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真想扭头直接走,但还是敷衍的应允了:“好,知道了知道了。”
“谢谢您嘞。”姚星云收回了脑袋。
江鸢回到步军司,向上官昭简明扼要说了一下在峡城的情况,以及那些保护林大人死去的那些将士,至于江兴和楚湘王的事情,她没多说一句,毕竟有萧莫辛在。
上官昭对峡城的事情听了些,其中掺杂的弯弯绕绕不是一两句能说明白的,不过他这人当了官后有个最大的特点,上头有事吩咐了,他去办,没吩咐,就当不知道。
江鸢无意中对这位都指挥使多了分钦佩,果然这人一旦沾到官场,就没有不变的。
“大人。”门口有侍卫有事禀告。
江鸢很有眼色的站起来,拱手道:“那上官大人,我就先退下,不打扰了。”
上官昭合上文书:“好,不送。”
江鸢再次颔首,直起腰身离开屋子,那侍卫擦肩进去,站在上官昭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说了些什么让侍卫出去。
今天在步军司处理了公务,傍晚趁着天还没黑,江鸢提前回去了,到家门口时顺带绕路给那两人馋嘴的人买了两只烤鸭,买完后,江鸢又多买了一只,还有师公呢。
江鸢提着三只烤鸭回家,刚进门就听见姚星云和晓婉不知道在吵什么,整个院子里都是回声,她们两个听到门口开门的动静,知道是江鸢回来了,立刻朝她跑了过来。
江鸢关门,把手里的烤鸭递给她们:“你们要吃的烤鸭,一人一只,剩下的那只,姚星云,你去放师公房间。”
姚星云着急的哎呀一声,拉住江鸢的胳膊就往里面走:“您可别吃烤鸭了,宫里头出事了,现在正闹的人仰马翻呢。”
“什么事啊?”江鸢一脸懵。
不过她下意识想,莫非是自己和萧莫辛的私情被宫里的人发现了?
几人进了屋子,杜晓婉跟在后面把堂屋门哐嗤一下关上,姚星云和她说:“今天宫里传来消息,说小皇帝病了,好像是得了热病。这病啊,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而且历年来得这病痊愈的也不少,太医们诊治过后,也开出了方子给小皇帝喝下,但不知道为何,小皇帝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急的太后在宫里都想杀人了。”
“然后呢?”江鸢冷静道。
姚星云回她说:“然后林大人向太后提起了,咱们在峡城遇见的那位太医,秦沐翎,说她在外游历多年,想必会有办法。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在大理寺说的,太后那位红颜知己的事吗?这个秦沐翎就是那个太医。”
秦沐翎……江鸢可太知道了,只是表面上她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一提到秦沐翎的名字,江鸢就容易跑神,她目光失焦想了什么后,抬头问姚星云:“那,这个秦太医,她现在进宫了吗?”
姚星云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林大人已经下令在全城找寻了,一整天的,想必已经找到,进宫给小皇帝问诊了。”
说着,姚星云用脚踢了踢江鸢的椅子,提醒她说:“哎,我说,你现在要不要进宫去看看啊?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听说小皇帝得了热病,慌得在福宁殿门口候了整整一天,你身为小皇帝的堂姐,是不是也看看?”
