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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王爷是美强惨啊(古代架空)——言卿瑶

时间:2024-06-10 21:05:05  作者:言卿瑶
  夜间霍尘把窗户检查了个遍,确认严实后刚想熄灯,就听门被叩了两声,崔千雀的影子摇曳生姿地落在门外。
  顾长思当即要下床,又被霍尘止住了。
  “得了得了,小女子知道殿下有感激之情,心里记着了,殿下要是挣扎着下床再着了凉,那霍大人只怕能把小女子生吞活剥了。”崔千雀闪身进来,还不忘重新检查一下门有没有关好,“行了,小女子可关严实了。”
  顾长思只是敛眉道:“小叶。”
  崔千雀身影一顿。
  “没认出来你,是我之……”
  “免了。”崔千雀神色恢复如常,不见外地坐在靠窗的圈椅上,伸手给自己斟茶,“当年教坊司一把火后,方叶就烧死在里头了,这里没什么方家大小姐,只有一个南疆姑娘崔千雀,殿下不必以旧时称呼与我说话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长思追问道,“教坊司那把火,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又是如何变成崔千雀的?”
  这话听着耳熟,崔千雀转着杯盖,嗤笑了一声,当时苑长记好不容易堵到她人,张口也是这么问的。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当年教坊司那一把火是我放的。”崔千雀盈盈地抬起眼,“教坊司那种地方,我不喜欢,一辈子只能为奴为婢,倒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能闯出来一条别开生面的路,所以我放了一把火,趁乱逃了出去。”
  其实她运气不是很好,教坊司大火乱作一团,她顺利逃了出去,一路向南,却赶上了南方洪灾,当时她藏身在一间小小破庙中,眼瞧着外面的河水暴涨,她一路冒雨往高处跑,却跑不过那汹涌的河流,像是伸出了一只手,一把将她拖进了水底。
  她不会凫水。
  或许这就是报应……她烧了教坊司,九死一生捡了命,可这终究是要丢掉的,于是又遇到了洪灾,便再也逃不脱这命数。
  她在水底失去知觉,又被一只姑娘家的素手推醒。
  “醒醒,醒醒,你还好吗?”
  她睁开眼,一张娃娃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看见她苏醒时,那姑娘的脸颊上还有小酒窝:“终于醒了,姑娘,你还好吧。”
  此后种种便如苑长记之前听闻所言,名叫崔千雀的南疆姑娘救了来自长安教坊司的方叶,而后那名心善的姑娘死在了瘟疫之中。
  那南疆婆婆不知道的是,最后方叶是为什么顶着崔千雀的名字回到长安城的呢?
  是因为临终时,崔千雀握着方叶的手,虚弱道:“方姑娘,我知你非池中物,心中有自己的执念和舍不下,我人至将死,有些事也看得透彻些。”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世道既然不公,那我们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女儿家的手不比男人差,也要闯出个名堂给他们看看。我……我没什么能帮你的,最后一样东西,希望能替我长长久久地陪着你。”崔千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无声地说,“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的身份。
  从此,你要光明正大地走在世间,替我看遍春秋冬夏,走遍风霜雨雪。
  *
  一室寂静,崔千雀手中茶已温凉。
  “罢了罢了,别做这种伤春悲秋的表情了,都过去了。”崔千雀合上茶杯,清脆的一声响,“殿下好好休养着吧,我就是过来看看,既然已无大碍,我就放心多了。”
  “那日夜间多谢千雀姑娘伸出援手。”顾长思撩起眼皮,“无论如何,我尚未亲口道一声谢。”
  崔千雀笑笑:“殿下就不想问我为什么会主动帮忙吗?可不是苑大人劝我来的哦。”
  顾长思摇了摇头,刚问完人家的遭遇又质问人家的心思,怎么琢磨都有些怪:“姑娘愿意讲,我就愿意听,如若不然,我只当姑娘是因着昔日旧情了。”
  “不是的,昔日旧情只是出发点,我这么做,是为了向殿下投诚。”崔千雀沉声道,“我知道殿下一直疑虑我的身份和立场,想必殿下也猜得到,如今京中,在你与皇帝的针锋相对之外,还有第三股势力,这股势力便是我们。”
  她话锋一转:“但我只能说,我的投诚只代表我自己,不代表我们所有人,因为我发觉……这股势力背后真正的图谋,我现在也揣测不清。”
  “我能够告诉你的是,我不是这股势力中最有话语权的那个,权利至高者,也是你的旧识,就是郜文榭。”
  顾长思眼睫一颤:“他也在京?”
