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一笑,踹了他一脚,他立马柔弱无骨倒地,矫揉造作嘤嘤哭泣。
还没哭完又换了戏本子:“老爷可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你觉不觉得自己很荒谬。”我无语地看着他,“起来,不玩了。”
顾寒声拍拍屁股麻溜从地上起来,收敛那一身的浮头滑脑,拍了拍我的肩:“虽然觉得你有时候可能连自己的感觉都不明白,但总归是件好事。”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踏入了婚姻的坟墓。”
他低笑一声,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并没有点燃:“那是对别人,对你又不一样。”
“老祝,我有时候是真的害怕你突然死了。”
顾寒声声音低缓,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甚少会表露轻浮下的沉稳与真心,往往都是调笑糊弄。顾寒卿与他关系好归好,但总归也会对一个成器的弟弟忌惮。顾寒声不愿让顾寒卿和顾叔秦姨难做,索性就坐实了浪荡子的身份。
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弟弟总比一个成器向上的要来的好对待。
“这不是还没死吗?”我随口道。
顾寒声摇摇头,没有多说,反倒聊起了以前。他这几年已经很少和我提以前的事,今天大概是听说我要结婚,便觉得总归能提一点。
“你刚出院那段时间,我看你站窗边站久点都会吓死,生怕你一个想不开一跳解千愁。”他将手里的香烟对折,比划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我只是在看风景。”我想不起来我有没有站过窗边了,自杀这种念头我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顾寒声在污蔑我。
顾寒声瞥了我一眼,又说起他想想就会倒吸一口冷气的事情:“那火灾怎么算?你那个时候也住的偏,没多远就是块墓地,压根没什么人,要不是有好心人经过报警,你得烧死在里面。”
“这我哪里知道。”这件事我是真的很无辜,我那天只是想睡个好觉而已,难得有困意我就睡死过去了,谁知道家里电路会烧起来。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火场睡大觉,还觉得睡得很好,只是我被烟气呛昏过去而已,被救出来的时候医生都夸了我一句福大命大。
“所以由此得知我的确命不该绝,我不会自杀的,我只会静静等死。”我用两次传奇经历做佐证对顾寒声说。
“你也不是猫,没九条命给你嚯嚯,收敛一点吧。”顾寒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我的胸口。
那里曾被钢筋贯穿,差一点就真死了。
“你这几次死里逃生,不会真有人保佑你吧?”顾寒声的手肘抵抵我,说出他的猜测。
我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有的话我认真谢谢他。”
我双手合十,朝虚空拜了拜。
“不煽情了,打游戏吗?”我看向顾寒声,他眼睛一亮,揽着我的肩膀就往影音室走:“走走走。”
93
“我请问你是什么品种的蠢货?”我在倒计时结束前咬牙切齿道,顾寒声握着手柄,恨不得把我掼进屏幕里。
手机鬼叫的声音扎穿我们的争吵,我看也没看来电人,直接接通电话:“喂?”
“祝叙乔你吖故意逃的吧!”
顾寒声在我身后瞎嚷嚷,我听见手机里裴问青的声音:“叙乔,晚上想吃什么?”
我条件反射道:“不要补汤!”
裴问青的声音很轻快,带着笑意。他嘴唇微微上扬的时候,深黑色的眼瞳总是明亮而温和的,冲淡原本的严肃:“药膳不能少,徐医生说你身体要好好养,饮食上面更要精细。”
我不知道我吃几顿药膳了,但我真的不喜欢里面带的一点中药味。
顾寒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旁边,我计上心头,对裴问青说:“顾寒声也来了,要不出去吃?”
裴问青说好,又嘱咐我让顾寒声开车。
“你不要自己开车,让他来。”他对我说。
“好,我让他当司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挂断电话,看着顾寒声,扯出一个笑容。
顾寒声抖了抖,摸摸自己的胳膊:“你这样笑我真的头皮发麻。”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今晚就要把所有补汤都灌进顾寒声肚子里。
“走吧,出去吃饭。”
我对他假惺惺说。
顾寒声放下手柄,狐疑地看着我。
“带你去见我的结婚对象。”我换了个说法,他立马站起身,紧紧跟在我身后,没有半点抓着手柄不放的抗拒心态。
顾寒声来找我一向是自己开车,我把地址输进导航中,他看了眼目的地,挑了挑眉:“老沈开的店?”
