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啊,宝宝,我没力气了。”
宁一汀慢慢平静下来,眼泪流完了,他叫了声钟徐的名字,钟徐轻轻应着,他又不说话。钟徐笑了,突然说:“我的徐,是徐徐图之的徐。”
宁一汀眨眨眼,这是要流泪的前兆,钟徐知道。宁一汀每次哭的时候,眼睛上的蝴蝶就要扇动翅膀。所以钟徐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说:“真的睡了……阿汀,不要哭了。”
宁一汀不作声,也不推开他的手,就这样任由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睫毛落下去,宁一汀眼皮热热的,感受到他手掌又翻过来,用冰凉的手指贴着眼皮。
钟徐哄:“不疼……”
宁一汀抓住他的手腕,问:“不是睡了吗?”
“好烫啊,我摸到你眼皮太烫了……现在没办法帮你冰敷,但我体温这么低,用手也行,对吧?”
宁一汀眼泪又涌出来,本来已经流完了,怎么又涌出来?
“睡觉吧。”
“你不哭了,我就睡。”
“我不哭了。”
“好。”
宁一汀什么也看不见,钟徐的手指贴着他的眼睛不移开,这样他一流泪钟徐就知道,一流泪钟徐就醒了。
后来钟徐终于睡得很沉,他流泪钟徐也不醒,等过去很久他才察觉到不对劲,按铃叫了医生来,钟徐又被推走了。
医生问他病人醒来后是不是情绪太激动,过度损耗了体力,他点点头,医生训斥着,病人的状态有多差难道你不清楚吗,怎么能这样胡闹。
宁一汀低着头没说话,等钟徐又被推回病房了,他就趴在床边等钟徐醒来。
钟徐醒来后他立马坐直了身子说:“医生叫我不要让你说话,你再晕倒医生又要骂我了。”
钟徐闭嘴了,看着宁一汀委屈的表情又有些想笑,心里突地软了一片。宁一汀说是不要爱他,可宁一汀现在难道不是在跟他撒娇吗?即使是以前宁一汀爱他的时候,都没有跟他撒过娇。
宁一汀爱他啊。宁一汀哪里不爱他。
宁一汀是一只受伤了,就再也不承认爱的小猫。
需要哄,需要亲吻需要抚摸。需要爱。
钟徐抬手,在自己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乖巧地点头。
宁一汀又趴下了,说话很慢:“医生说,你长期精神紧绷,还劳累过度,本来就不适合做信息素喷雾,那样非常伤身体,结果你不仅做,还抽太多,而且做完后还不听医嘱不好好休息,才会导致血管破裂血液回流,凝血功能障碍,最后大出血休克。”
钟徐还是忍不住笑了,用手比划着问能不能说话,宁一汀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你记这么清楚啊,阿汀。”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很危险。”
“你在担心我吗,宝宝?”
宁一汀抿了抿嘴,耳朵红了,干巴巴地说:“不要这样叫我。”
“不行。我要。”
宁一汀脸埋进被子里:“……随你。”
“那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宝宝?”
“……担心你不是很正常吗?我只是怕你因为我出事了,我不想欠你人情。”
钟徐还想说些什么,宁一汀不让他说了,抬头警告他:“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你的腺体就没办法正常使用了,那你以后也释放不了信息素了。”
钟徐果然被唬住了,有些委屈地问:“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宁一汀耳边响起医生的话,却紧闭着嘴巴不肯说,没想到这时候医生刚好推门进来,替钟徐又检查了一下伤口,简单说明了下情况,然后把那些话替他说出来了。
“所以这段时间您要麻烦您的伴侣,释放信息素引导你,帮助您恢复您的腺体。”
钟徐眼睛偷偷看向宁一汀,宁一汀撇开脸回避,他失落地小声道:“求求你了老婆,你不帮我我就真的要变成全世界最没用的Alpha了。”
“求求你老婆,帮帮我吧好不好?”
