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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策(古代架空)——飞白侵霄

时间:2024-05-06 10:01:38  作者:飞白侵霄
  皇后站起身来,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扼住了他的脖颈。她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力气极大,明玄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手足酸软,竟是使不上半点力气,喉咙也被卡得死死的,竟是连一丝空气都吸不进去。皇后却犹嫌不足似的,从枕下抽了一张锦帕来,捂住了他的口鼻。诡异的香气顿时浸透了他的呼吸,仿佛也在一点点抽走他的理智和力气,明玄五指在地面上无力地抓了一下,挣扎开始变得微弱起来。他无力地跪了下来。
  皇后想要杀他!
  “母后……”分明知道对方已经听不见,明玄却还是颤动唇瓣,问出了一句话,尽管那声音只是气音,听在人耳中显得无比嘶哑,“……原来你心里……是恨我的吗?”
  皇后神志虽已不清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却也溢出了泪水,从那张枯槁的脸庞之上滑下来,留下一道痕迹,像是戴在脸上的面具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怎么能不恨?
  她被关在深宫之中,就像是飞鸟被装进了华丽精致的金笼之中。宫殿固然华美,却也锁住了她通向外界的道路,虽然锦衣玉食,却不是她心中所好。她心中知道,她身份再尊贵,也只不过是皇帝用来制约自己亲哥哥的一粒棋子。
  这些年来的这些事,她几乎从来没跟明玄提起过,但心里不是没有怨愤的。如果她没有入宫,没有成为丰乐帝的妃子;如果她没有生下这个儿子;甚至只要明玄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儿,她也就不用成为权力制衡之下的工具。不用成为被重重监视在深宫里的人质。不用被当做一个因帝王猜忌而诞生的牺牲品,关在冷宫。年复一年,不见天日。不用家破人亡,失去了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亲哥哥。
  她恨这个皇帝,同时也恨这个皇帝的儿子。而她让医生束手无措的病情,更让她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仿佛对面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纵然他没有做错什么,但他身上却流着对方一半的血脉。
  床头木柜之上,明晃晃地摆着一把匕首。她放开了钳制明玄的手臂,手掌猛烈颤抖,就将那柄匕首一把抓了过来。明玄剧烈地咳嗽起来,跌坐在地,全身无力,刹那间眼瞳之中映出了匕首的一星寒光,他明白过来什么。不再反抗,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
  范巧举着匕首,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她紧紧攥着匕首柄,锋利的寒芒刺透了表层的皮肤,渐渐洇出殷红的血迹。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明玄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只要轻轻往明玄脖子上一抹,或者往他胸膛里一送,就能让这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处偏僻的宫殿之中。
  然而过了良久,安静的宫殿之中,只传来了当啷的一声撞击。
  匕首被扔在了地上。
  明玄倒在地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忽然开始剧烈颤抖,紧贴着冰凉的地面。他失神地睁开眼睛,但他的视线已经因为毒素的作用变得模糊,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他的母后没有杀他。
  他剧烈喘息着,刹那间,对自己的厌弃和嫌恶几乎达到了顶峰,这种自我嫌厌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吞没了。因此他没有意识到外面已经来了人,门被人猛力推开,露出里面阴沉而昏暗的光景。慕千山冲进来,看见明玄整个人倒在地上,几乎要被吓得魂飞魄散,将他整个人用力扶起;下一刻他猛地看向皇后,皇后手中挟着一柄匕首,看眼神,应当是认出了他,然而那柄匕首,正不偏不倚地插在她的胸口。
  风刮进来,更显凄冷,将那一股诡异的香气吹散了。很难说清她脸上最后是什么表情。不甘、自责,还是悔恨?但这些都注定无法出口了。慕千山向后退了一步,就见皇后的身体向侧旁一倒,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明玄爆发出咳嗽。眼前直冒金星。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全靠慕千山支撑着。
  “皇后?”慕千山扶着浑身无力的明玄,惊疑不定地上前了几步,分出一只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早已没有了任何动静,原来她已经气绝。
  慕千山愣了很久,直到手上坠下了一颗冰凉的水珠。
  水珠接二连三地落下。
  明玄的脸庞隐藏在黑暗里,最后一丝白昼的光线也被黑夜吞没了。
