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跑来的弟子呼哧呼哧喘着气:“也不知是否错觉,这两日妖邪逃逸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是啊,”他身旁的弟子面色凝重,“真叫人怀疑伏魔塔可还有救了。”
“万不能打退堂鼓,”忙有人接话,“还记得三年前,那会我等不也修过一次结界?”
“这……那次确是修得滴水不漏的。”
“可话是这么说,谁知此次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不见……”
“啊呀!”突闻不远处传来弟子的大喊,“妖潮来了!快都别聊天了,做好防备!”
众人心神一惊,猛然扭头望去,只见伏魔塔结界缺口处,不见塔壁裂口,仍有成群的妖邪由内部源源不断钻出,其中有挥舞巨钳的黄金蟹,张牙舞爪的无面鬼,左摇右晃的独眼巨猿……于形态上,各个都和现在的妖有或细微或极大的差异……果真是上古妖邪没错!
旁观的一众弟子基本都专长阵法修行,于攻伐一道相对薄弱,对上这些妖邪,胜率趋近于零。他们愣愣看着,不知是哪个扬声喊:“这波妖潮数量比上次还多,我们人手和战力不足,先与其他弟子集结!”
“不错,”有弟子应和,“快,趁着还有机会……
“哇啊!这什么玩意?!”忽有弟子惊叫出声,只见他匆忙躲闪间,眼前飞速掠过红色的长条,其上像是裹覆透明黏液,“嗖”一下延伸出去。
这莫非是……舌头?那弟子退后两步,堪堪站稳步伐,心有余悸,额冒冷汗。
“这是……!”却闻身侧又一声惊呼,原是因那弟子躲一下,他身旁某个弟子就没他那般好运了。疑似舌头的东西甫一触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那弟子腋下缠绕一圈。
“这什么东西?!”倒霉弟子又惊又怕,眼瞪滚圆,眼看将要被舌头卷走、性命不保,紧要时分竟又被身旁人死死拽住。
于一刹那,各种暗属性和毒属性术法骤然爆发,向舌头轰炸而去!舌头偷袭不成,反吃了痛,只得松开那弟子,无功而返。收回去前还示威似的凌空猛力一抖,叫众人看得心里直冒冷汗。
一众弟子惊魂未定,浑然不觉在他们与这古怪舌头纠缠之际,身后妖潮已然循着气息逐渐逼近。
众人再回觉现状时,见得那些妖邪来者不善,心里不由更是慌乱,坏在彼此距离拉近,迫不得已只能接战,无法再往后逃离。
随着“嘭”的一声轰然炸响,暗灵根攻伐术法与独眼巨猿的重拳猛然对撞,一时之间,场内风沙重重,碎石迸溅。
“咳,咳咳……这猴子好重的力道……”
“啊!什么都看不见。”
“快闭住口鼻!我方才的毒属性术法在大风里混着!”
“你不早说!咳……”
混乱中,众人极力抱团,为防与身旁人分散,一刻不敢松懈。待风沙稍稍散去,彼此互相对视一眼,还好安然无恙。
“妈呀!这舌头怎么又来?”一侧传来惊呼,竟是又一位弟子被舌头纠缠。可不凑巧,他近处无人,顽力对拼不过两三秒便要随那舌头而去。
那弟子惶恐哀嚎。可就在这时——
咔嚓——
眼见那弟子将要被拽进茂密林间,那舌头竟猝不及防止了势头,独他一人顺随惯性,狠狠跌倒在地。
身边局势未定,那弟子不敢继续趴着,连忙就地爬起,吐了吐嘴里飞进去的土块,这才想起他倒下之前……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耳旁亦传来纷乱嘈杂声,他扭头一看,场内局势已大为改变——方才令众人深感棘手的独眼巨猿,其庞大的身躯在满地冰凌阵中避无可避,仅有的一只眼睛被纵向贯穿,伤处冒出汩汩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惊又疑,放眼一望,方发觉其他妖邪也没几个不狼狈,唯有那只甲壳坚硬的黄金蟹还在与攻势迅猛的冰刺负隅顽抗。
他再转首一看,方才卷着自己的红色舌头不知何时已从身上滑落,一道冰凌于舌头断裂处稳稳埋扎在地,露在地表以外的部分在阳光下反射冷厉寒芒。
天哪,瞧这惨状……要知道,最初好几个弟子合力用术法轰炸,都没能使它断成两截……
于半空中,仅一道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踩在冰剑。遥遥望去,那人神色不起波澜,随心所欲掌控局面。
那弟子眼眸一缩。这是……浔渊宫的那位季鸣霄?