他知道我的记忆力,因此和我多解释了一句:“我们和他高中关系还挺好的,一中门口那家火锅店就是他家开的,我们那会儿不是考完试会去他家聚餐。”
我对一中的馄饨店情有独钟,因此没注意过附近的火锅店,不过料想应该已经搬到新的地方了。
上回去的时候好像没见过。
“他做饭很好吃,没想到毕业开了家药膳馆。”顾寒声盯着路况,车速很慢,比起他平时的狂野开法,明显现在更加温和。
慢腾腾到达后,顾寒声把我拦在位置上,自己跳下车,替我开车门:“请吧少爷。”
“跪安吧小声子。”我弹开他的手,低头看了眼裴问青的消息。
他已经在包厢等我们两个了。
“哎呀,没备礼物。”顾寒声走到门口才记起来,“第一次见面空手多没礼貌。”
我拍拍他的肩:“没事,他不会介意的,毕竟你也见过他,都是熟人。”
顾寒声的眉头跳了跳:“说实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都来了,走吧。”我对他说。
八大宽容在某些场合真是一把好用的武器。
顾寒声怀着忐忑走到包厢门前,我用余光看他,他已经整理自己的衣领袖口不下十次了。
细细一看,额角都有汗。
“又不是你的结婚对象,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我戳戳他,嘴角抽了抽。
“我怎么知道,有种见家长的感觉。”他倒吸一口冷气,我没给他准备的时间,直接打开了包厢门。
裴问青背对我们坐在餐桌前,没等他转过头,顾寒声就先往后退了一步,他睁大眼看着那个背影,一把抓住我的手:“他、他……”
“来了?”裴问青转过头看向我们,朝我们招招手,顾寒声掐了一把我的胳膊,我倒吸一口冷气,他面容扭曲道:“我没在做梦吗?”
我咬牙切齿拧了回去:“你抽风?”
顾寒声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走向裴问青:“裴总怎么在这?老祝的Omega还没来吗?”
裴问青静静地看着他,紧接着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我。
我朝他露出一个假笑,待顾寒声看向我时,又换成皮笑肉不笑。
在我和裴问青的沉默当中,顾寒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但他依旧固执地不肯相信,转道问我:“老祝,你的未来老婆呢?”
他干笑一声,上扬的嘴角在和我的对视间缓缓拉平:“你的结婚对象不是裴问青吧?”
“……不是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坐到裴问青的身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寒声的脑子一向有问题,他定定看着我很久,最后举起手,悲愤地举起手,颤颤巍巍比出了一个中指。
我拉了拉裴问青的袖子:“裴问青,顾寒声冲你比中指!”
顾寒声立马面无表情收起手,恨恨坐在离我俩很远的对面。
裴问青无奈地看了我和他一眼,把养生茶推到我面前:“先喝口茶,别喝太多了。”
“真叫我大开眼界。”等上菜期间,顾寒声道。
我见怪不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寒声撇撇嘴道:“情敌变情人,真有你们的。”
“我和他不是情敌。”裴问青正色道,解释了自己和岑舒的绯闻。顾寒声打蔫儿道:“我当然知道,你都O装A了,我哪里会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说,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不会是三年前遥遥碰杯那一次吧!”顾寒声像是突然来劲,猛地坐正,眼神放光看着我和裴问青。
“你不饿吗?”我把茶推给他,“喝你的茶。”
顾寒声接过茶,朝我挤眉弄眼,刚抿了一口茶,裴问青冷静的声音同步响起:“比那要早。”
“好苦——什么!”顾寒声面色狰狞放下茶杯,还没缓过来茶的苦涩,又被裴问青的话语镇住。
我偷偷把那壶格外苦的茶端下餐桌。
特意给顾寒声倒的,他当然得喝。
我正襟危坐,对裴问青的答案没有任何惊讶。
看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高中时期我们俩有私情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至于顾寒声没看出来,他是个傻子的事情我以为人尽皆知。
菜端上来的时候,我抢先把公筷放到了顾寒声那边。
笑话,今晚我要拿出我身为裴问青alpha的威严,拒绝让他给我夹菜。
“先喝汤。”
“哦。”
我乖乖拿起勺子把汤喝了,顾寒声埋头苦吃,偶尔抬眼鬼鬼祟祟打量我们两个人。
手里的汤似乎漂浮着顾寒声邪恶的笑容,只有我一个人喝,我格外不爽,裴问青没有和我搭话的意思,他本来话就少,吃饭的时候更是沉默不语。
顾寒声低着头,估计在发消息,没几秒后,我的手机先开始振动。
我趁机放下勺子看消息,这狗东西给我发了十几条哈哈哈。
好想叫人掐住他的脸,我要把汤直接灌进他的嘴巴里,裴问青式酷刑!
