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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张瓦片(近代现代)——陨石软糖

时间:2024-04-20 08:26:43  作者:陨石软糖
  陶运昌靠床头闭目细思,脸上满是疲惫。他很久没有这么累过。监狱里听从命令,工地上埋头做工,皆是规律的,往复的麻木。
  如此无痛无痒地生活着,直至与谢立重逢。
  想到谢立让他痛苦,让他劳累,让他自传式的记忆开始超载,让他得靠药物维持平和。
  可是。
  没有可是。
  陶运昌说服自己,不能再次和他深交。
  陶运昌没想到会这样睡着。
  醒来时雨还在下,他轻按太阳穴起身,谢立却窝在角落,做让他更为头痛的事。
  谢立坐在床沿,拿着一整瓶白酒,咕噜噜往嘴里倒。
  下酒菜是一包虾片,超市寻常可见的品牌,桌上还有一瓶白酒未开,谢立手上的已快见底。
  陶运昌心火上窜,压抑着走过去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在生病。”
  “睡了一觉,退了。”谢立喝的沉默,没有往日的滑头,他嗓子有点嘶哑,轻声说,“我就是心里闷,难受。”他抬眼,眼在苍白的顶灯下闪烁,积了一汪水。
  陶运昌想起这个月的种种,窜高的火淬了,挨着他坐下,扭开另一瓶白酒,一样往嘴里倒。
  谢立瞥一眼,劝他,“别喝多。伤身体。”
  陶运昌冷笑,“你不怕伤身体。”
  谢立说,“因为我不宝贵。”他摇了摇空瓶,发了一会儿呆说,“妈妈留不住,陶叔找不见,你嫌我。四处讨钱做蠢事,我很烂,还生病,没有用。”
  陶运昌看他,薄薄的嘴唇下撇着,是失落,沮丧的模样,他轻笑一声反问,“那谁珍贵?”
  “你珍贵。”谢立睁大眼睛转过脸,浅色瞳仁好光亮,像儿时的玻璃弹珠。“你不一样,能记得所有,对大家有用。”
  陶运昌依旧笑着,像听到荒谬的话。他灌进一大口白酒,说,“那我说件事吧。”
  谢立点点头,抓上虾片,抱着空瓶呆呆地听。
  陶运昌说,他的与众不同发生于二零零五年生日后的一天,一月二十二日,时年六岁。
  他左侧门牙松动了一周,终于掉了。
  邻里大人们说,想要平安顺遂,得把牙抛到房顶上才作数。陶运昌不信,他看盗版英文书里写,把牙置于在枕头下,梦里会有仙子将它换成金币,陶运昌家贫,幼年贪财,照做了。
  当次日掀开枕头,门牙依旧躺在原地,却多了一沓装满红色纸币的牛皮信封。
  可他的开心还没多久。却发现,在同一天,妈妈丢下他,走了。
  也是那天起,他发现自己可以记住在意的任何事情。
  最后那颗乳牙,还是被扔上了房顶。不过时至今日,平安顺遂也没有降临。
  陶运昌说,“如果我珍贵,不会被抛下。”他的白酒见底,由于喝太快,有些上脸,眼神透露出过去的无辜,忧郁。“如果我珍贵,就不会记得所有难过的事,又在脑海里回看无数遍。”
  谢立印象中的陶运昌总是理性,总是处变不惊。即使当下,没有往日的风光,傲气也不减,似有一层无坚不摧的外壳。
  然而这副外壳,却在他面前破裂过两次。
  七年前的崩溃像大厦将倾,他接不住。这次却像伤口溃烂,污血渗出来,他不是医生,治不好。
