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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枣(近代现代)——熳山里

时间:2024-04-30 08:11:47  作者:熳山里
 
陈藜芦眉眼中带着欣慰与满意,他微微颔首,“没错。”视线在眼前的两人间来回转动,“其实刘阿姨的肺炎不难治,只不过她依赖抗生素太久,吃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药造成了永久性的肺炎,导致了最后的心脏瓣膜受损。现在,刘阿姨的心脏才是关键,所以我给她开得药方里治疗肺积水其实是在治疗她的心脏。”
 
“郁金,现在明白我开方的初衷了吗?有时候治病像烧制瓷器,你必须先把某个病症解决,下一个病症才能迎刃而解,结果也能完美。”
 
看到江郁金恍然的表情,陈藜芦笑得温和,“不过,这只是我的药房。中医自古以来千变万化,每一位大夫面对同一位病人,开出的药房都不一样,可唯有一点是大家共同遵守的便是阴阳调和。”
 
“人的身体如一个宇宙,只有把三阴三阳六气与五行之气调和运转周全,全身机制才能正常运行。”
 
面对从小熟悉的病理研究,陈藜芦讲起来时没了平日的阴郁沉闷,一双被刘海挡住的眼睛不再被徘徊的迷雾充斥,变得清亮。
 
说到了阴阳调和,陈藜芦又趁机问徐天南,“天南,你应该与徐爷爷他们学过一些针灸吧?”
 
“嗯,没错。”
 
“里面包括阴阳九针吗?”
 
徐天南回忆道:“包括的,不过还是我初中时跟爷爷学的,而且后来一直没机会用过,所以只懂得些皮毛。”
 
陈藜芦安慰道:“懂些皮毛也好,只要知识装在你脑子里就不是白学。我记得,之前教郁金的时候,遇到过一名女孩儿月经期总是疼得厉害,当时只对她用了几针阴阳九针便治好了她……”
 
话语突然止住,陈藜芦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名女生的身影——潮湿的地下室,女孩同样被特殊期折磨得蜷缩在潮湿的地面,然而那时的他只能用跪地求来的一碗热水来帮她,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长时间的安静让徐天南察觉出异样,他走近几步,发现陈藜芦的目光变得空洞,其中掺杂着懊悔与惶恐,他猜到或许陈藜芦想起了什么,赶忙抓紧陈藜芦肩膀,轻唤道:“学长,学长?”
 
陈藜芦慌忙眨眼,他转过头对上徐天南担忧的视线,思绪渐渐回归。
 
眼帘垂落,陈藜芦用力克制住发颤的手指与从胃部翻涌上来的恶心感,他苦涩地扯起嘴角,“刚刚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徐天南张嘴要说什么,却想到还有江郁金,于是闭了口,表情阴沉地点了点头。
 
江郁金看出了什么,他瞟向闭口不言的徐天南,脸色同样变得不太好。
 
最近在医馆里,江郁金察觉到了徐天南与陈藜芦之间的异样。开始时,他害怕徐天南会是第二个陈丹玄,所以他对徐天南的态度不似之前友好,但是一通严密观察下来,他发现徐天南与陈丹玄不一样。
 
徐天南是真的喜欢陈藜芦,甚至有很多时候,徐天南对陈藜芦的关注比他还要仔细。陈藜芦只是一个眼神,徐天南就能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给予反馈,因此慢慢地,江郁金对徐天南不再戒备。
 
江郁金幽深的瞳孔盯着眼前的两人,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不由收紧。师父一定想到什么可怕的经历了吧?
 
很快,几分钟前出去抓药的老妇人敲门走进来,准备与陈藜芦道声再见。
 
“陈大夫,我明天来拿熬好的药,麻烦您了。”
 
陈藜芦站起身,态度和蔼,“没关系刘阿姨,您放松心态,不用担心。”
 
女人乐着答应,抬头望向陈藜芦,下一秒她表情收敛,欲言又止了几秒后开口问道:“陈大夫,您别嫌我磨叽,只是几个月不见,感觉您好像清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是不是操劳得太多了?”
 