  “是的,但他没有身份遮掩,所以行踪我也捉摸不透。”崔千雀叹息道,“我能够告诉殿下的是,我一开始本以为他是想要扶持你登基,匡扶淮安王府的血脉,如父辈一样,我与他来辅佐你,但……”
  “但我觉得他行踪成谜,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的图谋到底是什么,我看不透他。”崔千雀神色挂上了一丝忧虑,“这次的事情,我不清楚背后郜文榭有没有推波助澜,亦或是纵横捭阖,但我觉得,我的血脉、我的身份让我必须站出来,帮你度过难关,这是我的诚意,如果你还信得过我的话。”
  顾长思没有即刻作声。
  高烧让他的思路有些迟缓,半晌,他才慢吞吞地道:“所以之前狼族公主之事,你也并不知情?”
  “不知情,真的不知情,这也是让我动摇的原因,”崔千雀攥紧了袖口,“我担心,郜文榭的胃口比他说得大多了,他名义上是要匡扶殿下,可你我都知,这再怎么样也是大魏内部政事,可狼族公主被牵扯了进来,这真的是无意吗?我不敢保证。”
  “殿下,我也是在顾大人身边养过多日的,有些事情郜文榭或许不懂,但我懂。”崔千雀郑重道,“龙椅之上的事,再怎么闹,也是宋氏一脉的江山,可狼族不同,外族入侵,山河不复,那是通敌叛国,将祖宗江山毁于一旦,其罪孽深重,还不如令我直接溺毙水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邵翊仿佛也是你们的人。”顾长思反问道,“他跟我说,狼族公主的事请是你们无意的。你知道他的身份和图谋吗?他说他是你父亲座下的学生。”
  “我不清楚,邵翊这个人和郜文榭一样,都属于我很难揣摩的类型,城府深,心思重,我劝殿下也当心些,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崔千雀沉声道,“至于是否是我父亲原来的学生……我并不知道,方郜案时,我还很小,父亲门生很多,我记不清楚了。”
  “我明白了,”顾长思不再追问,有些事情只消他自己慢慢琢磨了,“多谢你。”
  “不必,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殿下尽管吩咐。”
  崔千雀起身,恭谨地拜了一拜,霍尘却猛地开口道:“崔姑娘,既然你人都来了,眼下倒还真有件事情,不妨与我一同去办一遭?”
  崔千雀狐疑地扬了扬眉毛。
  两天后,十春楼中。
  霍尘交了班,趁着中午时人多眼杂,从小巷中穿到十春楼后巷,脚步轻快地直接掠到楼上,崔千雀刚摆好午饭,一桌子美味佳肴,令人食指大动,听到霍尘迅疾的脚步声,她也只是撩了撩眼皮,有些犯难的表情。
  她这副模样可太少见了,霍尘进去时顿了下,甚至还退了两步,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进来说话。”崔千雀指尖点了点桌面,“你要的东西到了,不看看吗?”
  霍尘一笑:“我就知道崔姑娘有本事的很。”
  他身为千机卫指挥使,苑长记身为大理寺少卿,查起东西来身上总有诸般掣肘,三教九流的事情也不能打听得详尽。
  可崔千雀不同,她身在红尘里,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想要知道什么比他们的门道要多得多。
  因此他拜托崔千雀同他一起去查当夜士子跪定北王府一事的幕后隐情,短短两天,崔千雀就发了消息给他,让他今日中午来十春楼一趟,事情有了眉目。
  霍尘刚想从她手中拿过来那封信,崔千雀指尖一抬:“霍大人,你可想好了,真要看吗?”
  “这有什么的?”霍尘一愣,“不是我请崔姑娘去查的吗?怎么关键时刻我反倒会不敢看。”
  “事情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已经经过诸般查证,真相的确如此。”崔千雀担忧地眨眨眼,把信放在他手心里,“希望你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霍尘奇怪地接过信封。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几乎是在看到的那一刻,他眸子蓦地放大,瞳孔颤抖,不可思议。
  崔千雀纠结道:“他们说,鼓动他们的士子背后,是听了一个北境人的怂恿,眼下那人也在京中,只是行踪不定。”
  “怂恿他们的人……叫梁执生。”
 
 
第80章 行刺
  “据我所知,霍大人原来在北境嘉定城,师从梁执生,你这位好师父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你知道吗?”
  定北王府中,崔千雀警惕地盯着霍尘的表情变幻:“他背地里搞这些事,是受何人指使,你知道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吗?”
