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还好吗?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尧清越满怀希冀盯着她。
不过片刻,花妙芙身形凝滞,然后慢慢放下手来。尧清越蓦然紧张,心脏噗通乱跳,咽了咽口水:“师妹?”
花妙芙揉了揉脑袋,侧头看她,双眸弯起,好笑道:“师兄真是的,我是你师妹,你换没换人,我还不知道吗?”
尧清越脸上欣慰的表情消失殆尽,一脸怀疑道:“你觉得我的性子和花永安一模一样?”开什么玩笑!
她就算活得再糙,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她咋可能跟个男的一模一样呢!花妙芙她在说谎!
花妙芙一脸确定点头道:“真的一模一样。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砸坏脑袋了?”说着,还要来摸尧清越的额头。
尧清越手忙脚乱避开,心中不知有多么崩溃。真是活见鬼了,莫名其妙穿越,还穿成了一个性子和她一模一样的臭男人。
难道这个叫做花永安的,是她的上辈子?但这也说不通啊。
尧清越哪里知道,这儿只是由有苏月妖力编织的幻境。每当她发现一个疑点,幻境都能自动补足。
尧清越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刻,花妙芙的确是想起了什么吧?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满脸若无其事了?
她被关在祠堂里,拖着垫子坐在窗户前晒太阳,怎么想都想不通。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月,尧清越的禁闭时间结束。
从祠堂回寝屋的路上,一路走来,迎面弟子各个面带喜色,问有什么喜事,也不说话,只对着她露出神秘的微笑。
更吓人的是,园子里到处张灯结彩,在她所居住的屋子内的琉璃窗上,更是张贴着红彤彤的囍字。
她要是还猜不出这是在操办她的婚事,她就是傻子。
本以为从妖族逃出来就安全了,不想自己是从龙潭到了虎穴,哪里都不安全!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尧清越杵着剑,借着月色,鬼鬼祟祟地走着。整个园子里鬼气森森,完全不像白天时阳气充足的模样。
她下意识蹙了蹙眉,环顾四周,心头悄悄爬上一丝阴影,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这是她们花家,祛除妖邪污秽的修仙世家。大晚上的再安静,也不会连一个守卫的弟子都没有。
她又仰头望了望头顶的月色,一轮昏暗的弯月悬在空中,晦暗的月光洒在院中,为静谧的夜色增添一份恐怖。
“孽子!你往哪里走!”一道粗犷的中年男声如一道惊雷在尧清越耳边炸起。
尧清越步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顾不得回头,不顾身上伤口,运气灵力,从地上一跃而起,想要跳墙跳出去。
哪里知道人刚刚飞到半空,脑袋就猛然撞到一个透明罩子上,砰地一声巨响,瞬间眼冒金星,整个人如同中弹的鸟儿凌空跌落。
“把花永安关回祠堂!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放他出去!”花家家主发了命令,弟子们不敢违抗。
“大师兄,得罪了。”有相熟的弟子一边将尧清越五花大绑,一边对她低声道歉。
尧清越缓过劲来,想到自己被关回去,恐怕就得等到大婚那日,于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像一条蛆似的在地上扭动起来,边扭动边撒泼道:“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
那压制她的弟子被她吓到浑身发毛,以为大师兄失心疯,手抖得都按不住。
花怀义见状不由眉心一跳,脸色难看,见周围弟子还僵在那里,不由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逆子按住!”
弟子们反应过来,慌忙七手八脚将尧清越按住。
尧清越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声吼道:“爹!您就不要逼迫女儿了!女儿不想嫁人!”
花怀义被她气得暴跳如雷,怒道:“你胡说什么!老夫什么时候让你嫁人!”
“女儿不管,反正女儿不想成婚!”尧清越发出撕心肺裂的呐喊。
“成何体统!你一个堂堂大男人,自称什么女儿家!你不要脸,我花怀义还要脸!”花怀义被她气得面红耳赤,做了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会变成这副德行。
“爹您咋知道女儿不要脸?”尧清越在气死花怀义这件事情上添砖加瓦。
花怀义:“……赶紧把她关回去!立刻!马上!”
