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生是个眼尖的,眼睛时不时就要往浔渊宫那儿瞟上一眼,也亏得如此,他才能第一时间发现两人出来。见着了,他当即吹了声口哨,捅了捅身旁的胡悠,“那边,出来了。”
胡悠昨日就过来了,就像他说的,作为结义兄弟好哥们,他怎么着也得把热闹凑齐活才行。因此,他今日就跟着林宇生等浔渊宫内与易晗峥二人相熟的弟子一块,跑来了浔渊峰凑热闹。
他循着林宇生的意思转眼一瞟,不由啧出一声,“啧啧啧,你瞅瞅这小子意气风发的样子。”说着,他也抬手捅了捅林宇生,“我觉得这不行,咱们仨里边就他年纪最小,却叫他先做成了大事。”
林宇生瞥他一眼,无所谓着道,“我不在乎啊,怎么着,你想成为下一个成亲的?”
胡悠耸了耸肩,“成亲还是算了,我没疯够呢。”
二人说话间,易晗峥与季鸣霄也走到近前,看着他二人道了句,“为什么你们都过来了?”
林宇生粲然一笑,“来看看不行吗?反正你跟宫主不在乎这些。”
季鸣霄顺势扫了周边一眼,闻言回了话,“嗯,反正都要往城里去的。”
这时候,众人也纷纷围上前来。
“你二人得伤了宫内多少姑娘的心,往后,可莫要再跟从前那样互相闹脾气。”
“以后都是要在一同过日子的,你二人若还想着学做菜,大师兄不会拒绝的。”
“你把宫主照料好了听见没?啊对了,宫主若是有何处遭了这小子的欺负,就来找我给他弄些药吃吃。”
“祝贺易师兄与宫主大婚,愿二位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今年再来找我放小烟花啊,去年的不做数。”
“有时间再带着宫主一块来喝酒堆冰块呗,莫要有了伴侣忘了兄弟啊。”
“峥儿能有今日,为娘也算放下一件心事。鸣霄日后也是,将我与晴儿当做自家人就好。”
“晗峥哥哥鸣霄哥哥都好好看!新婚要快乐呀!”
二人与众人或多或少应了些话,这才要依着形式行拜堂。
众人各自往两边退了两步,给二人留出一条路,往水潭边的桂树行去,那里,董淑媛已经在树下站定。
“来来来,我喊了啊?”
闻声,易晗峥哭笑不得地往旁边瞥了一眼,“……为什么司仪变成了你?”
林宇生一扬眉头,“咋的?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嗓门儿也清晰,当个司仪还屈了你了不成?”
易晗峥无言以对,“行吧,那你喊。”
林宇生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一拜天地!”
两人依着拜了一拜,这时,季鸣霄却听着身旁人笑出一声,他不由瞥了易晗峥一眼,“想到什么了?”
易晗峥眼中含笑着看他,“你说,老天这会会是个什么心情?”
这人脑瓜子回路清奇,季鸣霄听着也觉得有些好笑,“不管它,它又没有心。”
易晗峥笑着转回脸去,“也是。”
林宇生是个有眼色的,这才继续喊了句,“二拜高堂!”
董淑媛在树下看着二人,不知何时已然欣慰地落了泪,见着二人拜礼,甚至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又哭又笑着点点头应了。
“夫……夫夫对拜!”
周遭众人听着林宇生刻意把第二个字的读音抬了回来,不由捂着嘴暗自笑出声。
两人拜过后彼此面对,眉眼间皆是不加掩饰的喜色。
“成亲啦,大人。”
“嗯,成亲了。”
这时,按着二人的意思本该就这么完事,可那边林宇生眼珠子一转,坏笑着又高喊一句,“最后,送入洞房!”
众人总算再也憋不住,齐齐大笑出了声。
胡悠笑着上前拍了拍他,“你明明比我损多了啊。”
季鸣霄闻声瞥过林宇生一眼,嘴角微微一勾,“林宇生今日待在浔澜峰不许出去。”
易晗峥噗嗤一笑,不怀好意地看着林宇生道,“叫你贪图一时嘴快。”
然而,林宇生可不在乎,径自往前一跳,叉着腰道,“不成啊宫主,我不就是第一次当司仪不懂事,怎么着也不能这么罚我罢?而且我还得给你俩撒糖呢!真不让我去,我就把糖都扣下了啊?”
季鸣霄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威胁我?”
