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信息素紊乱已经很多年了,很严重,目前依靠着药物还勉强能抑制。”莫子晟冷静陈述着 Omega的病例,话语一转,镜片飞快闪过一道冷光,“病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但对与Alpha结合表现出很强的排斥。”
警方飞快记录下了,抬头问:“据家属说,受害者只愿意让你治疗,我没看错的话,莫医生应当是个 Alpha吧”
莫子晟神情不变,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嘴角微扬:“警官可能不知道吧,我大学几年蝉联了 Omega投出的最喜爱的 Alpha ,工作以后只要是Omega,都想到我这里来。”
“我可能是个讨 Omega喜欢的 Alpha。”
他说得轻松无奈,警官拿着纸笔却尴尬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这么回。
“咳咳,差不多了,谢谢莫医生配合。”
他点头,看着警方离开。
莫子晟一直等在门外,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夫妻俩看着他欲言又止,刚想过来,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姐姐出现在门口。
“莫医生,梓妙让你进来。”她的声音有些哑。
莫子晟点头,在夫妻俩的目光进去,姐姐看着父母低头关上了门。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莫医生,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宛如破布娃娃的Omega躺在床上,两眼空洞,盯着天花板的目光没有焦距,晶莹的液体倏然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了,但更多的是迷茫:“他们明明是我父母啊。”
莫子晟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什么话都太苍白了。
“我想去找她了,莫医生。”
“梓妙!”姐姐瞬间破音了,眼眸颤动。
“她还是想你活下去的,坚强地活下去,连带着她的那份。”莫子晟声音很轻,说着嘴角勾起,“替她去看这个世界,即使有那么多的不堪和无助,但更多是希望。”
他的话像是描绘出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在那里,没有疾病、没有冷眼、没有暴力,一个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世界。
Omega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止不住上扬,那双黯淡的眸子焕发出了光彩。他不禁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什么,伸到半空指尖摸了个空无力地蜷缩下来。
他用手背盖住自己的双眼,哀泣起来。
姐姐目光担忧无助看向莫子晟,莫子晟对她摇了摇头。
哭出来就好了。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莫子晟将旁边的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嗓音轻而低:“等让那个渣滓付出代价,洗掉标记,就出去走走吧。”
Omega背对着他,因哭泣肩头耸动。
莫子晟和姐姐一起离开,他关上灯,关门前又往里看了一眼。
她也不希望你一直困在原地走不出去的。
“莫医生,谢谢,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姐姐红着眼道。
“没事,多注意他的心理状态,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莫子晟轻轻摇头。
Omega和他聊过天,他也知道对方为什么宁愿煎熬也不愿随意找一个 Alpha结合。
他有一个 Omega恋人,这段关系不被支持、不被承认,甚至被强迫分开。
他们都坚持了下来,世事难料,对方却因病突然离世,只剩下他一个还在苦苦坚持。
可惜……
莫子晟睫毛一颤,抬眼,眼底的波澜又褪去。
进莫子晟办公室的许文澈拿完病例单正要离开,听见房间里响起了铃声,目光搜寻着,最后锁定在门口的挂衣杆上。
走过去声音更响了,心里愈发确定。
一时琢磨不定,犹豫的瞬息铃声停了。他不打算管了,走到门口准备关门时电话铃声又响了。
许文澈折回去,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了手机,目光倒映着那个跳动的备注。
沈霖。
接通的那刻,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子晟。”
“……”
许文澈愣住,在对方第二次叫时却赶忙回答。
“你好,莫医生不在。”
那边的沈霖听着不符合预期的那道活泼的声音,怔住了,手机贴着耳边。
“没事,他忙。谢谢你。”语罢就挂了电话。
许文澈一愣,大脑里某个念头愈发强烈。
今天师兄是去约会,刚才那道温柔的男声听得出来是个 Omega……对方不会就是嫂子吧?
将手机放回去,许文澈出了房间以后左右张望,问了经过的一个护士。
“蝶儿姐,看到莫医生了吗?”
