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渡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发动了车子。
把自己当成谁了?何渡想。
行吧,莫名其妙给人当了回替身。
另一边,从洗手间踉踉跄跄出来的夏子衿正好撞上来找他的贺鸣。
“我说你喝了多少啊?”贺鸣一把捞住他,面色不虞道,“好玩么?”
夏子衿看清来人后就往他怀里钻,黏糊糊地叫:“哥哥。”
贺鸣拿他没辙,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只好问:“你和谁来的?周慕?他人呢?”
“我和你来的呀哥哥,”夏子衿拉着他就要走,“我们……继续喝!”
“喝什么啊,”贺鸣把人薅回来,“不是,周慕呢?他喝多没?”
夏子衿双眼迷蒙地看着他,似乎在努力理解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算了,问你也没用。”贺鸣放弃了,把夏子衿扶到一个空位置上坐下,“你在这等我,我去找找。”
“服务员!再给我来两瓶酒!”夏子衿一挥手喊道。
“行了祖宗!”贺鸣脸都要被丢干净了,手忙脚乱地按住他,朝旁边的服务员尴尬地笑笑,“他喝多了,你别管他。”
夏子衿挣扎道:“我没喝多!我……”
还没说完就被贺鸣捂住了嘴。
贺鸣根本就不敢把他一个人放这,还是把他扶起来了。
绕着酒吧找了两圈也没找到。
“他回家了吗?”贺鸣侧头问夏子衿。
“……谁?”夏子衿迷迷糊糊地反问。
贺鸣简直要给他俩跪了,一个敢来,一个敢带他来。
“那就回家了吧。”贺鸣说,“走吧,回家了。”
“好累,不要走,”夏子衿跟个牛皮糖似的黏在他身上,“你抱我嘛。”
贺鸣一把把他打横抱起走出酒吧,咬牙切齿道:“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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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85章
周慕的意识渐渐回笼,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
醉宿第二天那种浑身难受的感觉他已经很熟悉了,以前他非常需要这种感觉,痛但死不了。
反而能让他好受一点。
好一会儿周慕才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
夏子衿家好像不长这样吧……
周慕的脑子还有点迟钝。
不是他来把自己捡回去的吗?
不对,昨天晚上好像是和夏子衿一起喝多的。
周慕猛地从床上窜起来,差点窜天花板上去,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不会吧,不会被绑架了吧?
周慕的想象力异常丰富了起来,赤着脚跑去开房门,都做好被反锁在房间里跳窗逃跑的准备了,手刚搭上去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门板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周慕脸上,周慕差点被拍成一个平面,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门外的人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探进个头来,确认他位置后才敢开门进来,似乎是在压抑着笑意:“对不起,我……实在没想到你在门后面。”
周慕捂着额头看清人,都忘了疼,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何渡?”
“嗯。”何渡笑着点点头,“昨天晚上我在酒吧遇到你,你喝多了,问你家在哪也不告诉我,我才把你捡回来的。”
完全没有印象了……
“那我朋友呢?”周慕连忙问。
“不知道啊,我就看你一个人醉醺醺地坐那里,”何渡还在憋笑,“我问你你朋友呢,你跟我说不知道。”
……丢死人了。
“刚刚有撞到哪里吗?”何渡说着上前一步,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低头凑近看了看,“有点红,应该没什么事,还疼吗?”
凑得近了周慕才注意到他的眸子跟何秋一样也是很淡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挑,好像带着些戏谑的笑意。
周慕退后了一步,低下头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说:“不疼了。”
何渡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我给你拿了一次性洗漱用品,你去洗漱完就下来吃早餐吧。”
周慕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怀疑了一下人生。
所以他喝醉了之后被自己的学生家长捡回了家?
啊?
别太荒谬。
周慕洗漱完出了房间,才发现这是一个挑高的复式,在餐厅的何渡听到开门声抬起头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快来吧。”
周慕从旁边楼梯下了楼,在餐桌前坐下。
旁边的何秋已经在吃早餐了,跟他打招呼:“周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周慕有些勉强地笑笑。
旁边一个阿姨给他端了一碗小米粥,一小碟咸菜和一笼小笼包,说:“先生昨天晚上喝多了,可以先喝点小米粥暖暖胃。”
“这是家里的阿姨,姓李。”旁边的何渡介绍道。
“麻烦李姨了。”周慕连忙道。
“没事,”李姨说,“需要添的话叫我。”
周慕吃着早餐,问道:“家里只有你们三个人吗?”
“我们父母是科研人员,经常要做保密项目,经常大半年都不回家,也不能和外界联系。”何渡答道。
“这样啊……”周慕说,“自闭症和家庭还是有很大的关系,希望叔叔阿姨有时间可以多回来陪陪小秋。”
“嗯,”何渡有些无奈地笑笑,“他们的工作有些特殊,也是没办法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周慕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了,低头专心吃早餐。
周慕发现何秋的餐盘里的意面是各种不同的小动物形状的,笑道:“哇,你的面好可爱啊。”
何秋用勺子勺了几个递到周慕面前:“给你吃。”
“哇,可以吗?放我碗里吧。”周慕把自己的碗推过去。
何秋把勺子里的面倒到他碗里,周慕又问:“你要尝一个我的小笼包吗?我们交换好不好?”