  慕千山喉头滚了滚,缓缓蹲下,蒙住了他的眼睛。明玄的身体很僵硬,在这隐秘的、黑暗的一角,慕千山抱着他,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好像在明玄的脸颊上摸到了一些湿润的、纵横交错的痕迹,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他想到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是已经太久了。他的父母离去的时候,他有没有像这样哭过,已经记不清楚。但有些情绪不需要解释也能感同身受,他知道明玄为什么如此难过,他从此便是孤身一人,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别这样……不是这样的,皇后只是生病……她肯定没有讨厌过你。”慕千山顿了顿,“别哭。”
  他沿着肩膀,将手绕到了明玄的背后,以一个亲密的姿势将对方揽入怀中,明玄身体颤了颤,却好似恍然未觉。慕千山一下一下地去摸他的后背,明玄攥紧了他的衣袖,没有出声,但慕千山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胸前衣襟的布料湿了一块。
  “真的吗,”明玄疲惫地道。
  他眸光低垂,仿佛泥雕木塑似的站在原地,看着慕千山凑上来,做不出任何反应。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慕千山捧起了脸。慕千山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方帕子,动作小心地给他擦着眼睛。
  随后是脸颊。
  “慕千山……”
  慕千山顿了下,随即靠过来,和他额头相抵。温热的皮肤的触感仿佛唤醒了明玄的感觉,让他五脏六腑里僵冷的气息都随着对方鲜活的呼吸复苏了。
  他曾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身居高位,却十分孤独寂寞,后来才明白,其实就是渴望这种感觉。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安慰,但已经够了。
  慕千山吻了他一下,良久之后,两人唇分。慕千山闭了闭眼睛:“我带你走吧。”
  确实,皇后已经死了,明玄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座昭阳殿里。
  明玄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慕千山看他:“现在外头时局正乱,人人自顾不暇。不会有人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和你模样相近的人,送你出去不成问题……”
  明玄盯着他的眼睛,唇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却因为情绪过分的疲惫转瞬即逝,他说:“你也要和我一起去的吧。”
  “嗯,”慕千山道,“我想好了。我不想因为追求稳妥,就待在禁军,充当前方战线败退之后的最后一道防线……”
  明玄抬眸看他,面前人语意转而森然:“我应当去的,是北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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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连州
  连州。
  作为大晋疆域的最北端,这里与更北面的地区,由青云山脉和西流河分隔开来。这山脉并不是完整的一片,而是由许多不同的荒山组成。威慑北方宵小的连州军的军营,就驻扎在这道天然防线的薄弱地带,据险而守。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苍白的天空之下是破碎的旗帜,更远的地方,外族人的大军已经如同势不可挡的洪流一般滚滚而下。
  嗖的一声,一枚箭矢流星般从天空掠过,射中了一只大雁的翅膀,那只大雁顿时再也无力支撑飞行,从空中坠落,狠狠地摔落在地面之上,溅起一片尘埃。
  毡布帐前旗帜飘扬,其上绘着一个狰狞的狼首,在狂风之中卷动。两名渤族士兵从帐中出来,匆匆奔向大雁落地处,将其捡回。
  大雁的腿上果然绑缚着一个金属制成的柱筒。两人将大雁放入背后革囊之中,沿着侧路而行,在军营正中一处华美的大帐面前止步。其中一名兵士从怀中掏出牙牌出示给帐前看守的士兵,侍卫便让开一条道,由着他们二人进去,到了渤族此次行动的主将面前。
  渤族乃是曾经归降,后又从中原分裂出去的一个小国,虽习俗不同,但还保有了中原人的一些特征,其中之一便是他们的姓氏。渤族王族的姓氏乃是赫连,此次行动的主将名叫赫连喻,乃是大汗的亲弟弟,威名响彻整个青云山脉以北,挥师横扫周边时常兴起争端的数个小国,可以说是军功赫赫。但在渤族之中享誉甚重的这名将领,却有一个心病。这个心病来源于他二十年前,雄心勃勃地带领军队南下,满心想要建立不世之功,结果被连州军队设套伏击,大败而回。那次失败让他受到了族中众人的诸多质疑,直到后来,他取得了一举歼灭国内叛军的战功,又扫平了渤族国境外时常入侵的小国,将渤族人的国土扩大了近半之多。这才彻底让那些发出质疑的人闭了嘴。
  但这件事在他征战多年的经历中,始终是一个无法洗去的污名,也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然而有目共睹的是,大晋的国力正在逐步衰微,尤其是慕沉的死,让连州军的防备也不像从前那样严密了。当安插在晋国的密使回报说范胥已死的时候,赫连喻就意识到这是穿过大晋北防线的一个绝好时机。于是他说服了身为皇帝的兄长和乌瀚人联合,策划了这次袭击。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连州军虽早有准备,但对方的准备明显要更为充足。连州军才死了主将,军心不稳,赫连喻研究了连州军的打法十几年,来势汹汹,兵力更是连州军的数倍之多。两相比较,连州军的侧翼损失惨重,即便有幸存的小股兵力,也在两国联军的搜寻下被逐步清扫。但侧部的全力突围,给主力带来了一线生机,让他们成功闯出了两军利用地形优势精心策划的合围,向东闯入了西秋隘。这里地形险峻,易守难攻,这支由乌瀚人和渤族人组成的军队便分成了两部分。其中,赫连喻率渤族军队,亲自守在此处。
