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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千里送(古代架空)——大生生

时间:2024-05-10 06:34:42  作者:大生生
  “嘘!别把鱼吓跑了!”章圆礼头也不回道。
  徐偈也跟着弯下了腰。
  “这样真能抓到鱼吗?”徐偈压低了声音道。
  章圆礼忽然一扬剑,往下一刺,入水的剑甚至没溅起什么水花,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就被章圆礼插了起来。
  章圆礼得意洋洋地冲他一晃,“别小瞧人。”
  他将鱼往岸上一甩,“咱们再抓几条。”
  “好身手!”徐偈赞道。
  “我少时天天带师弟们捕鱼。”
  “圆礼师承何处?”
  “断剑山庄,听过没?”
  “李庄主治下的断剑山庄声名远扬,自然如雷贯耳。听圆礼的话,你是首徒?”
  “是啊!”
  聊至此,徐偈升起一股疑惑,断剑山庄远在晋国,自己更是从未见过他,究竟何时得罪过他?
  “圆礼。”
  “嗯?”
  “我有一事想问你。”
  “问呗。”
  “我何时——”
  徐偈的声音突然顿住。
  “怎么了?”章圆礼莫名转过头来。
  “有鱼咬我的腿。”徐偈压低声音道。
  [我也感觉到了]章圆礼亦用口型道。
  [是条大鱼]
  [你别动]
  徐偈缓缓点了点头。
  章圆礼的剑突然出了手。
  [怎么样]
  见章圆礼半晌没有动静,忍徐偈不住用口型相问。
  章圆礼偏着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笑。
  蕴着满天晃动的星光。
  徐偈从他的眸中,看到自己好似也染了笑。
  [抓住了?]
  章圆礼突然将剑从水中扬了起来,哗的一声,一条一尺来长的肥鱼在章圆礼的剑尖乱摆,甩了他俩一脸一身的水。
  章圆礼往徐偈身上一倒,哈哈笑了起来。
  徐偈也跟着笑了,连手下意识将他揽住都没有察觉。
  “够不够吃!”
  “够。”
  章圆礼蓦得转了个身,“烤鱼去!”
  发梢的水珠甩了两颗在徐偈面上。
  那一闪而过的笑容比水珠更明亮。
  两人重新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梅花镖借我用用。”
  章圆礼将鱼往地上一按,熟练地开膛破肚,刮起鱼鳞。
  “你还会干这个?”
  “那是自然,我那帮师弟天天缠着我吃这口。我们断剑山庄多水,夏天热了就去河里,玩饿了就抓鱼吃,我是大弟子,不指望我指望谁?”
  徐偈这才想起,方才要问的话,被章圆礼手里这条乱摆的鱼打断了。
  他看着章圆礼低垂的发,忽而失了再问的念头。
  既已今朝相识,何必再问前尘?
  他捡来被章圆礼舍弃的第一条鱼,学着章圆礼的样子破开鱼腹。
  “小心别刮破胆!”
  见徐偈不得其法,章圆礼干脆夺过,将里面红红白白一齐掏了出来,见徐偈目光一闪,章圆礼突然将满是血污的手往徐偈脸上佯装抹去。
  徐偈果然一偏头。
  “还怕脏呢!”
  徐偈好笑得看着他。
  章圆礼冲他一犟鼻,拎着两条鱼尾巴去河里冲洗去了。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条鱼纷纷架到火上。
  鱼肉嫩薄松软,比寻常肉易熟,叫火一炙,鱼皮就先泛出油花。
  章圆礼咽了口口水,喃喃道:“真的好饿。”
  “你背上的泥,干了吗?”
  章圆礼这才想起先前那一后背的泥水,他拧了拧身子,“干了,不难受了!”
  徐偈起身从架上取下二人烘干的外袍,递到章圆礼面前,“干了就穿上吧。”
  “你冷啊?”
  “你不是刚病好吗?”
  章圆礼一想也是,老实巴交穿上了烘得热乎乎的外袍。
  鱼肉熟得很快,章圆礼提前用梅花镖在鱼肉上划了花刀,此刻雪白的肉上泛起焦黄,细密的油光挤挤挨挨地从鱼肉中钻出,带着诱人的香气。
  章圆礼将口水狠狠咽下,“我先吃了?”
