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在自己办公室里兜了两个圈子,插着腰走到窗边,无意识地往楼下望,瞄见冯智学和常在峰两人窝在车里不动弹,更火了,立刻抓过手机,打常在峰的打不进去,拨通冯智学的,劈头盖脸地斥,“怎么回事?”
冯智学答不上,赶紧将车打着了火,“说两句话,走了走了!”
可怜的年轻干警上挤下压,装模作样地拐出了分局的大门没处可去,藏在街外面的临停处苦等。
林天野赶过来时没第一时间找到,还挺奇怪,“出来干嘛?”
冯智学苦笑,“吴局忙着撵,常队又不说去哪儿,没招儿……哎您又开一辆车来?里面那台……”
“放这儿吧!”林天野无心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探头瞥瞥睁开眼的常在峰,没好气道,“怎么着?等抱呢?”
多年的刑警生涯已令常在峰锻炼出了猎食动物的睡眠习惯,只这么一小会的迷糊就恢复出了七八成人样,闻言立刻笑了,“抱抱呗?”
冯智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长年累月地黑着张豹子脸的中队长厚颜无耻地跟人撒娇,不明状况,不敢发问,只有惊愕的份儿,以为自己也累傻了,出了幻觉。
年轻干警眼睁睁地看着美发工作室老板比自己的顶头上司气场更强大地训斥人说,“还有劲儿闹?痛快下来!”
作风悍硬嫉恶如仇的常中队长乖乖地下了警车,满面春风地换了个副驾驶位,倒也没忘了给冯智学留个笑脸,“你的任务圆满完成,回去干活吧!”
冯智学努力调动着正常反应,“好好休息,别忙着往回跑。”
说话的空儿,林天野已经利落地调了车头,经过他的身边开回去了,临走也给了句感谢话,“辛苦。”
冯智学顾不上自叹命苦缺人疼爱,傻傻地目送汽车飞驰而去,半天工夫才喃喃地,“有钱啊!好几十万的座驾丢我们院里吃灰,还有轿子来接……咦?常队是大姑娘吗?”
“常大姑娘”已无睡意,美滋滋地侧着脑袋,贪婪地端详着好多天没捞着单独相处的林天野。
林天野更没好气,“瞅啥?眯呗!累不死你?”
“这就是本事!”显摆体能是所有雄性动物的根性,常在峰吹牛,“金刚不坏。”
林天野皱眉,“还嘚瑟!答应我的都忘了?”
“答应你的?”常在峰很认真地思索,想好半天才问,“去看富妮妮啊?等我忙过这阵。”
“什么富妮妮?”林天野的态度更坏了,“你不答应我悠着点劲儿吗?常在峰,工作是打扫不利索的,野哥可是大好几岁呢,等着你给我养老,不想五六十岁就给你推轮椅!”
常在峰忍俊不禁地笑了,“这么严重。”说完又叹口气,“我也想缓着劲儿,形势不允许啊!”
林天野虽然一肚子埋怨,也不会教常在峰偷懒耍滑,闻言沉默下去,待车子快开到老房子了才问,“吃饭了吗?”
“吃了,”常在峰答,“还饿。”
林天野纳闷,“那是怎么吃的?”
“大老爷们,”常在峰色咪咪地,“咋抗得住这么久的素啊?”
林天野这才理解他的意思,眼睛几乎翻到车外面去,“要点儿脸!抗不住咋活三十多岁的?”
常在峰很不信任地问,“野哥就忍得了?”
林天野也忍不了,能忍的不是成仙得道了就是不够爱,两个人刚进房门就全自动地贴成一个,林天野急不可耐地摸摸常在峰的背肌和腹肌,宽慰地舒了口气,“还没熬垮……”
“垮不了!”来不及往卧室走,常在峰就把林天野按到客厅里的沙发扶手上,让他背对自己,伸手去摸皮带的功夫胳膊有点儿抖,急的。
林天野转身帮他,顺带眼瞄瞄格栅玄关遮挡着的房门,确定关好了才放下心。
马上演动作片,谢绝观看。
极致获取到后常在峰舒服地叹了口气,“野哥……”
林天野不吭声。
他想这样,但隔了好多天,又不适应。
强壮男人的丧失感是种奇异滋味,既懊恼沦丧也期待升腾,复杂。
常在峰突然轻笑。
林天野愤怒回头,“乐啥?”