包厢门响动,筷子与筷枕“嗒”一声后,我见裴问青指了指顾寒声:“这盅汤给他。”
这回轮到我笑顾寒声了。
我像个奸佞小人,朝着顾大忠臣幸灾乐祸道:“顾二少,喝吧,见面礼呢。”
他满脸苦涩地看着我,只有一只手在桌上。
我掀开桌布低头去看,不出所料,他的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朝我比中指。
我比了回去。
好没品的兄弟情谊。
顾寒声闭上眼一口闷掉那盅汤,五官全部挤到一块了,我悄悄问裴问青:“我感觉也没那么难喝啊?”
裴问青凑到我耳边,用气声说:“我和人吩咐过,他那碗做的苦一点。”
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94
聚餐结束后,顾寒声自个儿开车回家,临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和裴问青说:“祝你俩百年好合啊。”
“你这话留到婚礼那天再说吧。”
我把他推到车里,等他开车走了,我才回过头看裴问青:“直接回家还是去逛逛?”
逛逛的话我不识路,导航得交给裴问青。
我的方向感跟死了没区别,根本分不清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迷路简直是意料之中,跟着地图走都能走出极其混乱的路线。
裴问青自从下了餐桌就很忙,电话就没停过,但他一个没接。
“我家在附近,想去吗?”
他略略沉思一会儿,对我说。
“去。”我应了一声,坐上副驾。
我对裴问青的个人住所还是挺好奇的,他在我那棺材房里就是个普通房客,一切从简。
他打开房门时,我还愣了愣。
出乎意料,他家里和他本人的处事方式差别还挺大,一看就是个有生活情调的人。
“我还以为你家的装修会走冷冰冰的商务风。”
我看着那些挂画和绿植,落地窗外是江景,对岸灯光繁盛通明,汇聚成汪洋灯流,如同永不熄灭的烛火。
光是看窗户,就能想到白日阳光通透的场景。
裴问青还在地上铺了地毯,窗边放了张懒人沙发,布料微微下凹,使用频率应该不低。
裴问青开了灯,对我说道:“我还是稍微有点生活追求的。”
这点他不知道比我强多少。裴问青会自己给自己找寄托,他坐在窗边晒太阳,看江景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我窝在那张沙发上,裴问青站在我身边,低下头看我:“晚上住这儿?”
“显而易见。”我坦然承认,“你家比我那棺材房要舒服。”
不过我暂时没有要搬来的想法。
这其实是一种很别扭的心态,但总要给我时间思考处理。
裴问青也没有提出搬到市中心的建议,我想起高中时期,抬头问他:“裴问青,你家里有高中的照片吗?”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就当提供恢复记忆的线索了。”我对他说。
我这种情况,要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只能去找刺激源,催眠其实我尝试过,用处不大。
裴问青摇了摇头:“没有。”
我惊讶地看着他:“毕业照也没有吗?”
他认真道:“我没有留高中时期的照片,拍毕业照那天家里有事,我没去。”
顾寒声似乎给我看过高中毕业照,上面唯独缺了我和裴问青两个人。
我往旁边挪了挪,挪出一个空位之后,往空位拍了拍:“坐。”
在我旁边站着,还以为他被罚站了。
我们两个挤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我问一句,裴问青就答一句。
“按照你高中时候身上的标签,不应该一张照片都留不下来。”我摸摸下巴对他说。我和他读书那会儿贴吧还算有热度,还有个什么校园表白墙,应该是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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