  徐偈将那条略小的鱼递给章圆礼,“先吃这条。”
  见章圆礼眼睛黏在那条大鱼上,徐偈道:“也给你留着成不成?那条熟得慢些。”
  章圆礼却将小鱼直接塞到徐偈手中,“那不成。”
  而后搓了搓手,“我看明明熟了。”说罢直接将鱼拿了下来。
  他不顾烫嘴一口咬了上去,和着油的嫩滑鱼肉在口中炸开,他一边哈气一边含糊道:“可惜没有盐滋味。”
  徐偈也跟着咬了一口,果真鱼肉清淡,但胜在新鲜,入口香腻,鲜嫩弹牙。
  见章圆礼囫囵地吃了满嘴的油,徐偈道:“你小心刺。”
  章圆礼熟练地吐出一串儿小刺,连话都顾不上说。
  直到一条鱼只剩一条鱼骨头,章圆礼又巴巴地盯着徐偈手里那条。
  徐偈往口中递鱼的动作一顿。
  “没吃饱?”
  “……嗯。”
  “咱们再抓一条?”
  章圆礼哀怨地看了徐偈一眼。
  徐偈看着被自己啃噬过的鱼肉,一时犯了难。
  却听章圆礼道:“你吃饱了吗?”
  “……饱了。”
  章圆礼用自己圆溜溜的杏眼望向徐偈。
  “……这鱼我吃过了。”
  “没事,还剩不少。”
  “你真不介意?”
  “太饿了,也可以不介意。”
  徐偈一时失笑,将鱼递到章圆礼手中。
  章圆礼这回总算吃得不那么急了,肚皮渐渐填饱,身上的泥泥水水彻底干透,再也感受不到一丝难受,他望着眼前暖融融的篝火,篝火后面容温和的人,以及那人身后的潺潺水面,忍不住喟叹一声,“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缺酒。”
  徐偈一愣,“这确实没办法,明日补上?”
  章圆礼勉强点了点头,咬了一口肉,咀嚼了半晌,突然啧了一声,“还是缺酒。”
  “非得今天?”徐偈觉得有些好笑。
  章圆礼挑了挑眉,挑衅地看着他。
  徐偈忽而低头一笑。
  “你是不是也想!”
  “是。”
  “我就知道你也想!”
  如此星辰如此夜,有身旁一人,如何不想?徐偈抬起了头,“圆礼,你是不是也去京城?”
  “是啊。”
  “好,改日一定共饮。”
  章圆礼两靥陷起深深的酒窝,他道:“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陆路如何?水路恐怕还有危险。”徐偈道。
  章圆礼左右看了看,“他们不会再找来吧?”
  “圆礼,你有没有想过,当日你……把我吊到树上,我却没遇到刺客,为什么?”
  章圆礼却深吸一口气,“你这一说,确实好险,幸亏你没事!”
  徐偈摇了摇头,“是驿站。我在驿站暴露了身份,才叫刺客确定了我的行踪。往后我们只要避开驿馆,不露身份,天大地大,他们上哪寻我去?”
  章圆礼想了一会儿,也点点头,“而且陆上不比船上,怎么都好逃。”
  “正是此理,只是要辛苦些。”
  章圆礼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辛苦的。”
  徐偈笑了笑,“若不辛苦,你也不会先前坐船。”
  章圆礼却一脸期待地望了过来。
  “咱们过了这就能到宿州,那儿的糖醋鲤鱼首尾高翘,形似新月,汁浓肉亮,色若琥珀,带你去尝尝?”
  “好。”
  “就是得走好久的路。”
  已是后半夜了,二人到底疲累了一夜,又填饱了五脏庙,渐生了困意。
  徐偈将篝火移至柳树旁,两人靠着树,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章圆礼醒来时,天已大亮。
  身前的篝火已然燃烬。
  身旁空无一人,唯有潋滟长河流向天际。
  章圆礼茫然站了起来。
  却见一旁的地上用石子摆了几个字。
  “去去就回。”
 
 
第10章 
  徐偈领兵打仗,枕戈待旦惯了,夜间无深睡之习,故只困了个把时辰,天未亮就醒了。
  此时群星已褪,黝黑一片,篝火也只剩星点余烬。他看了眼在旁睡得呼吸匀称的章圆礼,起了身。
  现在是初夏时节,夜里还是凉的,他又拾了些柴火,重新生了火,章圆礼那对路程的抱怨就钻进了脑子里。
  此刻群星皆沉而启明星未亮,离天明应还有一段时间,前往附近的城镇一来一回,想来也就天亮不久。
  反正已无睡意,思及此,他从火堆中抽出几根长木,做了个简易火把,在章圆礼旁边摆了几颗石子,而后举炬走入黑暗之中。
  他顺着河流的方向一直向前走去。
  许是运河乃干道不走城镇,徐偈也未料,他竟一个小镇都没遇到,他愈行愈疾,随着天色渐明,一座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
  竟直接到了宿州!
