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好自己先替他试试了。
周慕把垫子放在飘窗上试坐了一下,嗯,很舒服,不会硌屁股冬天也不怕冰屁股了。
他肯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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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衿不在,周慕还有点不习惯。
每次坐在床上看到飘窗上的柯基坐垫的时候,周慕都忍不住想起他。
在父母那里多呆几天也好,有父母的陪伴,应该能更开心一点。
时间会冲淡一切,夏子衿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慢慢走出来的。
又是照常上班的一天,周慕今天值日,站在学校门口迎接小朋友。
还好他已经澄清了,要不然这几天他不急着回家,那些老师又要说他分手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周慕拿出来看了一眼,毕竟是工作时间,本来不想接,看到是夏子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喂?子衿?你回来了吗?”
“嗯,回家了。”夏子衿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回家啦?”周慕说,“你来我这里住嘛,一个人待在家这么无聊。”
“小慕啊,”夏子衿没搭他的话,只是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诶?”周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才说,“高一认识的……差不多十年了吧。”
“那时候真好啊。”夏子衿感叹道。
“是啊。”
周慕不禁回想起那个时候,少年的笑容肆意,牵着那个人的手义无反顾地奔向明天。
那个时候他们总想着长大,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可长大了之后才知道,有些事就算长大了也无能为力。
“感觉那个时候像一场梦一样,美好得不真实,”夏子衿轻声说,“现在梦醒了。”
“子衿,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看开一点吧,”周慕叹了口气,“梦醒了,我们的人生还要继续,不是吗?”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啊?!我怎么可能看得开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放下啊……”夏子衿语气忽然激烈起来,“我可是痴心妄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啊,他把我当什么了?”
“子衿,我可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周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但离别我经历太多了,我只知道只要撑过去,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我撑不下去了……”夏子衿说着说着哽咽了,“周慕,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感觉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夏子衿你干什么!”周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做傻事啊!”
“小慕,能和你成为朋友真的很幸运,”夏子衿轻笑了一声,“替我好好地,开心地活下去吧。”
“夏子衿!”周慕喊道,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周慕再打过去就已经是关机了。
周慕抬脚就想去开车,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走路来上班的,低声骂了一句,跑到路边想打辆出租车。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何渡从车上下来,到后座给何秋解开安全带,看到周慕愣了愣:“周老师,你这是要去哪?”
周慕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截了当地问:“你能送去个地方吗?我很急。”
何渡点点头,低头拍了拍何秋的背说:“快进去吧。”
何秋看看周慕,又看看何渡,小跑着进了学校。
“上车吧。”何渡对周慕说,“你要去哪?”
周慕打开副驾驶的门,报了夏子衿家的地址。
“发生什么事了吗?”何渡问。
“我朋友,他好像要自杀……”周慕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有些六神无主道,“怎么办,我要去救他,他会死的。”
“报警了吗?”何渡侧头看了他一眼,问。
“报警……哦对对,报警……”周慕大脑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冷静点,太着急容易出错。”何渡见他报警的时候话都要说不清楚了,便说,“我会尽快赶到。”
夏子衿家离这里挺远的,现在又是早高峰,车流在立交桥上缓缓移动着。
周慕感觉喘不上气来,皱着眉捂着胸口,有些困难地呼吸着。
何渡看了他一眼,打开了一点他那边的窗户,说:“就快到了。”
会没事的,周慕的手在不自觉地发着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一定会没事的,夏子衿一定会没事的。
终于火急火燎地到了夏子衿家,周慕砰砰砰地砸着门:“夏子衿!你给我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跟我装听不见!快点开门!”
“不就是个男的吗?这个不行找下一个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非得在一颗树上吊死吗?”
门里面鸦雀无声,周慕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夏子衿,你在不开门,我们……我们就绝交!”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几个警察快步走了出来,问:“是你们报的警吗?”
“麻烦你救救我朋友,”周慕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拉住最前面的警察,“他……他在里面,他要自杀,求你救救他……”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现在就把门强行破开,”警察按住他说,“你们站远一点。”
何渡揽住周慕的肩膀,带着他退到了后面。
“没事的,”何渡低声安慰道,“警察来了,他们会有办法的。”
周慕被泪水模糊了实现,隐约看到几个警察破门而入,随后抱着昏迷不醒的夏子衿出来。
“你们是他朋友吗?”去医院的警车上,警察问道。
何渡看了看旁边的周慕,见他低着头没有反应,便答:“是。”
“那你们能联系上他的家人吗?”警察又问。
何渡低头凑近周慕耳边问:“你可以联系上他的家人吗?”
好一会儿周慕才拿起手机解锁,从通讯录中找到夏子衿妈妈的电话。
“是这个。”何渡拿着周慕的手机递给警察。
周慕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面前匆匆赶来的夏子衿母亲正崩溃大哭,要不是夏子衿的父亲扶着,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护士站在抢救室门前,说:“里面正在抢救,请各位家属冷静一下。”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夏子衿母亲拉着护士的手,说着竟要给她跪下,“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护士忙拉住她:“你别这样,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的。”
周慕置若罔闻,好像身体的所有感官都模糊了。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他经历过太多次,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无处不在地折磨着他。
带着血腥味的,死亡的味道。
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周慕下意识地摸口袋找药,却摸了个空。
……没有药,他的病早就好了。
没有药就很难捱了。
坐在旁边的何渡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低声问:“你怎么样?”
