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羡只不过是仗着江渊跋扈,所有人都怕他。
贺子珩不怕。
贺家怎么说来也是两代戎马,就算父亲不能与把控朝纲的江渊作对,他贺子珩才不将个败家子放在眼中!
可他在对面人的眼神中看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狠厉,凭空就有了种不寒而栗。
果然江贼之子生来就是狗贼!
就在贺子珩以为江不羡会遍地撒疯,让车马外的下人将自己围了的时候,对面人却突然笑了。
“呦~~我说谁呢~~”
“原来是少将军。”
斜靠在马车边的人一身妖冶火红,鼻梁高挺,深琥珀色的清冽寒眸倒映出了车檐剪影。
勾着唇角明明柔和下去的笑容,却染上了一丝邪肆。
流泻的日光将他的轮廓勾勒描绘,风致如妖,有着不同以往的野性,让贺子珩看着他迎着光如凝脂般泛着透明的肤色愣在当场。
江不羡神色带着略显迟疑的蛊惑,脑子里系统在对他无比细致的做着介绍和解释。
“少爷,贺子珩是贺大将军的嫡子,自小没少在你这儿受身份上的气。”
“不过你不用怕,你爹是江渊。”
第3章 你对我始乱终弃
就在对面的贺子珩盯着江不羡闲散靠在马车边上,一身红衣映除了脸庞几分娇俏都晃了神,江不羡突然斜勾着嘴角嗤笑了一声。
衬得粉若桃花似的脸上嵌上了个小梨涡。
“啊哈……啊哈哈哈少将军……这个时辰贺将军应当是去上朝了……”
面对江不羡突然转了性乐的实在开怀,一下子给贺子珩整不会了。
明明之前只要自己碰当面怼这小狗贼两句,他当下就得一蹦三尺高跳着脚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然后再用他爹的名头来压人。
这会儿乐的跟蔷薇花儿开了似的,是要搞什么名堂。
江不羡那肯定是要作妖,上辈子他活那么大个子在嘴皮子心计上没少吃大亏。
早就学会能膈应人的,绝不让人多吃一口饭。
只见他撑着马车抻了抻懒筋,贺子珩顺着他刚睡醒似的懒怠劲儿皱了眉,好似看见了一只在太阳底下打滚的猫。
那只猫啊他那双漆染般的墨瞳暗了暗,一步一步走过来时竟然带上了几分嗔怪。
抬手就给了他的马一个嘴巴子。
吓得马打了个激灵差点就要翻蹄子,好在贺子珩武将之后,自幼就长在马背上才反应的及时只让马蹄凌乱的踢踏了几下。
不然他倒是能有把握轻易从马背上翻下去,只是若马不长眼今个踢这小狗贼一脚。
再一脚给他踢半死。
恐怕自己说也就说不清。
“你干什么!”
江不羡微歪着头痞子样,意味不明的盯着贺子珩,抬手又照马脸扇了一嘴巴子。
马 “嘶……”
见过扇人的,哪见过扇马的,躲在街角看热闹的百姓都看懵了,眼睁睁的见着贺小将军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轻盈从马背上跃下薅扯住了江祸的衣领。
“非要惊了马你是不是想找死!”
猝不及防江不羡他是个软骨头,自幼被惯得身子弱的不咋地,让他激动之下这么一扯……就给扯了个跟头。
准确无误的扑了贺子珩个满怀,惊的他下意识眨了几下眼。
再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圈上了一双纤细胳膊,江不羡那精致眉眼已经近在咫尺,似笑非笑毫不见外的半靠半搂。
近距离的声量放的极低,带着沙哑用附近人才能听见的轻音询问。
“少将军莫不是特意等着你爹去上朝了……记挂着来找我了……”
这话贺子珩听了有点犯懵,因为贺将军平日严令禁止他招惹江不羡,所以他确实也真是趁着他爹进了宫才驾马来堵这小贼。
“是又怎么样!”
吼完了他就被江不羡的软骨头行径膈应的连连后退,想大力甩开这没脸没皮的狗贼。
碰上衣角他都嫌脏!
可江不羡瞧着是弱不禁风的单薄德行,扣在他后颈上的手就跟打了结似的那么紧。
任由贺子珩甩不开连连后退,江不羡就跟个狗屁膏药似的黏在了他身上,贺小将军可是自小习武在军营里摸爬长大的。
平日里一把长枪甩的虎虎生风,不是一般的把子力气。
而江不羡他就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又咳又喘,碰都碰不得的花瓶德行,此时两人当街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让满街躲着瞧热闹的百姓都惊呆了,哎呀还以为今个少将军说不准真能给大伙儿出了气!