尧清越这大半夜一通瞎闹腾,成功将自己的病情闹得人尽皆知。
原本传言还正常,都说她得了癔症,需要治病。传着传着,故事就变了味。说什么她被妖族的狐妖迷惑了心智,非人家公主不娶,结果触怒狐王,被扫地出门,至此就得了相思病。而师妹之所以嫁给他,也是因为同情他。
时间就在人们惋惜花妙芙痴心错付,对尧清越这个大师兄恨铁不成钢的议论中悄悄划过,终于到了大婚的那日。
尧清越再次被从祠堂里放出来时,被花家家主压制了一身修为,除了一双脚能落地行走,一双手连剑都提不起来。
当然,为防止尧清越口无遮拦,语出惊人,花怀义第一时间就对尧清越下了闭口诀。务必要让她安安分分地完成这场婚礼。
一大清早,尧清越便直挺挺站在大厅里,木着脸,听着大堂里宾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欢乐是他们的,而她什么也没有。没一个弟子敢对上尧清越的眼睛,只顾埋头喝酒吃饭。
门口突然传来喧哗声,有人欢喜道:“快看!新娘子来了!”
而尧清越只随意瞥去一眼,看着被喜娘扶着的红彤彤的新娘子一摇一摆地跨进门槛,一脸意兴阑珊。
坐在上首的花家二老全作看不见尧清越满脸不乐意,满怀笑容看向门口走来的新娘子。
一身红色喜服的花妙芙步态娉婷走到她身旁,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拽着红绸,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可爱。
尧清越不感兴趣收回目光。
婚礼本该按照正常程序,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但尧清越硬生生挺直腰板,不肯就范,周围弟子也束手无措。
花怀义见尧清越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只能不耐烦挥手道:“行了行了!这些繁文缛节没了就没了,赶紧将他们送入洞房!”
于是,尧清越再次被动送入新房。
尧清越百无聊赖望着幔帐垂下的流苏,心情意外平静得不得了。她之所以这么冷静,一来是反抗无效。二来嘛,她连那玩意都没有了,花妙芙还能对她做啥?
新娘子安安静静端坐喜床上,涂着丹寇的手指双手交握,规规矩矩搁在自己膝盖上。
尧清越活动了一下被解开禁制的手脚,扭扭脖子扭扭腰,回头见花妙芙还是那副静待她揭头盖的模样,忍不住埋怨道:“师妹,这下你满意了?”
“我可不是你的小师妹。”一道略显低沉,却十分悦耳的女声却从身后传来。
尧清越扭腰的动作猛然一滞,迅速扭头,差点没将自己的腰折了。
她惊疑不定盯着对方,便见那人举起手臂,宽大的袖子落下,露出纤细骨感的手腕,施施然扯下盖头。
盖头下,是一张眉目如画,略显阴郁的面孔。她似笑非笑,凤眸斜睨着她,漂亮得几乎妖异的面庞,带着习惯性的嘲讽:“看到是我,失望了?”
尧清越神情恍惚,一时竟忘记了说话。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我师妹呢?”
她倒也不是对自己便宜师妹有什么感情,就是这大美人出现的蹊跷,而她师妹虽然逼婚,但罪不至死。
大美人眉头紧紧蹙起,阴阳怪气道:“你还真关心她?”
不等尧清越回答,对方猛然起身走过来,然后拽着尧清越的胳膊就将她拉到门边,双手环胸道:“你自己看吧。”
尧清越不知道对方想要她看什么,将信将疑靠过去。才瞧了一眼,她便猛然直起身来,脸上出现震惊神色,不敢置信道:“她们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在我花家?”
