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眠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小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先冷静一点。我俩……我俩不可能的,不管是……体型还是种族……重要的是,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眼看大猫又要躁动起来,姜朝眠连忙一鼓作气把话抖完,“但是,我们可以想想办法的好吗?”
伏商:“?”
没什么大不了的,姜朝眠不停对自己催眠。
伏商是猫。
伏商是猫。
伏商只是他们家一只,不幸还没有绝育的猫。
姜朝眠鼓起勇气,朝雪色金瞳的猛兽挪了两步,小声说:“你等会儿要乖乖听我的话,可以吗?如果你觉得可以,就点点头……”
一颗硕大的猫头猝不及防伸到面前,把他裤腰带一叼,拖着就走了。
“啊!等——”姜朝眠的惊呼很快淹没在厚密的毛发中。
……
第二天清晨,姜朝眠早早就醒了。
虽然他平时爱睡懒觉,虽然他昨晚累得半死……
但是。
没有人在经历了那种事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睡懒觉!
姜朝眠只要稍微回忆一下,立刻就变得面红耳热,用力拍了拍脑袋,试图把脑子里见不得人的画面都拍出去。
他偷偷把眼睛翕开一条缝,看了看身后的大毛垫子有没有动静,便如履薄冰地伸出一条腿,力求在不惊动这只真·禽·兽的前提下,先溜下去把衣服穿上。
很好,计划很顺利,已经踩到地上了,现在只需要小心把另外一条腿……
“唔!”
姜朝眠腰间突然多出一只足有他两条手臂加起来那么宽的毛绒爪子,稍一用力,就让他整个人再次陷入一块暖呼呼的茸毛毯子里。
接着,那“毯子”往他身上一裹,压了个结结实实。
也压在了他一大清早……的地方。
姜朝眠:“……”
啪!
一个巴掌带着灵力迸发的白光,毫不留情地砸在大猫的头顶上。
姜朝眠忍无可忍的怒吼兜头而下:“姓伏的!你给我适可而止!!”
十几分钟后。
姜朝眠总算全乎地把衣服穿上了。
胸口被伏商扯破的地方没法用术法修补,只能随便扯了两根发带拴一下,聊胜于无。
他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紧张地掐着手指,一声不吭的白发少年。
是的。
经过了昨晚,伏商又可以变回人形了。
要不是相信伏商不可能对他动什么其他心思,他真要怀疑这人昨天是不是驴他的。
现在看着少年那张英俊又可怜巴巴的脸,姜朝眠的气先消了一半。
算了,跟孩子计较什么呢?
动物本能,控制不住也很正常是吧?
再说了,就昨晚伏商那副模样,顶多就算是一只大大大号的家猫,就算后来情况有点……失控,咳,但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本质。
姜朝眠打消了一整晚都想要给他绝育的恶毒心思,心平气和地问:“现在都好了吧?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伏商眼睛骤然一亮:“哥哥,你不生我气了?”
“嗯,没生你气,”姜朝眠摸摸他的头,随口道,“这就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没上过青春期教育课,不怪你。”
伏商听不懂,但他抓住了最核心的一句,兴奋道:“哥哥,既然你不生气,那下次我们是不是……”
“你也长大了,下次再遇到要学会自己解决。”姜朝眠打断他,“至于更进一步的事,必须等你以后有了心爱的姑娘,征得人家同意了才能做,知道吗?”
伏商脸色遽然一冷。
明明是黑沉沉的瞳色,其中却仿佛翻起了金色风暴,戾气四起。
他嗓音冰冷,问:“我为什么要跟别人做?”
姜朝眠耐心:“不是别人,是你心爱的姑娘。”他还特别着重咬了“心爱的”三个字。
“没有别人,没有姑娘。”伏商冷森森地说,“我只和你做,哥哥。”
晴空里响起一道滚滚天雷,姜朝眠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勉强结巴道:“伏、伏商啊,你可能弄错了,哥哥不是用来做……不可以……”
白发少年上前一步,阴影投下来,如同牢笼囚住姜朝眠。
“为什么不可以?哥哥就是我心爱的。”
“我们不是一对吗?”