说着,女人带了雪花膏香味的手伸过来,将挡住陈藜芦眼睛的长刘海向两边轻轻拨了拨,“头发长了,是没时间打理吗?不然年前您有时间的话,去我儿子店里剪剪头发吧,他是干理发的,手艺不错。”
 
面对老人的触碰与突如其来的关心,陈藜芦瞳孔微缩,下意识要躲闪,却在与对方温柔慈悲的目光对视的瞬间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他身形停滞,微微侧过头挡住带着伤疤的右眼,只露出左眼下的灰暗泪痣与无措的表情。
 
听到老人的问话,一旁的徐天南与江郁金同时低下头,周身气氛是说不出的压抑。
 
连一个外人都看出了陈藜芦状态的不对,每天将陈藜芦的异样瞧在眼里的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他们有时会心疼,有时憎恨把陈藜芦伤害的人,最终只剩对自己的埋怨与悔恨,恨自己没能护好陈藜芦。
 
诊室里弥漫着诡异的静默,唯有一无所知的老妇人在劝说陈藜芦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儿,陈藜芦眉眼弯起,他回握住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粲然道:“好,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毕竟,还要高高兴兴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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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医案》——倪海厦;《内证观察笔记》——无名氏(医学知识有任何错误,接受指正)
 
【家里刚刚停电,不然这章可以早点发出来的!(╯°Д°)╯︵┻━┻】
 
 
第47章、除夕
 
 
夜晚的医馆恢复了寂静,黑暗无声的走廊如无尽的海沟,只有一间屋子亮着微弱的光,像隐匿在蔓草间若隐若现的夜光藻。
 
鼠标哒哒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陈藜芦独自坐在书桌前望着发出蓝光的电脑屏幕,不算厚的镜片上映出某个网页的界面。
 
陈藜芦嘴唇微抿,放在鼠标上滚轮的手指慢慢滑动,电脑中的页面跟随指引缓缓向下展开。光标显示的地方很快出现了一条天蓝色的艺术线条,光标移动,蓝色的线条也自动描绘出许多图画,比如指尖即将触碰在一起的两只手,又或者展翅的飞鸟……
 
陈藜芦出神地望向电脑屏幕的动画,正看得专注时,手机铃声响起。他闻声瞧去,发现是一条短信。
 
陈藜芦拿起手机,点进收件箱,以为是徐天南每晚例行的晚安,却在看到消息时,愣了一瞬。
 
原来是他曾经看病的医院发来的复诊提示短信,上面显示陈藜芦半年没有复查病情了。提醒话语的后面是一段公事公办的说明,解释了抑郁症、焦虑症等心理疾病积极治疗与谨遵医嘱的重要性。
 
陈藜芦神情恍惚,他才记起自己上一次去看医生还是去年秋天,之后因为种种不可控的原因他没有再去复诊,甚至停了药。
 
被关在清秋医院时,陈藜芦早已忘记自己是如何熬过苦不堪言的发病期,不过或许是因为每次他发病时都在遭受其他折磨,那无数次相当于死过一回的痛苦交叠盖过了抑郁症带来的病痛,才能让他勉强撑过来吧?
 
难看地扯起嘴角,陈藜芦不在意地放下手机,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电脑上。
 
页面被重新滚动到最上方,一排说明性文字赫然出现在视线中——“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陈藜芦凝视屏幕上一名老者与一名少女的背影发呆,他双手交握,拇指放在手腕处摩挲,思绪变换万千,然而镜片下的一双眼睛是从未有过的清明,连带他左眼下的泪痣也仿佛成了沙砾中被海水冲洗出的珍珠,散发出晦涩的但不能被掩盖的光。
 
昏暗的台灯光芒洒在陈藜芦侧脸,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办公桌旁边的书橱里一张他与陈丹玄在高中时期的合照。
 
照片里,他与陈丹玄手捧祝贺毕业的鲜花,两人额头向彼此靠近,笑得开心幸福。
 
呆呆地望了几秒,陈藜芦坐直身体,打开了书橱的玻璃门,又看了一会儿那张照片,便把相框反扣在了架子上。
 
随后,陈藜芦转过身,他手握鼠标,将光标移向了右边的“登记”,开始了对键盘新一轮的敲敲打打。
 
 
 
 
第二天,陈藜芦难得在上午请了两小时的假,驱车前往了西郊的温泉墓园。车内副驾驶的位置上是两束开得灿烂的花,一束粉玫瑰,另一束是白色绣球。
 
雨雪天后的晴朗令人心情愉悦,湛蓝色的天空仿佛艺术家精心调制出的颜料一笔一笔在油画中细致地描绘。
 
青石板路响起皮鞋的哒哒声,陈藜芦手捧两束鲜花缓步进入了墓园。
 
迈上石阶,四周树木由于入冬变得干枯,但是松柏环抱依然可以看出是一块儿属于离世者的风水宝地。陈藜芦目光淡淡地掠过四周,只有从微微颤抖的眸子中看得出他内心的一丝紧张与不安。
 
过了几分钟,陈藜芦的脚步停在两处并排而立的墓碑前,石碑上墓主人的名字分别是李梦与宋真明,他们能一同葬在此处还多亏了南坤谨的帮助。
 
凝视了眼前的墓碑许久,陈藜芦瞳孔晃动,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弯腰将怀中的粉玫瑰与绣球放在李梦与宋真明的墓碑前。
 
扯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陈藜芦语气故作轻松,“抱歉小梦、真明,因为时间太紧,再加上之前我的状态…不太好,只能先拜托朋友来安置你们了,住的还习惯吗?”
 