结果明明能将人甩下去,却还有点下不去手舍不得的犹豫劲儿。
……这是什么动人心弦大反转。
眼前的状况简直让贺子珩心惊,尽管他已经狠命想将身上这个人甩下去,却无论如何都能被对方软绵绵扭着腰的躲闪轻易化解。
捆在他身上像个锁链,结实到让贺子珩出了一身躁汗。
“你个混账东西撒手!”
江不羡自小就是个打架能手,即便他现在的身子是个病秧子,让他锁住个对手动弹不得那是轻而易举。
他冷眼观瞧着贺子珩气的耳朵尖泛红。
撒手是不能撒手的,老子不给你膈应吐了,下次你还得找爹麻烦。
想着他的胳膊又勒更紧,臭不要脸的贴在了对方肩膀,气死人不偿命的发出一声娇嗔。
“你怕什么~~就算你爹没去上朝,你也照样能来找我……”
“大不了~让我爹去跟你爹说,你住进江府算了,省的想我想的一刻都等不得。”
此话说完江不羡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贺子珩连脖子带脸,轰一下子红了个透,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
反正脾气算是炸了,抬手就要不管不顾凿下一掌,恨不得给江不羡砸死的劲头。
“狗贼——!”
江不羡怎么可能真让对方给自己打死,手上力道一松,嗖一下就朝下出溜了一大截。
跟浑身无力似的,脸贴着对方肩膀滑到的胸口,听着那叮咣叮咣如擂鼓一样的心跳,乐的十分灿烂,调侃道。
“你心跳的真快。”
而后再次松手,在掌风都从脸颊边上刮过来的时候半点不留恋,躲过巴掌直接出溜到了底。
撒手躺在了地上。
围观百姓:……???
贺子珩:……??!
只有几秒的寂静空隙,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唤大喊。
“公子——!”
“公子啊——!”
“嗷嗷公子这是怎么了——!”
“啊啊公子是不是被少将军给打死了——!”
他手底下这群下人也是有眼力见的,毕竟平时跟着江不羡耍无赖已经耍出了水平,眼看着主子一言不发的躺地上。
立马戏精上身就开始哭天抢地的嚎叫,扑到跟前连江不羡带贺子珩围成了一圈,围了严严实实。
把贺子珩惊的心跳的更快了,瞪着茫然的大眼被周围的悲戚的吵嚷乱腾的脑子一片空白。
想挪都挪不动步,躺在地上的狗贼紧紧搂着他的腿。
在周围下人假模假样的哭诉拉扯中,用一种忧伤哀怨的眼神看着他,眼圈泛着红显出了些许的氤氲,一声苦笑带出了几分辛酸。
蓦然就让他心尖一颤,跟着有点泛酸。
倒在地上的人面色虚弱,连方才还嫣红的唇瓣都苍白了些,有气无力而又小心翼翼的开口。
“子珩,你难道要对我始乱终弃。”
……
“你胡说八道!!”
“江不羡你胡说八道你无耻——!”
眼看着贺子珩的脸色被气的黢黑,江不羡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厉声愤然,毫不留恋的撒开了手。
就着旁侧几个下人的搀扶虚弱起了身,白着脸色颤颤巍巍的转身就走。
边走边伤心欲绝的念叨。
“是我无耻。”
“是我无耻不该攀扯少将军坏了你的名声,从今往后……还是互不相欠吧。”
第4章 撑死你个败家子
刚才江不羡拉扯的有多深情,此时走的就有多决绝。
上马车连头都没回,放下帘子就跟个死狗似的往垫子上一靠,懒懒散散的犯困。
“这身体真他妈的弱鸡,除了耍赖根本没法打架。”
“等老子锻炼几天,小直男你再敢来招惹老子,看你爹打不死你。”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行驶起来,那些惯会扯着由头蛮横的下人,竟然都在江祸的示意下不准再找贺子珩的麻烦。
尤其是马车从贺子珩眼前经过时,江不羡还是撑着疲累凑到了车窗边上,撩开车帘趴在那又看了贺子珩好久。
依依不舍都快掉出眼泪来。
那个眼神,让贺子珩立在原地后背出了一层凉汗。
但江府的马车走了没一会儿就又停了下来。
因为江不羡撩着车帘看完了贺子珩转眼就看见了个大招牌——珍馐阁。
珍馐是什么意思,好吃。
这是个什么?这是个大酒楼啊!