第092章
天上淅淅沥沥飘着细雨。
雨不大, 可就爱随着风四处乱晃,无论斗笠还是油纸伞都挡不住,一视同仁地沾湿大家的衣裳, 令人心烦意乱。
城里最大的食肆门可罗雀,只有客人三五位, 杨掌柜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望着外面的雨丝叹气。
一把清润明亮的嗓音打破了静谧。
“老板,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茶给我上一壶, 还有各色果子糕点都来几件。唔, 然后来两份熏鱼,半只烤鸡。”
杨掌柜闻言唰地转头,炯炯有神看向那桌新来的客人,“哎好嘞!小二,小二?快出来给客人上茶!”
来人是两名年轻男子, 看着年纪都不大,模样是一个比一个俊俏,明明瞧上去是走江湖的普通人,却比那些修仙的还要好看。
说话的是其中那位个子稍矮的白衣青年, 他一进来就把斗笠放在桌上,然后好奇地仰起头看他们悬挂的食牌, 秀气白净的侧脸像一弯明月。
杨掌柜注意到, 这人的发梢和衣角一点儿没湿。
简直像雨水压根不敢靠近他似的。
而另一位个子更高的青年宽肩阔背,一身黑衣, 束着一个短短的马尾,一看就是练家子。
脸俊是俊, 就是没什么表情,利得很, 整个人宛如一柄寒气森森的出鞘宝剑。
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被他一剑两断。
但他正在替那白衣服的抖搂斗笠上的雨水,然后还体贴地擦了擦桌上的杯子,取过来给对方倒上热水,送到面前……
骇人程度立刻便跌至隔壁家爱叫的半大土狗儿。
杨掌柜没想到这时候还有外地客人来春菏,立刻热情而略显八卦地亲自迎上去。
“二位这是打哪儿来的?要往哪里去啊?只是暂时在春菏歇脚吧?住的地方找了吗?要不要我替你们介绍?”
春菏是座不大的城池,坐落在修仙大陆西北边,向来以产茶著称。
每年春季新茶上市时,这里旅人如织,来来往往的人中不仅有走货的茶商,还有各家各派爱茶的仙君们。
但莫说现在已经入秋,就看修仙界这一片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谁还有心思大老远跑来喝茶?
杨掌柜见那白衣青年生得一张笑脸,一看就脾气好,话忍不住多了几句。
谁知那黑衣服的听完先睨了过来,眼神冷得像冰,杨掌柜当即冻得寒毛都竖起来,哑在当场。
白衣青年——姜朝眠见状清了清嗓子,偷偷在桌下踢了伏商一脚,对掌柜的笑道:“我们从南边来的,要去投奔亲戚。掌柜的,春菏哪有又便宜又好的住处,烦请您给我们推荐推荐。”
自打从丹临逃出来之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追缉梁渠和姜朝眠的召令送到了三大书院辖地内的大部份城池,风声很紧。
好在书院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所以只能广撒网,再将多数人手调集到他们觉得重要的地方。
交通要塞,近道捷径,还有具备重要补给物资的地方,甚至是太清山。
只是这些人万万没想到,姜朝眠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都这个时候了,他在选择路线时还跟以前做旅行计划一样,只管定终点,至于从哪儿经过,则要看那地方景色优不优美,美食丰不丰富。
总之一句话,看心情。
就连伏商也不知道他们第二天会在哪里。
春菏就是姜朝眠在上一个落脚地和人闲聊,临时决定的。
大概是因为春菏实在不起眼,姜朝眠探出追缉令还没有发到这里来,城里正因为淡季冷冷清清,便决定过来休整一遭。
易容符用光了,易容术又会留下痕迹,反而扎眼,姜朝眠便只让伏商从白发改成黑发,又替两人掩去灵力,装作普通人大摇大摆地跑来喝茶。
姜朝眠点的东西很快端了上来,他笑眯眯送走了碎嘴子的掌柜,坐回去往两个杯子里都掺上了茶,然后就开始埋头苦吃,一句话也不说了。
“哥哥。”
伏商不动,盯着他唤道,眼睛里像流动着滚烫灼热的岩浆。
姜朝眠没抬头,拼命往嘴里塞糕点,好让自己看起来醉心食物,咿咿唔唔道:“怎么不吃?快吃,吃完了好去休息。”
伏商气笑了。
明明刚才还和那只陌生蝼蚁说说笑笑一堆废话,现在对着他倒这么简洁了?