  霍尘看向沉默不语的顾长思,对方一点一点把纸条攥紧了。
  “霍大人,我提醒你一句,我帮你查案,是因为你是殿下的人,那么同样的,我发觉你身上可能会有对于殿下产生威胁的嫌疑,我照样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崔千雀目光冷下来,“但同样的,因为我也不相信你对殿下的情分都是假的,于此,我才没有直接越过你去翻出梁执生的行踪,而是想先听你讲讲,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的确……”霍尘眉头皱了皱,“我的确不知道他为何会来京。”
  崔千雀霍然起身,快速地往门口走去。
  霍尘忙起身拦她。
  “我是说不清,有些事情我在北境的时候就不明白,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事我没有告诉王爷的原因,错综复杂,短时间理不清楚,谁都不知道最后那只手在哪里。”
  他语速快极了,可根本没有崔千雀的步子快,她一路绕过屏风绕过八仙桌,直直往雕花门走去——她要回十春楼,立刻调动她所有的耳目,在极短时间内将梁执生控制住。
  霍尘闪身挡在她面前:“崔姑娘大张旗鼓要去找人,可你瞒得过郜文榭吗?万一梁执生和郜文榭有关系,岂不是打草惊蛇,你以为他们会坐以待毙吗?!”
  崔千雀终于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你说你有事情讲不清楚,可你之前知道、或者是殿下知道,梁执生会陷害他吗?你们都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梁执生那老匹夫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好相与,甚至对殿下虎视眈眈,有可能会害死他。他是你师父,是救了你命的师父,真到迫不得已,你要杀师吗?”
  崔千雀转身坚定道:“殿下,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办吧,我会小心,不会惊动郜文榭,我路子广,三教九流的事都有涉及,只要梁执生还需要正常吃饭睡觉休息,偌大的长安城,总有蛛丝马迹能让我找到。”
  顾长思伸出手,将那张字条凑近蜡烛默默烧尽了。
  他面上还有病色,天气回暖依旧拢着后被窝在榻上,长发半披下来,顺着他的动作垂落在胸前,更添了几分气色不佳的疲态。
  那些邵翊刻意扎下的怀疑又在翻滚,顾长思盯着那纸条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才将情绪妥帖地放回胸腔。
  “别争了,各有利弊的事情,倒不如一块儿接着去查。”顾长思沉声道,“梁执生此人,我在北境总打交道,身家清白,也是个名捕,我与他之间更没有旧怨,想不明白他千里迢迢跑来陷害我是个什么心思。”
  “但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底揣了个什么心思……”顾长思瞟了一眼僵直的霍尘,知道他与自己一样,登时想到了回长安前夕那一场并不坦诚的相遇,“既然都送上门来了,那就一起查个一干二净吧。”
  霍尘一颗心瞬间提起。
  顾长思并没有着急说接下来的话,霍尘知道,他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想听听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可讲的,哪怕是一点点,但是……哥舒骨誓、岳玄林、何吕,哪一样都是不能讲的。
  他们立场在那时本就相悖,针锋相对,是他一直控制自己去忽略,也是他曾经信誓旦旦告诉梁执生,若真有东窗事发那一天,他就陪顾长思到那一天,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人总有贪念,有了一日便想再多一日,有了两日便想再多四日,久而久之,那些贪念就会变得无边无际,让他竭力去遮掩那些本就存在的裂痕,不想让这一日到来。
  顾长思亲近他,信任他,爱慕他……一幕幕场景走马灯似的掠过,堵得霍尘心头发涩,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发现顾长思已经收敛了目光,不再等待他的回答。
  覆水难收。
  霍尘攥了攥拳,听顾长思继续说:“查出来了什么立刻告诉我,科考舞弊案尚未过去,只怕越拖越久,波澜不断,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在前头。”
  崔千雀瞥了一眼霍尘难看至极的脸色,心中默默地叹息,但还是颔首道:“是,我明白了。”
  “崔姑娘先行一步,我下午不当值,与你一同去查。”霍尘盯着那摊烧落的灰烬,“我看王爷吃完药再走。”
  崔千雀点点头,把门带上了。
  那碗药已经放凉了,酸苦的药汁更加难闻起来,霍尘挨着顾长思坐下,把药端到他跟前,还没等说什么,就被顾长思轻飘飘地端走了,随即一饮而尽。
  “又不是小孩子,怕我不吃药啊。”顾长思淡淡地笑了下,把空碗放在一旁,“喝完了,你……”
  霍尘却猛地扶住他的脸,顾不得药汁苦涩,重重地吻了上去。
  那一吻太凄苦,含了一缕生离死别般的不舍与难过,他专注地吻着顾长思,用唇舌去感知他的温度和存在,他吻得忘情又痴情,全然没看到顾长思的眼睛颤了颤,却根本没有阖上。
  末了,霍尘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吐息交缠在刚刚分离的唇间,别样的缠绵悱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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