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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张瓦片(近代现代)——陨石软糖

时间:2024-04-20 08:26:43  作者:陨石软糖
  “你一直在听市立的讲座?”谢立惊讶之余还有些高兴,好像看到落水的人仍有呼吸,尚有援救的可能。
  “第一次。”陶运昌的回应扑灭了谢立的积极性,车子驶入收费通关口。他递给工作人员计程卡,淡淡地说。“我本不想来。”
  谢立有很多疑惑想要抛出,但他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李叔”的讯息,他看完咧嘴一笑,赶紧回复了。回复完脸上带着在陶运昌面前,从不会出现的油滑,“我妈的小院和地基应该有着落了。”
  陶运昌似乎瞥了他一眼,嘴角有些微的松动,却未加评论。
  皮卡车停在市立银行的总行门前,与行驶而过的新型轿车格格不入。陶运昌要谢立先下车,它去把车泊在地下车库。
  “那你等会来银行旁边的咖啡店,我们在那谈判。”谢立认真道。陶运昌没听说过要礼金和谈判有什么关系,觉得好笑却只是抿抿嘴说,“好。”
  陶运昌从地下车库上来咖啡店的时候,谢立和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子在吧台前聊的很热络。男子穿面料挺括的蓝衬衫,系暗色领带,胸前有职员挂牌,并不像管理层的人员。
  他们买完咖啡落座后,陶运昌选择了附近的座位,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谢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李叔,我妈走的太急了,您没来看她也是情理之中。”他说话的尾音有些颤抖,好像没来陈美娟的葬礼是一件可惜,且无奈的事,陶运昌觉得好玩,边打游戏边竖着耳朵听。
  “小立啊,美娟的心脏问题是叔叔没重视,以前她就说过会心绞痛,要她去医院还说没事,都怪叔叔。”中年男人精气很足,悲伤挂在他的脸上略显单薄。
  “我也有责任,不过叔叔没来见妈妈最后一面,她肯定也是遗憾的。”谢立叹了口气,面目少有的沉重,陶运昌知他在盘算什么,只能撇撇嘴。
  “最近经济不好,我们工作也忙,确实对不起美娟。”中年男人面露懊悔之意,他看了谢立穿的鞋子一眼,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谢立。
  谢立眼里盛满了纯真的疑惑。
  他天真道,“李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张卡里是叔叔自己存的一些钱,密码是美娟的生日。”中年人把卡推到谢立面前,见谢立推拒,赶紧四周看了一眼,很快地塞进了谢立手里说,“收下,这是叔叔对美娟的心意。”
  谢立知他不愿被外人看到,就仔细握在手里说,“李叔真不用,我知道你对妈妈的心,这些钱我不能收,我下次还来找您。。。”
  “小立。”中年人喝了一口咖啡,怅然道,“叔的女儿马上今年上初中了,快懂事了。叔就想,以后没有大事,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谢立闻言愣了一下,但马上明白过来,攥卡的手又紧了些,忙回答说,“好。”他赶忙补充道,“听李叔的。”
  中年男人见他答应,才松了一口气说,“我真的,对不起你妈妈。”又说,“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答应了她的也没法兑现了。”
  说完他好像陷入了回忆。谢立看着那张卡,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两人相对无言很久,还是中年男人先说道,“小立,我先去忙了,你也节哀,你妈妈最宝贝的就是你,要好好生活。”
  谢立默不作声的,很悲伤似的点了点头,和李叔道别。
  中年男人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转回来问谢立,“美娟好像还有些笔记本和衣服在出租屋。。。”
  “那些都不要了,李叔你帮我扔了吧。”谢立快速而肯定地回答,又说,“以后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哎,你这孩子。。。”李叔摸了摸谢立的头,又说,“就是太懂事了。”说完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了咖啡店。
  谢立坐回放着两杯咖啡的座位,面无表情地盯着杯檐发呆。咖啡还是滚烫的,对面的咖啡也没有喝几口。这场对话结束很快。就像陈美娟心肌梗塞突发,没一会儿人就凉了。
  陶运昌关了游戏,从旁边的座位挪到谢立对面,静静地观察他。
  谢立见他过来,严肃的表情慢慢瓦解,他摊开手上的卡,炫耀似地对陶运昌挑挑眉,“看看,成果。”他恢复了往日的开朗,得意扬扬道,“还好我专门约他出来,他本来估计只想转账,没想给我这个。”
  陶运昌没说什么。听见吧台里服务生喊了号码,他离席去取餐,拿回来一个提拉米苏。推给谢立说,“吃。”
  谢立说的正开心,拿着蛋糕一头雾水地问陶运昌道,“我没点啊。”
  “我点的。”陶运昌用手撑着脑袋随意道,“难受就别装了,没必要。”说完就又拿出手机,点开刚才的游戏继续打。
  谢立看着眼前的提拉米苏,发了很久的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陶运昌又识破。
  他想起陈美娟以前对他说,李叔对她好真心,说要离婚娶她。也想起李叔给他买鞋时说,叔就像多了一个儿子。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着谎言的自己,以及那些说着谎言的他人,是否将假笑后的自己都欺骗过去。
  但他想他还是幸运些,因为会有人不留情面的,毫无保留地将他拆穿。
  谢立吃着提拉米苏,心里有些苦又有些甜,他问陶运昌,“你是不是难得记错了,我不喜欢吃甜的。以前我吃这个会扔掉。”
  “甜品升糖指数高,可能吃了高兴点。”陶运昌打的游戏里传来双杀,连击的细微庆祝,他慢悠悠地道,“你喜不喜欢吃甜的,关我什么事。”
 
 
第10章 10.
