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愚肋骨断了,得卧床修养,都是花了钱来读书的,旁人可没有义务伺候他。
纪若愚:“多谢了。”
还有诗会的事情要忙,苏文景就没有多留,正好纪若愚也没有精力应付。
他忧心忡忡,很怕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他,甚至顾不上反思,只想请个大师给他算一卦,破解一下。
苏时景:“我正好有个朋友会破解,他虽然年轻,但是在这一行里非常厉害。”
纪若愚的眼睛都亮了,这种事,知道的人多了影响他的名声,如果苏时景的朋友懂,那正好。
苏时景编了一个:腿疼一直治不好,访遍名医也治不好,结果是被人下了蛊,被他朋友给治好了的故事。
苏时景:“就是给我们送小菜的小郎君的夫君。”
纪若愚眼里的光又熄灭了,没等他说再想一想,萧明允就进来了。
苏·演技派·自己都快信了·时景:“可算是来了,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你好好给看看。”对纪若愚:“放心吧,我这老兄弟最是心善。”
纪若愚:……
别走,求求了。
一年一度元宵佳节,有苏时景照顾受伤的纪若愚,同学们全都出去逛街了。
十个汉子睡在一间宿舍里,白天必须通通风,不然真是没法待。
萧明允打开了窗户,梅香自然而然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闷。
萧明允:“我知道是你。”
纪若愚:“你想干什么?!”
门被贴心的苏时景关上了,纪若愚只好看了看窗外,外面有很多学生来来往往,大都是相跟着去逛街的,有人能够看到他们,纪若愚就放心了。
萧明允:“我想做的已经做了,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睚眦必报,比如我。”
“这次算你命大,如果再有下一次,城墙下面还有没有干草就不一定了,别往外面看了,如果你找死,我会让你死得很安静。”
本就狭长的眼睛,偏生留了一分白,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是无情。
纪若愚冷,不知道是因为开着窗户,还是被萧明允盯着。
他十分警惕地看着萧明允,说:“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他们说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一个人。”
于是纪若愚眼睁睁地看着茶壶飞了起来,倾斜,出水,准准地倒满了杯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真是难为他的心脏了。
控制物品的法术,萧明允早就掌握了,纪若愚在熟睡中,按照萧明允的引导,一步一步走去了北城楼。
在此期间,纪若愚没有知觉,他睡觉之前喝多了姜汤,所以尿裤子了。
他把谢澄安推下去的时候,谢澄安不知道是谁,萧明允把他推下去的时候,也不让他知道。
谢澄安以为自己要死了,纪若愚也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一瞬间的迷茫与害怕,萧明允叫纪若愚原模原样地体会了一次。
就算有萧明允接着谢澄安,也无法保证谢澄安一定不会受伤。
有干草接着纪若愚,同样无法保证纪若愚一定安全,这完全取决于个人的造化。
纪若愚推谢澄安的时候,可不知道萧明允会去接,而萧明允推纪若愚的时候,知道城楼下面有干草,相比之下,他简直太善良了,萧明允这样认为。
苏时景敲了敲门:“怎么样了老弟?”
逼近纪若愚面门的茶杯,哐的一声飞回了桌子,过满的茶水洒了出去,无声却又大声地告诉着纪若愚:滚。
茶满欺人,是赶客的意思,萧明允和谢澄安的世界不欢迎他。
萧明允:“没什么大问题,纯属胡思乱想,脑子和行为都正常点,就不会被鬼缠上。”
苏时景送萧明允出去,看似压低了声音,实则让纪若愚听得清清楚楚。
苏时景:“不是说了这是我朋友么,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亲近又不失分寸地捶了萧明允一下,来表达他的嗔怒。
萧明允:……
接着演,他要陪小郎君逛街去了。
苏时景忽略掉纪若愚吓白了的脸,说:“他说没事,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我这朋友是天下第一大善人,就是嘴巴有点毒,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他常说呀,如果有人惹了他,那他一定要现世报,这辈子的怨,这辈子了,别浪费下辈子的好时光,仔细想一想还挺有道理的。”
“谁知道下辈子是好是坏?对吧,欠别人的,当下还清,别给下辈子添负担,积怨清零多好啊,从此以后各走各的路。”
“他对谁都这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他就懒得费心思搞你……”
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纪若愚。
苏时景跟纪若愚一起睡,是怕萧明允动静闹得太大,不好收场,他在旁边还可以劝着点。
谁知道萧明允这一年里认识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什么符什么咒的,他搞不清楚。
他只需要把故事编好,别引起恐慌就行,别引起其他学生的恐慌。
诗会去不成了,花了钱来读书的,一躺就是三个月,纪若愚后悔死了。
元宵节的热闹,安排在中午最暖和的两个时辰,每个县都要出一个节目,表演的内容包括舞狮、打腰鼓、踩高跷、扭秧歌、等等。
一年一度元宵佳节,淮安府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大庆的女性很少有机会可以娱乐,但是在元宵节这一天,她们却可以尽情地扭秧歌,她们全都喜气洋洋的,看上去开心极了。
谢·第一次看觉得很新鲜·澄安:“明允!你快看!那个高跷比你还高!”