  按理来说,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应该到前线去了,但赫连喻作为主将,他的眼光确有独到之处,他也能看得出来,如今的大晋没有主将,缺少一个统一的调度,朝中又奸臣当道,最后难免要出面乞和。尽管他们心中明白,以如今这些兵力,要打到大晋的南边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逼得大晋的皇帝投降。
  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只要一打进去,单是从中原腹地掠夺的财物,就足以补偿这次发兵的损耗数倍有余。就算没有逼得大晋的皇帝求和,能亲手毁灭给他带来耻辱的连州军,这次出兵也就值得了。
  他要亲眼见证这支曾经所向披靡的军队的败亡。
  不过,即使心里明白,这支被重重围困的主力军队已经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但赫连喻对待连州军的态度还是不可避免地有几分谨慎。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一个军队的主力。
  赫连喻很早之前就可以命令出兵,将这支主力部队一网打尽,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将他们包围起来。这样做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尽可能降低损失——如果强攻,难免有手下死伤,他此次带出来的兵士已经折损了不少。连州军可不是中原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吏,赫连喻时刻警惕着他们背水一战。
  还有一部分原因恐怕他自己不会承认——那就是他本能地提防着这支军队。他要用最稳妥的手段,追求一个最完美的胜利。像这样重重围困,还要提防偷袭,不出半个月,粮草和水源都会耗尽。到时候敌方早已被饥饿和疲惫拖垮,而他手下军队皆是锐气十足,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报——”
  “敌军向外通信,被我军截获!”
  赫连喻端坐主桌沙盘之前,见到士兵从带进来的革袋取出一只传信的飞雁,翅膀犹带血迹,他不由眉毛微挑。
  不出所料,被层层围困的连州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求援。
  然而,这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这些日子,对面的连州军营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罔论通风报信之人。赫连喻派到中原的探子早就散开消息,说连州军已经全军覆没。晋朝朝廷向北边降旨询问,北边却毫无声息——信使到了半路,就被截杀了。此消彼长之下,更不可能等来什么援军。
  况且,如今连州军的主将,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虽然其行军布阵,排兵打仗,隐隐有当年谢漼的几分风范,但如今败局已定,就是谢漼本人复活,怕也无力回天。
  “这小丫头怕是急了,”赫连喻喃喃,但并没有出言嘲讽,若是他处在对方的境地,恐怕同样也会做出这种选择,因为这是唯一的生路,“着令巡防营,加大巡防力度,就连一只蚊子也不要放出去,若是发现对面组织队伍突围,即刻斩杀,不留活口。”
  “是!”
  士兵出了主帐,将赫连喻的命令向各个副营传达。就这么一会儿,灰白的天空更显阴暗,沉沉的乌云从天际压下,冰冷肃杀,一场大雪好像就要来了。
  是夜。
  大雪没有降下,天幕中只是开始飘散下零星的雪花。
  渤族人的军营之前燃着大片大片的篝火,将四周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来往的士兵皆手执火把巡逻,保证一点讯息都难以从对面传出去。
  连州军军营之中的气氛已经十分凝重。但是在主将的强力命令之下,没有人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大军围困,粮草断绝,还怎么打?能怎么打?
  连州军的主将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名叫卫亦。卫亦坐在主帐之中,她本是范胥的副将,在对方死后暂时接手了这支队伍。本来再过半月时间,朝廷就会派出新任的大将接手这支军队。关外二族对大晋一直虎视眈眈的事,她也知道,但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在她这个赶鸭子上架的主帅离开之前,就已经发动了攻势。
  本来让卫亦暂时接任这个职位,连州军中有许多人是不大服气的。但这些日子里,他们虽然被逼至一隅,但卫亦的表现却无可指摘,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但即便是她,也就是略微阻挡了一下敌军的攻势罢了。他们现在被数倍于自己的兵力围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要突围而出,恐怕只能期待奇迹发生。
  寒风顺着帐篷的缝隙吹入,牛皮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摇晃着,明灭不定。
  一名裨将撩开两侧的篷布,从主帐中钻出去,没多久带着名老人一同进来。那老人头发已然花白,脸上的皱纹如同深深的沟壑。
  这人名叫陈祺,也是范胥的副将,在军中人望甚高。不过他已近花甲之龄,很少参战,大多时候作为一个参军式的人物而存在着。
  陈祺进来,裨将便一躬身,悄无声息地推了出去。被风吹动的大帐之中,烛光像是被束缚住的灵蛇一般挣动,映在两个人静默的眼底。陈祺拉过一条凳子,在寂静之中坐了下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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