“吴局撵我回来休息的。”常在峰俯身贴住林天野的后背,把手伸进罩衫里去抚摸他的麒龙。
纹身本摸不出,常在峰却如感受浮雕,准确知道龙头龙爪都在什么位置。
林天野受不了他,咬着牙说,“那就别磨蹭,快点儿……”
这话怎么理解都行,快点儿休息,快点儿结束。
常在峰照他自己想的来,坏透了相,“野哥着急了啊?”
都是自己纵出来的毛病,林天野没啥办法,就不搭理。
常在峰赛脸,想逼林天野理自己。
林天野忍半天忍不住,反手推他。
常在峰逮着了逃窜犯一样兴奋,嘴巴始终威胁在林天野的后脖颈上。
姿势实在太契合了,铁打的林天野也耐不住,恼怒地喊,“常在峰,你非得……让我先……”
只喊出这些来,其余的话都被剧烈呼吸给淹没掉。
再过一会儿,常在峰紧紧地搂着肌肉痉挛的林天野,和他一路发泄掉累日积余才心满意足地放赖,“真困了啊野哥……”
林天野脱力地在沙发扶手上趴了一会儿,然后背着粘在他身上不动弹的常在峰进卧室去,叠罗汉般扑到床上,在极沉重的压制下摊平了肢体,任凭那个老大的家伙巨形膏药般死贴着自己打小呼噜。
惯死了。
秦冬阳给林天野打电话时两个人已经睡了一大觉,都觉得饿,都懒得起,猴在床上打仗玩。
——“常在峰你再像个大狗似的啃我脸别说挨扇啊!”
——“都没醒呢还知道我啃你?”
——“睡着了就没知觉?”
——“有知觉你让我在里面……哎呀……”
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看清来电显示后林天野严命常在峰噤声,常在峰不乐意,等林天野特别正经地跟秦冬阳说完了电话立刻抱怨道,“我还见不得人?”
反正也下了床,林天野想给他弄吃的,便摸衣服边说,“冬阳应该是知道了,当着小孩儿总得有点儿哥样儿。”
常在峰恋恋不舍地追着他,“小孩儿找我野哥干啥?”
“要查个人。”林天野说,“知道我有门道。”
常在峰这才记起林巍的话,语意立刻复杂起来,“野哥能耐啊!门道多。”
“嫌我复杂?”林天野套上罩衫,回头瞥他一眼。
“不敢嫌。”常在峰好模好样地笑,“关心。”
林天野不为难他,“在南面认识的哥们,靠小偏门糊弄口饭。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正经路数上过日子,不杀人不放火的,互惠互利不挺好吗?”
“嗯!”常在峰自己也用线人,还找偏门里的家伙保护林天野,无法反驳这话,顺着茬道,“秦冬阳忙乎啥事儿呢?小乖孩儿,咋还用得着野哥的门道了?”
秦冬阳的第一步动作是调查那个自媒体号的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要反击,就得了解对手。
林天野认识的黑侦探帮过林律,是秦冬阳最先想到的外部力量。
“走行价。”秦冬阳甚至嘱咐了林天野一句,“我单线同野哥联系,别告诉林律。”
林天野并没多问,好像便该如此,痛快应了。
挂断通话之后,秦冬阳反而有点儿发怔,想起自己刚到林巍身边初次接触类似事情时的惊诧反感,想起林巍宽纵而又鄙夷的微笑,这才知道正路歪走真是人世间的固有法则,不是一二个体能左右的,也不能单凭道德观衡量。
他爱林巍,却算不上深切了解,也未设身处地站在一起过。
这样的爱或许浅薄了些,没资格强壮,没理由恒久。
秦冬阳曾经笃定地认为自己不能没有林巍,这些日子的分别暌违令他怀疑自己曾经的笃定——林律不是住在医院里吗?自己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发誓下本再也不起固定字数的章名,难死。我发誓再也不随便修改发表章的小bug,被审核玩死。
第141章 网络时代
人各有长,张依卓暂时没办法与林巍和秦冬阳比业务能力,舆论嗅觉却胜一筹。
困在病房里的林巍连茶都没的喝,更别说是咖啡,积习难改之下躁得心烦意乱,听张依卓说起林英的事情却立刻专注了,“秦冬阳知道吗?”
“还知道?”张依卓好像自己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般振奋,“林律你翻翻网页,有秦哥的照片和视频呢!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反正看着勇。”
林巍赶紧摸过手机,在张依卓絮絮的提示中点开一个挂了秦冬阳说话视频的网帖,快速览过全文,又将秦冬阳说话那段反复播了两遍。
“怎么样?”张依卓好奇地打量着林巍的脸色,“秦哥的反应挺雷厉吧?网络暴民动不动就变现,必须严厉制止,无法无天了呢!”
