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般偏宠呵护,好像在说,再任性点也没关系。
我当真了。你一定,不要骗我。
“我在。”沈言轻叹,鼻息轻呼,手指轻轻抚摸着男人垂落的发丝。你不需要低头,也无须讨好,是我要对你温柔,是我要让你平安喜乐。
“那种事情很痛。我说了,你又不听。”
“是我太粗暴了。你可以嗯,欺负我。”
“……不要,其实,之后那几次,也,嗯,舒服。”
“那我下次多准备点东西。”摸了摸男人的脸,却见星目微眯,仿若小憩的豹子,眸光微柔,“不会再让你痛。”
明明只是搂搂抱抱,却也比床上激烈的攻伐更多些缠绵温馨,目光碰触,是无法掩饰的情谊,勾勾缠缠。不知何时,高大挺拔的身影躺下,便枕在了男人的膝上。
“你还没说,来这里做什么。”身下垫了披风,也不太冷,把玩着男人腰间缀着的香囊,季山河随口问道。
“吃饼。”巴掌大的烧饼堵了过去,季山河鼻尖微耸,张嘴,懒洋洋地咬了一口,“羊肉馅的。”身体一僵。
想到自己满嘴烤肉味还舔……
喉咙发出一声哀鸣。
“噗,我不介意。”沈言把恨不得埋在沙子里的人头给拔.了出来,又摸了摸额头,“别钻牛角尖了。”
想到自己胡思乱想的结果,季山河面红耳赤,“还不是你……”一直躲我。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轻易被哄住,季山河又咬了一口烧饼,干巴巴地咀嚼了两下,“沈言。”
“嗯?”
却见男人叼住烧饼,只身仰头,健壮的臂膀揽住他的肩膀。
一下子看穿了对方的心思,沈言憋笑,低头,咬了一大口烧饼,目光碰触,嘴唇不紧不慢地啃食着不大的烧饼。
咀嚼,吞咽。
浸了酱汁的面皮微润,沾在唇上,口干舌燥,直到,碰到柔软的唇,入逢甘露,舔舐入腹,舌头轻动,细嚼慢咽。
“啵。”
舔掉男人唇角的碎屑,“好吃吗?”
季山河耳尖发热,舔了舔嘴唇,挑衅回视,“甚是美味。”
又将一个烧饼递过去,沈言支着下颌,舌尖轻佻,“我倒觉得,有点干。”
“有酒。”季山河一口咬住面饼,挑眉,说着,解下挂在腰间的水囊,扔给对面的人。
“哦?”沈言随手晃了晃水囊,不疑有他,拧开,仰头倒了一口。
却没瞧见男人脸上罕见狡黠的神情,像骗过了猎人,自鸣得意的小豹子。
“味道如何?”
沈言轻咋,“入口辛辣,好酒。”
捏着烧饼的手一重,馅料从咬开的口冒了出来,季山河看着手里的饼,韭菜拌豚肉,色泽油亮,犹带热气,“漠北的酒,自然是烈的。”
囫囵把烧饼吃完,又抢过水囊,咕咕喝了大半。
“很饿吗?”早知道他应该再多带点干粮。
沈言有些遗憾,做不了长寿面就算了,烧饼都嫌寒碜,竟没有能一展厨艺的机会。
果然,季山河擦了擦唇边水渍,又问,“长寿面呢?”
“没有,带过来都坨了。”
“之前是酱面,现在是烧饼。”季山河撑着脸,分明是硬朗刚毅的面容,眼神却显得有些纯稚,“长寿面,我还没吃过。”
沈言怔愣。
心中微涩,正因为没得到过更多的偏爱,如他这般高高在上的施舍,便也当成稀世珍宝。
拥有过的人才有资格挑剔。分明是他吃腻了的东西,有人却未曾尝过。
“下次煮给你吃。”
“下次是什么时候?”季山河追问,一双眼睛顽固执拗,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沈言哑然,“就是下次。”
还是要走。季山河紧抿双唇,别过头,捏紧手指,“那你告诉我,你恋慕我什么?”不然我,没办法安心。
突然被问到,虽然有自知之明,绝非善类,但就着当事者的面,沈言僵硬,“贪图你健硕结实的身躯,蜜色肌肤之下的筋骨肌理,异于京城的生机,心生征服的快.感。”
“又觉得你像格格不入的幽魂,好糊弄,便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接纳,汲取微弱的温暖,后来,看着看着,竟觉无一不好。”
说着,沈言神色淡淡,“也曾想,红颜枯骨,日后你我老了,干瘪松垮,像萎蔫的橘子。”我竟然也开始期盼以后,如我这般的人,都是得过且过。
在某人大骂谁是橘子的声音中,沈言大笑,“还是会爱你。”
“毕竟,我是想看你被欺负的满脸通红,又强忍泪意的模样。”
“如果是别人的话,好像又差了点。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你哭的更好看的人。”也不怪山河以为,只有身体能吸引到他,他确实,那么肤浅。
那都是汗,凭的污人清白!