他出府就是来吃喝玩乐扔银子来的,看见酒楼,不走了。
“来人本公子失恋了伤心到头晕,我要我要进去吃饭了。”
余下贺子珩在街头接受犄角旮旯的目光洗礼,眼睁睁的看着江不羡前脚伤心欲绝,后脚就窜进了酒楼。
……
江不羡是不是装的别人根本不在意,反正他一天坑蒙拐骗干不来好事。
可倒霉了贺子珩,议论猜测声一句一句朝他耳朵里钻,想不听都不行。
“原来贺小将军是个好色的,那江祸也就一张脸有些好颜色。”
“是啊……整个皇城唯有一个少将军敢跟江祸对当面,没想到……打着打着这是还打出了情分?”
“唉……江府父子贼性不改……祸国殃民啊害人害己……”
“可惜了贺家忠将满门,还是被狗贼勾引了去……”
听的贺子珩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气的脸上五颜六色没法再停留,跃上马背一走了之。
街上的轰乱来的快消的也迅速,随着两人先后离去,百姓三两谈论了一阵子,摊贩又回到了买卖摊位重新开始了叫卖。
景朝都城已经习惯了江祸害时不时的捣乱,没有过多被影响又恢复了原本的秩序,而江不羡带人进去的大酒楼,就是整条街人流最热闹的地方。
一楼食客来往不断,二楼环境雅致,专门接待达官贵人。
陆二倚靠在酒楼二层窗边,眼看着江不羡带着一大帮下人浩浩荡荡进了门。
忍不住发出了句嘲笑唏嘘。
“看来等下了朝,贺小将军这顿家法恐怕又躲不过去喽。”
话落还带出了点揶揄的轻笑,朝桌对面饶有兴致的调侃道。
“要说贺大将军家规甚严,偏生这贺子珩他还非不信邪,次次都迎难而上,非在江府坏种手里吃趟亏不可,回去还要被贺将军拍一顿棍子。”
“又是何苦呢。”
陆二半晌都是在自言自语,半个字都没得到对面回应,才将视线缩回了窗内,在桌边坐的端正。
恭恭敬敬的唤了声。
“义父。”
“他进来了,不如我去绑了野种。”
阴鸷的声线响彻在寂静的客房内,陆砚辞放在杯盏边上的手指在桌面上叩击了两下,略显不悦。
“这是客栈,嘴不想要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陆二不敢再应声,只能小心翼翼的望着等待吩咐。
陆砚辞眉目遮挡在窗影中,只有薄唇下颌在日影之下泛着耀眼的灼白,这副尊容若是不知他身份的人瞥见,只会叹一声惊为天人。
可在这景朝皇城内,谁又不识得势压朝野的掌权太监,陆砚辞。
他一言未发,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那双黑白分明的沉寂视线扫过陆二,沉默片刻,终于厌烦出了声。
“整个朝堂都知今日掌监缺席,儿子没了踪影,江渊会去找谁要人。”
闻言陆二更萎靡了下去,他还认为义父上奏请休是特意来解决江府败家子,闹半天连动都不能动。
没一会儿客房外就起了些许隐约的喧闹。
酒楼客房的隔音不算差,可架不住江不羡带的人实在多。
那些下人吆五喝六没教养的很,奈何来人是权臣江渊之子,即便被场面膈应的烦躁,也压根没有人敢张的开嘴去指责。
即便今日不能将这个贼子绑起来,陆二忍了半晌还是按捺不住起身走到了客房门边。
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贴着门板侧头朝外看。
越看那个眉头就拧巴到了一块儿,将门重新闭合嘁了声,恨恨骂了句。
“撑死他个败家子!”
要说败家子,那都是小看了江不羡。
饥一顿饱一顿的狼狈日子过够了,如今睁眼就白得了个有钱的爹,他上酒楼吃饭绝不可能心疼银子。
就照着酒楼伙计递上来的那个单子,手指头一戳。
从头到尾划拉了到了底。
“都没吃过,来一遍。”
一夕之间那楼上楼下上菜的伙计都快跑折了腿,给江不羡所在的客房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最后还是盘子摞盘子实在朝下出溜,他才大方的摆摆手。
“先这样吧,欸,公子我先吃着。”
听这话他待会儿还要再上一桌,小二攥着擦桌子布都在边上直咧嘴,心说今个这祖宗可不能不结账吧。
这倒是冤枉了江不羡,虽然他没见识的想把这能吃的东西全都尝一遍,可真没想着不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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