  谢立噤声,起身,跪在床上,从身后抱住陶运昌。床垫陷下去,陶运昌身子一僵,却未挣脱,任由谢立抱着。谢立发烧刚好,体温还是热,拥抱多暖,比十几岁少年的拥抱,还要暖。
  当谢立第一个吻,落在陶运昌后颈时,陶运昌微颤着,扒开困住他身体的手。谢立不管,拨开陶运昌的臂,快速跳落在地,又搂他脖子,顺势坐上陶运昌的腿。
  陶运昌浅淡呼吸和谢立浓重的喘//息,相隔一道窄缝,浮动于对方的脸。陶运昌开口,还是冷,呼出的气却很热,“下来。”他命令。
  谢立感冒又喝酒,心跳如鼓,他大脑停滞,垂目轻啄了陶运昌的唇。陶运昌呼吸屏住,看进谢立满载欲//求的眼。他刚想开口劝说,谢立的唇//舌趁机压制上来。
  他吻的毫无章法技巧也无,酒气来的铺天盖地,让陶运昌昏沉。
  陶运昌没有回应。
  谢立带着失落和疑惑慢慢退开。
  陶运昌虚虚搂住谢立,钳制他的后脑勺,让谢立感到痛,他警告道,“别闹了。”
  谢立想可能是身体不适,让他产生幻觉,以至于在陶运昌眼里读出了怜惜。他被流露的神情蛊惑,战栗的手钻进陶运昌薄薄的衣料去府摸,去感受。他吻他的脖颈,肩胛,胸腹。陶运昌并未反抗。
  直至指尖碰触到脆弱之地,陶运昌才拨开腿上的谢立,捏着他的脖子,把衣衫//不整的人按回床面。
  谢立不甘,又去抱他,欲将其拉回怀抱,陶运昌轻而易举地将他推远了。
  谢立喘粗气,垂下眼,自暴自弃地对陶运昌说,“你不是说,如果不谈感情,可以和我/睡。”
  他红着一双眼,定定地看向他,“那我们为什么不今天就试试。”
 
 
第19章 19.卷一完
  陶运昌冷笑,回应谢立,“你这样像不谈感情吗?”
  谢立褪去上衣,他身形单薄,喝了酒皮肤泛红。
  谢立凑近陶运昌,见他眼下青黑一圈,心被刺痛。他解他衣带,只闷声说,“你就当玩玩。”
  “我就当玩玩。”陶运昌笑的荒唐,他抓过谢立的头发,谢立吃痛,却不挣脱。他扭过谢立的脸,黑目沉沉,开口似叹息,“谢立,我是不是欠你的。”
  谢立不管。如果可以,他只想做一根烟花上的引线,让喜爱的火苗穿透自身,去点着陶运昌恨的火药。谢立只是抱住他,越抱越紧,似要和陶运昌融为一体。陶运昌站在原地,觉得心痛,又觉得迷惘。
  当谢立渴//念的唇,再一次靠过来,当他的体温又沾染在自己身上,陶运昌选择投降。
  “你说的,只是玩玩。”陶运昌盯着谢立,他瞳仁黑,心思深。宽大的手掌侵上来,让谢立感到粗糙的安全。游走的,棕灰的双手,像一条延绵的河,被包围。像一道流转的纱,被笼罩。
  拥抱的紧密让人窒息,失控,不容抗拒。
  陶运昌的动作是流畅的,娴熟的,恍若曾做过很多很多遍。
  他吻谢立吻的深,吻的绝望。谢立喊痛,他捏揉他耳尖,要他忍。谢立流泪,他单手覆上他的双眼。
  谢立喊他小运哥。
  陶运昌俯下身,在他的眼睑上,留下很浅很浅的一个吻。
  陶运昌的手托住谢立,在苍白的背上留下红//痕。顶峰的愉悦将倾,他却看着斑驳的墙壁,冷静地想。
  自己明明在七年前就死了,为什么今天像在重新活。
  情是过后,谢立踉跄下床,从包里取一根烟,又躺回床上。陶运昌枕着手臂,望向窗外的大雨发怔。身边床垫凹下去,谢立躺回来。单人床睡两个人总归拥挤,陶运昌往外挪动,谢立跟着他贴上去。
  谢立说,我不抽烟,就有瘾,闻一闻。
  陶运昌不看他,侧着脸说,“你抽吧。”又说,“我也管不着。”
