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朱妙婷不由松了口气,忙笑着招呼道:“二位可一定要尝尝彤州的果子酒……”
——
亥时已过,彤州城街市早已熄了灯火,一片沉寂,不显先前繁华热闹。
可再看彤州城北……
“扑通”一声,擂台上一人一时不妨,被对手狠狠击倒在地!
“哦——!”擂台之下,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继而有人拍掌大喊道:“瞧瞧瞧瞧?这不就押赢了?!我早说这边这位能行,看着就像个身经百战的猛士!”
“切……”身旁人气闷咬着牙,指着台上失败者,“喂!那边的你,争点儿气行不行?老子在你这输了好大笔钱!”
“就是,不行别往上跑,妈的输惨了……”
擂台上的失败者亦不是好脾气之人,听着台下众人戳着他骂骂咧咧,当即从擂台边上翻身一滚,带着满脸血痕,凶神恶煞地冲着台下大吼:“喊什么喊?老子再听谁喊一句,现在就下去剁了他的舌头!”
“……”一众人好歹看了这么久打斗,各自心里都明白这失败者绝不是自己抗衡得了的。虽是气恼,却也只能纷纷转开眼,暗自在心里继续大骂。
不远处,易晗峥从擂台上收回视线,正要说些什么,才后知后觉身旁人早已甩开他一小段距离。
“……”不等就不等吧。易晗峥心下无奈,快走几步赶上季鸣霄,见人没有注意他的意思,思考一下,问:“应是快到了?”
这话问出口只是想跟人搭搭话,实际上,他早在朱妙婷哪里得知赌坊在黑市尽头,再打眼一望,前路连边都没有呢。
只是可惜,季鸣霄猜得透他心里小算盘,对他这句问话,相当干脆地抱持置之不理的态度。
易晗峥没等来回应,暗自撇嘴不满,斜了斜眼神瞟季鸣霄一眼,望见他神色平淡的侧脸,视线顿了顿,沉默着收回。
感觉这种东西都是突如其来的,像现在,他就觉着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他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季鸣霄如今待他,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吝惜着嫌多余……
易晗峥正规规矩矩地闷头往前走,眼尖瞥见路前方的建筑摆设,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拽了季鸣霄:“大人别靠那边太近。”
听他这么一说,季鸣霄下意识往旁边望一眼,甫一看清,不由断止了脚步。
那是个格外花里花俏的建筑,堂前有位浓妆艳抹的老鸨笑盈盈地与他二人回视,八成是在等他二人靠近,便要将他二人扯了去。
季鸣霄微微皱了眉,仔细一想,并不打算惹出额外的麻烦,索性顺着易晗峥的意思,当真往另一边绕了绕——当然,绕的过程还是避免跟身旁人接触的。
一旁的易晗峥默默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感受复杂,甚有些迷茫。
易晗峥不知道要怎样讨得季鸣霄喜欢。不……现在不提喜欢,单是让季鸣霄不嫌弃他,就已是很难的了。
这个认知让他蓦地丧了气,可除丧气以外,他又是执拗的。
“大人,你不可以不理我。”易晗峥扯住季鸣霄,很是认真道。
像以前,季鸣霄若不理他,他会当那是性格使然,话说到一定程度便没几句好说。可现在,季鸣霄不理他,他只会觉得季鸣霄在跟他置气。
于是他便道:“我现在没有做错事情,你……”顿了顿,他还是加重语气重复道,“你不可以不理我。”
说到头来,他只是不愿季鸣霄一直冷落他。
季鸣霄将手按在他腕上,是想推开他的。可他手握得很紧,不愿松开,看着季鸣霄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可该认的错我有认,你要打我也给你打了,你是还想我如何做才肯消消气?”
第58章 你只能同意!
与易晗峥僵持少许,季鸣霄看着他,平静道:“我没你那些心思,你我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若是非得见面,彼此便少说几句,对你好,对我也好,时间久了,你自会知道什么事情做来更有意义。”
他说得似很有道理,易晗峥却无动于衷:“意义?我真心实意想跟你好,怎就成了没意义的事情?”
“你该听过话不投机半句多。”季鸣霄话落便转了身去,快步要把易晗峥甩开。
易晗峥偏不让季鸣霄把自己甩开,几步跟上他,执拗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大人做什么要回避它们?”