林宇生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嘴快我嘴快,我哪敢啊我。”
季鸣霄转过头去往崖边行去,“也罢,确实差人撒糖。”
林宇生笑着点点头,“得嘞,今儿我这保证连张糖纸都不剩!”
易晗峥从他身边过去之际,抬手拍了他一下,“要剩了糖纸,你吞也得给它吞了。”
林宇生撇着嘴,“剩不了,真剩了我真吞!”
听了这话,胡悠摸着下巴看他一眼,“那还真未必。”
“啊?”
易晗峥这会已走到崖边的季鸣霄身旁,“走吗大人?”
季鸣霄望着稍远处的浔州城,“方才突发奇想。”
“嗯?”易晗峥饶有兴致地问了回去,“什么突发奇想?”
季鸣霄侧首看他一眼,眼底似是含了些不明的什么用意,随后径直拉过他手,往崖边界跨过。
——失重感只是一瞬,下一刻,两人就稳稳踩到了实地之上。
易晗峥往身下的冰层看了一眼,不由撇了撇嘴,“大人竟想着吓唬我。”
寒冰仍在往两侧与前方逐渐延展,最终有了个长桥的模样,直直连通入浔州城内。
这时,浔渊峰上的众人也注意了过来,纷纷探头往下边瞟。
“呦,这个不错!”
“哇!晴儿可以滑冰嘛?”
“可以,但要记得将自身灵流维稳。”
“走了走了!我今天就要在上边把糖撒空!”
——
浔州城内。
“嗯?方才有什么东西砸了我的脑袋?”
“哎呦,老王你快看天上!”
“那是个啥玩意儿?我没看错的话……天上架桥了?”
“就是桥,还是冰块做的!这定是浔渊宫宫主的本事啊!”
“哎桥上过人呢,又撒糖了!又撒糖了!”
不止老王二人,旁边亦有两人从地上拾起了糖纸包着的糖果。
“看来,探星楼里的那位小二当真是神人也!”
“可不就是,你看看这冰桥做的,那必定是雕刻大师的水准啊!”
“还不止呢,这玩意不就正应了小二跟咱们说的滑冰大赛?”
“是啊,我们这次特意跑来浔州一趟果然没跑亏,只是不知道,何时能有幸亲自目睹一下浔渊宫的滑冰大赛。”
“其实要我说啊,那小二最神的还不在知道这事上。”
“我也觉得,最神的还得是,他居然知道浔渊宫宫主收养小情人的秘辛啊!”
“可不就是,我总觉得他当时就在暗示咱们——那个收了楼主的就是浔渊宫宫主!只不过咱们脑子转不过那个圈儿,一个个都没看透他的意思罢了。”
“哎呦,神人的话,哪能什么都摆明在台面上说?”
这时,天际除了糖块以外,又见什么东西泛着冰蓝的光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其中一人抬手一接,捧过来一看,立时惊叫出声,“快看看这冰莲做得!这么小一个,竟还能保持住花形!”
“它还不融化啊!这肯定还是浔渊宫宫主的手段,看来,浔渊宫宫主果真是浔州城里最会制作冰雕的能工巧匠!”
“唉,我要是有这个本事,隔壁的王姑娘还能跟我闹掰吗?”
“好了别郁闷了,咱们往那边走走,这儿已经没东西往下落了。”
“哦好。”
第112章 完结
浔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前,寒冰打造的阶梯一级一级铺下,众人沿着阶梯拾级而下。
经了咎通一战,季鸣霄在平民百姓的内心里就是济世神,他们彼此默契地在城内做起各种准备,因此,这附近具是一派锣鼓喧天,歌舞升平之景。百姓们纷纷眉开眼笑着接了林宇生等人撒的糖果,围在边上目送众人入了酒楼,许久才有要散去的迹象。
楼内,前来道贺的众修者势力代表者早已等候多时,见着浔渊宫众人的到来,各自都去客套好一番后,这才入了酒席。
宴席将尽时,众人再度围上去敬酒道贺,二人里,季鸣霄的酒量属实不太够看,因此大多数的酒盏都是易晗峥一个人接下的。
只不过,来敬酒的人里,明显有二人心怀不轨……
易晗峥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坏笑的林宇生,“你为什么又来?”
胡悠在旁边举着杯子跟他撞了一撞,语气欢脱,“喝!大喜的日子,多喝点儿!”
林宇生则十分坦率地认账道,“你说为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二人曾说要专门灌你一个?”