  及至近前,天早已亮透,城门陆陆续续有行人往来,徐偈赶忙进了城。
  他没耽搁,直接打听着去了马行。他匆忙离船,身无分文,又无暇去当铺,就直接摘了手中戒指,牵了两匹好马,又管马夫要了些银钱,便急匆匆出城。离城时,忽而闻到了油香。
  却原来路旁有个胡麻饼摊。
  几个刚出炉的胡麻饼叫摊主撂到竹篾里,形如满月,色泽金光,个个都洒满了芝麻,在晨曦中泛着油光。
  “味道如何?”徐偈停了马。
  “面脆油香出新炉,您尝尝?”
  “不必了,来四个。”顿了顿,又改了口,“来六个。包好,不急着吃。”
  “好嘞!”
  摊主手脚麻利地包油纸,捆麻绳,打活扣,而后亲自递到徐偈手上。徐偈往指上一挂,一扬马鞭,向着城外疾行而去。
  章圆礼果然等得有些急。
  时间久也就罢了,更兼归期难料,心中没着没落,更加令人焦躁。
  说是去去就回,怎的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他越等越烦,是被什么事儿绊住脚了?自己还要不要一直在这等下去?
  他在心底骂了声娘,什么屁事不能等自己醒了再去!
  正躁得团团转,忽而身形一顿,他该不会迷路了吧?
  这样一想,便愈发觉得有理,他一个虞国人,人生地不熟的,更何况这里荒郊野岭,他别是找不到自己了。
  思及此,他连忙上了树,引颈东张西望,生怕把徐偈的身影看漏了去。
  直到远方出现了一道疾行的身影,章圆礼那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去。
  刚要出声唤他,却见徐偈毫不迟疑地向着此地而来,分明是识路的!
  那股子被担忧压下去的不满又重新萌了芽。
  徐偈一人二马来到昨日安顿之处,见周围空无一人,唯余篝火余烬,流水脉脉,一时愣住了。
  他策马回神,茫然望去,一片柳叶突然破风而来。
  徐偈往马背一仰,再起身,正见章圆礼气鼓鼓地坐在树上。
  “我去——”
  “买马去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醒了?”
  “……我没想到那么远。”
  “有多远!”
  “附近无镇,只好进了宿州城。”
  徐偈原本只是解释自己缘何耽搁这么久,却见章圆礼突然一愣,那一脸的不满顷刻殆尽,一双杏眼圆溜溜地探了过来。
  “怎么走了这么远?那你多早就起身了?”
  徐偈眼里带了点笑意,“不打紧,我在这里睡不惯。”
  章圆礼扁了扁嘴,“我又不是腿瘸了走不了路。”
  “下来吧,试试马。”
  章圆礼一跃而下。
  似一尾轻盈的燕,点水般稳稳落到了徐偈身旁的马上。
  他亲昵地摸摸马头,“好乖的马。”
  “高处跳落而不惊马,好功夫。”
  章圆礼得意道:“我们断剑山庄的轻功,踏雪而无痕,别说是马了,一片叶子我也踏不碎。”
  徐偈偏头问道:“你们断剑山庄,怎么既通易容,又通暗器,现在连轻功都如此出尘?”
  章圆礼摸了摸鼻,易容、暗器,以及神出鬼没的轻功,听起来是不怎么像名门正派。他们断剑山庄也曾为此被同盟讥笑过,他不好说是因为师父发家前迫于生计干过鸡鸣狗盗之事,只含糊道:“谁叫我师父是全才嘛。”
  徐偈点点头,“有机会,定当前往贵派向李前辈讨教一二。”
  章圆礼心道,你婚都退了还敢上门,准叫我师父赶出门去。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说了就好似抱怨他退婚似的。
  章圆礼正想着,忽而耸了耸鼻子。
  “你是不是带胡麻饼了?”
  徐偈简直哭笑不得,将油纸包塞到章圆礼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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