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试给Omega进行临时标记行为, 很显然我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损毁的腺体意外在临时标记里发挥了原有的功能,我能察觉到自己寡淡的信息素通过腺体进入到了裴问青的身体里。
他倒在我怀里,脖颈不受控制般仰起, 又在我的拘束下倒了回去。
裴问青死死抓着我, 耳边能听见他的低吟, 他全身都在颤抖, 像是完全承受不住那般,如同溺水的人,将我当做他唯一的浮木。
我是他的生路。
标记行为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但他大汗淋漓, 全身都湿透了, 脱力倒在我怀里,急促而小声的呼吸。
我从他的后颈处抬起头, 满意地看着那个咬痕。
祝叙乔,技术很棒。
我面无表情夸赞了自己, 又低头吻掉腺体上冒出的血珠。这个危险行为让本就在漂浮状态的裴问青更加失措,他全身忽然紧绷, 几秒后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
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短促的呼吸音。
我轻拍他的后背,让他慢慢缓过来。
“还好吗?”我附在他耳边问他,他的眼睛还是失神的,没有聚焦。好半晌他才平复那种状态, 声音低哑地对我说:“麻烦你了。”
“互帮互助, 不客气。”我懒散道。
我的腿被他压得有点麻了, 但“没到一压就死的程度”这种大话也是我放出来的, 只能自己受着了。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小声, 还有点谨小慎微的意思。
我知道他正在尴尬当中, 估摸着也没什么心思转移话题, 于是我当仁不让承担了这个责任:“你是原来就是Omega,还是后面出现二次分化?”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明显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僵,有些生硬地回答我:“我……一直都是。”
按照我的刻板印象,Omega都是那种身娇体软的类型,不过也有高大类型,但很容易就能看出是Omega。
Omega自带一种氛围感,很神奇的辨认性别方式。
可裴问青我看不出来。
我这个脑子有病的可能说服力度不够强大,那其他人佐证更能让人信服。
所有见过裴问青的人都说他是alpha,这点就足够说明他的第二性别隐藏完美的事实。
他的五官也有偏向Omega的地方,但结合他这个人本身,只会觉得是长的精致一点的Alpha而已,并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性别。
而且我依稀记得,他的公民身份证上也是alpha。
他说他自己一直都是Omega,的确有点震撼到我了。
“一直都是?”我惊讶问他,“裴问青,你路子这么野,O装A啊。”
我没问他为什么要隐藏Omega的身份,各有苦衷,我并不想打听他的隐私。
裴问青趴在我身上不敢乱动,生怕让我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实际上这属于自欺欺人的行为,我还没失去触觉,也不是个傻子,早就察觉清楚了。
“嗯……嗯。”他含糊其辞回答我,清浅的香气还是很浓郁,我感觉我捧了一大束花。
我垂眸看了他一眼,又问他:“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
问完发现不妥,这话讲出来有点像性|骚扰。
虽然刚刚和他做了临时标记,但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像流氓。
“……海桐。”裴问青小声说,“海桐花的味道。”
我吸了一口气,感受他身上的味道,清浅的花香里多了点别的气息,我猜是我的信息素,只不过真就是白开水,我压根闻不到。
又找不到话题了。
裴问青安静趴在我身上,忽地开口:“你的信息素味道,也很好闻。”
“是吗?”我挑了挑眉,“我闻不到。”
他点点头,又加了重音:“很好闻。”他斟酌着语言,似乎在思考怎么描述那种味道。
“山泉雨水的味道。”思考过后,他用这四个字形容我的信息素味道。
这不还是白开水。
他很认真描述,我总不能直接开口说出来,只好腹诽。
“雨后的群山,雾霭笼罩,泉水溪流顺着山石滑落。”裴问青又详细描述,挺有意境美的。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多谢夸奖。”
然而雨后群山的味道也没办法消弭室内的尴尬暧昧气氛,裴问青小心支起身体,对我说道:“我先去洗澡了。”
我的手在墙上摸索,打开了床头灯。
眼前终于恢复光明,裴问青跪坐在床上,低着头,躲开我的视线,耳朵还是红的,后颈的咬痕格外明显。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自然而然下床:“我先回房间了。”
“啊、哦。”他磕磕绊绊应了我一声,保持不动的姿态。我朝他懒散摆摆手,忽地想到什么,转过身对他说:“你可能没听见,但临时标记前我已经和你商量过了。”
他发懵抬头看我:“什么?”