护士笑着给他指了个方向。
“好嘞,谢谢姐姐,等有时间请姐姐吃饭!”许文澈笑眯眯的,然后往那个方向走。
到了那边以后他见病房外围着一堆人,往里瞄了一眼,居然还有好几个警察。他看到莫子晟了却不好出声,翘首以盼等对方出来。
“小许,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来我这搭把手呗!”一个面带急色的医生突然出现,拉着他就要走。
许文澈一愣,瞧着莫子晟的背影,估计着对方短时间还不会出来,点点头跟着医生走了。
第78章
沈霖坐在餐桌旁,看着蜡烛一点点变短,直到短成了个小矮人。窗外,公园里的人稀稀拉拉,刚才看烟火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桌上的菜品凉了,依旧精致,和刚上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昏暗的光线中沈霖面庞恬静,落到玻璃上,却显出一丝难察的落寞。
耳边的音乐还在继续,他独坐在偌大的餐厅里,静悄悄一片,凉气渗进骨缝里。
他望向那支尽心尽职的乐队,正装的绅士挺直腰背坐着,手指灵活地在黑白键上流连跳跃。
安排一切的人都不在了……何必再继续。
沈霖起身,去了那边。
“辛苦了,不用继续了。很高兴今晚享受了如此优美的音乐。”
乐队见他过来,不由投以目光,闻言却没反应过来。
“先生,能为您表演我们很荣幸。”
“真的没事,天已经很晚了,下班吧。”沈霖莞尔一笑,姿态轻松。
见状乐队成员对视,而后点头,拿上自己的乐器准备离开了。
“我可以用一下钢琴吗?”
“当然,先生。”那位钢琴手毫不犹豫道。
沈霖柔柔笑着,点头致谢,他坐到钢琴旁的椅子上,纤细洁白的手指悬在上方。
他闭眼,按着记忆里的曲子,双手落了下去。
优美的乐声又重新扬起,穿过偌大的餐厅,透过门窗,传向外界。
楼下,路过的行人不由停下,抬头望着音乐声传来的地方,静静听完了那激昂的一曲。
沈霖睁眼,收回放在琴键的手指。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他不由回头。
原来那支乐队临走前又被他的弹奏吸引回来了。
“先生,您弹得非常好,您是一名钢琴家吗?”那个钢琴手眼里炙热,浑身的兴奋毫不遮掩。
沈霖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学过很多年,很喜欢。”
对方像遇到知己一般拉他聊了一会儿,在他同伴的呼唤下才依依不舍离开。
整个餐厅就剩下他一人,沈霖坐回座位前,最后一点蜡烛也终于燃尽了,一片黑暗。沈霖环视了一圈四周,垂下眼。
几乎是同时,他听见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侍者拿着新点燃的蜡烛来了,十分诚恳地和他道了很多次歉。
沈霖说关系,对方却还是再三为自己工作失职而道歉。
“真的太对不起了,因为我的工作疏忽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沈霖突然说:“结账吧。”
“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侍者道,试探性地问,“需要我帮您将菜品热一热吗?您可以吃点垫垫,一边等。”侍者看着一筷子都没动过的菜,建议着。
“不用了,谢谢。”沈霖看了一样手机屏幕,仍然没有任何的信息和来电。
胃里空空,一阵阵绞痛,但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沈霖离开了。
侍者看着那道瘦弱的背影,又看看了一点没动的菜品,陷入了迷茫。
莫子晟忙完后已经是深夜了,回办公室前他又去看了眼李梓妙,对方累得沉沉睡了过去,姐姐看到他后忙着起身。
莫子晟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要惊动 Omega,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眼镜倒放在桌上,他坐在椅子上捏着鼻梁。
一会儿后他睁开眼,眼里布满了疲惫的血丝,喉咙干得冒火。手伸向一边的杯子,仰头喝着,余光瞟到了对面的挂衣杆。
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忘了要紧的事,拍了下脑门,匆匆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一看上面的时间,眼里浮现懊恼。
莫子晟马上给沈霖打了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沈霖,抱歉,我居然忙忘了。”莫子晟有些自责,知道自己实在不应该,“你吃了吗不用等我了,我还要过会儿回去。”
“子晟没事的。”那边的声音依旧温柔,不急不忙,“我吃了,你放心。你也记得吃。”
听对方这么说,莫子晟安心了一点,低低笑着:“嗯,等我回来。”
电话挂断以后,在家里的沈霖白着脸捂着腹部,手机屏还没暗下去。
挂断后,莫子晟注意到早一点的时候沈霖打来的两个电话,但却不是未接电话,眉眼间浮现疑惑。
外面传来敲门声,莫子晟看过去,说进来。
许文澈出现在门口。
“师兄,刚才我接了你的电话。”他不太敢看莫子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不似平时那般无拘无束,“对不起啊,我接完后想跟你说的,可你在处理病人的事。”
莫子晟脸上的笑意不着痕迹淡了,开口语气依旧很轻柔:“嗯,我知道了。”
见他没有责备自己,许文澈大着胆子抬头,眼里透露着些小心翼翼。
“师兄,那个是嫂子吗?听声音好温柔。”他不禁感慨,声音大了一截,“肯定也非常好看!”
