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他一手托住居伊的腰,一手扶住居伊的背,双脚有力地撑在地面上,稳稳托住他,却不将他拉上去。
“看到了吗?我没骗你吧?”奥尔居高临下看他,浓密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光晕,轮廓完美的脸上却满是阴翳,“告诉我你的答案,你需要庇护,你比任何人都需要。”
居伊维持着后仰的姿势。
还有三个月,玛奇尔德就要回来了,他一定要跟她说,他要离开国立大学,离开科茨蒙,离开阿斯加尔多。
离开奥尔。
他在这个男人的欺压下,熬过了五个月,胜利就在眼前了,他不能放弃。
居伊伸手缠上奥尔结实的脖颈,“救救我。”
奥尔揽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却仍是不拉他上去,“回答我,勒鲁。说你需要我。”
居伊不愿在奥尔眼里看到现在的自己,他认命地闭上眼,逼迫自己张开嘴,从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声音:“我、需要你。”
奥尔把他拉上去,他几乎攀在奥尔身上,奥尔在他背后轻轻拍了几下,他终于喘过气,头还有些晕。
“下去休息吧。”
奥尔把他带进一个房间,他不知道为什么奥尔会有这栋房子的钥匙。他还来不及看清屋里的构造,就被奥尔按在门后了。
火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奥尔在吻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居伊的手本能地撑在奥尔胸口想推开他。不出意料,所有反抗在奥尔面前都是无效的,他的手又被控制住了。
衬衣下摆被掀开,熟悉的触感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迫切和热烈。
可能是感觉到了脸颊上的湿润,奥尔放开了他。
指腹在他眼尾轻轻抚过,“抱歉,”奥尔的表情柔和了很多,“我太着急了。”
居伊抬起手,用手背压住眼眶,胸口重重起伏了几下。
“但是我不想等了,勒鲁。”奥尔揽着他的腰往屋里走,“我不想等了。”
他被奥尔按着肩跪在一张办公桌后,奥尔自己坐在椅子上,垂眸看他。
当看清奥尔的动作时,他起身就想跑,又被扣住手腕留在原地。
“张嘴。”
奥尔只说了这一句话,两个人没再说话了,一个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另一个是无法说话。
居伊不知道刚才从天台掉下去,和现在相比,哪个更痛苦。
他觉得自己没脸再见玛奇尔德了,他不再是她眼中那个永远纯净、永远懵懂、永远停留在9岁的孩子了。
很久之后,奥尔气息不稳地又说了一句话:“看我,勒鲁,看着我。”
他抬眸,迎上奥尔失控的表情,奥尔的左手大拇指指腹在他的右眼眼尾不停摩挲,嗓音里毫无理智可言。
“你问我你长得怎么样,你真的很好看,勒鲁。我见过很多人,你最漂亮。”
奥尔胸口剧烈起伏,他仰起头,就快攀上巅峰。
居伊痛苦地闭上眼,然后他的后脑勺被按住了,奥尔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胃里泛起的恶心快要不受控制时,他闻到了一股呛鼻的味道。
他不想睁开眼,只要看不到,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
“咽下去。”但是奥尔总会适时打破他为自己编织的幻境。
他被拉起来,几乎瘫坐在奥尔褪上,奥尔搂着他的腰,低下头想吻他。
他侧过头,含糊不清地开口:“脏。”
不知道这个词触发了什么,奥尔有些用力地掰过他的脸,不容拒绝地吻了上来。
更浓烈更血腥更具侵略性。
更羞耻更屈辱更……
污秽不堪。
除了等待暴君平息怒火,别无他法。
他清醒地知道,奥尔要的不是忠贞,不是诚实,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最好还是好看的——玩物。
还剩下三个月,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撑到那时候。
奥尔停下了吻,额头抵在居伊的额头上,满足地深吸一口气,问:“难受吗?”
居伊很难受,嘴里放进了不合尺寸的东西,嘴角都快裂开了,喉咙里进了不该进的东西,呼吸都快停下了。
最难受的是心里,好像从遇到奥尔开始,就不断地在失去着什么。
他不需要奥尔惺惺作态的体贴,他别过头,越过奥尔的肩头,看到窗户外的圣兰诺河。
河面上圆月高悬,无论是夜航船,还是港湾里停靠的船只,都挂上了夜火,圣兰诺河化身为星河。
至少还有美景不是吗?
