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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回音(近代现代)——纪伊

时间:2024-05-04 07:46:38  作者:纪伊
  永琏盯着碗里的泡沫不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小事,完全没必要钻牛角尖,忸忸怩怩的自己甚至有些死心眼,可他实在不愿意听到朱祐辉说那些理智得近乎冷酷的话。哪怕是掩耳盗铃,哪怕是捧场做戏,他也想听朱祐辉说“留下来”,“我不希望你离开”。
  “不想说也行,但有个问题你要想明白。”母亲温和地说,“万一明天拿到了越境许可、后天就出发去季洲,你也要一直气下去?”
  泡沫随荡起的水花一起泼出碗口,永琏立即停住手上动作。
  “我不想去季洲。”他牛头不对马嘴地答。
  “我知道你不想去,我也不赞成,可你父亲态度非常坚决怎么都劝不动。”母亲叹着气摇头,“他认为你到了季洲会很安全,不会被任何事波及,姨妈更会照顾好你,之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事了。”
  如出一辙的观点令永琏不禁冷笑一声。
  “你父亲的确是太看重你了才做出这个决定,他的初衷是希望你能过得顺遂平安。”
  “老爸亲口说的?”
  “这算哪门子的话?”母亲将擦干的餐盘放进橱柜,插起腰瞪着永琏,“你还不了解你父亲这个人?”
  “他要不亲口说我可能真不明白。”永琏嘟囔道,“无非是他和奥刻姆教管理协会积怨已深,必须想办法把我们打发走才不会被那些记者官员抓住把柄。”
  “你父亲自然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之后我会再和他说说。”母亲略显急促地说,“倒是你,年纪还小,可能不懂正因为很多事没及时宣之于口才造就了世上诸多遗憾的道理。所以你扪心自问一下——当然我不是说做错的人是你,真有必要长久地赌气吗?”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他道歉?”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永琏固执地想着。
  “你也渐渐长大了,要知道沉默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得担当得起事才行呀。”
  “……要是说得出口哪还会有这些事。”
  “你和祐辉认识多少年了,说点真心话而已,有这么难?”
  永琏丧气地垂下头。时间如果能倒退,如果能回到一月九日,或者回到那个旧夜,他今日的苦恼或许根本不会成为苦恼。
  最后永琏又搪塞了过去。给母亲帮完忙他便回到房间,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吃着下午没吃完的夹心糖,心不在焉地翻着《翠河古城考察笔记》,一边埋怨这糖根本不好吃——哪怕朱祐辉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好几包。一两个小时过去,最大的收获竟是发现查涅尔夫·佩特瑞在撰写此书时得到过筱原和也的诸多帮助。朱祐辉似乎还留在书房和父亲下棋,永琏不愿意去找他们,洗漱完后他就早早地躺上床开始翻来覆去。为了让自己尽快产生困意,他甚至复习起魔法理论基础笔记,挂钟的指针在沉寂中缓缓转动,到后来连那有节奏的轻微声响都惹人心烦。他恼火地下床,打开房门看了又看、听了又听,还在房间来来回回地转来转去,裹着被子坐在床沿愣神。指针掠过零点,永琏终于听到楼梯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忙不迭地起身冲去开门。
  屋内台灯的暖光斜斜地倾照在朱祐辉的身上,永琏对上那束意外的目光,随即又别过脸。他敞开门,向后退了两步,朱祐辉却没有进屋。
  “要不然,我还是去客房吧。”他的声音又轻又平,让永琏来气。
  “什么客房,你现在说这话,是要我去帮你收拾房间不成?”永琏咄咄逼人地说着钻回被子里,“再不上床我就关灯了。”
  对方不为所动地站在门外。
  “我真关灯了!”
  房间门终于关上了。永琏紧闭着眼、侧躺着身一动不动。被子被牵起再放下,背后多了片若即若离的温暖。
  “我和你父亲下棋,没注意时间就到了现在。”朱祐辉终于解释道,“第141着你父亲下了道妙手差点斩断龙头,又打掉我先前的布局,和第3第4着构成坚硬的防线,没办法,我只能想尽注意从左侧突围。”
  黑子白子构筑的方略游戏最是要求心思缜密,父亲还主动说要手把手地教对弈技巧,可永琏打小就没兴趣,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规则。
  恐怕过了将近一分钟,永琏才闷闷地问:“你赢了么?”
