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祝和方女士是对婚姻幸福美满的爱侣,我对婚姻的理解与思考全都来自于他们。他俩恩爱的时刻实在太多,我懒得记,反倒几次拌嘴吵架我记得格外清楚。
方女士不太喜欢家里人太多,因此只雇了个保姆。有回看顾我的保姆阿姨家里有事儿回家,方女士自己又有事要出门,老祝家那帮鸡零狗碎的亲戚狗都不信,于是照顾我的任务落在了老祝身上。
等她结束事情回家,打开家门就见我这个倒霉孩子满身泥巴,老祝举着我把我当玩具四处开飞机,家里和打过仗似的,气的当场扭住了老祝耳朵。
那天温温柔柔的方女士和老祝大吵一架。
老祝单方面被训斥,在方女士的斥责下带着我委屈进浴室,洗干净了才出来,还承包了一个星期的洗碗工程,方女士监工,保姆阿姨在一旁很局促紧张,我猜她是担心老祝砸了碗。
那天餐桌上的菜全是老祝不喜欢的,他吃的很痛苦,最后方女士顶着他可怜巴巴的目光,翻出来一小罐肉松,让他肉松拌饭随便糊弄吃了。
我在旁边嘲笑他,笑得很大声,后来乐极生悲,正逢换牙期,笑他的时候没看路,往茶几上磕掉了一颗牙。
老祝开怀大笑,被方女士跳起来打了脑袋沉默闭嘴,但我知道他已经憋笑到扭曲的程度了。
方女士抱着我哄,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起睡,老祝后半夜抱着毯子跑我房间,铁塔一样的壮汉挤在我那张倒霉的小床上。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地上,他俩在床上,方女士在老祝怀里,睡得很沉。
很显然罪魁祸首是老祝,他把我一屁股挤下床了。
这些吵闹拌嘴的日常在我脑子里记得清楚,大多都是片段不连贯的,偶尔想想都会觉得高兴。
我也从老祝那儿学到不少。
总而言之太太高兴家庭和睦,不知道裴问青乐不乐意当祝太太,他不乐意我当裴太太也行。
最方便的还是都别用这个称呼,他当他的裴先生,我当我的祝先生,一张结婚证连着我们俩,这就足够了。
反正关起门来过日子,是我和他,又不是别人。
我坐在沙发上东想西想,丝毫不觉得和裴问青过日子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他就坐在一旁窸窸窣窣,我猜在穿衣服。
“裴问青,结婚了你会不让我吃饭吗?”我转过头看他,他正低头给自己扣扣子,闻言睁大了眼睛:“你想逃避吃饭?”
我忘了他不可能不让我吃饭,我少吃一粒米他都要管我。每天的饭菜跟扣好量似的,营养半点不缺,而且刚好到我能全部吃完不剩的程度。
天塌了我都得在他的监督下早睡早起。
“那你如果和我吵架会拧我耳朵吗?”
我又问他,裴问青看着我的眼神特别古怪,我老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慈祥和蔼。
“我不会和你吵架的。”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他也不会拧我耳朵。
那我比老祝强。我自觉赢过了他,决定下次去看他的时候和他炫耀。
裴问青只觉得有些好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你吵架一定会拧你耳朵?”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爸惹我妈生气,我妈就拧他耳朵。”
方女士和老祝身高差又大,老祝每回都要弯腰给她拧,还要配合吃痛哀嚎。
我一直觉得他是凭不要脸才得到方女士垂青的。
裴问青愣了愣,笑容看着有些苦涩:“老祝总和方阿姨感情很好。”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他的家庭关系全称不上和谐,我说这些不知道会不会扎到他,只能说点话找补:“没事,以后就是你爸妈。”
结了婚可不就是爸妈了,老祝和方女士应该会很开心,我结婚了诶!