“我.…..”陈藜芦喉咙堵塞,忽然说不出话,半晌,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苍白的唇瓣哆嗦几次,再次开口道:“对不起……”
 
“这句道歉,我一直没来得及亲自对你们说出。对不起,是我的无能害了你们,如果当初…我能再坚强一点,再认真关心你们一下,是不是就可以发现你们的异样了?”
 
陈藜芦总会想,如果当初他在曹赤辛的折磨下撑过来,或许他能早点发现李梦被人欺辱的事情,也能注意到其实宋真明已经消失很久了。又或者,他向曹赤辛和陈丹玄服个软、求个饶,他就可以早些逃离清秋医院,然后再把李梦和宋真明救出来……
 
幻想着“假如”的美好,强烈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陈藜芦。
 
因为陈藜芦突然发现好像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命运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好,所有的一切在他喜欢上陈丹玄时便已注定。
 
眼帘垂落,陈藜芦愧于看向墓碑上李梦与宋真明的照片。想到两人离开前的模样,他的心宛如被尖刀生生割裂,滴下的血珠形成密密麻麻的细网,又将他全部包裹,让他窒息而亡。
 
胸口憋闷,陈藜芦咬紧牙关身形僵直一动不动,他发红的眼眶宛如经历家园破灭的狮子,带着浓浓的绝望。
 
耳边吹来寒风,陈藜芦却感觉周围的空气愈发稀薄,尤其当他脑海中不断闪回自己与李梦在清秋医院相互依偎的场景,他的脖子更像被人掐住。
 
握成拳的手更加用力收紧,直到掌心出现深深的指甲印,陈藜芦才松开发白的指尖,接着他缓慢抬眼望向面前两块冷冰冰的墓碑,干涩的嘴唇张开,沙哑道:“刚才走神了,抱歉。”认真的语气仿佛李梦与宋真明此刻真的站在他面前。
 
“过去这么久,我该与你们讲讲最近的事情了,不然下一次托梦的时候,小梦你又要抱怨我不告诉你了。”
 
然而事实上,李梦从未进入过陈藜芦的梦中。
 
“我呢,还是老样子,一个眼睛废了手废了的人,还能干什么?不过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感兴趣——姚远。”
 
苦笑一声,陈藜芦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不太喜欢姚远,可是如今想想,当时在清秋医院,对于姚远来说告密是他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吧?因为曹赤辛说,只要能帮助他,姚远便能获得一次与自己男朋友通话的机会。”
 
低下头,陈藜芦面带嘲讽,“但是曹赤辛怎么会守信呢?姚远其实也被骗了,现在他被家里人送进了另一家戒同所,听说姚远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了……”
 
声音渐弱,陈藜芦抿紧嘴,沉默良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声喜鹊的叫声从树林间突兀地响起,陈藜芦睫毛微动,额角垂落的碎发挡住了他眼底的讳莫如深。
 
再次看向李梦的墓碑,陈藜芦奇怪地说道:“小梦,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我的选择,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亲自去给你道歉,所以先不要气啦~”
 
双眸粲然弯起,陈藜芦笑得比半空中的太阳都明亮,后面他又自言自语了许久,待到正午阳光升到最高处,他终于打算离开。
 
走出墓园前,陈藜芦抬头望向冬日里难得的暖阳,他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包含几分释然,小声道:“小梦、小宋,你们好好的,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再过一段时间…...”
 
话语止住,陈藜芦抿紧嘴,过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所以这次先再见了,你们…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笑了笑,陈藜芦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走出了被树木包围的墓园。
 
 
 
 
除夕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京城街道上的红色中国结彩灯与明黄色灯带一排排亮起,尽力渲染着节日的气息。
 
二环内的“悬壶医馆”大门紧闭,医馆内的员工已经放假回家过年,只剩下两盏红通通的大灯笼安安静静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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