我耐心回答他:“明天我要十二点——哦不对,已经是今天了,今天我要十二点睡觉。”
日期早就跳到今天了。
裴问青还是那副脸颊泛红的呆呆样子,我估计他脑子还是一片浆糊。
Omega发情期是这样的,不过临时标记之后应该会好一点。
“就这样,我回房间了,有事叫我。”我趿拉拖鞋回房间,给他留下个人空间。
82
回房间的时候,我思考了很久,还是没关上门。
万一裴问青大半夜有事呢?
开着门似乎比较保险。
我把灯关了,躺床上发呆。
反思这种事情不可能,坚决不对内耗,这应该算作是我的优点。
大概是下午睡过觉,我现在格外清醒,望着天花板,躺姿很笔直,闭上眼盖块布,顾寒声就能替我起灵摔盆了。
裴问青就抱着我的骨灰站旁边。
说不准顾寒声摔盆都摔不烂。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忽然觉得后背阴风阵阵,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给我抱骨灰盒的时候,我脑子里冒出来的人选是裴问青。
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我索性打电话给顾寒声。
顾寒声这个点绝对没有睡着,不存在寒声亦未寝的情况。他接通电话很快,背景音格外嘈杂:“老祝干嘛呢?”
我问他:“人死了端骨灰盒的人选有什么说法吗?”
顾寒声懵了懵,大概完全没想到我问这种问题。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对我说:“这我怎么清楚,反正就是子女配偶抱着吧?上回还看到说妻子抱着亡夫骨灰盒是不准备改嫁的意思。”
“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殡葬风俗应该都与时俱进了吧?”
顾寒声对这些完全不了解,知道这些都算是把他脑子榨干净得出的结论了。
“反正来的时候体面走的时候也体面不就好了。”他精简概括。
我忘了他的生死观和我没多少差别。
火葬场一烧骨灰拉出来一撒得了,能做花肥做花肥,不能做就拉倒。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他吸了吸鼻子,困惑问道。
我面无表情对他说:“因为我梦到你给我摔盆了,盆还摔不烂,废物。”
顾寒声大声嚷嚷:“谁是你儿子呢!给我乱降辈分!”
他这回脑子动的还挺快,立马抓住了重点:“等会儿,梦到我给你摔盆,那谁给你抱骨灰盒,你可没后代啊。那我妈是谁?”
刚刚还在嚷嚷少给他降辈分,现在又坦然问我给我端骨灰盒的是谁,聪明了但也没完全聪明。
我用尽可能慈祥的语气,但难听的话语对他说:“傻儿子,去玩吧,少操心我的婚姻生活。”
他明显还想再嚷嚷,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不到念叨,神清气爽。
我扯了扯被子,翻了身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了裴问青那双失神含泪的眼。
吓得我又把眼睛睁开了。
“坏了。”我又翻了个身,这个状态不太妙啊。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点音乐静心,我打开手机,在音乐APP上搜索过后,开始播放大悲咒。
开得最小声,手机放在我耳边。功效很强,我立马入定,模模糊糊间竟然也睡了过去。
83
这大概是一场追悼会。
我漂浮在半空之中,下方是为我布置的灵堂,遗像看不清脸,被一团血红色的乱线切割遮挡,变成了无数碎片。
顾寒声一脸肃穆,眼眶却是红的。
我试着控制自己降下去一点,还没细细观察他,身后就传来刺耳响亮的哭声。转头一看,果然是老祝家那帮亲戚。
本来以为他们会冲进灵堂大哭一场,却没想到他们身前还拦了一排人,都是些穿着黑色西装身强力壮的保镖。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但我很满意,还我了清净。
我飘到供桌上坐着,低头看了眼供品,随便拿了个苹果抛着玩。
反正他们看不见我。
抛累了干脆拿来吃,反正是供给我的。
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虽然这个情形下有点像是地狱笑话。
没关系,我拿自己开玩笑又没事。
“你凭什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吊唁?!他可是我们亲侄子!”
