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晟无奈一笑,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许文澈和他道了别,边大步走边大力朝他挥手,前面一段拐了弯后手猛地无力垂落。他抵在墙边深深低着头,露出的那下半张脸不见一点笑意。
看不见人后,莫子晟去取了车,回家。
眠眠一见莫子晟进来,像颗炮仗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扑进他怀里。
“父亲,你今晚为什么不回来吃饭啊?”
“父亲请新来的叔叔吃了顿饭。”莫子晟刮了刮她的鼻头,眼里都是笑意,他说着目光却看向身后的沈霖,“眠眠吃饭了吗?”
“吃了,爸爸今天做了你最爱的醉蟹,父亲今天不回来吃亏大了!”眠眠哼哼着,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都进了眠眠的肚子里了!”
惹得莫子晟发笑,顺着她的话说自己真的太亏了,说着将眠眠一把抱起来看向沈霖。
沈霖在眠眠跑过去的时候也跟着起身了,面容恬静,嗓音细细软软:“下午去学校的时候,老师通知下星期要举办亲子比赛。”
“是啊,老师说了,第一名有大大的奖励。”眠眠用手很形象地比了大到什么程度。
“好啊,等着下个星期父亲和爸爸去给眠眠赢大奖。”
沈霖看着父女俩笑成一团,无意识也跟着笑了,那张仿佛没有灵魂的面庞隐隐焕发着光芒。
那天两人之间闹的不愉快仿佛从未发生过,他们又成了亲密无间的伴侣。
早晨,沈霖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醒来,生物钟释使然猛地惊醒了,就要掀开被子下床,下一秒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拉住了。
他看去,半睡半醒的莫子晟趴在床上,凌乱的头发让他整个人格外柔软。
“今天不用做饭了,我们出去吃。”莫子晟的声音是刚睡醒的低哑,从胸腔带出的气息无比磁性。
沈霖一愣,无奈一笑。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此话一落,还不太清醒的头脑一激灵瞬间醒了,莫子晟双手将沈霖拖回床上,在对方没反应过来时压下身。
淡淡的朗姆酒袭来,甜丝丝的,让人不自觉间就陷入其中的甜蜜陷阱。
“我们结婚五年了,沈霖。”
迷茫褪去,沈霖眼里变成了呆滞,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恍如隔世,他身体陷入一个麻痹的状况,反应过来后名为无措和后怕的情绪迅速蔓延。
莫子晟看着他剧烈而快速的反应,不自觉蹙了蹙眉,有些心烦意乱。
“五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你忘了?”
沈霖眼神一凌,很快收起了那堆情绪,无比歉意:“可能年纪大了,抱歉啊。”
莫子晟一言不发盯着他,在对方发怵时拧紧的眉头一松,蜻蜓点水的吻落在鬓角,温和的声线缓缓在耳边流淌。
“你还很年轻,沈霖,依旧非常好看。”
沈霖一愣继而莞尔一笑,轻声说了声谢谢。
莫子晟整理好着装后,眠眠和沈霖道了别,他特地嘱咐道:“下午我把眠眠送到妈妈那里,我再回来接你。”
风拂起沈霖的鬓角,露出那洁白如玉的面庞,他眉眼一弯,点头。
莫子晟给了他一个告别吻,眠眠站在旁边自觉地捂眼睛,指缝却露出了那对圆溜溜的眼球,嘴里嚷嚷着。
“羞羞羞!父亲和爸爸亲嘴!”
不过是一个落在额头的浅吻,沈霖却让眠眠闹红了脸,又对上莫子晟戏谑的眼神,他按捺住羞赧,踮脚回了一个轻吻。
“路上注意安全。”
莫子晟带着眠眠离开了,沈霖站在门口柔柔一笑,清瘦的身影越来越远。
“我先下班了,如果病人有什么情况手机上联系我。”莫子晟对身旁的许文澈道。
许文澈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身影,眼一动,不由调笑:“师兄今天看起来很赶时间,是忙着去约会吗?”
