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小弟点点头,陈焰挥挥手叫他们跟上:“绕哥找我说了,借出5艘船,要快又好的,哈哈哈哈,老子家底都他妈要掏出来了!”
几人从小艇上的连接甲板走上了渔船。“传统发力机?”池田靖蹙眉,嘴里叼着烟,“焰哥,这个……”
“哎!”他明白她的顾虑,笑道,“说了是家底嘛,怎么可能这么烂呢!这个是平时二号厂子的内部构造,主屋就是这些个渔船,今天出来的只有三艘,港口还停着两艘呢!”
海渔船吃水量大,内部储存多,吃水线下还有一个空间,用来做制毒房间正好。池田靖环顾几乎与一个卧室大小一般的制毒房,如果一个是这样的话,五艘的制毒量确实够得上一个“二号厂子”了。
她咬紧了后槽牙,“不怕浪翻么?”
“不怕,改装过,”陈焰带着几人下去看了看,跺跺脚,“船底放了稳定器,虽然逃跑能力弱了点,不过这迷惑性也够了!”
确实,竹昱沉着眸跟在后面,暗暗的记着每个结构布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没有想到毒贩能这么搞。
六人从渔船上出来,顺着甲板跳到了小艇上,“走吧,”他说,转身示意马仔开艇,“去港口看看你们的货船。”
港口,说白了就是一个沙砾细软,河岸平整,再人工稍稍铲平了架起木板填平的岸边,结实的扎进河床的木桩拴着各色渔船快艇小舟,周围有几间其貌不扬的毛坯房里作为供给站。
五艘大型“渔船”,外形上长二十多米,停在湖泊静水区最靠里的区域。池田靖把烟扔在地上捻了捻,抬头瞅瞅:“这个?”
“你们得沿着这条河往下走,全程从澜沧江的支流出国。”陈焰夹着烟,手里摆弄着POS机,“出去之后就是缅北的孟温,那里还有一次接应的。”
说着带着池田靖上了甲板,回头笑得有些玩味:“别看外貌不扬,里面存货可不少!”
最外层的木制外壳只是它的掩护,内舱里是不锈钢防水防撞材质结构,特别分出一个隐藏加仓用来放“粉”,门口可以堆砌各种杂物进行掩盖。这样的构造,轻巧、迅速、隐蔽、极具迷惑性,简直是罪犯的得衬。
“油电混合装置得发动机,”陈焰笑道,从裤腰带上拎出一圈钥匙,“外壳改造成合法得普通发电机样式了,你们偷渡的时候用得上这小东西。”
池田靖靠在舱壁上,伸手打开一个小窗眼,顺着看见外面其余几艘渔船上正搬运着货物。“吃水量不小啊,”她说,“好东西。”
陈焰被恭维了自然是舒服,斜睨着眼睛在侧倚着舱壁的池田靖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视线忽然就被竹昱和任盛华挡住。
“今儿26号了,”他说回正体,翻开手机在屏幕上划拉着,“你们打算明天一早启航?我这边和孟温的马仔知会一声,等到——”
“不用。”
陈焰抬头看她,后者微微躬身,瘦削的身板裹在薄羽绒里,双手插兜,脏到发捋的黄发也挡不住自身的一股不容置喙的痞戾。“今晚就走,”她说,声音淡淡的,“晚上更容易出境。”
陈焰有一瞬间有些愣神。直到池田靖再次看向他,后者才赶忙局促的应了声好。
“转乘的接头人联系给我,”池田靖吩咐,声音不大,语气平静,“按着预计的时间叫人等着,要是没到直接跟我联系。”
陈焰没多嘴,叫身边的小弟把缅北接头马仔的人员信息给了她,自己转身打开一个伸缩进舱壁的柜子,拉了出来。
“这个,”他把案板放平,露出家伙,语气不似刚刚一般吊儿郎当,“见过吗?”
“见过。”
“会使吗?”陈焰打开卡扣,从里面抽出一把形似M200的土枪,掂在手上。
池田靖朝后扬扬下巴:“我不太会——我几个哥跟着老汉儿下水的时候学过,应该差不多。”
陈焰当着她的面拿起一旁的一把老式六连左轮手.枪,“咔咔”两声上了膛,“这个总会吧?”他把枪放在她手上,“出去了可就不太平,你拿刀子人家一颗子弹就他妈能崩了你。”
“嗳。”池田靖垂下眼,应了声,“这是左轮?”