周慕摇了摇头,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抢救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周慕猛地抬起头,盯着开门的护士。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护士叹了口气说,“患者抢救无效,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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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的暴力言论*
*牢牢绑住我向下坠*
*我已无路可退*
*——LASER《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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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乐呀 虽然这章不太快乐 但大家一定要过一个快快乐乐的年呀
感谢关注
鞠躬
第95章
……死了吗?
骗人的吧……
明明前段时候还好好的,整天龇着个大牙朝他乐,怎么就会忽然自杀呢?
给他买的柯基坐垫他还没试试舒不舒服呢。
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明明是要哄他开心特意给他准备的惊喜啊。
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护士推着病床从急救室出来,上面的人盖着白布。
夏子衿的父母伏在床边,已经哭成了泪人。
周慕呆呆地看着他们把夏子衿推走,连上去再看他最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骗人的,肯定是骗人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夏子衿。
警察和医生在旁边和夏子衿父母说着什么,周慕也没有力气再去听了。
“他父母跟着警察去警察局了,”何渡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吧。”
周慕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几近哀求道:“你送我回家吧。”
“好。”何渡揽着他的肩带着他起来,“我们走吧。”
周慕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凭何渡带他上了车,帮他系好安全带。
“地址告诉我。”何渡说。
周慕呆呆地看向前方,没有反应。
“去我家呆会儿吧。”何渡又说。
“不……不用。”周慕这才开口报了地址。
何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周慕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问道:“他怎么死的?”
“警察说,是在浴缸里把自己溺死的。”何渡答,“节哀。”
周慕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你的朋友,是叫夏子衿吗?”何渡问道,“是那个作家吗?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
“你也看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周慕猛地转头看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他不是什么小三,不是的……”
说着说着哽住了,一抽一抽地喘着气。
“嗯,好,我相信你,你慢慢说。”
“他和他男朋友在一起八年了,他男朋友爸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逼着他男朋友结婚的,”周慕稍微冷静了一点,说,“他没有插足别人的婚姻,那个本来就是他男朋友。”
何渡在红绿灯前停下,侧头看他满脸的泪水,抬手想帮他擦,手伸到又锁了回去,只是抽了两张纸递过去:“擦一下吧。”
周慕接过纸狠狠擦了一把脸。
“这种事情确实很难抉择,”何渡叹了口气,“明明都是自己爱的人,却非要闹得现在这样。”
“那种人不配说爱。”周慕只是说。
何渡不说话了,把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到了。”
周慕快步走回家,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拉开床头柜拿出小药瓶,手神经质地发着抖,尝试了好几次才拧开药瓶,倒出几粒在手上胡乱吞下。
周慕靠着床在地上,看到面前飘窗上放着的柯基垫子,被刺得眼睛生疼,眼泪又流了下来。
怎么会死呢……
溺死……肯定很难受吧,他这么娇生惯养的一个人,到底该下怎样的决心啊。
他可是夏子衿啊,从小到大都被所有人捧在心尖上疼的人,是个有很多人喜欢的大作家,他以后还要写很多很多书,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怎么能就这样潦草仓促地就收场呢。
最不该死的人就是他,该死的是那些人。
贺鸣、逼他们分开的贺鸣的父母、贺鸣结婚的那个女人,还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在网上骂的那些人。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后果已经不能挽回了,所有人都有罪。
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要是早点发现他不对劲,周慕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上天就像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明明活着就已经够艰难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为什么身边的所有人都要离他而去。
从头到尾,从小到大他都在失去,直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了。
他不奢求什么,只希望有个平静安稳的生活,但命运对他太苛刻了,大部分人的日常却成了他的奢望。
周慕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的思绪闪过,搅得他头钝钝地疼。
嘴里全是药片苦涩的味道,明明吃了很多,效果却微乎其微。
死了,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就可以不用再承受这些了。
想到这里,周慕撑着飘窗艰难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原本放在飘窗上的柯基垫子被他惯到了地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周慕走到厨房,撑着台面看着刀架上的刀,最后挑了一把水果刀拿在手上掂了掂。
是割这里吗?周慕伸出左手手腕,拿着刀在上面比了比。
会很疼吧,那也无所谓了,他不怕疼。
冰凉的刀尖抵在皮肤上,带着些许刺痛,周慕稍微一用力,刀刃陷进皮肤里,殷红的血珠溢了出来。
割下去,只要割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周慕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周慕闭上眼睛,手中的刀用力划下去。
浓浓的血腥味让他一阵作呕,周慕睁眼看到手腕处一片血肉模糊,又咬着牙划了几刀,手一松,刀哐当一声掉到了料理台上。
够了吧,不够他也没力气了。
周慕靠着橱柜慢慢坐下来,手指蹭到料理台边缘,把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蹭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小的,清脆的响声。
周慕也没有力气再去捡了,他捂着手腕处,手心全是黏腻的浓稠液体,从指缝中溢出来,滴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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