莫子晟看了他一眼,说是。
许文澈嘴唇嗫嚅着,想再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了。
“玩得开心。”
莫子晟点头,走回了自己办公室,几分钟后一身西装出了门。
到门口的路上,路过的医生护士都不免看了两眼,眼里是暗暗地可惜。
居然英年早婚了,不然偷偷办公室恋情也不是不可以。
平时的男人就英俊到过分,来看病的Omega往往看着看着就恨嫁了,今天更甚,全身上下、举手投足间都要将人迷死。
莫子晟接到眠眠后将她送到了他妈妈那,回去接沈霖了。
沈霖听到大门开的声音适时起身,下一秒就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莫子晟。
“子晟。”
“走吧,我已经安排好餐厅了。”莫子晟在门口等他,脸上挂着微笑。
沈霖穿着一身和莫子晟颜色很相近的西服一起走进了餐厅,一进门,他脚步一顿。
装潢古典优雅的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在他们进来以后,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优美的乐声缓缓响起。
沈霖发现了在不远处演奏的乐队,对方同样西装革履、面带微笑,发现他的目光点头示意。
他点头,继而看向身旁的莫子晟。
“跟我来。”
莫子晟带他往里走,最后在靠窗的地方停下。那摆着一桌烛光晚餐,香槟玫瑰、蜡烛佳肴。
莫子晟拉了一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沈霖点头致谢。
等对方落座以后,他到对面坐下,朝旁边示意。
很快,便有人推着餐车来了。精致的菜品摆满了桌面,而后在变奏的音乐声中,一个衣着正装的侍者推着蛋糕慢慢走来。
烛光落在沈霖眉眼,气质愈发温和,他看着停在面前的蛋糕。
侍者弯腰向他行礼,恭恭敬敬地将点火器送到了他手上,话语含笑。
“祝您结婚五周年快乐。”
“谢谢。”沈霖接过,目光不自主看向旁边的莫子晟,不知什么时候侍者已经悄无声息退下了。
莫子晟看着他,火光里的人愈发温婉,绸缎一样的墨发落在背后,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
眼眸里的情绪渐渐加深,他却适时打断了,转头看向窗外。
“看窗外,沈霖。”
闻言沈霖看过去,那一瞬间,原本暗沉的天边升起了一团光束,继而在上空爆发,炸出了花团锦簇。
隔着玻璃烟花雨不断,他眼眸里倒映着这场盛况。
灿烂的火花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城市的天际被染红了一片,从他们的位置看下去能看到驻足观看的人群。
一家几口,甜蜜的小情侣,打闹的朋友……
沈霖目光迟迟没有移开,良久他回过头露出一个笑。
“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莫子晟道,手伸向自己的左口袋。
半路右口袋的手机却不适时响了起来。手半路换了方向,他对沈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继而接通了。
“怎么了?”
“没有其他的值班医生吗?”听电话那边的人说的话以后,莫子晟闲适的姿态一变,猛然坐直了身。
他面无表情听着电话那边急切的声音,道:“我知道了。”语罢挂断了,抬头,对上了对面关切看着他的沈霖。
“……怎么了,是有急事吗?”
“有个Omega出事了。”说到这莫子晟语气一顿,显然知道完全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扫兴,但他还是说了,“对不起,我得马上回医院。”
沈霖先是一愣,而后很体贴道:“没事,病人的事要紧。”
莫子晟看了他一眼,说:“我会尽快回来的。”语罢拿出手机打了回去,边听电话边往回走。
沈霖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眸子里的光彩一下子被抽掉了。
莫子晟匆匆回了医院,一进门等在一边的助手就忙着过来,和他说Omega现在的状况。
“其他医生已经去看过了,病人十分排斥,指名只要莫医生你去。”
此话一落,莫子晟凌厉的目光看了助手一眼。
助手心一紧,继续说:“这个Omega是被强制标记的,现在情绪十分糟糕。”
进办公室拿了白大褂正在穿的莫子晟一顿,表情一凛。
“对方现在在哪?带我去。”
他在助手的指引下到了病房,一进去脚下就被砸了一个杯子,助手心有余悸看着面前的莫子晟。
莫子晟却很冷静道:“我是莫子晟。”
听到声音的病人家属回过头,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忙着安抚站在病床上要跳下去的Omega。
“梓妙,你看,看,是莫医生,莫医生来了!”
第77章
陷入癫狂的Omega闻言身体一顿,而后缓慢转头,看清门口的人以后,眼泪瞬间如开闸的水库疯狂倾泻。
“……呜呜,莫医生,我要他死!”