“勒鲁,这个送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奥尔的话又把他拉回现实。
居伊收回视线,看到奥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块怀表,他没接,奥尔把怀表塞进他背带裤胸前的口袋里。
他没心思思考为什么奥尔可以随意进出地段这么好的楼,为什么可以随意取出名贵的怀表。
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后悔此刻的怠惰。
第37章 他犯了一个错误,
自从奥尔离开丹格森企业的管理职,雷伊才深刻地知道他的弟弟有多优秀。奥尔年纪虽小,但办事高效,目光远大。
雷伊给远在异国的父亲写过几封信,劝他让奥尔回来,父亲始终不松口。
现在父亲和兄弟都不在,雷伊只好独自打拼,以至于每天都加班。
今天也是,员工都已经下班回家,他这个老板还在挑灯奋战。
雷伊从资料中抬起头,回望窗外的圣兰诺河,航船都亮起了夜火,他也该回家了,妻子和孩子们还在等他。
手边是前天的报纸,他看到标题的瞬间就猜到是奥尔写的,而且是写给他看的。
当初奥尔说以后会告诉他,他是怎么预测佩佩果油价格的。雷伊还想,他们两兄弟要怎么平和地坐下来好好说话。
他的弟弟言出必行,所以想到了这种方法,尽管拐弯抹角,但是雷伊很高兴。
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别扭,主要原因在他,所以不管奥尔怎么对他,他永远不会责怪奥尔。
之前奥尔说他有在意的人了,不知道现在追到了没有。
雷伊有些期待,能被奥尔看上的人,就算如奥尔所说不是大家闺秀,也一定很出色。
或许不用等到奥尔25岁,明年20岁就能成家,正式成为丹格森的家主了。
雷伊弯了弯眉,站起身准备回家。
一声轻微的异响让他停下脚步。
刚才他就听到楼上有脚步声,一瞬即逝还以为幻听,现在又听到了挪动椅子的声音。
他走出办公室,上了楼,手搭上奥尔办公室门的把手,门竟然没锁。
雷伊顿时紧张起来,用力推开门,一句“谁在里面”卡在喉咙里没出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奥尔坐在办公椅上,怀里坐着一个人,那人听到开门声转过头。
雷伊清晰地看到,是个男人,神态倦怠却糜艳。
男人看到雷伊的瞬间露出胆怯的目光,像受到惊吓般往奥尔怀里钻。
奥尔用手挡住他的脸,嘴角噙笑好似狎昵,抬头看向门口时,眼神已带上了驱逐的意味。
室内弥漫着诡谲怪诞的气氛,雷伊觉得呼吸困难。他张着嘴却不能言语,默默关上门出去了。
没走出几步,身后的房门开了。
奥尔独自出来,说的话在黑黢黢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带着回声:“又要去告状了?”
雷伊转过身解释:“这件事和公司没关系,我不会告诉父亲。”
奥尔语气很平静,“我无所谓,别动他就行。”
雷伊迟疑了,“他到底是……”
奥尔沉声回答:“我的人。”
雷伊顿了片刻,问:“你只是玩玩的对吗?”
奥尔蹙了下眉。
雷伊自知不该插手奥尔的私生活,但奥尔的态度让他莫名不安,忍不住想叮嘱几句,声音也提高了,显得有些焦急。
“我理解有的人有这样的爱好,但是你一向聪明,最后还是会娶妻生子的,对吗?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分寸,尝个鲜就够了,不会在这种人身上……”
他话还没说完,门又开了。
居伊出来了,奥尔转过去问他怎么了,居伊只是摇头。
奥尔又偏过头对雷伊说:“你不用管这些,我会处理好。”
回公寓的马车上。
居伊掀开车帘,趴在窗口看灯火阑珊的科茨蒙街道,一道道光亮在他眼中快速闪过。
奥尔坐他对面,看他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便提议道:“要不要在外面吃晚餐?”