“帮帮我。老婆帮帮我。”
一番软磨硬泡,宁一汀还是点头了,冷着脸说:“一天只能一次。”
钟徐扭头恳切地看向医生,医生犹豫着开口:“不行的,这个是不确定的,只要Alpha有需求,您就有必要释放信息素安抚他,否则事态会一直恶化,直到他的腺体不能再使用。”
宁一汀好看的眉毛皱起来,钟徐急忙打着圆场:“没关系阿汀,没关系,我一天一次就行了,你不要不开心。”
宁一汀低着头,过了一会才开口:“知道了,那你疼的时候就告诉我吧,我会帮你的。”
钟徐眼睛瞪大了亮起来,兴奋得不得了:“真的?!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医生皱着眉说道:“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钟徐嗯嗯嗯地应下来,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抱住宁一汀,把宁一汀亲得喘不过气,但他只是牵住宁一汀的手用脸蹭,像只宠物狗讨好自己的主人。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病房,他一走钟徐就忍不住了,眼睛亮亮的却又委屈地看着宁一汀,说:“老婆,我现在就好疼,我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宁一汀看着他没说话,他作势嗅了嗅,叫道:“老婆,好疼呢。”
宁一汀移开视线,轻声说知道了,就开始释放信息素,水仙花的味道渐渐在整个病房蔓延开来,明明他只释放了一会就停下了,却还是没办法阻止这太过浓烈的香味像是迷雾一样捂住口鼻。
他皱了皱眉,问:“这个味道会不会太浓?”
水仙花的香味实在馥郁,宁一汀觉得不好。
但钟徐只是抓着他的手把脸埋进去,十分痴迷的样子:“好香。”
“老婆好香。”
第19章
宁一汀脸红了一片,想抽出手却抽不出,钟徐以一副小兽的姿态依偎着他,那样子很乖很脆弱,他看了一会也就作罢,顺势趴了下去,钟徐问他:“你困不困啊?你是不是困了,宝宝?”
他点点头:“嗯。”
钟徐往后挪了挪,这是单人病房,床也比较大,他空出位置,十分期待地看着宁一汀,宁一汀愣了愣,摇头说不要。
“不是困了吗,宝宝?到床上睡更舒服,你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呢,一直趴着睡很累的。”
钟徐又是一番软磨硬泡,宁一汀似乎很吃这一套,眨着眼点头答应了,耳朵红红的,很可爱。
他坐到床上,弯腰脱鞋,脱掉后直起身刚要抬腿就被钟徐从后面拦腰抱住,钟徐的手托着他小腹,在他的惊呼中微微用力把他拖进怀里,就这样贴着他的背埋进他后颈。
“好香。”
钟徐又说了一句,手上下抚摸着他的小腹,用被子裹紧他。
“睡吧,宝宝,我跟你一起睡。”
宁一汀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而后脸更红了,心跳得很快,低着头想推开钟徐拦在自己腰间的手,钟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后颈,软声道:“宝宝,睡吧。”
“……你松手。”
“我难受,我要闻着宝宝的信息素才能睡着。”
“房间里不是已经……”
“我闻不到了,我腺体受伤了,也闻不到宝宝的信息素了,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到。”
谁信啊!宁一汀愤愤地想,为什么钟徐还学会随口瞎编了。
“宝宝,睡吧,肯定很累了,”钟徐揉揉他的小腹,“再这样下去段医生也要骂我了。”
宁一汀想到那天段复延和自己说的话,一下安静了,身后的钟徐却咕哝着说起来:“段医生骂过我的,他说我对你不好,说我总是让你难过,说我很冷漠,我不敢还嘴,我总是问他怀孕了要注意什么,他说一定要让你开心。”
“我当然知道啦。”钟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我知道。他不说我也知道,但我知道得太晚了。”
“所以我总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开心一点吧。不要哭了,不要难过。”
“阿汀,如果生日愿望真的会显灵,那我要透支我接下来所有的生日愿望,许愿你和宝宝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宁一汀闭上眼睛,说:“你也是。”
你也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还要永远爱我。
“睡吧。”
“好。”
钟徐应着,把他抱得更紧了,这次他没有想要把钟徐推开,而是往钟徐怀里蜷缩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钟徐吻他的耳朵,他听见钟徐说:“我爱你,阿汀。”
——
宁一汀不知道这一觉会睡得这么沉,或许是因为钟徐的存在,虽然总说需要Alpha的信息素才能安抚孕期的Omega,但实则Alpha的拥抱和亲吻也一样有用。
他醒来的时候,钟徐拥抱他的姿势已经变了,他面对着钟徐脑袋埋在钟徐胸前,钟徐抱着他,在揉他的后腰。
见他醒了,就说:“段医生说,怀孕了这里会很酸很累。”
确实会很累,宁一汀想要推开的手收了回去,以“为了宝宝好”为借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待遇。
钟徐低头看了他一会,突然问:“我可以亲你吗,阿汀?”
