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刚过他就回来了,想着下午可以陪陪程愿。
但回来之后,家里却空无一人。
他一直等到三点,程愿还是没有回来。
天知道许时悬忍了多久才没给程愿发消息。
既然他要自由、要自己的生活,那么他便给他。
好在秘书临时给他打了电话,说公司有个紧急会议。
他便在喂了许圆圆一个奶酪棒之后,再度起身出门往公司去了。
事情到这里,都尚且还算正常。
可许时悬都没有想到,他再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居然碰到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贾银落。
贾银落是在停车场出口直接拦下了他的车。
许时悬不胜其烦,但不想僵持在这里影响后车出入,便降下了车窗。
贾银落见状惊喜交加,一下子扑过来扒住他的车门,急切地对许时悬说:“时、不是,许总,许总,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听。”
“没兴趣。”许时悬淡淡应完,便示意司机继续走。
但贾银落扒着他的车不放,焦急道:“是关于程愿的!”
这话一出,许时悬不得不侧目。
贾银落见他光是听到程愿的名字就如此关注,心中越发嫉恨。
他咬了咬牙,也不再多说,连忙点开手机。
激动到手都有些颤抖。
很快,那条录音便顷刻回荡在了两人耳边。
“我就是利用他、和他玩玩,怎么样?”
程愿的声音清楚明白地撞击着两人的耳膜。
贾银落重复听这条录音时,眼中甚至泛出了诡异的亮光,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之后程愿比他更加凄楚的下场。
但渐渐的,随着许时悬无动于衷的反应,那点亮光渐渐地便消了下去。
贾银落难以置信似的,又重复播放了一遍这条录音。
可许时悬却仍旧面不改色。
一些不可思议的猜测渐渐随之浮了上来,但贾银落绝不愿意接受。
他颤抖着声音说:“我、这不是我剪辑的,你不信可以拿去查,这就是他亲口说的话!”
今天碰见程愿是在意料之外,但当时贾银落便计上心头。
他原本是想引导着程愿说一些引人遐想的词汇,回去剪辑一下,就算达不到目的,恶心也要恶心一把,情侣之间不是最忌讳误会吗,误会多了,自然会生出隔阂。
不过他没想到程愿经他一激,居然直接这么说了出来,完全都不用他再做什么。
他当时高兴坏了。
只是没想到高兴会这么短暂,一瓢冷水便要兜头浇下。
许时悬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是吗。”
贾银落飞快点头,急道:“真的,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许时悬这时才终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目光轻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不及贾银落多想,许时悬竟主动问了他一个问题。
也是这么多年来,许时悬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
“你明知他和我在一起,却还要来挑拨离间,存的是什么心思。”
“我、我不是挑拨,这是事实。”贾银落模样泫然欲泣,“我只是不想你平白受到伤害。”
话既然说到了此处,贾银落亦深知如今是殊死一搏,以后可能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心一横,眼神中流露出了无尽的悲伤,好像要捧出怀揣已久的一颗真心。
他说:“许总,时悬哥,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啊,从五年前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见我,可是我——”
许时悬却并没耐心听他剖白,但又好像被某个字眼提醒,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为什么?”
贾银落骤然被打断,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许时悬问的应该是他为什么喜欢他。
对他感兴趣就是一切的开始。
贾银落心中再度燃起希望的火苗,他急匆匆道:“五年前李家的宴会厅外,您帮过我,您还记得吗。”
那时贾银落才二十岁,正是最为趾高气扬自命不凡的时候。
总觉得谁都该哄着他顺着他。
有人确实乐意如此,但自然也有人看不惯他这副做派。
在那次宴会上他便被看不上他的一个公子哥狠狠奚落了一通。
而蓝成确实不如那人家里有权势,宴会也是他跟着项敬去的。
所以受了委屈也只敢怒不敢言。
最后越想越气,迁怒项敬之后,一个人跑到宴会厅外哭了起来。
当时他在心里把他爸妈骂了好几轮,恨他们为什么不能再努把力,让他们贾家跻身名流行列。
同时也忿忿地想,他一定要找一个位高权重的男朋友,到时候看那些杂碎谁还敢欺到他头上!
