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源管家,这是我在建渝州府结识的朋友,是个读书人,可否一道安置了?”
大源拍着胸脯,“当然没问题,苏先生的朋友,那就是咱们侯府的贵客嘛,走走走,一道回去,侯爷已经给你们准备了饭食和热水,洗漱一下,吃个早餐,再好好睡一觉,辛苦几位了。”
仇恩却连连推拒,“不,不了,谢过苏先生的好意,在下还有友人在京城,先前通过信件,说了要去投奔他的,今日便不去叨扰侯府了,改日再与苏先生相约。”
苏寻安也没勉强。“如此也好,今日我需先回侯府复命,若仇公子想要寻我,可去侯爷为我安置的宅院寻我。”
他将祁秋年进京之后买的那座宅子的地址告知了仇恩。
同样的,苏寻安也清楚,那座宅子,其实就是仇恩的祖宅。
仇恩震惊了一下,可他掩饰得很好。
他拱手道,“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苏先生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在下也先行一步。”
苏寻安颔首,可他并没有错过仇恩那一瞬间的惊慌,若无其事地坐上马车回了侯府,没去管仇恩若有所思的眼神。
祁秋年也已经在侯府大门口等着了,见苏寻安下马车,连忙迎了上去。
“这些时日辛苦寻安了,黑了,也瘦了,不过身板瞧着倒是结实了不少。”
苏寻安心里有些感动,尽管侯爷拿他当朋友,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苏寻安早已把自己划分为祁秋年的下属幕僚等角色。
侯爷能如此礼贤下士,对他这毁了容貌,无法再科举的读书人来说,便是不可多得的贤主了。
进了侯府,祁秋年没急着去看稻穗儿,让他们先洗漱,吃了个早饭。
等那两个将士下去歇息了,苏寻安才将装满稻穗的木匣子,递交到了祁秋年的面前,
“侯爷,幸不辱命,此次培育,应当能增产一倍有余。”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他亲自带领那些将士下田,挨个授粉培育,日复一日地,亲眼看着稻花结成稻穗,慢慢成熟,他也不敢相信。
毕竟,他们的田地周边还有其他的农田,对比之下,相差实在是太明显了。
已经有不少当地的村民来打听他们的种子了。
想到这,他再次抱拳躬身,深深行了一个大礼,“此番,侯爷又是造福天下百姓了。”
祁秋年带着笑,“你我二人,虽有半年多未见,可也隔三差五地便在通信,寻安怎的又与为兄生分了?”
苏寻安也带着笑,方才,他刚进侯府的大门,就察觉到了侯府与从前那种散漫的状态不同。
丫鬟小厮们分了阶级,也都规规矩矩的,不似从前那般的松散,有了一个侯府应当有的态度。
他也难免拘谨了三分。
祁秋年玩笑道:“莫要与为兄如此生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从来不是主仆,是信得过的朋友。”
他说得真诚,苏寻安也难免感动。
可当他再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祁秋年却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歇息,晚一些,我会派人去接你的妻女过来团聚,放心,弟妹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小侄女儿也长得白白胖胖的,胭脂铺的生意打理得也挺好,除了大源的妹子,府上也添了两个伺候的丫鬟婆子,大源也时常给他们送些物资过去,剩下的事情,我们晚些再说。”
苏寻安的脸上带着温情,他自是知晓,一个弱女子能在京城里开一家小店铺,还能把生意做得不错,必然是少不了祁秋年的帮衬与撑腰。
能有这样的挚友与贤主,也是他的福气了。
他原想现在就去见妻女,可又被祁秋年拦住了。
“寻安呐,不是为兄说你,你这赶了几天的路,脸上尽是疲惫,此刻若是让弟妹瞧见了,免不得又要担心你,还是先睡上两个时辰,养好精神面貌,再与弟妹相见,如此也能让弟妹安心。”
苏寻安赶紧拱手,他也玩笑道:“还是侯爷想得周到,愚弟观祁兄红光满面,是否好事将近了?”
祁秋年赧然,“好了,莫要再废话了,赶紧去歇歇,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那看来便是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改日可否引荐一二?”