我啃了口苹果,听见老祝家那帮糟心亲戚朝着一个男人怒吼。
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身材颀长,但看着很清瘦。
认不出来是谁。
那人也不是傻站着挨骂,我瞧着他手上好像抱了什么东西,环视一周,没见我的骨灰盒,应该在他手上。
我起了好奇心,还没飘到他身边。就听见他开口,声音嘶哑:“他是我的丈夫,你们一群狼心狗肺,不知道隔了多少亲缘的长辈还想吊唁他?都给我滚出去,别脏了他的轮回地。”
我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话吓得我连苹果都啃不下去。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多了个法定配偶。
顾寒声走到那个男人旁边,劝了男人一句:“为了这群畜生发火不值得,老祝也不会希望你哀毁过度。”
“你骂谁是畜生?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灵堂和菜市场似的,又开始吱哇乱叫,活像几百只鸭子齐声乱喊,顾寒声露出嫌恶的神情,朝保镖比了个手势,把那群人全部赶了出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那个男人再一次开口,字字泣血,“你们是怎么害死他的,有一个算一个,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徐愿行匆匆赶来,接过那个男人的担子,把那群聒噪的鸭子赶了出去,顾寒声扶着那个男人坐下,担忧道:“你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别动那么大气。”
我草!
怎么还有个遗腹子!
我敢保证我露出了最惊恐的表情,这个追悼会果然离谱,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婆还有个孩子,这孩子甚至还没生下来。
男人抱着我的骨灰盒,轻轻摩挲。苹果核从我手里滚落,我飘到他身边,便见两滴泪落了下来。
“他走的倒是干脆。”
他苦笑两声对顾寒声说。我的面部表情已经完全失控了,左飘右飘,就是看不见他的脸。
真该死,我咬牙切齿换了个方向,那张脸跟我玩捉迷藏似的,死活看不到。
我突然想起来顾寒声和我说的那句话,他抱着我的骨灰盒,不准备改嫁了。
心口仿佛破了个洞,冷风如箭穿心而过,留下经年不愈,血淋淋的伤疤。
“他还那么年轻……”他几乎是用气声说出这句话,顾寒声低着头沉默不语,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又抬起了头。
那个男人终于肯抬起头,我终于能看清他的脸。
阴鸷苍白,面上毫无血色,五官线条却格外清楚。
那是裴问青。
84
“我草!”
我控制不住大喘气,直接被吓醒了。
这么多年我见过不少恐怖的场景,但我敢保证这绝对是唯一吓到我的场景。
我这几年心如死水,心率比顾寒声去酒吧的频率都稳定,再稳定估计要大彻大悟原地出家了。
现在我能清清楚楚听见我心脏狂跳的声音,疯狂跃动,像是要从胸腔里彻底跳出来寻找自由。
脑子还是一片雪花屏,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感觉比小时候躲被窝玩手机我妈在床边偷偷闪现,一抬头就能看见她还要紧张刺激。
还有点恐怖。
我深吸两口气,总算把那股心慌意乱赶了出去。
鼻腔内是浓郁的清香,我算是知道梦境的来源。
不仅有我自己胡说八道脑子跑马的原因,还有裴问青信息素的原因。
身侧的被子里隆起一大块,我打开床头灯,默默且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条小缝。
裴问青以一个安全感并不充足的姿势蜷缩在我的床上,和我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他稍微动一动就会翻下床,手却握着我的睡衣下摆。
他是什么时候钻到我的被子里的。
我大脑进入宕机状态,又默默把被子盖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后,我怕他闷死在里面,再一次掀开了被子。
他的双眼紧闭,面色潮红,不是梦里的阴鸷惨白。海桐花的香气漂浮包围着我,他的信息素似乎能看见实质的形象。
我生理课就没认真听过,因为笃定我这个狗脾气会孤独终老。
终老都不一定,哪天横死都是正常。
但现在我突然想到了那些被我遗忘的生理知识。
Omega的发情期解决方式因人而异。
如果Omega身体好,临时标记的效果能维持一周,再补上抑制剂,基本就没问题了。
但Omega如果身体不好,发情期简直就是大混乱,临时标记的效果维持时间不明,抑制剂都压不住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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