萧明允把谢澄安往上颠了颠,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
谢澄安:“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踩着高跷呢?穿普通的鞋不是更好做动作吗?”
碰拐,背拐,跌叉,翻跟头,引得观众连声叫好,也看得谢澄安的心怦怦怦地跳。
萧明允:“踩高跷是有由来的,传说晏子身材矮小,出使邻国的时候,他便给自己安了一双假腿,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大,这一举动却引来了邻国君臣的嘲笑。”
“没想到晏子随机应变,反而把对方挖苦地灰头土脸、说不出话来,从那以后,踩高跷便流传了开来。”
谢澄安睁着一双星星望夫眼,说:“明允,你知道的好多呀。”
萧明允:“只是比你知道得早一点而已。”
谢澄安玩味似的勾着萧明允的下巴:“真会说话。”
萧明允就笑了,小家伙不简单啊,都学会调戏他了。
黑衣武松威风凛凛,红衣婴哥生动活泼,头戴草帽的渔翁,手持马鞭的傻小,都叫观众们舍不得挪开眼睛。
不知道是哪个县的县令别出心裁,他组织了一帮小孩儿,还特地做了小号的醒狮服,让他们跟在大人的后面爬。
没有精心设计过的、寓意深远的动作,就是爬,当然了,爬累了也可以起来走一走。
红的、黄的、彩的、七八个圆滚滚的小狮子,会打滚的打滚,会翻跟头的翻跟头,引得观众连声叫好。
观众一叫好,孩子们便闹腾得更起劲了,观众看得开心,他们自己玩得也开心。
谢·挪不开眼睛·澄安小嘴一噘,说:“我想要小狮子。”
萧明允把人抱紧,别摔了,小郎君第一次主动跟他要东西,可是他们两个都不会生啊。
萧明允:“喜欢哪个,我给你抓回来。”
谢澄安:……
谢澄安丧丧地靠着萧明允,书局要是能赚钱的话,就给萧明允纳个小妾吧,生个小萧明允给他玩。
他们好好对她就是了,但是那样会分走萧明允的心,说不定他这部分会越来越少。
他不想萧明允的心被分走,但是他想要小狮子,陷入死胡同的谢澄安快要郁闷死了。
表演不好看,糖葫芦也不好吃了,欢声笑语与他无关,整个世界都不美丽了,萧明允还戳他,还戳,还戳。
干嘛呀!正烦呢!谢澄安一回头,看见两大一小三个狮子头,齐刷刷地歪着脑袋看他,谢澄安一下就笑了。
萧明允和吉祥戴着不和头的狮子头帽子,这是吉祥能买到的最大号了,小黑球戴着最小的、应是刚出生的婴儿戴的。
两大一小齐刷刷地摇头晃脑,笑得谢澄安肚子都痛,纳妾的想法也抛在了脑后。
世界又美丽了,热闹与他有关,欢笑也与他有关了,那必须有关,啪叽,萧明允给谢澄安也戴了一顶。
萧明允:“不许摘。”
谢澄安嘴一噘。
萧明允:“好看的,不信你看。”
谢澄安:“这儿又没有镜子,没法看啊。”
萧明允:“从我的眼睛里面看。”
谢澄安:……
萧明允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好看的就像是来人间玩耍的神仙,他此时正仰着头,勾着唇角,看着他。
萧明允的眼睛真的不大,一个谢澄安就占的满满当当。
可是谢澄安的眼睛圆溜溜的,竟也只放得下一个萧明允,好吧,热闹又与他们无关了。
第81章 处处不顺的元宵节
元宵节另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逛灯会了,四方灯、八角灯、花篮灯、葫芦灯、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兔子、麒麟、鸳鸯、锦鲤、老虎、孔雀,全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谢澄安选了一只锦鲤灯,也可以说是鱼。
最有趣的就属走马灯了,明烛生热,轮轴转动,灯面上描绘的图案随之旋转,有万马奔腾,也有孩童嬉笑打闹,别是一番趣味。
苏文景邀请萧明允参加诗会,萧明允拒绝了,李秉文叫他带上谢澄安去酒楼吃饭,萧明允也拒绝了。
从到达淮安府的第二天开始,一直忙到了今日,现在,他要好好享受和谢澄安的二人时光。
元宵节有一项走桥的习俗,也叫做走百病,通常是三五好友相携而行,遇桥必走,寓意赶走疾病,祈求平安。
桥上彩灯,湖里花船,灯火璀璨,绵延不绝,元月行至十五,人间恰逢盛世,不是银河,胜似银河。
谢澄安:“明允你看,那艘船好漂亮啊。”
谢澄安说的花船,是献王送给献王妃的那一艘,阳春戏班正在那艘花船上面唱戏。
离开京城以后,潘子素就不登台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忙着和各种各样的人应酬。