宁一汀愣了下,然后摇头:“不要。”
“好吧。”钟徐扁扁嘴,“我是世界上最可怜的Alpha,连老婆都亲不到。”
宁一汀说不出话,装作没听见,钟徐抱着他一边揉一边说:“亲不到老婆——为什么亲不到老婆——”
他微皱着眉说:“我不是你老婆,我们离婚了。”
钟徐僵了一瞬,眼睛就红了,看着他,不说话也不闹了,就这样看着他,他才想起来医生的嘱咐,腺体受损的Alpha没有安全感。
腺体受损的Alpha没有安全感。
宁一汀默念着,劝慰着自己,最后伸手拍了拍钟徐的肩膀,别扭地说:“……别哭。”
钟徐朝他凑近了,鼻尖快要贴上鼻尖,他惊得往后退,被钟徐宽大的手掌抵住后脑勺,又推了回去,这次连睫毛都交缠在一起。钟徐明明已经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却偏还要问他:“老婆,可不可以亲你?”
宁一汀喉结滚动,要不是钟徐腺体受伤了,他都要怀疑钟徐是不是释放信息素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热。
宁一汀犹豫地眨着眼,钟徐觉得很痒,手突然摸上他脖子,拇指抵着他喉结,说:“宝宝,你想我亲你,对不对?”
“你想的。”
宁一汀很慢很小幅度地摇头:“……我没有。”
“你想我亲你的,对不对?”
钟徐又问一遍,偏了偏头在他嘴唇上压了一下,然后退开,这根本不能算作吻,他却疯狂悸动,手指都蜷紧了,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肯承认。
“不,对。”
“真的不想亲?”
钟徐问他,作势要直起腰,他嘴唇无意识地张了张,钟徐笑了,又压下来,吻上去。
“你不想,我想。”
嘴唇被含着吻,宁一汀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吻,受不了了就想要偏头结束了,可钟徐不是这样想的,他想要的比这更多。
脸颊被捏住,宁一汀的嘴张开了,钟徐却在这个时候去吻他的鼻尖,他的眼睛,他闭不上嘴巴,喘气也变得暧昧。
钟徐吻回来,他就顺从地仰起下巴。
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想了想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钟徐逼他张开嘴又不和他接吻了,原来是要他在自己暧昧的喘息中败下阵,在下一个吻到来时渴望,渴望借此堵住自己的呼吸,这样就听不见了。
钟徐在诱引他。
宁一汀伸手用力推钟徐,钟徐也用力地吻他,含着他的舌头重重一吸,他浑身都软了,眼泪流出来,不动了,就这样任由人欺负。他没和人接过吻,即使是上次钟徐的易感期,钟徐也没吻过他。
所以他受不了,只能哭,吻到最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窝在钟徐怀里晕着头,在钟徐下一次靠近时呢喃着不要,不要。
“宝宝,你信息素跑出来了,好香啊。”
钟徐伸手捂住他后颈。
“越来越多了,收一下吧,嗯?万一被别人闻到了,怎么办?只能我一个人闻的。”
第20章
宁一汀抬手攥住钟徐肩膀,细细的手指用力攥着,脸埋进钟徐怀里,忍了一会后说:“收不住了……”
钟徐拍拍他的背:“收不住就收不住吧,我不让别人进来。”
宁一汀不说话,就这么埋着脸,嘴唇还在发烫,太阳穴涨涨的。他不知道一个吻的威力有这样大,也许是因为他永远都会对钟徐心动。心动是一瞬间的,即时性的。
心动是混乱的心跳,杂乱的呼吸,在某个时刻不住沉沦的意识。
在他暂时忘记要讨厌钟徐的某一瞬间,他就会对钟徐心动。
钟徐拍着他的背,轻轻的一下又一下,像是在预习怎样去哄好一个婴儿,只不过他不是婴儿。
宁一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他是钟徐的宝宝。
他脸更红了,更用力地埋进钟徐怀里,钟徐笑了声,手还在拍,不知道累似的,拍了很久,他渐渐困了,就这样红着脸睡着了。
钟徐去摸他耳侧的头发,知道他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们都太累了。错误地相爱,损耗太多时间和精力,扭回正轨这样难,可他流血也要爱宁一汀。
因为宁一汀也是这样爱他的。
“宝宝,头发留长了,剪不剪?”
宁一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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