易晗峥啧出一声举杯喝了,“你二人损到家了。”
林宇生哈哈一笑,手上捞过酒壶,“别停啊,继续。”
胡悠亦是笑眯眯地应和道,“就是这样,我二人今天非得试试你的底。”
易晗峥抽了抽嘴角,正要接过酒盏之际,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宇生,你吞糖纸的机会来了。”
胡悠阴险地笑着抽回了手,装作才发现一般指着他的袖口,“嗯?你这儿怎么还有张糖纸?”
闻言,林宇生眼睛一瞪,低着头往袖口瞟了眼,“扯淡,我明明……”,视线甫一聚焦他就改了口,“这不可能!我方才里外都摸了个遍,也没见有这鬼玩意啊!”
易晗峥明显存了些报复的心思,不打算挑明胡悠的所作所为——当然,就算没什么要报复的,他也不会挑明就是了。他只笑着看他道,“认账吧,就是你翻漏了。”
林宇生瞪着那糖纸瞅了大半天,最终认命般把眼睛一闭,将那糖纸丢进了酒杯里,“妈的,不就一张糖纸。”
说着,他咕咚咕咚地将酒饮尽,面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鬼东西……还甜不拉几的。”
胡悠给他二人一一满上,“来,再喝点酒改改味。”
易晗峥举杯跟他二人撞了撞,“你俩一块,都别躲掉了。”
正当这时,季鸣霄刚将一众人送走从外边回来,一看着他们仨聚在一块拼酒,不由疑惑着问了句,“你们为何还在喝?没够?”
林宇生闻声将酒杯从嘴边挪开,“晗峥说他要不醉不归。”
“我没说!”
季鸣霄站着听了会,觉得挺好笑的:“用不用我帮你喝两杯?”
“那不行,”胡悠笑着抬了抬杯子,“你要是来帮忙了,我们二人不还得另寻机会找他的茬吗?”
“你也知道是找茬?!”
易晗峥很是不满转过脸:“大人,你得带我走!他二人要趁我醉,将我拐去黑市卖掉!”
“你怕他们卖了你?”季鸣霄刚要从他身边走过去的脚步顿了一下,瞥下去一眼对上他晶亮期待的眼神,抬手揉揉他的发顶,“不怕,卖了也不妨事,我买你。”
“……”
几个人齐齐沉默一下。仔细想想,这也……算福气的吧?
宴席后,纵容三个酒鬼的下场就是得到一个看起来傻了吧唧的易晗峥。
往浔渊宫回去的一路上,这家伙就挂在季鸣霄身上嘀嘀咕咕说小话,声音不高,旁边跟着回来的几人也听不清,只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季鸣霄都答“嗯,对,好。”之类一听就很迁就的话。
几人严重怀疑季鸣霄没用心听、在敷衍,与此同时内心腹诽:拜托,万一你家小子趁不清醒说要炸了隐苍门呢?!他真的做得出来!所以请您认真筛选可以答应的信息,免得他酒醒后想起来要求兑现!!
腹诽归腹诽,一群人总不好凑过来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到地方之后就各回各屋,谁也不打搅谁了。
剩下来俩人没着急进屋,找棵桂花树底下坐下,吹吹夜风,季鸣霄听易晗峥继续小小声跟他嘀嘀咕咕。
“你以后不许扔我送你的东西!”
他怕是要记十年。季鸣霄无奈说:“好,不扔。”
易晗峥捧着下巴抬头看桂花树:“桂花糕我做给你,你和我一起吃,不许突然消失。”
“……”这人真是喝高了,说话还前言不搭后语的。季鸣霄想想上回没吃着的小半篮桂花糕,觉得这个必须得答应。
他按着易晗峥后颈把人转了回来,凑过去亲了下:“我知道,你不用总怕我走掉。”
他静静看着易晗峥,等了半晌倒也没等来回应,和一个脑袋迷迷糊糊的人本也没什么好理论的。
正要作罢,易晗峥眨了下眼睛,睫毛刮在他脸上:“大人,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
季鸣霄一愣,刚要挪开的手顿住,哭笑不得:“你喝得傻乎乎的,又像小时候了。”
“没有,我小时候就很机灵。”易晗峥垂下眼睫,涩然地笑,“大人胡说。”
“……好吧。”
这一夜说混乱也真混乱,本以为俩人都能闷头睡到日上三竿,不料大清早听见屋外喧嚷,透过窗户看见树影之间几人并肩而立。
边上还有个董梦晴急得团团转:“方姐姐干嘛要走呀!浔渊宫的大家明明都好喜欢你!不要管他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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