季鸣霄没理他,走的更快。
“……”成吧。
易晗峥真的是没有办法,耷拉着脑瓜子走一会,心不甘情不愿道:“那就按大人说的,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
季鸣霄不作声看易晗峥一眼,面上不动,心里倒为他的轻易妥协觉出意外。
“但是!”易晗峥与季鸣霄对上视线,眼神坚坚定定,又开了口,“假如你我迫不得已见面了,大人不可以对我爱答不理。”
“……”呵,这人的妥协还是有理由的。季鸣霄转回脸,没应声。
“大人同不同意?”易晗峥坚持着要问他的答复,微抿了抿唇,补充着,“凭现在的情况,回去之后就见不上几次面了。但你要是不同意的话……”
暗自做了会思想斗争,易晗峥还是豁出去道:“你要是不同意,我以后一定天天去找你!”
“?”
那还得了?稍作设想,季鸣霄及时打断思绪,深深吸了口气,明显是在忍耐压抑,又过了片刻才语气生硬道:“我默认了。”
“好,”易晗峥笑盈盈地道,“那就说定了。”
——
“大!一定是大!”
“哎——你可睁大眼瞧瞧,这局合计合计,可是小啊!”
那人瞅得眼花缭乱,凑近又看一遍,只得认了自己再次赌输的事实,啧着声坐回椅子,没好气朝身侧大喊:“那边的丫头过来!给爷几个加坛酒!”
应他的呼喊,立时有衣着怪异的妖艳姑娘捧着坛酒上前。然而,那人喊来了姑娘却不接酒,眼神直愣愣在姑娘身上打着转,痴痴地道:“丫头在边上杵了半天,不若别忙活了,来这儿陪陪爷几个?”
姑娘却不动怒,仍是微笑着道:“根据咱们的规矩,客官若想点场子里的姑娘,就得去旁边赌赌大的。”
“这、这……”那人结结巴巴,瞥了眼不远处的赌斗擂台和新兴起的揭面棋,面上已然变了脸色。
“不……不必了,”忙不迭收回眼来,他心里终究犯了怂,摆着手呵斥姑娘,“走罢走罢,别在这儿站着。”
姑娘没有嘲讽他胆小的意思,仍如来时一般,微笑着离开了赌桌。忽而她眼神一错,见边上两人似是初来乍到,犹豫着定不下去处。
她几步迎上前去,有礼问:“两位来场子里想玩玩什么?”
在黑市赌坊这种地方玩乐,摆在明面并不是光荣的事情,想要隐藏自己身份绝非怪事。这两人明显有相似考量,一人戴银白面具,一人覆黑色薄纱,各自蒙了半张脸。
“这儿有什么呢?”戴面具的来客问询道。
既问了这话,两人只可能是头一回过来。姑娘见怪不怪,道:“请容我为二位介绍一番。”
“首先是寻常的赌骰子大小与牌九,想必二位并不陌生,我不多做解释。它们的玩法在本赌坊最为普通,在外界也常见,因而赌注由赌桌参与者自行决定,赌坊不作任何介入。”
两人点头表示理解。
姑娘接着道:“在我们这儿,想要获取极大利益有两种方法。”
“其一为赌斗,两位可选择观战,亦可亲自参战。若观战,需付下少量观赏费用,之后想为某方参战者押多少钱是自己的事情。若参战,则以夺取对手性命为目的,务必使整场战斗变得可观。胜者不仅可获一条人命报酬,还能从赌坊以及观战者手中获取报酬。若得到观战者的认同,胜者亦会得到拥护,甚至是额外的奖赏。”
“然后是那边,二位瞧瞧我们最受欢迎的揭面棋……”
两人始终不曾打断,她便几乎不停顿地解释完,话末和气笑问:“二位对本赌坊可还存疑?”
开口的仍是那位戴面具的来客,他道:“没有。”
姑娘点了头:“既是这般,我不耽误二位的时间。如若二位还有新的问题,可随时呼唤场子里的姑娘作答。”
见她离开,易晗峥微微侧首瞟了瞟身边人:“走吧大人,我去玩玩那势头火热的揭面棋。”
季鸣霄微有诧异:“只听那姑娘说了几句,难道你有把握?”
“没有,先去看看。”易晗峥边往里走边小声道,“但应是没问题的,你听她刚刚说的,有个巧妙的漏洞可钻。”
“?什么?”