何秋用力点点头,周慕便夹了一个在她餐盘里。
“快吃吧,吃完送你们去学校,”何渡像在看两个小朋友,语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宠溺,“待会儿要迟到了。”
两人立刻低头专心吃起自己的饭来。
吃完饭何渡送两人去学校,在车上周慕才看手机,夏子衿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轰炸问他去哪里了没事吧别吓他。
——我没事,中午再跟你细说。
何渡把车在校门口停下,下车帮何秋解开安全座椅的安全带。
“何渡再见。”何秋仰头看着何渡说。
何渡蹲下身帮她理了理衣服:“在学校听老师话,哥哥放学来接你。”
“昨天晚上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周慕颇为不好意思道,“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没事。”何渡起身说。
“那我们走了。”周慕牵住何秋的手说。
“嗯,”何渡点点头,“拜拜。”
周慕牵着何秋进了学校。
直到中午午休,周慕才有时间给夏子衿打电话,跟他讲昨天晚上的魔幻经历。
电话那边的夏子衿沉默了一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周慕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从自己耳边拿开。
“我靠,这是在干什么啊,”夏子衿都快要笑死了,“会不会太厉害了点,可以给我当写作素材吗?”
“……随你吧。”周慕无奈道。
“哎,昨天晚上我也断片了,去厕所之后的事一点都记不得了,”夏子衿说,“贺鸣说他来接我的时候,在酒吧里找了两圈都没找到你,以为你你回家了就走了。”
周慕按了按额角:“下次我们还是别一起去喝酒了。”
夏子衿颇为赞同:“我同意。”
“哎,”周慕忽然想到什么,问,“我喝醉之后……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还好吧,比起贺鸣来说,你其实挺乖的,”夏子衿想了想说,“就抱着我嘀嘀咕咕一些话,然后自己就睡了。”
周慕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你家那位呗。”
周慕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完蛋了,”周慕一拍额头,“我昨天晚上不会抱着他说一些奇怪的话了吧。”
“有可能哦。”夏子衿看热闹不嫌事大。
以后还有这么多接触的机会,要怎么面对他啊……
周慕决定从今天就开始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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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86章
明天就是元旦了,前一天学校有游园活动,小朋友们都带了零食,打扮地漂漂亮亮地来上学。
周慕在校门口值日, 小朋友们看到他就给他塞吃的,塞了满满两口袋。
“周老师,”何秋跑过来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袋子,“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何秋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头上带着一个小皇冠,头发半扎了起来,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公主了。
“哇,谢谢,”周慕接过说,“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呀,这条裙子是谁给你买的?”
“何渡买的。”何秋答。
周慕抬头,和她身后的何渡相视笑了笑。
“快去找别的小朋友玩吧,”周慕拍了拍何秋的背说。
“何渡再见。”何秋转头朝何渡挥了挥手,跑进了学校。
“跑慢点。”何渡失笑道。
何秋走后,周慕和何渡直接就有些尴尬了。
主要是周慕尴尬。
跟家长的客套话他说得多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能不能来个人救救他。
“小秋说她很喜欢学校,在学校交了很多朋友,现在笑得也更多了,”何渡率先开口道,“有劳周老师了。”
“没有没有,是我应该做的,”周慕连忙说,“小秋也很乖的,老师和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
何渡客客气气地朝他点了点头,这段对话终于结束了,周慕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周慕忽然眼皮一跳,转头看到一个拿着西瓜刀的男人大步走向学校。
“你干什么!”周慕过去拉住他,“这里是学校,请你出去!”
男人一把甩开他的手,走进学校。
周慕被他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旁边何渡扶了一下。
因为今天的活动,操场上搭了几个玩游戏的地方,大部分小朋友都在操场上玩,纷纷叫着四散跑开来。
几个老师冲过去把跑的慢的小朋友抱开,却还是被男人抓到一个。
保安拿着防暴工具跑过来,男人一只手抓着小男孩的后颈,一只手拿着刀说:“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小男孩挣扎着,哭得撕心裂肺。
“别过去!”周慕连忙拦住几个保安,自己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地靠近男人,咽了咽口水问,“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孩子。”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好过!”男人的眼里带着癫狂的神色,抬起手中的刀就要砍下去。
周慕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扑了过去,一把从男人手里夺过小男孩,死死地护在怀里。
会死吗?周慕后知后觉地想。
被刀砍中的话……应该会死吧。
还会很疼。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周慕抬头,看到何渡竟徒手接住了刀,一脚把那男人踹飞出去。
几个保安上去把男人按住。
“没事吧?”何渡低头问他。
周慕一瞬间有些晃神。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总是会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他身边。
面前的男人逆着光,身影与那个少年重叠了。
周慕被男孩的哭声拉回思绪,看到何渡一手都是血,顺着指尖滴到地上,连忙捂住怀里小男孩的眼睛,把他交到赶过来的老师手上,起身说:“我带你去医院。”
“何渡!”后面的何秋带着哭腔喊道,想跑过来,却被老师抱住。
“哥哥没事。”何渡朝她安抚性地笑笑。
周慕转头朝旁边的老师打了个手势,意识她照顾好何秋,先带着何渡去保安室用那里的医疗箱简单包扎了一下止血,又带着他去停车场开车。
“不要太着急。”何渡反而安慰起他来了,“我没什么大事的。”
周慕从口袋里掏车钥匙,口袋里全是小朋友给他的零食,掏半天掏不出来,好不容易摸到了,周慕一着急,拿出来的时候哗啦啦带出了一大堆零食,仙女散花似的掉了一地。
周慕:“……”
何渡在旁边闷笑一声:“你仓鼠吧?这么能藏。”
周慕蹲下身把地上各种各样的零食一股脑地捡回口袋里,起身之后也不敢抬头,低头推了推他:“快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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