Omega整张脸通红,脸上的恨意无比清晰,房间里,两股交缠的信息素都在说明这那个事实。
这个Omega被Alpha完全标记了。
莫子晟双目注视着对方,缓慢而有规律地一步步靠近,用话语吸引着对方的注意力。
“好,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先收集证据,再送那个坏人进监狱好不好?”
在众人或惊慌或凝重的神态下,莫子晟走到了对方面前。
听了他的话以后,Omega平静了下来,像是猛然惊醒一样,脸上露出了个疯癫的笑。
“对,对,我要先留下证据。”说着Omega开始摸他的脖子,他的手臂,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
随着他撩起袖子、扯开衣领,暧昧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了,家属眼睛瞬间就红了,又恨又怒。
莫子晟在他进一步行动时按住了他的手,语气轻柔:“在这里不行,我们得去隔壁,那里有仪器可以记录下来。”
Omega愣愣看着他,突然又哭了:“……莫医生,我一定要让他被枪毙。他将我关进房间里,我又哭又叫,他都没有放开我。我好疼,全身都好疼!”
“嗯,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莫子晟神情认真,镜片下的眼睛温和褪去,露出了深藏的锋芒,他慢慢地重复着,“一定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被安抚住的 Omega啜泣着,疯狂褪去,眉眼的柔弱浮现,整个人如同碎掉了的白瓷瓶。
莫子晟回头,对一边的助手道:“带他去做信息素检查。”
助手点头,过来后试探性扶住 Omega的手,见对方没有反抗才大着胆子抓住,旁边的几位家属也搭了把手都要跟上去。
“二位请留步。”
两位中年男女闻言回头,莫子晟站在那里风度依旧,却总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们是病人的父母吧?”
被叫住着男女相视,眼里皆有疑惑。
“对,我们是。”
莫子晟看着走到门口的助手停下了脚步,给了一个眼神:“让姐姐一起去,我有事和叔叔阿姨说。”
助手点头,带着 Omega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了以后,夫妻俩问:“医生,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解一下其他情况。”
见莫子晟这么说,夫妻脸上皆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说完夫妻俩一秒都不想多待,匆匆忙忙就离开了:“那我们先看梓妙了。”
莫子晟站在原地,喉结艰涩一滚,低着头嘴角闪过冷嘲。
……果然。
愚蠢至极!
他修长的手缓缓收紧,青筋毕现,抬眼,那双素来调笑的桃花眼幽深不见底。
李梓妙是他的病人,对方早几年就在他这里治疗了。
一个大龄的Omega,却还没有 Alpha,信息素早已紊乱。
对方是个看起来柔弱却相当有主见的人,即使遭受着信息素紊乱的折磨,但从没有产生过随意找一个 Alpha的念头。
当时是他焦头烂额的家人带着他来的。
莫子晟以为他的家人即使担心他的身体状态,但是仍然是支持他的决定的。
万万想不到,夫妻俩居然会好心地替 Omega相亲,以至于将自己的儿子欺骗到酒店里,单独去见一个不知底细的 Alpha。
他们以为 Omega只是没有尝到有 Alpha的快乐,才一直独自隐忍。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反应却如此刚烈。
闭了闭眼,莫子晟吐了口浊气,恢复冷静的神态,出了病房。
他出来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此时正在取证。
那对父母在接受警方询问时遮遮掩掩,并没有全盘脱出。做完检查的 Omega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哭也不闹了,凌乱地头发贴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眼神黯淡。
在警察询问时,对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一阵兵荒马乱后,取证工作终于做好了。
只是当警方试探性地要 Omega与那个 Alpha碰面时,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 Omega又发疯了。
“啊啊啊,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啊——!”
身边的人脸色一变急忙上去控制他。他姐姐死死抱着他,眼泪一直在掉,嘴里不断安慰他:“好了,好了,梓妙没事的,没事的。”
“不见,我们不见!你冷静,冷静。”
Omega的眼睛红得可怕,整个人神经质无比,大口大口呼吸,像是一个呼吸上不来就会窒息。
“没事了,等会儿我们就回家,姐姐带你回家。”姐姐将他抱紧怀里,摸着他的头发,哽咽着。
Omega满脸麻木,听见她的话后痛哭了出来。
其他人包括莫子晟见状只好陆续退了出来,警方还没有走,他们又找他了解了 Omega平时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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