他偏不。
伏商刚想说话,后面的一桌客人忽然高声道:“嗨,照我说,这书院的仙君们要斩杀那凶兽梁渠,可是在替我们造福,怎么支持都不为过!”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
“这话可不好说,你看我们这儿现下不是好好的?那梁渠出来那么久,也不见出来吃几个人啊?倒是把人弄得紧张兮兮,害得咱生意都不好做了。”
“嗤,老哥你真是见识短浅!你们都没听说么?前边儿好几个城最近都在闹枯骨祸呢!”
“我也听说了,吓人得很,说是那人好好的,突然身上就开始掉皮掉肉显出骨头,死的时候空成一副骨头架子,骨架子还能动呢!”
说话的人声音刻意压得低了,姜朝眠喝了口茶,假作拿果子,换到了离他们更近的另一边,坐下来竖起耳朵听。
“……这和梁渠有什么关系?”
“凶兽现世,天下大乱!这些古怪的灾祸肯定都是那畜生带来的,知不知道?”那人一脸胸有成竹,“说不定那些人不见的皮肉就是被他吃了的!要不你怎么解释呢?”
“啊这……”
伏商:“……”
姜朝眠:“……”
姜朝眠用膝盖碰碰他,作口型安慰道:“别生气,就是个神经病。”
那高谈阔论的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和同伴说完之后就想去柜台结账,孰料起身时站立不稳歪了一下,竟然正巧撞到了就在他背后的姜朝眠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
男人道完歉定睛一看,嚯,好俏的一个公子哥儿,比小姑娘还生得还要招人。
他压根没注意到姜朝眠身边还有人,立马变了脸,用一种非常油腻恶心自以为是的声调道:“我看这位小哥儿好生面善,是外地刚到的客人吧?你人生地不熟,要不要东哥带你……”
说着一只肥猪蹄伸出来,就要往姜朝眠身上搭。
姜朝眠嫌弃的眉头才刚皱了一半,只听“嘭”一声巨响,这位东哥硕大的身躯横着飞出去,径直摔到了食肆门外,不省人事。
他桌上的同伴呆了一瞬,对上黑衣男子的双目,纷纷识时务地火速起身,作鸟兽散。
姜朝眠拉住还想出去赶尽杀绝的伏商,小声劝道:“算了算了,他也没占到我便宜,别闹大了被人发现……”
伏商仍旧周身戾气,直到被姜朝眠的手牵住才收敛少许,冷声道:“他要是真敢碰,我就剁了他两只手喂狗。”
但也没关系,反正他打进对方身体里的灵火,足以折磨他五年,把他烧成傻子。
“哎哎哎,两位有话好好说……”
杨掌柜心惊肉跳赶过来,却发现这人是被打出去了,店里的桌椅碗碟居然毫发无伤。
杨掌柜:“……”
这人功夫得有多厉害?!
他讪讪瞄了一眼躺在外面雨中的一堆肉山,堆笑问道:“您坐,您坐,别让他扫了二位的性。小二!再送两碟果子来!我送你们的,慢慢吃啊。”
姜朝眠吐出一口气,松开手准备坐回原位。
伏商眼疾手快,反手就把手指扣了回去,“哥哥,别走。”
姜朝眠耳根发红,左右为难,半晌才强行挣脱出来,坐过去猛灌了一大杯茶。
“快吃东西吧,你没吃多少呢,”姜朝眠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了块熏鱼,声如蚊蚋。
伏商低下头,眼神沉沉地看着桌面,“哥哥,我吃不下,难受。”
姜朝眠咀嚼的动作一停,终于小心翼翼抬脸看过来,见他面上神色不像装的,担忧地问:“哪……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咒钉……”
伏商努力把自己的脸色调得更加惨白,一边有气无力道:“不知道,哪里都不舒服。”
姜朝眠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几乎没怎么犹豫,站起来咬咬牙,过来伸手扶他:“那我们先去客栈,找个安静的地方运功调息。”
伏商满意了,顺势靠上去,尽显弱柳扶风。
“哥哥,不是我。”
姜朝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刚才的传言,忍不住好笑:“我当然知道不是你。”
说完又叹道:“可现在全天下的糟心事,都是因为你了。”
伏商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嘴上却委屈地说:“我也不吃人的。人那么臭,有什么好吃的?”
姜朝眠噗嗤一笑:“你吃过啊?你就知道臭了?你这是种族歧视。”
伏商听得半懂不懂,反驳道:“没有歧视,看看就知道臭了。”
姜朝眠正乐呵,伏商头一歪,倚在姜朝眠肩上,手把对方纤瘦的腰肢揽进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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