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为了戏班,潘子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那本《防班主揩油七十二计》,潘子素耳濡目染地也算精通了,正好用来应付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人。
萧明允预想的果然没错,忘记他,并不会对潘子素的生活有任何的影响,甚至可以让他活得更加自在一些。
希望将来,他的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他会让潘子素懂得,周公之礼不是只看容貌就可以的,它凭的是心。
穿过湖面的风里,有一些酒气,还有一些胭脂气,它将欢声笑语吹来,又终将那花花世界吹走,台上的人唱着戏,同时也看着戏。
萧明允笑了笑,说:“比起小狮子,买花船既不犯罪,还可以赚钱。”
谢澄安给了萧明允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前还说要给他买街呢,画饼就算了,但是太大了,会连闻的欲望都失去。
花船有单纯吃饭的,有单纯唱曲儿的,也有做皮肉生意的,今天过节,所以甲板上面全都是跳舞的,等书局赚了钱,他要给小郎君买一艘花船酒楼。
走桥走至夜深,困得谢澄安都开始打哈欠了,蹦蹦跳跳的时候不觉得,慢下来以后才发现,夜晚还是那么冷。
他们没有用书院的马车,驴车不挡风,所以干脆没牵,他们只能步行返回书院,还好萧明允早就吩咐吉祥,回书院取来了斗篷。
眼前突然闪过一抹朱红,谢澄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但他们的斗篷是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颜色,如果撞衫已经发生,那么人们总是能够在人群中很轻易地看见彼此。
谢澄安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可是对方带着帽子,把脸埋在了阴影里,他没有看清楚,既然已经错过了,那么就不必追上去了。
隔着一条街,节日的热闹清减了许多,月光皎皎,相携而行,别是一番趣味,如果他们没有路过方宅的话。
方宅的门头挂着两盏鲜红的喜字灯笼,红绸飞舞,金纸满地,显然是刚刚办过喜事。
两个守门的小厮,正在把手揣进袖子里面取暖,他们的腰带也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柳夫人怎么还不回来?”
“嘘,有了正经夫人,以后不能这么叫了,老太太听见要生气的。”
“叫习惯了,一下改不过来嘛。”
“咱们都不习惯,柳夫、柳家郎君该怎么办?在一起十来年了,突然明媒正娶了一个。”
自从搬到淮安府,不论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是周围的邻居,每个人都在对方老太太说,方绍开年轻有为,家财万贯,不能没有继承人,抱养的和过继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一个、两个、七八个、十来个,隔三差五地跑来念叨一回,方老太太就心动了。
她相看了一位千金小姐,年十八,知书达理,贤德稳重,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与方绍开算是门当户对。
方老太太满意了,就隔三差五地念叨方绍开,方绍开跟柳尧卿说,他是为了生意,为了孝道,他是被念叨得烦透了,所以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喜服一穿,天地一拜,交杯酒一喝,看着年轻貌美又娇小可人的新婚妻子,方绍开心动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柳儿一向懂事,他必定能与王氏和睦相处。
柳尧卿端着亲手做的醒酒汤,却被小厮挡在了院门外:“老爷说了,夫人刚进门,怕生,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柳尧卿:……
柳尧卿:“他们圆房了。”
小厮听不懂柳尧卿是在自说自话,他垂着眼睛,拱着手,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恭敬。
小厮:“老爷只是在陪夫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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