  谢立吃完甜品,带着人工制造的欢快,随陶运昌来到地下车库。
  两人登上车,谢立看了一眼时间,临近中午,又点开地图软件搜索路程,抬起头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去蹭饭。”
  陶运昌发动引擎,似有轻微抗拒,“两点半前能结束吗?”
  “当然行,我们如果现在到蔡老头的私宅,时间应该很充裕。”谢立快速地回复完短讯,放下手机湊近陶运昌悄悄说,“这个老东西人不错,我妈当时给他当模特儿的时候讲,他家底特厚,薅都薅不完。”
  陶运昌皱着眉想躲远些,却不小心按到了喇叭,把谢立吓一跳,郁闷道,“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没打算找他要礼金的,我的毕业作品还是他帮忙送展,得了人生的最高奖。就是去问候一下,吃点东西。”
  “输地址。”陶运昌一心只做司机,无心过问闲事。谢立灰溜溜地在手机地图里输入了蔡家的地址。
  蔡家私宅立与市北,从市中心驱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上世纪官员府邸的聚居处。巷路隐蔽曲折,清一色独门独院的住所。
  陶运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该把车泊哪,谢立给蔡家秘书打了电话,对方语气冰冷地,告知他可以从宅院后门进,并嘱咐谢立,蔡老师在画室,要他不要随便乱闯。
  谢立糊弄完,在后门和管家通了话,紧闭的铁门就移动开了。
  皮卡车驶入了后院,被引导泊在保姆房旁边的车库。陶运昌打量着四周修剪得当的园艺,期刊里才会出现的建筑,以及对谢立熟悉热情的家佣,拘谨的同时也感到不真实。
  “快来,我们去蔡老的画室!”谢立从侧门招呼陶运昌,熟悉的好像是在自己家。
  陶运昌跟着谢立乘电梯上了三楼,期间并无人阻拦,且有家里的阿姨和谢立攀谈。陶运昌有种怪异感,他不知道谢立又演的一出什么戏,但这次却莫名地不想配合。
  谢立敲了敲走廊尽头的双开木门,里面隔了很久才传来低沉的“请进。”
  陶运昌随谢立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画室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老人,留着灰白胡须,七十岁上下,称得上矍铄。他拿着画笔在全开的画布上描绘着窗外的一颗老树。画面用色跳脱,不拘于形状,用笔杂乱无序,让陶运昌头痛。
  “小立来了?”老人见着谢立,慢慢从绘图状态里走出来,显然很开心。但他又似想到了什么,望向窗外沉默少许,竟然眼眶有些湿润,不知是伤心还是见到强光的生理反应。
  “蔡老师。”谢立赶忙贴心地迎过去,问候他,“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不算好。”老人放下画笔叹了一口气,神色哀伤地对谢立说,“美娟竟然比我这个老头先走了。”
  “我就是怕您太难过,想来看看。”谢立坐在了老人旁边,又拉过陶运昌说,“这是我朋友,学建筑的。”
  陶运昌听他下意识胡扯,不满地皱了皱眉,没看谢立只是上前颔首问了好。
  老人点点头,对谢立说,“也就你这孩子愿意来看我这个老头,家里有年轻人心里还是高兴。”
  说完起身离开画布,带着谢立和陶运昌,打开了画室里储藏画稿的仓库。明黄的灯光从头上泻下来,照的室内温暖而清楚。老人缓慢地翻找道,“你今天来了,我就送你一个礼物,以前是要给美娟的,但是她。。。哎,不提也罢。”
  陶运昌站在一边观察这个储藏室。里面多是装裱完的成稿,也有放在一边单纯的草稿。老人在草稿那一块一张一张画找着,最终取出一张肖像画,上面积着薄薄一层灰,老人草率地拍掉了。
  画上的人是陈美娟。样貌比故去时约年轻十岁上下,她穿着一件蕾丝白上衣,微笑着,显得纯洁又温柔。并不像陶运昌过去在镇上麻将馆里,总是看到的,妩媚又有点神经质的漂亮女人。
  老人把画递给谢立,怀念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美娟的时候。”
  谢立站在明亮的储藏室里,看着这张陌生的妈妈,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他不太喜欢这张肖像,沉默地接过后,只恭维道,“蔡老师画的好。”
  老人留恋地看着画,摸了摸框檐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美娟,就送给你了。我和美娟,也是朋友一场。”