  谢立顿住,眉眼的伤心比哭难看。他点了烟,任由烟烧着,也不靠近嘴,烟雾迷离中问陶运昌,“你后来是不是睡//过不少人。”
  沉默蔓延,烟上的红芯似痛楚,明明灭灭,慢慢淌过烟身,烧到滤嘴快消失时,谢立又开口说,“你抱人很熟练。”
  陶运昌这才转过脸,笑着,眼神空洞。他起身,边穿衣服边说,“是啊。抱过很多。”他找到皮带,手却不受控,扣几次都没扣上。
  他戏谑道,“在监狱嘛,这些再正常不过。”
  谢立也起来,摸上一盒烟,站到阳台上,对着暴雨独自抽。陶运昌无意理睬,呆坐一会儿。回了魂,才走进卫生间洗澡。
  谢立半包烟抽完回房间,身体凉。陶运昌刚出浴,两人撞见,廉价香皂味被浓重烟味盖过,陶运昌蹙眉绕开谢立,谢立的心坠落下去。
  谢立坐回床沿,对陶运昌喃喃,“不过我不在乎那些。”
  陶运昌听得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立是不在乎自己抱过别人。他气极反笑,“这种关系的本质是各取所需,你确实不该在乎。”
  谢立点点头,反应也变慢,他问他,“那我们这样可以维持多久?”
  陶运昌擦着头发,发丝都快干时,烦躁地说,“我同一个人不喜欢抱两遍。”他走回洗手间扔毛巾,闷闷的声音传过来,“谢立,我早说过,我们划清界限,是为你好。”
  谢立无声地坐着,听到陶运昌重复劝告,“我喜欢什么类型,你最清楚不是吗。”
  谢立双眼无神地“嗯”了一声。
  如此狼狈的场面,让他想起陈美娟说她与谢飞离婚时的痛楚。
  谢飞和陈美娟结婚时,都说才子配佳人。待到离婚时,谢飞只说,没有共同语言。又说,还是门当户对对彼此都好。
  陈美娟告诉谢立,谢飞递给她离婚申请书的那日,她冷静的像一具完美的冰雕。可签完字的瞬间,她觉得自己融化了。好像多年的坚持,人生的框架,轰然坍塌。这个过程是无声地,透明的,空落的。
  谢立想,陈美娟多少幸运,至少和谢飞爱过。
  可自己呢。够不上陶运昌喜欢的边角。就算求/欢,痛也比爱多。
  窗外雨声渐小,昏黑的天也明亮一些。陶运昌在门口打救援电话,工作人员好像说,现在的天气状况,可以来帮助换胎。
  谢立给沈榷发消息,说要掷电子骰子,数字大于3他就放弃喜欢陶运昌。沈榷说你终于想通了,快丢,我还有图纸没画。
  谢立掷了一个4,沈榷显示正在输入中,谢立马上又掷了一个2,说三局两胜。沈榷骂他有病,谢立又掷了一次,还没看结果,陶运昌挂了电话进来,说要谢立收拾东西,救援马上来换胎。
  他刚跨出房门一步,又返回来。把夹克脱了,置于床角道,“你穿着,别又发烧。”
  说完大步一迈,走了。
  谢立看着手机,电子骰子停留在3上,他松了一口气,对沈榷说,“坚持就是胜利。”
  而后按熄手机,没有理睬沈榷发来的,“糙”,“为了他不值得。”
  车胎都换好已至傍晚。谢立很饿说想吃烧烤,陶运昌因为饮过酒,将车泊在附近停车场,打车去了市里,停靠于临近陈美娟住所的小食街。谢立往一家烤肉店走,陶运昌驻足远处喊他,“过来。”指了指一家连锁粥店说,“吃这个。”
  谢立不情愿,说,“刚才很累。”陶运昌走过来淡淡道,“我应该比你更累吧。”谢立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那我们都吃烧烤补补。”陶运昌气的想笑,举起医生开的药袋子晃晃,“你在生病。”