裴问青勉强朝我笑了笑,他精神不太好,发情期到底吃体力,我们俩就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
肩上沉了沉,我偏过头,裴问青小心翼翼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思索一瞬,抬手把他脑袋扎扎实实摁在我肩膀上。
“想靠就靠嘛,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他头发还挺好摸的,趁机再摸一把。
裴问青枕着我的肩,喊了声我的名字。
“怎么了?”我问他,他默了默,才对我继续说:“我没想过你会和我结婚。”
“现在你可以想了,还成功了。”我懒散回答他。
我有时候觉得裴问青是个很好满足的人,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平静稳重。在商场上的咄咄逼人雷厉风行,他从来不会用在我的身上。
岑舒这个人对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很擅长利用他能用的一切达成他想要的结果,要挟哭诉撒娇卖痴装可怜,只要能成功,他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我对他的这些手段花招不感冒,毕竟当戏看的确很精彩,但面对裴问青,我竟然会期待他将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
他在醒来的那一刻至少应该直接用标记装无辜要挟我,不管怎么说这样我人就跑不了,他再哭一哭,再借着Omega的身份,发情期完全标记中标率百分百,用那个可能存在的孩子当筹码,我说不准直接摇白旗服软。
但我也清楚他不是这个性格的人。
他对坦然表露自己的目标喜好很生疏,很不习惯,甚至乐于隐瞒。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我真的很莫名其妙,我还要教裴问青怎么“追”我。
十八岁的祝叙乔不知道会不会敲我脑壳一下,自由如风的男A找个家管住他,有点傻。
但他那会儿有家,二十八岁的祝叙乔只有个棺材样的房子,又没家,找个家似乎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扶正裴问青,认真问他:“发情期完全标记百分百,会有孩子吗?”
两次都成结了。
他很懵,有些犹豫道:“我不知道我的身体……”
裴问青像是终于想起这件事,脸色有点难看:“我有信息素类药物史,我不知道这些对我的身体会有什么影响。”
我几乎是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裴家当年争权夺利极其凶狠,老裴总只要alpha做继承人的想法所有人都清楚。裴问青隐瞒Omega身份,伪装成alpha拿到裴家的继承权,必定服用了相应的药物,禁药估计都在其中。
他隐瞒了二十几年,那些药物估计都成为他血液的一部分,沉积在他的身体里。
我皱了皱眉,握住他的手:“你高考信息素紊乱进医院,是不是因为服用这些药?”
他诧异地看着我:“你怎么——李老师和你说的?”
反应还挺快。
“发情期结束做个体检吧。”我对他说,“瑜晟有私立医院,我虽然天天在家摆烂,管人还是管的住的,不用怕信息泄露。”
有异心四处倒的早就给我踢干净了。
裴家的产业也有涉足医疗,但我总觉得他家还有那些杂碎在,只想把裴问青扒拉到自己的地盘来。
大概是看出我紧张,裴问青低笑道:“我就算当着他们的面去体检,把报告单砸他们脸上,他们也不敢有半句话,不用那么紧张。”
哦,差点忘了他是裴总。
从那个养蛊场出来最毒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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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四天,裴问青的发情期才算勉强到了尾声,我们之间的相处也没有前三天那么急切,他有余裕慢慢享受,我也有心情慢慢来。
有时候觉得我在aftercare上简直无师自通,这点能够得到裴问青的证实。
“我要去见你Omega父亲吗?”我问他。
裴问青的脸色有点冷,他摇了摇头:“不用。”
看来和裴问青关系不好。
这也正好,无论是公婆还是岳父岳母,都不用相处,很幸福。
他的后颈顶着我的牙印,正弯腰把床单被套全部拆下来丢进洗衣篓。
我上前一步帮他一把,被他拦下了:“你可以去做点别的,这里交给我就行。”
他脸色很镇定,我晃了晃手里的棒棒糖:“你不用害羞的,我全都看过了。”
顺带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最狼狈最惊慌失措的时候我都看过了,他觉得最丢脸的时刻我也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家都坦率一点,多好。
裴问青:“……”
他低下头扶着额:“你能让我在你面前保留一点形象吗?”