许时悬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准确地说也不是许时悬一个人。
还有孟呈和他的助理等好几个人。
见到他在哭,原本交流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最后是许时悬示意他助理给了他一张湿纸巾擦擦脸。
从那时起,贾银落的眼里便只剩下了许时悬一个。
真正给他纸巾的人他却一眼未曾错落。
并且经过时间美化,他越想越觉得,那就是许时悬对他心软、给他解围、不想见他难堪的表现。
贾银落说完此话,满含期冀地望向许时悬。
“有点印象。”许时悬顿了一会儿,寒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许时悬微靠着椅背,眼眸悠远,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他最终说:“那天我本无意理会你,只不过当时夜色昏暗,我看错了。”
此话一出,贾银落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脸色渐渐垮了下去,他甚至突然不想再继续听。
可许时悬却像个无情的刽子手,直言道:“我以为我又幸运地见到了程愿,我以为是他在哭。”
所以当时许时悬停下了脚步,心都漏跳了一拍。
可凝神再看一眼,却发现相差千里。
许时悬失望至极,出于不小心撞破的礼貌,才同意让人送了张纸。
却不曾想还有后续因果。
而此刻贾银落听到这话,脸色刹那苍白如纸,他听明白了许时悬的言下之意。
所以许时悬和程愿竟然不是他来燕城之后才勾搭上的,他们竟然这么早就……?!
“你、你——”
但贾银落一句话还没说完,又突然琢磨出了另一层含义。
所以那时,许时悬是一度把他错认成了程愿,发现不是之后,便无情离去再不回头!
那他是什么,是程愿的替身吗?一个远不如他的替身吗!
这个认知狠狠地刺激了贾银落。
甚至比他之前遭遇的所有不幸都还要来得杀人诛心。
好像在一瞬间,便打碎了他从小到大存在的所有意义。
贾银落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一时间都要站立不稳似的,眼神茫茫地失去了焦点。
车窗升上之前,许时悬最后沉声说:“所以,他利用我摆布我,我甘之如饴乐意之至,你管不着。”
第73章
“吃饭了。”
程愿炒完最后一个泡椒牛肉,便呼唤了许时悬。
许时悬被他一声唤回思绪,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和寻常无异,他面色如常地挽起袖子,过去盛饭。
程愿做了四个菜,是平常的餐量,程愿也想多做一些,但是会显得行为奇怪,而且许时悬不吃剩菜,吃不完也浪费。
不过他今晚炒的都是许时悬爱吃的,和许时悬在一起日久,他发现许时悬口味偏辣,可平常许时悬迁就他,总是吃得很清淡,好像他自己的口味如何并不重要。
此刻许时悬看了看桌上明显偏向于他的菜色,眸光微动,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下。
他捏住筷子,挨个尝了一遍,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来是用心做了的。
许时悬抬眼去看桌子对面的人。
程愿捕捉到他的目光,眼睛亮亮地问:“怎么样?”
“唔。”许时悬点点头,不吝给予了肯定,“好吃。”
程愿闻言,愈发眉开眼笑,好像成功完成了一个愿望清单。
果然是上上签,进展很顺利。
之后程愿便看着许时悬吃,而他自己吃了几口速度就慢了下来。
许时悬注意到了:“怎么了,没胃口?”
程愿摇摇头,只回答说:“我下午吃了些零食,现在还不怎么饿。”
其实不是,程愿确实是不太吃得下。
从早上开始,他那头疼就一直没缓解,忍到现在,更是疼得愈发厉害。
维持住不表现出任何异常已经不怎么容易了,着实调动不起食欲。
许时悬看似信了他的话,也没说他。
只不过停顿片刻之后,许时悬顺着这个话口,不露声色地问了句:“今天出去买东西了?”
桌上这些食材就是家里没有的。
“对。”程愿进行了部分的坦白,“李常非的辅导员通知我去签他的开除通知书,回来我就去了趟超市。”
许时悬倒是不知道这件事,闻言顿了顿筷子。
所以他出门是为了这个,然后碰到了贾银落?