刚才那一眼,她竟看到她们花家变成了人间炼狱。许多不认识的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死相格外凄惨。
花玉容提眉,上下扫了她一眼:“尧清越,你还真把自己当做花家人了不成?”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不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尧清越迟疑望着她,张了张嘴。
花玉容垂眸拢了拢身上的喜服,微微一笑,黑眸闪烁道:“我名花玉容。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尧清越:“……”
第56章
“这位……姑娘, 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行吗?”尧清越苦笑地挠挠脑袋, 心中则暗暗警惕。
这大美人出现的如此蹊跷,而刚才所见,又是如此惊悚古怪,这让她根本无法相信她的任何话。
“你不信?”花玉容双手环胸,挑眉盯着她。
尧清越不动声色道:“如果刚才所见,都是姑娘的障眼法呢?我与姑娘素昧平生, 姑娘却说是我的妻子。这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可以证明。”花玉容反倒笑了,一把扯过尧清越的胳膊,就将她拉过去。
尧清越不知她要做什么, 尽管对方行为古怪,却还是照做。
等到花玉容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床上带时, 尧清越绷不住了,惊吓地收回手:“你要做什么!”
花玉容坐在床边, 伸手拍了拍红色的喜床,红彤彤的琉璃花灯映照在她脸上,在那苍白的面孔上染上了一片胭脂色。
她垂着羽睫, 一寸寸抬眼看她, 微微侧了侧头:“记忆消失了, 但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你与我在床上躺一会儿,不就全清楚了么?”
救命啊!她这是被耍流氓了嘛!尧清越表情裂开,心中被这几个字疯狂刷屏。
她说什么都不肯过去,站在门边紧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花玉容似笑非笑地瞅了眼外面的天色, 对她道:“既然你愿意整晚都站着, 我不勉强。”说罢,也不管尧清越虎视眈眈的视线, 竟然自个儿翻身上床休息了。
尧清越简直目瞪口呆,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她偷偷跑到她们花家,还替换了她的新娘,肯定不可能是因为惦记她们花家的床吧?
可她瞪大眼睛盯了半会儿,果真见那人翻身朝里睡着,一动不动,一点也不担心尧清越做什么。
尧清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移开目光,转身试着推了推大门。大门纹丝不动,显然又是她便宜爹娘的杰作,不过了今夜,她怕是别想从这个婚房出去。
尧清越深深叹口气,转身瞧见那美人无所顾忌地安然睡着,突然有些心理不平衡。
她这个正经花家人只能在椅子上坐着,反倒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怪人,却霸占着她的床,兀自睡得正香。凭什么?
她杵着剑就走过去,走到床边又犹豫起来。回头瞅瞅硬邦邦的椅子,一咬牙,小心翼翼爬到床上,然后将随身的宝剑搁在美人与自己之间,以防半夜对方暴起伤人。
她不信对方那番鬼话,是清楚原身没有成婚。那么对方撒谎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有百分之八十的的可能是美人计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仇家,竟然如此有品位,找到这种符合她审美的大美人。
尧清越睡到凌晨,突然被一阵低低的喘息声惊喜。她睡眠一向浅,更何况身旁还睡着个不认识的家伙。
这一睁眼,刚好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双眸子泛着水色,凝视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尧清越骇然,下意识抓起身旁的宝剑,拿剑身抵在花玉容脖颈前。这么一靠近,才发现对方体温好高,那双原本就雪白的面孔,这会儿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怎么了?”尧清越迟疑一会儿,如此问道。
花玉容勉强保持清醒,喘息道:“室内燃了什么?”
尧清越愣了一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按照成婚传统,新婚房中自然会燃合欢香,以做助兴之用。而她没收了作案工具,自然不受影响。但美人却中招了。
尧清越想明白前因后果,瞬间长吁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妖怪要吃人呢。
她将剑重新放回两人之间,然后转身背对花玉容,事不关己道:“合欢香而已,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哪里知道刚侧身,后背就骤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那人粘糖似的贴在她身上,纤细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牢牢地揽住她的腰肢,脑袋也靠在她的肩胛骨上,湿润的气息不停吹拂她的耳廓。
尧清越差点没原地跳起来,勉强忍住了,垂眸瞥了眼腰肢上的纤细手指,忍耐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不要这样!”
花玉容轻轻嗅了嗅她的发香,嗓音沙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介意被你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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