在机场附近,他去北京前把车子和猫一并交给了他,自己能控制车速,做什么也方便点。
邵承见他开这么快,超了一辆又一辆车,不知道后面的人怎么叫骂他们呢,提醒道:“你开慢点,我又不会死。”
“你能不能不这样讲话?”邢越回头,语气责怪,神色却满是忧心,“我听不得这个字。”
邵承感受到他的紧张,他忍住胃里的不舒服,惨白着唇调侃他:“这么害怕我死吗邢会长?”
邢越朝副驾驶看了好几眼,深深呼出一口气,车速是一点没降,他在疾驰中下命令:“别说话了。”
邵承的脸色很难看,登机前还好好的,一落地湘江就这样了,邢越心里慌,到了医院以后,他眼疾手快地带邵承挂号进科室,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是受凉加晕机等情况造成的,吊瓶水也就好了。
护士来给他们安排点滴,邵承静静坐着,他看着针扎进血管里,眉头稍一拧,很快这疼痛就过去,他松了一口气。
“现在还难受吗?”邢越问,护士扎完针,把盐水挂在上头,三瓶水得几个小时才能回去了。
“一样,”邵承说:“不过受凉怎么会这么严重呢?我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的唇还是泛白,没什么血色,晕机就更奇怪了,他也没晕过啊。
“身体什么情况都有的,说不准,有时候跟气候还有关系呢,”邢越说:“你回来前两天干什么了?”
“我跟你待在一块,我干什么了你不知道?”
“就带你去理发了,和杨尘聚了一下,没做什么,难道是吃的东西有问题?”
“也有可能是病毒性感染,”旁边一同打点滴的大叔热心地说,“我这个就是,里头说的乱七八糟的,也没个准话,其实就是病毒感染,现在这个天气你们小年轻也可得小心咯,注意保暖。”
邵承沉思道:“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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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坐在他旁边,捧着他的手,邵承后面是一面墙,他靠在墙上,抬头看着一滴滴流动的盐水,强压着心中的反胃。
“刚回来第一天就生病,这可能不是什么好的信号,”邵承幽幽地说,“是不是我不该跟你回来?”
邢越说:“不该也不行,人都在这儿了,我还能放你走吗?”
邵承对他勉强地一笑,邢越看着心疼,揉揉他的头发,低声说:“你休息会,安静点,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我什么时候吵了?”
“你没吵,但你嘴能闭上吗?说话也耗神不知道吗?”
邵承撇撇嘴:“厉害,回来第一天就不跟我装了,在北京的时候不是挺乖顺的吗?老子说什么是什么的,敢情都是哄我的手段。”
邢越见他不老实,伸手捏他的嘴,低头说:“就这么闭不上吗?你信不信我在儿亲你?”
邵承慌了一下,伸手挡着人,拿眼神鄙视他,邢越见奏效了,笑了一声,温声道:“你睡觉吧,睡着了说不定会好受点。”
打点滴的人还真不少,一屋子满当当的,他们也没安排什么私人病房,邵承对别人的信息素敏感,长时间待在这种环境下是受不了的,不过这回却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是生病的问题,五感都弱了些,一个小时后还真靠在邢越肩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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