可程愿的话却就此止住,没有继续陈述的意思。
许时悬眉目微凝,看了他一会儿,到底没有多问什么。
饭后程愿又去洗了碗,许时悬总感觉这人今天表现得有些踊跃,不过反正都是洗碗机,倒也随他去了。
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之后,程愿出来,看见许时悬背对着他站在阳台上,背影宽阔神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愿提步过去,走到许时悬身后时,犹豫了半晌,又想了想他‘从心所欲’的上上签,从中汲取了一点正当的名义。
反正只有今晚了。
于是他鼓起勇气,放任自己从身后抱住了许时悬。
许时悬抬手覆盖住程愿交握在他腰间的手,微侧过脸。
程愿轻声问:“看什么呢?”
许时悬说:“今晚天气不好,就不带许圆圆下去玩了。”
程愿从他肩胛上抬起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这个时间已经黑得彻底,还呼号起了阵阵寒风,好像在酝酿着一场风雪。
确实只适合窝在家里。
正看着,许时悬大约觉得这个姿势不够亲昵,于是反手一捞,将人捞到了怀里面对面抱着。
程愿笑眯眯地抬头,在许时悬唇角亲了一口,而后便心满意足地乖乖贴在了他肩上。
许时悬抬手掌住程愿的后脑勺,侧脸在他发间轻轻磨蹭。
不过他们阳台没有封窗,站久了有些寒意,没多会儿,两人一并回了客厅。
之后便和寻常一样,一边看着电影、一边陪许圆圆玩,时不时传来许圆圆的呜呜声和程愿的笑声,气氛温馨又安然。
电影结束之后,许圆圆也累了,自己回了它心爱的小房子里。
程愿给许圆圆收拾玩具的时候让许时悬先去洗澡,等许时悬洗完,他再接着去洗。
而程愿洗澡的时候,经热水一激,头疼的感觉越发强烈。
程愿突然担心,难道这是要死了来感觉了?
可他求过是上上签诶,玄学不骗我国人,今天日子肯定是吉利的,不会有血光之灾。
程愿念及此,信誓旦旦地对着虚空点了点头。
卧室里许时悬擦完头发,随手把毛巾丢到一边,而后便在床边坐下。
心里到底还是难免烦躁。
对于程愿说利用他这件事,他确实完全不在乎,这话甚至是他当初自己递给程愿的。
而他既然能这么说,自然是有足以匹配支撑程愿去肆无忌惮的底气。
可这小王八蛋居然还说只是跟他玩玩?
不论是不是面对贾银落所说的气话,许时悬多少都有些生气。
许时悬拧着眉,而他寻常也就是对程愿没脾气,但不妨碍他脸色一沉下去时周身气势就尽显凌厉。
许时悬不服气地想,还是得找个时间跟这小王八蛋算算账。
他正盘算着,浴室门‘咔哒’一声,是程愿洗完了。
许时悬随意地望过去一眼,下一秒却立刻怔住,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
只见程愿头发吹得半干不干,也没戴眼镜,露出了漂亮洁白的整张脸,浑身水灵灵雾蒙蒙地好似冒着水汽。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衣。
许时悬的衬衣。
眼前的模糊让程愿心中的羞耻感不那么强烈,可许时悬眼神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叫程愿实在无法忽视。
一片红渐渐晕满耳根,他嗫嚅着说:“我、我的睡衣掉在地上弄脏了。”
睡衣脏没脏不重要,许时悬的衬衣是什么时候自己长脚跑进浴室的也不重要。
总之这些此地无银的理由都不重要。
许时悬忍了再忍,没有动弹,只坐在床边,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稍显局促的人。
许时悬轻笑了声,淡淡地应:“是么。”
“嗯,是的。”
程愿抿抿唇,即便已经十足面红耳赤,可他看着床边的许时悬,最终还是迈步过去,然后跨坐在了他身上。
许时悬接住他,一手停在衬衣包裹的腰间,一手握住细腻纤细的脚踝。
即便已经有过很多很多次,此刻程愿仍然感到紧张无措。
但他既然说不出什么话,便不说了,得抓紧时间,毕竟今晚可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程愿直接抱住许时悬的脖颈,偏头细细地吻了下去。
许时悬任由他动作,按捺住了没有抢过主动权,似乎是想看看,程愿今晚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最终程愿吻着他,将许时悬扑倒在了柔软的床榻间。
……
程愿比他想象得还要主动。
许时悬还是头一回这么不费力气,可视觉和心理上承受的刺激却比从前多了几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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