  谢立望着仓库里堆满的画布,里面有很多女人的肖像,都是清雅的,柔美的,就好像手上这张陈美娟。剩余的则是一些卖价很高的抽象画,混乱,跳跃,有狂暴的视觉冲击。
  “蔡老师,我们出去聊吧,王秘书说您还没吃饭呢。”谢立本能地想离开这间储藏室,他有意引着老人出去,却并没有留心陶运昌。
  陶运昌看着两人攀谈出去的背影,转过身,走到了储藏室的角落。
  如若定睛细看,才能发现墙上浅浅的灰线框,是一扇很矮的隐形门。
  陶运昌试探地轻轻一按,竟然推开了。
  展现于眼前的场景,让陶运昌后来的很多年,都在无数的恶梦中翻身而起。他把当天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跑上无数遍,幻想着怎么才能不打开那扇门。
  但当时的他已然来不及后悔了。
  矮门里也是一间画稿储藏室。昏暗的光线下,一眼望去大约有十来列画框。整齐排布的画面上,全是不同的衤果女。她们都被绳索捆绑着,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而第一排画上的第一个女人就是陈美娟,她流着眼泪,样貌可怜。
  陶运昌颤抖着低头走进去,犹豫地翻开第一列的每一张画。一列接近十张。
  全部都是破碎的,没有遮蔽的,陌生悲惨的陈美娟。
  陶运昌呆滞地环顾了仓库,痛苦地闭上眼,沉默地,快速地,离开了这间储藏室。
 
 
第11章 11.
  谢立好一会儿才发现陶运昌没有跟出来,他返身回储藏室找人。
  刚到门口就见到陶运昌冷漠严肃的脸。陶运昌快速地关上储藏室的门,贴近谢立的耳边轻声说,“走。”
  谢立被他吹的有点痒,打趣问道,“看画上美女入迷了?”
  陶运昌眼眸沉沉,深且迷茫。谢立意识到不对,捏住陶运昌的手肘担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陶运昌没有拍下谢立的手,反而顺势带着他往画室门口走,说,“没事。”
  蔡老站在画室门口等两人,并无不耐烦的模样。待陶运昌和谢立走到面前,才发现陶运昌似乎有意的,微微侧身把谢立挡在了身后。他以为陶运昌有话要说,就问,“小陶方才在储藏室看得久,可有喜欢的画?”
  陶运昌面色恢复,说“我觉得左数的第四张画很特别。”
  “你形容一下吧,我年纪大了,都记不清位置。”
  “是张抽象画。您画了十六道墨线,贴了四十多条红色麻线拼成一把长刀。”陶运昌描述清晰,谢立听着,脑海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那张画让我觉得恐惧。”陶运昌说的平静,语气并不如话里所言。
  “小立,你这位朋友有些特别啊。”蔡老耷拉的眼皮下闪出光,混浊的眼珠意味深长地盯着陶运昌,“年轻人别只关注暗面,像小立一样开朗些,路会走的更宽。”
  陶运昌无话可再说,谢立便跳出来圆场。他拎着画走在前,说一些近期的创作趣闻,逗的蔡老很是开心,一直到餐桌上笑声都没中断。
  陶运昌席间只挑拣了几样素菜,也食之无味。他没有怎么看谢立,也没有注意蔡老。储藏室的细节不停地闪现出来,这种窒息的感觉只在七年前有过。
  谢立余光瞥到陶运昌,意识到反常,也没有去过问。只遗憾道,“蔡老师,我朋友下午还要去市立大学听讲座,可能要先行一步。”
  “这样吗,那我也不留你们了。”老人点点头,但又想起什么,喊来秘书去取物。
  “小立,美娟走了,老师也没什么表示,美娟过去来市里,一般都住我市中的一套小房子,房子老,但在市中心,还算有价值。”蔡老模样真诚,对谢立笑道,“这房子,我给你上学用吧。想要出国,或者买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室,随便你。”
  谢立吓一跳。这本该是他最快乐的环节,但礼物超过预期太多,陶运昌也不知为何脸色欠佳,这礼反倒收的略有不安。
  王秘书走近蔡老,告知谢立文件都已备好,有空即可办理手续。谢立没接文件,摆摆手说,“蔡老师的礼物太重,我收不起。”
  “小立,我老了,很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想到可以帮你一些,我也开心。”老人挥挥手要秘书把文件放在谢立手边,又说,“拿着就好,快去听讲座吧,你朋友似乎也不太满意今天的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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