  “刚才床//上你不记得生病。”谢立小声嘟囔。陶运昌撇过脸,肩膀僵硬,似乎觉得尴尬。他没看谢立,快速说道,“抱歉。”
  谢立进了烧烤店,桌上铺着一次性的灰白塑料膜,食材箱在夜里闪着冷光,内厨里有油烟和与火,算不上干净。
  陶运昌刚坐下,想了想又站起来说,“我得去买粥。”说完转身走了。
  谢立拿着取物篮去挑菜,看着实物才发现胃口不大。拿了几样自己喜欢的食材,在想帮陶运昌拿一点时,却有点不知所措。
  他似乎并不太清楚,陶运昌喜欢吃什么。
  过去到陶运昌家蹭饭,谢立都选择点餐,菜为自己而做。陶运昌独自在家,吃的简单,剩菜剩饭,便宜的食材,都是他的首选。
  谢立突然觉得,关于陶运昌的生活细节,自己知之甚少,虽然他喜欢他。
  可完全不喜欢他的陶运昌,却因为天生的病症,不得不记得很多谢立的习惯。
  谢立认为,现实对陶运昌总是很残忍。
  陶运昌买粥过来,摊开,是虾仁海鲜粥。谢立喜欢,想要勺几口。陶运昌说,“你喝粥,就不能吃烧烤。”谢立不管,端着粥喝的吱溜响。陶运昌没辙,把粥让他,吃谢立点的烧烤。
  谢立偷偷抬眼看陶运昌,见他吃的并不乐意,问道,“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花菜,海鱼。”陶运昌叼着油乎乎的鸡皮串,有些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我以为你什么都吃。”谢立放下勺子说,“以前吃食堂再难吃的,你也都能吃完。”
  陶运昌想了想说,“当时觉得吃饱就足够。”他擦擦嘴补充,“但我其实很挑剔,不是什么菜都吃。”
  “看不出来。”谢立的海鲜粥见了底,他把勺子一扔,不吃了。
  “你看得出来什么?”陶运昌起身结完账,先一步从明亮的店内走进黑夜。他又自言自语道,“你什么都看不出来。”
  两人前后走进陈美娟住的公寓楼,楼很旧,物业管理跟不上,楼道垃圾清理不及时,在雨季里发酸。陶运昌掩面遮住异味,进了电梯问谢立,“陈阿姨房产似乎不少。”
  谢立摇摇头说,“只有镇上老宅和市里这间公寓属于她,老宅的所有权是谢飞打官司帮她要来的,公寓是婚房,离婚分的。”
  电梯到达九楼,谢立旋开左数朝南的门,一间两室一厅的屋子呈现于眼前。
  房间的装修是二十年前的。没有风格,要说特点,就是有些土气。当年流行贴护墙板,全屋打造的木头吊柜,上面漆着清漆,反射出单薄的光亮。
  陶运昌换鞋进来,见门边有一条儿童身高的贴纸,标记有身高记录。陶运昌抚摸着2005年8月7日,谢立六岁生日时的数据,记着125.6cm,笑道,“你六岁比我高七厘米。”
  谢立得意,“我第一眼见你就想,怎么这么矮。”
  陶运昌颇有不悦。他环顾客厅问,“你高二以前都住这吗?”
  “对。”谢立打开主卧的灯,引陶运昌进陈美娟房间。他掀开储物床的床板,在一个大旅行包里乱翻。顺带把不要的东西都扔了出来。
  陶运昌靠近些,从杂物里看到十来本一样的黑皮笔记本,拿起来翻翻,全是谢立的狗爬字。标注的时间很清晰,约是2010年到2020年谢立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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