祁秋年踹他,“睡你的觉去吧。”
苏寻安畅快笑出声,不过也没再追问,开玩笑也要点到为止,回头去房间歇下了。
祁秋年这边可不敢歇,他赶紧叫来了大源。
让他再跑一趟去农庄,“去剪几株稻穗回来,务必要快,挑颗粒饱满的。”
“是,侯爷,小的马上去办”
“快去快回。”
他要将建渝州府培育好的水稻送到陛下面前去,毕竟只有几十株,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效果,需要一个参照物。
幸好他桩子上也是种了水稻的,就是本土最普通的那种。
挑最饱满的本土水稻,与培育的杂交水稻去比较,呵呵,他就不信老皇帝不震惊。
中午,苏寻安还睡得很沉,祁秋年没去打扰他,让他多睡会儿,这几天日夜兼程地赶路,确实是为难苏寻安这个书生了。
他自己吃了顿饭,大源也正好把稻穗带回来了。
两种稻穗摆在一起,一目了然。
大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真是水稻?不是什么别的物种吗?”
他是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前也下地干活儿,南安县靠南方,也吃稻米,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稻穗儿,而且稻壳里面全是实心的。
祁秋年弹了他的脑门儿,“去,去请,请小殿下和佛子,本侯与他们一同进宫,进献高产量的水稻,顺道,你再派人去把寻安的妻女接过来。”
“是。”
很快,晏承安和晏云澈就一前一后地进了侯府。
从那日之后,祁秋年和晏云澈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今日突然相见,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如隔三秋的感觉。
他压下心底的悸动,带他们看了稻穗。
“这样太夸张了。”晏承安惊呼,“对比也太明显了。”
晏云澈也将两种稻穗拿在手中对比,“到此地步,还能继续培育?”
“当然了,现在的产量估摸着五六百斤,能达到江南鱼米之乡的基础产量了,但是还不够,最起码到八百一千斤才算达到我的标准。”
“走罢,现在就进宫,不可耽误了。”
勤政殿里。
老皇帝拿着稻穗,一会儿又是笑,一会儿又是叹气。
这态度,把祁秋年都给整懵了,不过老皇帝应该还是很满意的。
“秋年又立了大功啊。”老皇帝终于放下了稻穗。
从称呼的转变上来看,老皇帝那是相当满意了。
祁秋年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陛下谬赞了,这粮种才培育一季,明年应该还能增产七分,臣有意,明年多选几个地方进行培育,也好根据当地的气候环境和土质做出一定的调整。”
老皇帝连连点头,“这事情,你去与大司农商量便是,朕会传令,让他们全力配合。”
这稻米,到底是和土豆红薯这样的粮食不同的,老皇帝自然就更看重了。
大司农年初去了肃北州府,协助太守赵育推广土豆红薯玉米,第一季收获的时候,跟着粮种一起回来了。
这第二季的推广,自然有大司农麾下的其他农官去辅助地方官员。
关于第二季推广的事情,祁秋年也没多插手,被晏云耀那个狗东西一脉的官员抢了几个地方的推广权。
这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指名道姓地说不让三皇子一脉的官员参与推广吧,那针对性也太明显了。
第77章 手表
更何况,还有别的皇子,都分了一杯羹,老皇帝是个端水大师,平均下来,也没有哪个皇子能更胜一筹了。
幸好,之前通过诗集和那些进京赶考过的举人,他祁秋年的大名,几乎是传遍了整个大晋,包括他的来历,以及高产量的粮种。
如今,三皇子一脉的官员再去推广,无疑是帮他作嫁衣而已。
用他人的钱权办自己的事儿,他乐见其成。
“臣一定竭尽所能。”祁秋年恭敬中带了一点皮,“争取早日让整个大晋的百姓都能吃白米饭吃到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皇帝龙颜大悦,“你啊你啊,朕的寿辰快到了,这稻米,定然是朕收到的最好的寿辰礼物了。”
老皇帝这话说得有意思,祁秋年心下微动。
老皇帝又拍了拍祁秋年的肩膀,“莫要让朕失望。”
祁秋年心里惊了一下,“自然,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是臣的宏愿。”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脸上也尽是对晚辈的慈爱。
华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是知晓了祁秋年这个小侯爷深得圣心,是个辅政良臣啊。
要说这天底下,谁更了解老皇帝,必然不是后宫那些女子,是华公公这个从少年时期就陪伴在他身边的太监。
晏承安可不服气了,“父皇,儿臣也给您准备礼物了呢,到时候肯定能惊艳全场。”
“好好好,我儿孝顺。”老皇帝今天的心情不错,“到时候再让朕开开眼界。”
晏承安用力点头,“儿臣也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一直送手抄佛经的晏云澈默默不说话,祁秋年不露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压下了唇角的笑意。
同时,他也在想,如果是他过生日,晏云澈又会送什么?该不会也是手抄佛经?