林巍垂着眼皮不言语。
秦冬阳言简意赅掷地有声,反应得当,没白在……白在诺正所待三年。
可他不太熟悉视频里那个眼神幽冷面色寒肃的年轻人,原来之前的争吵不全是气话,秦冬阳确实不是小磕巴,确实是自己总打断他掐灭他阻挡他耽误他。
张依卓没得着带教律师的回答,也不尴尬,仍旧念叨,“闲人真多,这么小的案子,都跟着架秧子起哄,写文章的写文章,堵门口的堵门口。”
林巍眸色立深,收敛了惊讶感慨想正经事——豢养犬只引起的冲突并不少见,自媒体发达的时代,有网络反应也不奇怪,热度这么高就异常,概有推手。
他思考时,秦冬阳已经收到了调查结果。
摔死豆子的那个人叫佘泽,本人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三十二岁离异男子,无孩,收入普通长相普通,经济条件也很普通,表面看乏善可陈。但他有个堂弟是某视频网站的情感主播,粉丝基础几十万。
秦冬阳搜索到那位堂弟的ID号进去看了一圈儿,发现是位二十几岁的清秀型男孩,视频内容大多是分享私人生活及各种美容产品的使用感受,开了橱窗挂了商品,都是很普通的广推,没有特别知名的品牌。
即使拥有几十万粉丝,这样的人就有在网络上推波助澜的能力吗?
没等想明白呢,林巍打电话过来,“查到的东西给我看看。”
如此开门见山,秦冬阳先是吃惊,随后迟疑。
“不让你野哥告诉我,”林巍追上一句,“我主动问,他也不会瞒着我。”
秦冬阳无言以对。
说到底,林天野的熟人是林巍的资源,自己没资格强硬。
他把调查结果发了过去。
半小时后,林巍又打电话过来,“这种主播要想保持住平台的推荐力度,直播时长及打赏数额都得保证,你蹲一蹲他的直播间,记住榜一榜二,再记两个老粉号。”
秦冬阳不懂。
林巍解释,“网上的玩意儿咱俩得跟小张取经。豆子出事那两天这男孩子在没在直播间里提及此事不好查了,咱们可以借个老粉的号刷屏问问,尤其是经常打赏的,容易给面子。”
从没蹲过直播间的秦冬阳好像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林巍既然主动介入他也不想再慎着了,寻求帮助地道,“我反应慢,让依卓帮帮忙行不行?”
林巍嗯了声,“我让他联系你。发现问题及时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
语气还是上级律师吩咐助理,秦冬阳略微卡壳。
林巍敏感地道,“冬阳,小案子也不能掉以轻心。”
秦冬阳立刻批判自己不够专业,“谢谢林律。”
足够客气也足够疏离的话惹得林巍眼肌轻跳,挂掉通话,他对态度很积极的张依卓说,“帮你秦哥研究研究那个主播。”
张依卓就怕没事情做,久了被负伤住院的林巍嫌弃无用,忙不迭地答应,“好!”
为了方便商讨,秦冬阳将张依卓请到了“拐末”的小隔间。
“洞天福地啊!”张依卓笑吟吟又好奇不过,“我可够荣幸的。”
秦冬阳忍俊不禁,“被麻烦还有这好心态,你有发展。先坐一会儿啊,我给你泡咖啡去。”
“不用……”张依卓连忙客气。
秦冬阳按住了他,“我现在有点儿手艺呢!这里家伙什儿齐全,不想尝尝?”
张依卓没再反对,“荣幸之至。”
年轻主播都是夜猫子型,他们两个要蹲这位夜里九点开播,没有违禁停播的情况下天天都在镜头前和粉丝们聊到午夜的人,得有耐心。
等的时候,秦冬阳问,“主播也算是一种工作吗?”
张依卓看外星人似地看秦冬阳,“我的秦哥,你才二十几吧?哪个时代的遗老遗少穿越回来了啊?这玩意儿现在可厉害了,收收打赏卖卖货,弄好了再接点儿广子什么的,收益非常可观。比当律师强!”
“哦!”秦冬阳点了点头,“网络时代,信息变现。”
张依卓艳羡地说,“不管啥时代啊!弄着钱就是能耐。”
秦冬阳随口接话,“不是说零门槛么?艳羡就试试啊?”
“算了!”张依卓笑,“我有自知之明,发不了这个财。还是在本职上努力吧,向秦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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