其实奥尔买下来给他们供应一日三餐的餐馆已经是科茨蒙顶级水准了,外面的餐馆未必有他家用料高档,奥尔就想给他换换口味。
居伊没应声,眼皮都没掀一下。奥尔确定他听到了,只当他没兴趣。
又问:“明天要不要出去买衣服?我看你都是背带裤,虽然很适合你,要是你想换种风格……”
他没往下说,因为他看到居伊头往车窗外探了一下,眼神专注地看向某处。
他们的马车行驶进了中央大道,居伊看到八号的大门,呆滞的眼神忽然有了光,忍不住探身想多看一眼。
那间大宅里,斯旺女士对他说过的话掠过脑海。
——繁华和包容的背后也有不少阴暗的、不合情理的东西,愿您永远不会碰到。
他都碰到了,就在刚才。
不知道那名少年现在身处何方。
居伊感觉自己躲在夹缝里太久,快要透不过气了。他现在第一次产生想知道少年是谁的念头。
想向他求救,求他带自己远离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奥尔坐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看到自家大门的时候眸光一沉,唰的一下拉下车帘,车厢里漆黑一片。
居伊回头,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声音中的愠怒清晰可辨。
“你明白忠贞的意思吗?你脑子里不能有别人。”
奥尔说完这话,车厢里安静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居伊又要来拒绝沟通那套时,居伊开口了,平日里清亮的嗓音略显干涸:“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距离上一次居伊和他说话,也就隔了两个小时,但奥尔觉得居伊好久没和他说话了。他有些愤慨:“我就是知道。”
居伊没搭理他的蛮不讲理,而是质疑道:“为什么要一个用来尝鲜的玩物忠贞?”
奥尔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低沉:“我没说过这话。”
那勾引人、卖身这些话你总说过吧?居伊很想反问,不是他不想算这笔账,而是每次提起以前的事总会牵扯到玛奇尔德。
他们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在奥尔眼中却是不堪的关系,居伊可以忍受对自己的污蔑,但绝不忍受对玛奇尔德的诋毁。
可是……居伊摸着口袋里的怀表想,他现在好像真的成为卖身的人了。
没说过不等于不这么想,哪怕他说一句你不是,居伊觉得现在自己也不会那么不堪了。
想这些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自我贬低,居伊决定放弃思考。
马车有规律的颠簸让他犯了困,他靠在椅背上阖了眼。
奥尔的手绕到他的后颈,轻轻抚摸他后脑勺的头发。朦胧中居伊听到一句伴随着叹息的抱怨:“又不说话了。”
然后是奥尔的问话:“勒鲁,你有什么渴望的东西吗?或者有什么心愿吗?不过分的我都能帮你实现。”
奥尔总在问他想要什么,可他更希望奥尔能看到他不想要什么。或许他不想要的,就是奥尔口中的过分吧。
居伊闭着眼,无力地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奥尔靠了过来,和他肩并肩手贴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那今晚回自己房间吧。”
居伊以为听错了,睁开眼看向奥尔。黑暗中看不清奥尔的面庞,但居伊确信奥尔也在看他。
“给我把备用钥匙吧。”奥尔低声说。
语气随意轻松,还带着点商量的意味,可一提到门和钥匙,居伊只会想到他踹门的样子。于是妥协道:“好。”
这天夜里,奥尔抱着枕头,醒了,或者说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睡着过。
他掀开被窝起身,光着上身披上睡袍,拉开窗帘让街灯的光照进来,回头看了一眼挂钟,4点。
然后走到桌前点上油灯,从桌上拿起居伊给的钥匙,出了门。
居伊的卧室门没锁,奥尔轻轻推开,把油灯放在床边柜上,俯下身看着柔光中的睡颜。
睡得很香,奥尔弯起眉眼看得入神,视线不经意扫到居伊怀里抱着的东西时,嘴角的笑意滞了滞。
昏黄的光线下看不清颜色,但那好像是那件蓝丝绒礼服。
16岁的自己就像一个幻影,居伊宁可寻求幻影的慰藉,也不要真实的自己的庇护。
奥尔提起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将油灯放到桌上,熄灭前,他看到有限的光圈照射出的文字——《猎杀异瞳》——就在他那篇文章下方的角落。
他拿过报纸大致扫了一眼。
这是一篇连载的故事,每周都会刊登一小段。这段上面写了猎杀者追踪到F国,化身为猎杀目标身边的人,伺机谋害拥有异瞳的人。
奥尔放下报纸,陷入了沉思。
难道说那天在酒馆,还有后来在公寓里,居伊关心的不是自己写的头版头条,而是这篇文章?
他苦笑一下,这个推论让他有些失落。
但是渴望了解居伊的念头占了上风,奥尔坐到沙发上继续思考。
居伊对大部分事物都兴致索然,唯独对这篇文章产生了反应,两次。
猎杀异瞳……
居伊不想让人知道异瞳,真的只是因为为人低调吗?
奥尔忽然好奇起居伊究竟是谁了,他在天台上问过这个问题,居伊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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