  朱祐辉却答得很快,“没有。”
  永琏淡淡一声轻哼,再催促道:“赶紧把灯关了,晃得我眼睛难受。”
  天花板骤然陷入漆黑。
  “晚安。”
  永琏终究没有应,他尽量朝床沿靠,可床就这么大、棉被就这么宽,无论如何回避也无法真正意义的远离,肩背离朱祐辉不过几厘米。母亲说的话不无道理,永琏很清楚,但心里的那口气始终无法消去。他忍不住思考,要是明天早上醒来发现朱祐辉已经离开自己究竟会失落还是怨恨。
  风雪仍拍打着窗,被窝舒适得甜蜜,永琏仿佛睡在一颗柔软的夹心糖里,很快便融入令人安心的温暖中。
  可惜这场安睡太短,好不容易提起沉重的眼皮,看见房间还被浓浓的深蓝笼罩。看来刚到拂晓。他下意识地向右侧探出手,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是才听见房间里的轻微动静。
  朱祐辉在桌边检查手提箱,永琏没有出声,只是盯着那个近在眼前却不真切的背影。见朱祐辉像是要转过身,他立即虚眯起眼,朱祐辉走到床前。
  “我先走了。”声音很近,就在耳边。
  “知道了。”永琏困倦地应。
  几道脚步声,朱祐辉离开了,母亲的话跃然于脑海,如划过夜空的闪电——要是后天便出发去季洲,今朝岂不是最后一面?
  他即刻睁开了眼,见朱祐辉走到门前,却没有立即迈出去,而是直挺挺地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而后缓缓侧过身。天色还暗着,永琏看不清朱祐辉的脸与神情,但确信后者正注视自己。忽然,朱祐辉放下手提箱,快步回到床边。
  永琏平躺过身看着他坐下、俯身,朝自己靠近,凝视着自己。永琏终于看见他浅色的眼睛,静谧中藏匿着些微的光芒。
  “下次……”朱祐辉略显迟疑地开口道,“下次回来恐怕是春神日。”
  还会有下次吗?
  “……哦。”
  “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大同小异的叮嘱。
  “嗯。”
  朱祐辉抬头包含期待地一瞥窗户,“下次再回璃光,西来家的云霙树说不定就开花了。”他再看向永琏,“有一种绿茶最适合赏花的时候品味,到时我会带些过来。”
  又在故作风雅了。
  哪怕困意与天色迷离了视线,永琏却看见朱祐辉在笑着。因为这么近,近到能感知他的呼吸。
  “那我就走了。”
  他直起背,便准备起身了,永琏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又干又暖。
  “雪还在下吗?”
  “已经停了。”朱祐辉的声音听上去不乏意外,“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不用说也会那么做。永琏点点头。
  “那我……真的走了?”
  “赶紧走吧。”永琏推开他的手说。
  永琏听见笑声便知道他没在生气——自己也没有。永琏看着他慢慢离开,看到他再一次回望,直到他的背影被门板彻底遮挡,直到房间里没有一丁点的杂音,又一次向右侧的被窝探出手。
  那片温暖还残留着。
  永琏向右侧挪去,舒展身躯,紧贴着那层暖意,就像曾在梦里拥有过那般。明明刚分别不久,却这般思念。裹紧被子,深吸气,闭上眼。
  他第一次如此期盼春天。
 
 
第17章 稚心(上)
  天空逐渐昏暗,庭前的路灯结成的光珠愈发耀眼,试图与急切到来的夜色抗衡。学校内外的路灯连通成串,蜿蜒绵亘在坡上,化成一道可视的劝人归家的催促。永琏已经抬头眺望了窗外两次,书写的速度始终没快上多少。他不焦急,只是怠懒。
  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原本只有墨点那么小,恍然间竟扩张成无法填充的黑洞,它悄无声息地蚕食着时间,凶狠狂躁地摧毁着气力,又肆无忌惮地歪曲着思绪。必然有这样一个的黑洞——永琏确信,就在他的意识深处,否则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疲乏困顿。
  永琏抓抓头发,一声长叹。面朝窗外放空大脑的这一分钟里,安静的教室中沙沙的书写声却没有停止。
  “改完了,你照着抄一遍应该就能过关。”奎蒂娜把羊皮纸递给永琏,不同颜色的墨水让本就写得满满当当的稿纸显得更花里胡哨。
  “多谢了。”永琏如释负重地再吐出一口气,赶紧翻出一页新的稿纸誊抄起来,“幸好有你在,不然这个雅弥文翻译我改到七点都改不完。”
  “雅弥文的变形变格规则复杂,出错很正常嘛,你看希德尼他们五个都直接被叫去办公室挨训了。”奎蒂娜将课本和文具收进书包,“不过,我认为你能把这次随堂作业完成得再好一点。”
  “我本来就不喜欢魔法。”永琏埋头嘟囔道。
  “哎呀,我忘了,你喜欢剑术来着。”
  “我也不喜欢剑术。”
  “怎么会呢?你剑使得那般好,战斗实践课上老师回回都叫你一起做示范。”
  “因为只能练。”
  奎蒂娜疑惑不解地望着永琏,后者假装没注意到她的目光继续誊抄翻译,写完三段后奎蒂娜又发了话。
  “对了,你采纳我之前的建议了吗?”