“行。”江鸢正有此意,但她刚起了个身子,又缓缓坐下来,清醒道:“我只是个庶女而已,而且现在是步军司的人,突然进宫不太合适,更何况已经有那么人在了。”
姚星云眼珠子转了转:“说的也是,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来,吃烤鸭。”
杜晓婉撕开油纸,拽下一个油渍喷香的鸭腿递给江鸢:“江姐姐,来,吃个鸭腿,宫里的事自然会有人去操心的。”
江鸢没胃口,她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吃吧,我会房间躺一会儿。”
“好吧。”杜晓婉收回了鸭腿。
江鸢转过身子,脸色瞬间沉闷下来。
小皇帝年纪小,身体弱,得了这热病,若是没有撑住,这个朝臣口中的太平盛世,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她这会儿真希望那位秦大夫能把小皇帝治好。
第92章
江鸢辗转难眠了一夜, 实在是放不心宫中的事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前往步军司,和上官昭说了一声, 便骑马往宫中赶去。
若是以前, 守宫门的侍卫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但自从峡城回来后,长公主和太后暗地里似乎对这位都虞侯格外重视,所以守卫们也是识趣, 转身小跑着进去禀告。
话传到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这会儿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小皇帝, 脑袋疼的像浆糊,脸色苍白的随意挥了挥手:“宣她进来。”
萧莫辛坐在一旁端正严肃, 在听到江都虞侯的名字时, 疲惫的神情才有所松动。
“是。”太监走出去转告守卫。
很快,江鸢疾步快走进到福宁殿,但为了怕外人影响小皇帝修养, 寝卧中间设了道帷帐,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里面人看不到外面, 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
至于里面坐着谁,江鸢自然也不清楚。
但那两位想必是在的。
江鸢站在帷帐之外,恭敬拱手道:“参见殿下、太后, 卑职前来看看皇上。”
江怀负此刻满心都是小皇帝,眼中冒着血丝, 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萧莫辛见状,右手撑着扶手站起来, 走出了帷帐,抬头时,刚好和江鸢的目光撞在一起。
殿内的侍女退在门口,周围没旁人,萧莫辛扯出一抹笑意,眼神柔柔的,但江鸢看得出来她眼中的疲惫,声音倦倦的:“别担心,宫里有那么多位太医在,没事。”
江鸢看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着实心疼极了,想伸手把她狠狠抱紧怀里,可也只能忍着说:“希望皇上平安无事。”
或许是见到了这人,萧莫辛整个人有了点精神,张唇用唇语调侃她:“你来是为了小皇帝,还是为了那个秦大夫呢?”
江鸢颇为无语,这个时候她还在乱想,自己好不容易深明大义一次,一心想着小皇帝的安危,想着大梁王朝的生死存亡,她倒好,上来就问这事,但还真不好回答。
说是为小皇帝来,显得对她冷落了,要说是为了秦大夫,显得自己乱吃醋。
在认真对这个问题思虑片刻后,江鸢突然弯腰俯身过去,朝萧莫辛没有血色的唇上亲过去,离开时,怕有那种响声,她慢慢抽离,用唇语没好气回答她:“为你!”
在福宁殿,皇帝的寝宫她还敢这样肆意妄为,按理说,萧莫辛是要大发雷霆的,但她也没恼,也没气,甚至她喜欢这人恼时、欢喜时念的都是自己,感觉心里很踏实。
明明是欢喜,但萧莫辛眉眼间还是悄然染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伤。
江鸢心思细腻,注意到萧莫辛的情绪不对劲,她刚想上前追问,门外的侍女突然进来,她不得已收回已经伸出手,并退后一步。
侍女远远的躬身道:“太后,秦大夫来了,现在在殿门口等着。”
萧莫辛顿时抬头看去,神情冷冽道:“让她进来吧。”
“是。”侍女转身出去带人。
江鸢重新看向萧莫辛,昨夜听姚星云说,秦沐翎大概昨天就到了宫里,想来已经和萧莫辛见过面,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怎样旧情人重逢的情形,还挺让人心痒痒。
这么想着,那人已经到了跟前。
江鸢不知道自己是好奇,还是心慌的想要确认什么,自从听到秦沐翎的脚步声进入殿内,她的目光就一直偷偷瞥向萧莫辛,连正眼都不敢看,生怕真的看出什么,但又怕没看到,于是在纠结中,秦沐翎走过来站在了两人身边,三个人围了个圈。