“她说这儿的比武擂台可以拿赏钱。凭大人的本事,就是不用灵力,上去了也该稳赚不赔。”易晗峥很是认真道,“假如我看不出揭面棋中玄妙,加之运气太差,投了些糟糕的惩罚,大人就去旁边擂台转悠一趟,多打几场,将我赎回去便是。”
“……”季鸣霄一时陷入了沉默。
第59章 不为难他
揭面棋赌桌旁,围了一大群看客与负责赌桌事宜的壮实打手。
易晗峥在一旁暗自观察片刻,面上若有所思。过会,他悄声道:“不及想象中麻烦,能探出来,大人在此等候便是。”
话毕他不待季鸣霄回应,几步上前,寻了张仅有一人候着的揭面棋赌桌。
赌桌另一侧那人本低着脑袋闭目养神,乍听闻对面传来椅子挪动声响,整个人像是受了惊吓,猛地抬了头来。
易晗峥这才看清对手面容。这人面色蜡黄,眼珠子里布满血丝,多半是个常驻赌坊赌昏了头的废人。
但不是魔修。易晗峥很快判断,向那人示意:“来吧,划拳。”
边上一圈看客均对揭面棋感兴趣,却不敢亲自下场赌,见状纷纷同身边人议论:“这个像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这般打扮的。胆子可真不小……”
“倒也未必?他那面具掩了容貌,若不摘掉,可没人知道他是谁。”
座上,易晗峥听在耳里不为所动,只是看了看自己出的石头,再看了看对手出的布,不大愉悦地撇了点唇:“你赢了,请吧。”
因着有个好的起头,对手表情明显一振,迫不及待从桌角捏起骰子,往桌面丢下。
——三。
可对手并未将自己的白棋往前挪,反是旁边站着的打手上前,将白棋往前丢了三格。
白棋甫一落定,格子表层闪起了银白光辉。
一看见白光,对手似是松了口气,圆睁的双眼也逐渐恢复原先大小。果然,下一刻白光褪去,棋格上未显一字——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安全格,没有奖励的同时也没有惩罚。
易晗峥默默看在眼里,从打手手里接过骰子,信手一丢。
——五。
打手上前,将黑棋往前挪移五格。黑棋落下,棋格上竟亮起金灿灿的光华。
“喔!金色!”围观者纷纷惊呼,“这个新来的手气怎这般好?”
“新来的都是这样,等之后好运耗没了不还是得跌?”
“快瞧瞧这一格的奖励是什么?”
不止一圈人好奇着探头去看,对手亦是同样。最终金光散去,棋格上显出字迹——抹消一次惩罚(效用限本局以内)。
围观者奇异道:“这个可是好东西,连死亡格的惩罚都能免除呢!”
对手混了许久揭面棋赌桌,自然知晓围观者所言非是假话。他心里着实羡慕,看了易晗峥一眼,心里怪不是滋味。
他接着将骰子接过丢下,这次也投出了五。白棋入格,银白光芒再次一闪。
彼此交替着投了两回合,总算显现了不一样的色彩——白棋落在棋格内,灰色光芒不详地亮起。
“嘶——”对手惊得从座上弹身而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灰色光芒淡下后的棋格——断去一臂。甫一看清,他冷汗直往外冒,吓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旁边有人悄声道:“我记得……他有条手臂上切了三个指头?”
“不错,他若不傻,要断只能断那个了。”
桌旁的打手见人模样,倒没显出逼迫的架势。他背着手,沉稳道:“如若贵客抽得到后续仅剩一格的抵消奖励,则惩罚抹除。当然,要看贵客自己的打算,假如贵客想先行断臂增加游戏乐趣,我们也会照做。”
对手堪堪回了神,扑通跌回座位,抹着额上冷汗:“对对对,我还有机会,还有……”
可他转脸一看棋盘,目前他顶多走了一小半路线,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自己?颤抖不断摇着头,他只能认命,将面前的骰子向对面抛了过去。
易晗峥接了骰子,骰子旋转落下,表面最终定在“六”这个数字。
打手挪过棋子,棋盘上光芒又是一变——不是白灰金中任意一种颜色,而是……黑色!
围观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其中站着的季鸣霄见众人表情不像好事,微微蹙了眉头。
黑色是什么?
“死亡格啊死亡格!”围观者叹惋道。
黑光褪去,其上字迹显露无疑——死亡。
“……”实话实说,季鸣霄也不知道易晗峥做什么要投个死亡格出来,总不能是要为难他去擂台打一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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