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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森林(近代现代)——乌筝

时间:2024-06-06 07:25:09  作者:乌筝
  古意看着他沉默一会儿,点评道:“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说完,他直接把里面的一摞文件拿出来,坐到地上就开始找,也不管古原听了这话是个什么心情。
  古原叹了口气说:“放心吧,我不会……”
  古意头都没抬,直愣愣地递给他一个文件夹,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一份意外险,投保人是古原,受益人是古宏俊。
  紧接着,古意又递来另一个文件夹。一份寿险,同样的投保人和受益人。
  再往下翻,不同保险公司同样类型的保单一份接着一份,投保金额一个比一个吓人。古意不再递给古原看,坐在地上沉默地翻着,一句话都不说。
  古原喉结动了动,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真的看到这些保单,说没有触动是假的,可他现在必须首先考虑应该怎么安慰古意。
  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古意忽然抬头看向他,红着眼睛问:“你签了这么多你都不看看你签的是什么吗?这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吗古原?”
  他几乎是在质问古原了。古原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眶也红了:“我怎么会想到我的亲生父亲会这么对我呢?”
  看着那些吓人的投保金额,即便是想安慰古意,古原也说不出这是单纯为了防止他出意外的话。这明摆着是古宏俊害怕哪天他的摇钱树摇不下来钱了,他还能拿着赔偿金继续逍遥快活。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现在古原和古宏俊闹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古宏俊会不会走一着险棋呢?
  古意很快想到了对策:“保单我拿走烧了,他想补保单就得要你的身份证和授权书,你不给就行了。”
  他说着就要收拾东西起身,古原拦了他一下。
  古意回过头,表情不太好看。
  古原想了想说:“上次我跟你说了,我们一直在找证据把他送进去,但是我没告诉你这事儿其实很难百分百地保证一定能把他送进去。”
  “什么意思?”
  “不把他逼急他现在应该不会走这一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后面的进展不顺利……”
  这话古原说得很艰难。他要怎么跟亲弟弟说你哥受不了了,累了,打算干脆把他逼急了,干脆逼他来弄死自己,然后干净利落地把他送进去?
  古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疯了?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只是以防万一,不一定真的会走到这一步。现在我们把保单拿走他很快就会发现,很难说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反正他的保险柜密码我们知道了,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到时候你把保单拿出来我们一个一个去办理退保就好了。”
  别的事儿古意半点儿都不想听,只是古原提出的这种可能性他不得不考虑。
  万一古宏俊发现保单不见了,直接制造一场意外干脆把古原弄死,然后拿着死亡证明去申请理赔呢?
  想到这种可能性,古意手都开始哆嗦了。古原拽着他的手腕让他坐下:“我现在住在陈毓楼上,那里治安很好。白天明明一直跟着我,晚上有什么事我可以马上联系陈毓,不会出问题的。”
  古意笑了一声:“你这话能安慰得了谁呢?”
  古原看了他一会儿,捏了捏眉心:“好,那这样,我经纪人的位置一直都空着,我可以以经纪人的名义雇个保镖。”
  “可以,然后我搬去跟你一起住。”
  古原看着他,很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去。”
  古意还想说什么,古原没给他机会:“这事儿咱们再讨论吧,现在还远远没到那一步。”
  他说完就把那些文件按顺序整理好,重新放回了保险柜里。
  古意一直看着他。保险柜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时,他闭了闭眼:“古原,你想把自己豁出去的时候,先看看你手上的戒指。”
  留下这句话他起身出了书房。
  古原愣在原地,不自觉地捏了捏无名指。
  古意大概怕自己一个人分量不够,要给古原添点儿牵挂。
  古原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地不去想最坏的可能性,甚至刻意地不去想陆长淮。
  眼看又快要立春,又快到陆长淮的生日,今年他没有准备礼物。
  那天在医院,明明还问过他,问他今年要不要送礼物,他可以找个朋友帮忙跑一趟。
  古原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差点就要去鬼门关走一遭,他心里还是怕的。怕他是谁的牵挂,怕世间有谁放不下他,怕来年那个小院儿的素色菊花又要多种一些。
  所以他想,既然回不去,既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那就别送什么生日礼物了吧。如果真有什么意外,需要时间慢慢带走的东西也能少一些。
  让他意外的是,立春那天,陆长淮忽然来了电话。
  那会儿已是深夜,眼看就快到十二点。
  那天,古原在外地,一整天都忙忙碌碌。到了晚上,他回到酒店,一个人坐在阳台发了很久的呆。
  手机忽然响起来的时候,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好像没有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很久。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太想听到陆长淮的声音了,按接听的动作好像完全出于本能。
  接起电话他没说话,那边也没有声音,安静地几乎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他先开口,哆哆嗦嗦地喊了声哥。
  陆长淮“嗯”了一声,问他:“你好吗?”