秦沐翎在看萧莫辛,看的目不转睛,甚至还有几分难舍的情意,江鸢不眼瞎,但现在挺想让自己眼瞎的,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萧莫辛一如方才面对侍女的冷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皇上和殿下在里面,秦大夫费心了,里边请。”
说完话,萧莫辛便收回了在秦沐翎身上的视线,转身掀开帷帘进去,表现的冷漠无情,眼前这位旧情人像陌生人一样。
秦沐翎看着萧莫辛那副模样,竟然笑了,还笑的那么欢乐。
江鸢心里却来气了,要不是长公主坐在里面,她现在就想开口质问秦沐翎,她乐什么呢?萧莫辛又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都虞侯,我先进去了。”
秦沐翎跟在后面掀开帷帘进去,留下江鸢一个人在外面生闷气,合着她才是外人。
气归气,在秦沐翎进去给小皇帝诊治的这段时间,她站在帷帘外面等着,门口依旧围了许多的大臣,他们脸上已经没有担忧,全部都是守了一天一夜的疲惫和乏倦。
都是一群平时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主,突然守了这么一天,不累才怪。
秦沐翎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四处跑,转着当游医,岭南那块毒气、瘴气多,她去了后,给治好了不少,就连楚湘王都听到了她的名声,特意叫进府中请了杯茶喝。
小皇帝这热病,宫里的那些太医虽然医术不错,但一辈子循规蹈矩的,稍微没有对症下药,就慌得不知所措,主要也不是医术问题,而是自己头上的脑袋,毕竟改方子没问题,但就怕这方子不合适,再吃出点事,还不如保守点,等着别人来。
这不,秦沐翎来了。
江鸢在帷帘外转悠了没几圈,里面就传出了声音,秦沐翎说的:“殿下、太后不用太过担心,皇上的热病退去了不少,我回去后再亲自煮一些药,让皇上喝下。”
“好。”江怀负这才放了心。
之后她们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江鸢立刻拱手行礼,颔首道:“殿下,太后。”
江怀负看到江鸢在,一时间忘了她什么时候来的,脱口想问,又不知为何把话收了回来,改口道:“鸢儿,你在这里守着皇上,我有点事想和秦大夫商议一番,切忌,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就算是王兄也绝对不行。”
江鸢领命:“卑职知道了。”
安排好,江怀负就想带秦沐翎离开,只是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萧莫辛:“皇嫂,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去?”
“不了。”萧莫辛拒绝道:“我留在这里和都虞侯一起照看皇上,殿下去忙吧。”
江怀负嗯了声,带秦沐翎走了。
脚步却犹豫了下。
江鸢目光盯着门口,等她们两人看不见人影,迈步走到萧莫辛跟前,小声说:“姑姑叫那谁离开,肯定是要问楚湘王的事,你不是想和岭南打吗?不跟着去听听?”
萧莫辛卸了精气神,开玩笑的和她说:“外面一群豺狼虎豹等着进来吃人,留你一个小羊羔在这里,我倒是放心啊。”
“你这是担心我呢,看来我还是比你的野心重要点,是吧?”
江鸢心里美滋滋的。
萧莫辛专门和她唱反调:“也没那么重要,本宫单纯不想见那谁,也不想听那谁嘴里说出的消息,我要做的事情,和那谁无关,那谁知道的消息也和我无关。”
江鸢这么一听,感觉不对头了,她勾住萧莫辛的腰肢搂进怀里,吃味道:“你心里是不是还挂念着那谁,才这么在意?”
“我要说没有呢?”
萧莫辛看着江鸢的眼睛,说起话来不动声色,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江鸢哪猜的到这个人精是怎么想的,一时间紧闭双唇,不知如何作答。
外面随时有人进来,萧莫辛拍了拍腰间那只手,示意松开,江鸢也不敢不松。
萧莫辛在这坐了一天一夜,这会儿赶紧抽空伸了个懒腰,走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顺着喝了两口润过喉:“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怕我的心被别人勾跑了?”
“那可不一定。”江鸢突然来劲了:“身体是死的,心是活的,万一你的心被勾走了,身体那不是……不是就跟着过去了。”
后边两句话江鸢说的格外不顺畅,好似是在把萧莫辛往外推一样,就像在赌博上出牌,对方出了个最小的,结果你全梭了。
江鸢纠结的头疼,也不想纠结,直接对萧莫辛宣誓主权:“你的心要是敢跟别人跑,我就敢把它挖出来,埋在我家的院子里,然后给它做个法定住,哪都去不了。”
“还挺狠啊。”萧莫辛轻笑。
江鸢被她这一笑顿时勾走了魂魄,倔脾气一下子软了,蔫巴巴的跟过来:“哪敢,我就说说而已,主要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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