啧,可以琢磨一下,他生日在秋天,去年正忙着,和晏云澈也没有熟悉到可以一起庆生的地步,他也没有其他的朋友,去年的生日干脆就没过。
祁秋年眼珠子转得机灵,他得要找个机会,嗯……不经意地将自己的生日告诉晏云澈。
还挺期待的呢。
今日,他们已经把水稻进献上去了,还做出了一系列的规划,给老皇帝定了心,老皇帝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是四天前才有的这个计划。
就是不知道晏云耀什么时候能到了,但祁秋年估计,必然会赶在老皇帝寿辰之前进京,
也要将那高产量的粮种送给老皇帝贺寿嘛。
告别了老皇帝,祁秋年又陪着晏云澈和晏承安,去探望了潇妃娘娘。
潇妃娘娘这段时间的气色都很不错,祁秋年还是偷偷给她输送了一把异能。
“每次见到小侯爷,本宫都感觉心情格外舒畅。”潇妃娘娘玩笑道:“想来是小侯爷带福,没事便多与承安进宫喝杯茶。”
她这感受也没毛病,不过祁秋年可不会这么说。
他似是玩笑道:“明明每次臣都是与殿下或佛子一起来的,潇妃娘娘心情舒畅,定然是见到了殿下与佛子的原因。”
“你这张嘴啊,真会哄长辈开心。”潇妃娘娘越看越满意,都巴不得这祁秋年是她儿子了。
想到这,她的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大儿子身上。
晏云澈的目光却有些躲避,潇妃娘娘神色复杂,她虽没有读心术,却能看懂自己的儿子。
不论是什么结局,她这个做母妃的,都会有些遗憾。
罢了,在深宫这二十多年,她早就将许多的事情都看轻了。
没有什么比得上家人的平安更重要。
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反正不还有承安嘛,她年纪大了,缩在宫里看看话本子,听听戏,偶尔兴趣来了舞舞剑就差不多了。
要让祁秋年知道她的想法,祁秋年必然还会夸她一句:您爱好还挺多。
晏承安也蹭了过去,“母妃,儿臣也会哄您开心啊。”
“你还差得远。”潇妃娘娘点了点晏承安的小鼻头,“好生跟你祁哥多学学。”
一语双关。
晏承安聪明,自然听得出来,“儿臣除了上父皇安排的教习的课,其余时间都在祁哥的侯府呢,您不知道,侯府特别有趣,祁哥的知识也特别有趣,承安最喜欢去侯府了。”
那小嘴儿叭叭的,就差把祁秋年后院种的蔬果都与潇妃娘娘细说一二了。
“知道了知道了。”潇妃娘娘略显嫌弃,她这个小儿子,怎么感觉像是个碎嘴子?怕不是把她大儿子这辈子没说的话,一块儿说了?
晏云澈:“……”
告别了潇妃娘娘,出宫的路上,祁秋年才注意到宫里都开始张灯结彩了。
“陛下今年是六十大寿?”祁秋年好奇,“感觉很隆重。”
晏云澈:“确实是。”
祁秋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潇妃娘娘居然比陛下小了将近二十岁,老牛吃嫩草,tui~】
晏云澈:“……”看出来了,祁秋年对这件事情,真的是有很深的执念。
他都有些好奇,祁秋年曾经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婚姻观念?
没有老夫少妻的搭配?还是如何?那男子与男子呢?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问出口,经历过那晚,他们都心知肚明,很多事情都变了。
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两个人很默契,一如初始那般的默契,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回到侯府,在门口,三人回府。
苏寻安已经起床了,正在与他的女儿逗乐,肖玲儿温婉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侯爷。”肖玲儿屈膝给祁秋年行礼。
祁秋年赶紧上前,想扶她,却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弟妹不用多礼,我与寻安是挚友,弟妹用不着这么客气。”
苏寻安抱着小闺女起身,“夫人确实不用太客气,你若是太客气,祁兄反而会不自在。”
肖玲儿含笑点了点头,“那你们聊吧,我去厨房看看,给夫君做一些糕点。”
如果她说给他们做一些糕点,祁秋年肯定让她不用忙活,但是人家要给夫君做糕点,他自然没有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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