  “什么建议?电车容易晚点、最好提前在安平院治疗中心站下车?我昨天就是这么走的啊,结果碰上市结界监控中心拦路检查——”
  “不是啦,我指上学期期末和你说的旧夜告白的事!”
  “怎么又提起这个了?”永琏耐着性子问。
  “关心你嘛。”奎蒂娜的语气似乎很开心。
  “能换个关心方式吗?”
  “下次我会注意的,你先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去告白。”
  “……没有。”
  “唉,我就知道。”
  “喂,别把我说得跟胆小鬼似的。”
  “不是不是,我理解你的,考虑到对方的情况确实不好开口嘛,毕竟他从前拒绝过那么多人。”
  “我倒不是担心被拒绝……”
  “那你担心什么?老实说我觉得他会接受耶,你们关系那么好。”
  “因为最近发生了些别的事——”
  永琏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抬头看向奎蒂娜,“你说的‘他’是谁啊?”
  奎蒂娜用手指卷着耳边的发梢,偏着脑袋面不改色,“当然是你喜欢的人,朱祐辉呗。”看到永琏的表情她莞尔一笑,“看来我没猜错。”
  “你……嗯……厉害。”
  “上学期他来车站接你时我就看出来了——哦,你放心,希希那个笨蛋完全没发现。言归正传,你在苦恼什么,和我说说看看,奎蒂娜的恋爱咨询室今天免费为你开放哦。”
  “没什么好说的。”永琏言不由衷地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雅弥文翻译上。
  “你难道信不过我?”
  “不是。”
  “那你难道还有其他更靠谱的咨询老师吗?”
  此言不无道理。绫叶年纪小太懵懂,希德尼又傻里傻气的不靠谱,只有奎蒂娜是讨论这类话题的最佳对象。
  见永琏暂停了抄写,奎蒂娜顺势问道:“好啦,那就继续说说你犹豫的原因吧。你担心你父母反对,还是第三者作乱?”
  “你也太能联想了。”
  “你难道从没担心过父母反对?你爸爸不是星见寺的司铎吗?奥刻姆教不是反对同性间的这种事么?”
  “嗯……这么一说确实。”
  “唉,你怎么在这方面这么大条啊。”
  “我只是觉得老爸不会说什么,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怎么批评过我的喜好。”永琏皱着眉盯着稿纸上的翻译。
  “噢——‘喜好’呀——”
  “喂。”
  “好吧好吧,这个问题放一边。所以谜底是?”
  “能不能别逼着我说了……那事我想起来就生气,好不容易决定不再想了。”
  “你会生气,就说明问题没有解决呀。”
  一针见血。永琏沉思片刻,放下钢笔。
  “一个月多月前我爸说要去季洲长住一段时间——”
  “季洲?什么时候去?最近吗?”
  “不知道,奥里捷那的越境申请还没通过,总之就是有这么回事,于是我就把这消息告诉了那家伙……”
  “朱祐辉怎么回你的,总不可能是‘一路走好’?”
  “差不多。”永琏恼火地别过脸瞪着窗外,“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意思无非是季洲是个适合宜居的好地方,去了没有半点坏处。”
  奎蒂娜眨眨眼,盯着永琏看了好一会没有等到下文,“你讲完啦?”
  “讲完了啊!”永琏赶紧扭过头,“你该不会想说‘就为了这点小事心烦什么劲啊’之类的话吧!”
  奎蒂娜咯咯地笑起来,赶紧用手捂着嘴,笑声却完全憋不出,永琏又是一阵气恼。
  “能不能别笑了,有你这样嬉皮笑脸地给人咨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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