短短时间,场内仅余的、少了个钳子的黄金蟹也难以与满场冰凌匹敌,连壳整个儿都被封冻,其后“轰”地一声炸了个稀碎。季鸣霄在满场霜寒气息中降下,向林外方向看了一眼:“漏了些许,你们的人应当能解决。”
战斗一了,道谢声、应答声亦或者惊叹声滔滔不绝。可季鸣霄并未多做答复,只亲自看了看伏魔塔状况,向一众弟子问询些许问题,随后离去。
——
“……就是说,家里修者的部署还得麻烦耿叔。”
待胡悠与易晗峥从平城回到宁州城胡府,第一件事情毫无疑问,是要与胡耿这位忠心耿耿且办事效率极强的管事说明情况。
胡家过往养着的修者一方面是为自保,另一方面则为研究与修者界划边的小型法器。可如今以及往后,胡家身处宁州,一旦扯上州域形势,自无法独善其身。
胡耿神情严肃,默默听完,这才缓缓点头:“家主吩咐的事情,鄙人已经明白,今日开始便会着手安排。”
“耿叔办事那不是妥妥的叫人放心?如此就拜托耿叔了。”胡悠笑呵呵道。
胡耿却道:“家主莫说拜托二字,一切都是鄙人的职责。只是鄙人亦有事想拜托家主。”
“耿叔于我有话直说便是。”
沉默一下,胡耿面上严肃,沉着声:“鄙人想请家主务必于伏魔塔一事中保重自己安全。”
胡悠微微一愣,旋即笑开来:“自然,我是多稀罕命的人啊,红鹊楼还没去够呢……呃不是,我是说……”
“鄙人知晓家主意思,”胡耿打断胡悠话音,“家主有此言在先,鄙人心里便有了保证。”
话毕,他转而同易晗峥行一礼,有礼道:“也请楼主务必答应鄙人一个要求,鄙人想请楼主在保重自身的前提下护得家主周全。”
“自然,”易晗峥回他一礼,郑重道,“我与胡兄有结义之情,哪怕胡管事于此事不提,我也定会竭力护得胡兄周全。”
“嗯?这……”一句两句的,生生把胡悠听纳闷了,扯了扯发尾小声嘀咕,“怎把我搞得好似哪家的大小姐?我好歹也有几把刷子啊……”
第48章 是八卦诶
次日。
易晗峥昨晚一番盘算,今日大早上还一番重复推演,今天他该在什么时间点、拿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联系季鸣霄,结果还未等他付诸实际,季鸣霄直接来胡府登门拜访了。
……很好,这大概就叫瞎忙活。易晗峥与屋内的季鸣霄两相无言着对视片刻,终是随后跟上的胡悠打破僵局。只见胡悠一肘搭上易晗峥肩头,面上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宫主挺早啊。”
“不算早。”季鸣霄从座上起身,“你们今日如何安排?”
“先去探星楼走一趟。”易晗峥回了神,答一句。
“现在?”
“是这个打算。”眼看他走来,易晗峥纠结一下,觉着自己大抵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不甘心。他总归还是小声问:“大人昨晚……总不会跑回了浔州?”
季鸣霄错开他,从他身侧出了屋:“若回了也太白费功夫,不曾。”
“哦……”瞟着他由身旁路过,易晗峥干脆也向屋外转了身。屋外朝阳初升,一片亮堂,他迫不得已低了低头:“那大人今晚与我一同回来好不好?”
“……”季鸣霄不是很懂他在执着什么,驻了足,侧首看他,盛了朝晖的瞳眸微微眯起,话里隐含一丝若有似无的无奈:“保险起见,别给有心之人留任何把柄。”
他话里说的……易晗峥抬了头来,神色稍稍转冷:“大人说的是严正凯?严正凯的话,找理由应付一番倒也不难。但都这个时候了,他八成分不出心思算计别人,就算有,只要他敢胡说,我并不是没办法给他下绊子。”
季鸣霄沉默看他须臾,眼神平静,转首之际淡淡道:“何必。”
易晗峥正要再盘算些许,被他一句话说得怔了怔。是啊,何必?还记得起初与严正凯协谈时,他也曾极力避免与严正凯起了纠纷,以免妨害时局大事。可他方才怎么就脑子一热,反在伏魔塔情势更危急的时候有了这种想法?
也太不成熟……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抵还没清醒过来。他轻抿了抿唇,低声回:“大人说的是。”
——
季鸣霄还是第一次来探星楼,看着眼前仿若寻常酒楼的地方,他深感意外。
时候尚早,探星楼一层无太多人,易晗峥二人去寻楼里的人交代事情,季鸣霄未跟去,环视一圈,在边上随意找个地方坐了。过不多会,有小二倒了茶过来,他没让人做别的,也不常与人喝茶闲叙,只自个儿闲坐了会。
不多会,不远处传来人群嘈杂声,应是楼里迎来了一波常客,接着是那小二热情的招呼声:“哎呦,几位爷这么早?”