季山河暗骂,眼神微颤。
……我呸。
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话,像是要把错过的时间都弥补回来。但是,该走的还是要走。
冷月高悬。
“我要走了。”
便也就干脆地走了,季山河冷眼看着那架马车渐行渐远,消失不见,身体像失去了支撑,往后倒去,大字躺在黄沙上,黄沙携裹,很冷。
“混蛋。”
【“若是我死了,便将我撒在这里。这话我可只跟你说。”】挫骨扬灰,亏你说得出来。
【“所以,我们是为彼此收尸的依仗。努力活久一点吧,小将军。”】滚。
【“今年的贡柑。”】
黄橙橙的贡柑,清香怡人,是漠北罕见的果品,掰开两半,捏起一瓣塞进嘴里,舌尖一卷,“好酸。”
他看着头顶的圆月,呢喃细语。
没有剥去白络,苦的。
拧开水囊,张嘴,残余的水流落下,冲刷着口鼻,溅到眼睑,浸湿衣襟,刺鼻辛辣,分明是椒蓼水,“军中哪里来的酒。”冰凉清冽,透彻心扉。
临死前的施舍,你以为我稀罕吗?!
马车摇晃,忆起临走前,男人冷漠阴鸷的神色,沈言摇头,放下药碗,手帕轻拭嘴角。
如果可以,再待久……
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越来越近,护卫警惕。
这声音,单骑。沈言正坐席上,双眼微阖,心里微动。
“沈公,有人。”
“停车。”
似有所感。沈言拨开帷幔,往后看去,“你还有……”
一阵风袭来,却见健壮的胳膊一下子抓住纤弱的胳膊。小臂隆起。
一扯。
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拽了出来,落在了温暖灼热的怀里。
心跳的很快,不知是驭马的人,还是被劫的人,亦或者风沙里奔驰的马。
“你在干什么?”沈言抬眼,只见紧绷的下颌,冰冷的手揣进微敞的胸膛,只待小将军恼羞成怒把他抛下。
指尖触碰,触手湿润,衣襟像被什么浸湿了,深嗅,这是……椒蓼?
水囊,酒。
清瘦纤弱的身影微僵,哦,有点不妙。
御马的人却是不为所动,冷嘲热讽,“你摸,有本事你就在马上办了我。”
果然。沈言搂住劲腰,叹气,小将军,还是被我折腾坏了吧。
“砰。”沙漠中罕见的绿洲,稀疏的树林,季山河甩手把人推到树上,动作粗鲁,末了又舍不得,横了胳膊拦住。
“这里很危险,赶紧回去。”后背撞上结实的胳膊,倒也不疼,沈言蹙眉,捏了捏鼻尖。远离了军帐,就算现在是春季,北狄元气大伤,要休养生息……
“砰。”一声巨响。硕大的拳头捶在耳侧。
睫毛微动。眨眼。
“你是不是要死了?”季山河呼吸粗重,眼眶通红,健壮的胳膊捶在树干上。“又想起被你伤害的人,顺道过来甜言蜜语,再让我白等你三年五载是不是?”
“放你个狗胆!”
被骂了个真切,沈言从善如流,换了方式,“祸害遗千年,我想,我应该,暂且没事。”至于白等……偏浅的双眸微转,暗笑不语。
越想越气,要想此去经年,自己还要憋屈多少年,冲动之下就追过去了,许了关系,又不洞房,他娘的是要我守活寡?!
我都这样了。一点不心疼抚慰一番。
还……
想到这人要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让他守寡,季山河更气急败坏,一张嘴就没一句真的,非得让人戳穿,“你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意思?”