莫子晟嗯了一声,说:“是我伴侣。以后我不在,你跟我说一声就好,不用接了。”
“哦,好好好。”许文澈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师兄!”
莫子晟换了衣服就准备下班了。
许文澈看着他高挑的背影,一脸黯然,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对情绪的感知很敏锐。
他知道莫子晟嘴上说着没事,实则是介意的。
他好像又被对方明里暗里的敲打了。
莫子晟出了医院门口,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到停车场开车,半路看到路边一家还亮着灯的花店,心下一动,停下了车。
老板正在往里搬花,店门外已经空了一半。
“你好,还有花卖吗?”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弯腰准备搬花的老板手一顿,直起身看向身后。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昏暗的路灯下,模糊的轮廓依稀能看出那优越的骨相。
老板心里嘀咕着,都这么晚了,还来买什么花呢?
“太晚了,还剩那么几束没什么可挑的了。”
莫子晟眼里一喜,开口带上了些许笑意:“麻烦了,能让我看看剩下的花吗?”
老板双手已经放在花盆上了,以为他会嫌弃不要的,见状只好放下手中的花,带他到里面去了。
十分钟后,莫子晟拿着一束花离开,老板看着他的背影,满脸疑惑,摇了摇头又赶忙将剩下的花搬进店里。
沈霖坐在沙发上,单手轻轻揉着腹部,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他时长时短的抽气声。
外面传来一阵车响,他猛地望向门口,心脏砰砰狂跳了起来。
重新恢复平静以后,不一会儿开门声响起,门把手一转。
莫子晟出现在门外。
见到他后,沈霖轻轻唤了声:“子晟。”
莫子晟关了门进来,看到沈霖坐在沙发上,客厅就开了一盏小灯。
见他声音似乎有些虚弱,莫子晟关心道:“怎么了?是哪不舒服,还是困了?”
“有点困。”
莫子晟眼里有些无奈的笑,将藏在身后的花递出去。
“周年快乐。”
沈霖愣住了,看着他手里那束白玫瑰,牵起一抹笑。
“谢谢。”
见他接过以后,莫子晟在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沈霖身上。
沈霖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束花,白玫瑰已经没那么新鲜了,花瓣微微蔫了。手指一顿,发现了掩映在花瓣里的心型盒子。
“子晟,这是——?”
“打开看看,打算当时给你的。”没成想,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霖打开了那个低调奢雅的盒子,一条项链静静躺在丝绒上,吊坠是颗蓝宝石。
他拿起,将吊坠放在白皙的手掌,垂眼看着,嘴唇缓缓上扬。抬头,眼里洒着细碎的星光。
“我很喜欢。”
“今天真的很抱歉,给了你一个很不好的纪念日。”
沈霖眉眼依旧温婉:“没事的,病人重要。”
听了他的话,莫子晟并不意外,他知道沈霖就不是个会闹脾气的人,对方善解人意得过分。
掩下那点不适,他又道:“吃饭了吗,现在饿不饿?”他发现沈霖脸色有些难看,唇色似乎还有点惨白。
“我不饿,你吃了吗?”
“嗯,在医院里对付了一顿。”莫子晟说,目光在眠眠的房门口停了一会儿,“眠眠在妈妈那里没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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