季鸣霄百无聊赖地晃晃手中杯盏,听几人落座后与那小二瞎唠,还没听一会,就好巧不巧在耳畔听见个熟悉的名字。
传来的是那小二故弄玄虚的声音:“那也行,现在时候尚早,咱们楼主指定不能这个点来查咱们的岗,我就与各位爷说说,咱们探星楼楼主易晗峥的趣事儿!”
见座上人明显来了兴致,小二继而摇头晃脑道:“咱们楼主啊,今年顶多二十岁,可却年少有为!分毫不能当他是寻常毛头小子。要知道,他可是从顶流修者势力浔渊宫跑来闯荡的内门弟子!”
“哦!那个盛行滑冰大赛的修者势力啊!”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有人接上一句,试图使自己显得很有见识。
季鸣霄:“……?”
“不错,”小二面不改色,嘿嘿笑着,“可惜咱们楼主不擅长这个,他是暗灵根出来的嘛,虽不知他是如何进去浔渊宫的,但咱听说啊,楼主可能是浔渊宫某位大人的私生子或亲弟弟,凭靠这层身份,才顺利混进去的。”
座上众人哗然:“竟还有这种事?”
“我就说嘛,怎能有这么个特例。”
“咳咳,”小二重重清了清嗓子,见众人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这才接着道,“但还有一种传闻,各位爷肯定也没听说过。”
座上有人揣了手放在桌上,好奇发问:“怎么个说法?”
小二用惯了吊人胃口的手段,不答反问道:“诸位爷可知道,年前那会,咱们民间老百姓在红鹊楼看着了谁?”
“这么久的事了,那能不知道吗?”有人一拍大腿,道,“咱老百姓啥都不爱听,就是爱听八卦传闻!不就是看见胡家家主和探星楼楼主一块往红鹊楼跑吗?”
“还是被红鹊楼里的漂亮姑娘请进去的呢,别说,还怪叫人羡慕的……”
一提这事,众人纷纷兴致勃勃:“我听说那胡家家主每次都喊十个八个的姑娘,喊这么多人,听曲儿都该耳朵生茧子,何况那胡家家主三天两头跑呢?唉——其中要花多少银子咱们老百姓都不细细算了。”
“为了见漂亮姑娘,可不就是瞎霍霍吗?跟那胡家主一同的还能是什么人?想都不用想,这俩每个都是纨绔中的真纨绔啊……”
小二在边上听着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故作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各位爷哟,咱们跑偏了。可还记得咱们方才是说,楼主进得浔渊宫的最后一种缘由?”
“这联想一下……莫非是?”
小二换上种揶揄的语气:“听说啊,浔渊宫有那么一个大人物,见了少年时期的楼主,心里觉着人家长得精致又好看,于是呢,楼主就成了这位大人私养着的小情人儿,只等人家一长大,就能……”小二戛然止了话音,浮夸地扬起嘴角。
座上众人纷纷高声惊呼:“喔!这么劲爆!”
“堂堂顶流修者势力,浔渊宫的水居然这么深?!”
“不愧是水属性主导的修者势力啊!当真不会让人失望。”
“……”作为在场唯一知晓实情者,季鸣霄已经旁听不下去了,依他见解,除却这小二的第一句话以外,可能就没几句是真的。
“此外——”小二又是扯长了声线一喊。
众人给面子得很,齐齐问:“此外什么?”
“此外啊,各位爷可知,当世最不能得罪的修者里头,名列前茅的那三个都是谁?”小二满脸认真地问。
“排第一的肯定是那位修者界第一人嘛,”座上人抢着话说,“渡劫后期的修为,走哪儿哪儿不怕啊?”
“错了,第一还真不是那位。”小二故作遗憾,摇头否认。
“这……”那人为难着想了想,又道,“连他都排不上第一,第一得是个什么恶鬼罗刹?”
“咱们得知道,这年头啊,实力可不是唯一,又会玩心眼儿又有能耐的,那才是得罪不起。”小二道,“浔渊宫的宫主虽是本事了得,可偏偏他不喜欢染事,少有亲自介入修者界做事的时候。另一面呢,据传闻说,那位长了张让人怕不起来的脸。要我说啊,若不是他性格冷淡至极,没人敢随便贴他,这前三的排名,他怕是想挤都挤不去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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