“有感而发。”
“你尝不出味道。”
“……喝药调理,舌头苦麻了。”
“我说喝酒,你就喝酒?”
“……嘴馋。”
“你没闻到。”
“鼻窒。”说着,目光顺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唇绕了一圈,“本来没想嘴对嘴,怕你苦,可你表现的那般脆弱,我也忍不住。”
“天冷,姜汤我给你备了,还有一筐贡柑,记得吃。”
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块糖?我要不追上来你就不说是不是。
“呸,你……”季山河气的词穷,热窝蚂蚁般原地急走。“你这混蛋!”实在气不过,一拳捶上某人的肩膀。
直把沈言打得发懵,稳住身形,想说自己挨不得这手劲。
“你怎么能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季山河一把摁住弱了吧唧的男人,怒骂。
“害得我以为你……”又要扔下我去死。
一拳都是轻的,要不是顾及对方的身体,他恨不得摁着那颗诡计多端的脑袋到水里清醒一下。
“……没开玩笑。”春季多鼻窒,小毛病,沈言捏了捏鼻尖,“你就为这个。”
不知听了什么,连作带演,唱作俱佳。
又是哭又是撒赖,这会儿捶打,暴躁如雷。
形销骨立的男人叹气,认命,都是自己造的孽。“没和别人眉来眼去,准备告老还乡,身体尚可,爱你,不会死,努力在活,等我,说很快就很快。”
“你别骗我。”季山河深呼吸,眉眼锐利,“不管怎样,你不要骗我。”
“不然,真出事了,我连你的尸首都找不到。”
“没骗你。”沈言摇头,该配合你的,竭力配合。说的话也,发自内心,情真意切,“句句肺腑。”因为,我知道,你也是认真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这话怎么接,沈言沉默,反手拖着男人的手往回走,“好冷,赶紧回去。”
“去哪?你不是连夜回你的京城去?”抽手,双臂环胸,斜眼看去,冷笑出声。
“你中途把我掠来,我还能去哪?自是把酒言欢,抵足而眠。”是是,看出小将军心满意足,不想谈心,是该做些尽兴的事,“回马车,还是帐篷里?亦或者……天为被,地为席?”
“谁要和你抵足而眠,不要脸。”被说中了心思,高大挺拔的身影嗤笑一声,快步走在前头,耳尖发热。
“真不要?的确,最近身子还有点虚,颇有些力不从心……”沈言追了上去,伸手。
“放.屁,你刚刚分明就起了……”
冰冷的手碰了过来。甩开。
冷冰冰的别碰我。
并肩而行的身影逐渐靠近,月光披身,投下长长的影子。
细长的黑影探出一触角,试探般地碰了一下,微宽的黑影霍的甩开。触碰,甩开,循环往复,瘦长的肩膀撞了一下,又被推开,贴近,半晌,黑影交汇,两个触角扭动挣扎,最后终是牵在了一起。
蜿蜒的脚印伴着马蹄,微风吹来模糊的声音。
“山河?平安?阿菟?嗯,夫人?”
“闭嘴,你好烦啊。”
“脸好红,是发热了吗?季郎,夫君,相公,嗯?”
“/////”滚啊。
没让你滚那么远。
……滚回来。
第090章 东厂督30(番外)
“夫人。”柔软湿润的舌头掠过耳廓,轻啄,“可还称心如意?”
“噼啪。”红烛爆出轻响,暗香袅袅。
沈言轻拨青丝,倚在床头,眉眼微垂,看向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小将军啊。
抬手,摸了摸男人湿漉漉的脑袋,得到不耐烦地一拱。
走开。
指尖掠过长发,摸了摸埋在被子下的脸,风沙挟裹的脸有些粗粝,指尖碰触,却又是软的,像面团似的。
捏。
噗,好可爱。
听到逐渐远去的,状似嘲笑的低语,季山河犹自不甘地闷在被子里,狠狠锤了两下床板。
直把床捶的震响。
可恶,太可恶了,扭头,湿漉漉的青丝滑落,露出半张绯红的脸,冰冷的指尖捏着他的脸,风吹日晒的脸就更红了,混蛋,气势汹汹的小将军双眼微转,就要跳起来,“你……”
有本事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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