“我在你面前也没有过形象啊。”
十八岁的祝叙乔暂且不论,二十八岁的祝叙乔在二十八岁的裴问青面前可没有形象可言,就一个苍白瘦弱的抠脚大叔。
我转念一想,我跟狗一样的时候没给他看过,算是我赢了。
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是这两天勉强想起来一点的,我其实很希望彻底忘干净,主要真的是太丢脸了,但忘干净,我也就不是祝叙乔了。
为了我还是我,那还是留着吧。
裴问青似乎对我这番话有很大意见,但他忍了回去,同意我和他一起收拾。
一个人当甩手掌柜,一个人干活,这哪里是婚姻。
一起做事才有那种氛围感。
我说不上来那种氛围感是什么,但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顾寒声来我都不会说他是傻狗。
把家里勉强收拾干净快晚上了,客厅那张沙发只能叫人来抬走,抬走前裴问青强行找布擦了个遍,很显然不想让人知道上面发生过什么事情。
“还是得雇人。”我躺在地上,被裴问青一把拉了起来:“地上凉,你身体不好,别感冒了。”
他发情期过后跟没事人一样,健步如飞,我为此很震惊。
那些秀恩爱帖子也不见得都是真的,裴问青就是例外。
不过有点确实是一样的,裴问青会黏着我不放。
这点也是人之常情,AO伴侣就是这样。
做饭是不可能做的,裴问青叫助理送了晚餐,对方来的时候裴问青正在洗澡,是我去拿的东西,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敢肯定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震撼。
最后怀着幻想破碎的茫然脸色离开了。
裴问青把头发吹干才下楼,见他下来我对他说:“你助理的世界观好像发生了大地震。”
“我和你结婚他还有得震惊。”裴问青没什么反应,把晚餐端出来,我眼睁睁看着他把补汤放在我面前,自己看都没看一眼。
“等会儿,这个不是你的吗?”我疑惑地看着他,裴问青有些惊讶:“给你的,你身体亏空太多,吃药总归伤身,药膳要好些。”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阳痿男的名号传的太广。
裴问青不见得有别的意思,毕竟我风吹就倒的体质他深有体会,上回裴家那个医生来检查,估计见我这身体烂成这样还没死都觉得是奇迹。
他让我养身体这件事没什么好质疑的,他是真心实意关心我。
对,是关心我。
我屈辱地站起身,拿了个碗,给他倒了一碗,假惺惺对他说:“虚不受补,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喝吧。”
裴问青低头看看那碗汤,又抬头看看我,用拙劣的演技表达他的受宠若惊:“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长京市知名木头祝叙乔,一边给自己拆窗户纸一边给自己糊窗户纸,永动机。
裴问青:……
裴问青好想直接把窗户拆了破门而入
*正文不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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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虫草山药牛髓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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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问青结束发情期后, 就回公司上班,他准备出门时,我还在试图把早餐塞进嘴里。
他是在等我把早饭吃完后才正式出门, 我把空碗给他看了一眼, 他点点头, 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哄小孩似的。
我把碗洗干净后, 走到客厅中央,环视四周,打量这间房子。它有点像是被繁盛枝叶荫庇的树根, 而我是树根下长着的蘑菇。
它的布局更是和棺材没区别, 很像墓碑。
但我很喜欢, 毕竟很契合我的身份。只是现在再看看,冥冥之中有我要离开它的感觉。
我独自伤春悲秋了一会儿, 情绪刚酝酿好起了个头,门铃就哐当哐当响, 还要配合震天的砸门声,这种愚蠢的做法只有顾寒声这个傻狗干的出来。
他很急躁, 我站在原地耐心听了一会儿,才慢悠悠晃到门口。果然是他,然而他压根没搭理我,熟门熟路冲进厨房, 猛灌了一大杯水, 才缓过来和我搭话:“差点渴死。”
“你干嘛了?”我靠着门, 惊奇地看他。
顾寒声摆摆手, 意思是不重要的事儿, 他放下杯子, 凑近我深吸一口气后爆了句粗口, 紧接着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我:“老祝,你身上Omega的味道好腻乎,你不会这几天都和发情期的Omega待一块吧?”
我只是假笑应了一声,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震惊惊叹出乎意料等复杂神情,紧接着用下流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的大腿内侧根部交界处,耻骨联合前下方。
我面无表情给了他一个重重的凿栗:“眼睛不要捐给有需要的人。”
“嘶——”顾寒声倒吸一口冷气,问我:“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
“自愿的。”我不爽地看着他,顾寒声脑子也没傻到那个程度,立马反应过来:“那个Omega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让你奉献自我甚至步入婚姻殿堂?”
他挤挤我的肩膀,朝我眨眨眼,满脸八卦。我嘴角扯起一点弧度:“我会请你当伴娘的。”
这么想当伴娘我就大方让他当。
“伴娘服要紫色的。”他举了举手,我朝他比了个中指:“你也就适合当陪嫁狗,陪嫁小子都捞不着。”
顾寒声和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好友,脑回路自然不一般,他掐着嗓子对我道:“少爷,奴婢是真心伺候您啊,那O少爷家龙潭虎穴,少爷你身子弱,不好生养,万一被休做了下堂夫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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