  古原闭了闭眼,一个“好”字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说他很好,他明明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一口气憋了半天,为了不让直冲鼻腔的酸意太放肆。
  终于把这口气吐出去的时候他把电话拿远了一些,紧接着眼睛就红了。
  电话那边陆长淮问:“既然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回家?”
  这话他更答不了,只能狠狠咬了下嘴唇说:“对不起哥,生日快乐。”
  陆长淮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好像情绪完全没有什么起伏的样子。闻言,他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谢谢。
  “没忘吗?我以为你忘了。那我的礼物呢?”
  “我……我在外地,所以……”
  陆长淮笑了一声:“嗯,我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你又给不了。
  其实陆长淮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这个电话。今晚跟胡缨他们一起吃了饭,饭后跟解三秋一块儿喝了几杯。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儿喝多了,不然打这个电话的意义是什么呢?
  确认古原的安全吗?还是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都已经忘了我,忘了你还有一个家?
  拨号的时候是想要质问的吧,甚至想借着酒精发个脾气。他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发脾气。人都走了一年多了,他还不能发脾气了吗?可真的听到古原的声音,听到他哆哆嗦嗦喊那声哥的时候,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听得出古原的委屈、无奈、痛苦,听得出他过得并不好。
  这会儿他都想问问古原——电视里时不时就能看到你,总是那么光鲜夺目、自信耀眼的样子,你怎么会过得不好呢?你把我一个人扔下,我用尽了全力都没能留住你,你有什么资格过得不好呢?
  电话那边,古原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陆长淮:“今天过生日了吗?”
  “算是过了吧,吃了长寿面。”
  想起当初的承诺,古原又开始道歉:“对不起哥,我……”
  陆长淮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于是说:“你这样倒显得我是个坏人,好像一定要逼你说什么一样。没有,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好不好,别的不重要了。”
  不重要。轻飘飘的三个字听得古原心都在颤,他甚至不敢问问陆长淮的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陆长淮接着说:“今天胡缨他们还问起你,聊到了你的新曲子。阳阳开始学小提琴了,虽然目前只会拉小星星。大家都很好,不用惦记。”
  古原马上问:“你好吗?”
  “我也很好。朋友要开个农家乐,就在咱们院儿旁边不远,我去帮了一段时间忙,最后他干脆拉我入股,把我彻底拴在那儿了。”
  “可以钓鱼的那种农家乐吗?”
  “现在规划了一个小鱼塘,还不知道能不能把鱼养活。”
  “我院儿里那些小鱼还活着吗?”
  “活着,我今天去看了。”
  ……
  安安静静的深夜,两个人时隔一年多第一次通话。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搁置那些无解的难题,只话家常。
  聊到最后,再没什么可聊的,只剩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中有多少心酸,各自心里都清楚、都明白,也都无奈。
  最后还是陆长淮说:“太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古原紧紧捏着手机,舍不得挂断,可他自知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轻声道晚安,非常不舍地按了挂断。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他心里的森林却像经历过一场熊熊大火,只剩一片死寂。
 
 
第73章 你让妈怎么活?
  八月,古原和律师终于把手上整理好的证据提交给了警方,但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案情复杂,警方立案前的侦查时间恐怕要久一些。
  无论如何,如果进展顺利,古宏俊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拘留。
  忙活这么久,这事儿总算有了眉目,古原、古意、陈毓和律师一起庆祝了一番。
  这段时间,古意一直跟着忙活。他是学法的,不用古原他们说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关键性证据的取得上他功不可没。
  现在,他们能做的基本上都已经做了,目前只能配合调查,等待最后的结果。这方面古意不担心,他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唯独担心古原的安全。
  这段时间他们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古宏俊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前几天,古宏俊又一次酒后发疯,抄起什么都往古意身上砸,已经完全不管他是不是所谓的福星了。
  这事儿古意没跟古原提过,古原那边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他也完全不清楚。他逐渐明白了古原一直以来的刻意隐瞒,因为有些事说了并没有什么用,只会让亲人担心。
  那天散场后,律师先走,陈毓出门去送。
  屋里只剩他俩,古意朝古原举杯:“庆祝了一晚,还没庆祝我们都活着。”
  古原笑着跟他碰了一下:“嗯,我们都活着是最值得庆祝的。”
  这杯酒下肚,古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五味杂陈。
  四月,他半夜出门买烟,空荡荡的马路上忽然冒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飞车党,他差点被撞上。
  五月,他去郊区花田拍宣传照不小心被蜜蜂蜇了,随后浑身起疹子,很快就开始呼吸困难。如果不是救护车来得及时他恐怕会命丧当场。
  六月,一场演出彩排时,升降机莫名故障,本该走位的他差点掉进三米多的深坑,还好同台的南川反应及时,喊了他一声。
  意外发生的频率太高,古原不得不多想。
  那天那个飞车党摆明了是冲他来的。明明马路那么宽,那人却直直地朝他开过来。他迅速避了一下,摩托车还是擦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
  后来,他又回忆起,很小的时候他也被蜜蜂蜇过,也出现了很严重的过敏反应。那之后他几乎没有接触过蜜蜂,这事儿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要说谁能准确地知道他会因此过敏,恐怕只有古宏俊和阮依楠。
  因为一只蜜蜂就赖到他们头上好像太过牵强,可古原不知为什么就是有这种直觉。
  后来他让明明问过公司的人,问他们场地是怎么找的,有没有人推荐?果然,对方说是古总提了一句,他们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那地儿漂亮是漂亮,可蜜蜂也是出了名的多,要说古宏俊不是故意的古原绝对不信。
  还有那次升降机的故障,到底是真的故障还是有人蓄意而为?
  这些事古原无从考证,只是越琢磨越觉得心累,噩梦也越来越多。
  梦中总是死里逃生,现实中他却不知道他能不能次次都这么幸运。
  每每被惊出一身冷汗,他都要跑阳台抽上一根烟。
  闷热的夏夜,他却总觉得浑身发冷。
  他不知道古宏俊什么时候会被抓起来,只知道最近他已经像个疯子一样逮谁咬谁。
  疯是正常的。古宏俊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这段时间查完公司又查他个人,他完全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大家都认为,这种自顾不暇的时候古宏俊应该不会再生出什么幺蛾子,可古原知道,古宏俊就算死也会拉个垫背的,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有一天,阮依楠跑到公司来找他。
  她一个人来,古原有些诧异。这个离了丈夫就活不了的女人,很少独自出门。那今天她是为什么来的,古原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恐怕还是为了古宏俊。
  她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个大包。古原让明明给她倒了杯茶,然后问:“找我有事?”
  阮依楠点点头,用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看着他说:“小原,妈求求你,能不能放过你爸?他们要把他抓起来了,我……剩我一个女人家,你让妈怎么活?”
  这话一出口,屋里两个人都悲哀。
  古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双眼睛看起来太可怜了,给一百个人看九十九个恐怕都会忍不住生出同情的一双眼睛。
  小时候古原也同情她,后来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在……好像被时间,被那一点一点积攒的失望消磨得只剩下恨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笑笑说:“妈,其实从小到大,我无数次怀疑过我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悄悄翻过那些记录,出生证上的信息、我们三个的血型之类的都能对得上,于是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为什么会有亲生父母不爱他们的孩子?我总是试图寻找一些你们爱我的证据,总是试图取悦你们好让你们爱我一点。后来我放弃了,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问题也不一定非得要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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