“仿制的,”陈焰拿回枪,把案板缩回去,锁好,又调处钥匙递给她,“我们白族有护卫山林的责任,允许持有土枪。但是你要是他妈碰上真家伙就赶紧跑,别丫的傻干!”
这时,舱门被敲了敲,一个马仔探进个头:“焰哥,货运好了,人都在。”
陈焰带着五人从里面出来,跳上了港口,案上已经有接近十来个人等着。寒风瑟瑟,荡起一片枯败的芦苇,池田靖撩起凌乱的发梢,就听见陈焰说:“联系好了。”
“这几个,”他指了指那一帮人,走过去拍拍为首的一个面黄消瘦,贼眉鼠眼的男人,“这是阿丹,你们一人一艘走,剩下的平分到船上帮你们照顾。”
澹台禾和裘梧警惕的交换了个眼神,任盛华压低眉眼看向池田靖。
竹昱垂下眸,本身厌恶脸和冷厉疏离的凶相让她此刻不悦的神色不大容易被发觉。
池田靖看了眼那些人手腕,同样被系了红绳,不过编发与自己的不大一样,挂坠也不一样。
“焰哥,”她从兜里掏出烟,笑笑,露出两颗虎牙,“借一步说话。”
潮湿泥泞的芦苇地上,池田靖叼着烟,鼻间喷出一缕白雾,“那个阿丹,”她声音静而凉,像面前的河水,“吸了吧?”
“哟,不愧是干了14年的老手。”陈焰一手夹着烟,敷衍恭维道,“不止他,那一帮人都是沾了毒的,就是一群卖命的马仔,没什么来头。”
“怎么出行还带这么多人?”池田靖又吸了口,问。
陈焰颔首笑了:“这次买主不是一般人,咱们只是送到密支na就算完了,人家说了保质保量。这不得多上几层保险嘛!”
池田靖由于吸了烟,声音发哑:“你不怕这帮崽子把货偷了?”
陈焰没理会,“那是你甘阿妹的本事了。”他斜睨着身边的人,眼神捉摸不透,“毕竟是我大伯伯推荐的人,干活儿手脚不会这么差吧?”
“当然——”池田靖看着漫长而蜿蜒的河岸边,各种塑料、自制管子吸毒器漂在水面,清浅的河床边污秽不堪,远处不少骨瘦嶙峋的人蹲在河边“养生”。
她琥珀色的眼眸深邃而晦暗,咧了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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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
F市公安局内近日灯火通明,特派员和省厅干部全都汇聚在这个800年迎不来一次造访的小城市里,中央的文案很快下达,要求高度重视此次缉毒行动,并全力配合一线卧底缉毒警工作。
“主要就是缅甸方面的对接工作还没有结果,”脚步声急促,李里里快步追在文景人身后,手里抱着电脑说,“咱们没有拿到批准,不能贸然以中国警察身份进入他国领土干涉他国行为活动……”
文景人忽然停下脚步,李里里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撞上去。他猛地转过身,眉头紧皱,粗声道:“给我一个具体时间。”
文景人与余阎同期,在禁毒一线上镇守了十多年,气势自然落不下。李里里被他瞪得支支吾吾:“文文文文文队——”
文队的脸色更差了。
“这不能只怪我们啊!”李里里欲哭无泪,她也急,“外交部已经连夜通知了,驻缅大使馆人员正在联系,但是批准是他国的事啊!”
文景人阴着脸,“那就继续催!”他道,“就算是他妈把缅政府的电话打爆了也要给我在最短时间内申请到!”
说着他反手开门,“砰”的走进去,留着李里里在门外险些撞到鼻子。
*
“老祁!”文景人喊道,一边坐下来看着电脑资料,“关于一队即将下河运货的路线出来了吗?”
“查到了,”祁柩说,一面传过去文件,“分支很多,我们通过竹昱发来的信息比对,排除了吃水量不足的河流,最终剩下这几个。”
“目的地是密支na,”一旁的王川水汇报,“在中缅边界的孟温城市会进行一次交接,由孟温中间人带领北上至密支na清点。”
文景人虎牙咬着下唇,接过胡路递来的文件,翻阅着,“不行,”他沉声道,“这几条河流航线范围太大——没有办法再缩小了吗?”
祁柩摇摇头,办公室的门忽然被“砰”的踹开,来者阴着脸,气压很低。文景人转过头,点上一支烟,看见郭湓那副吃了屎一样的脸,眉头始终没有松下:“说话!”
“不是好话。”郭湓嘴里也叼着烟,转转眼珠瞥到时钟上的凌晨时刻,“刚刚接到陈阿桂的消息——”
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原计划明天一早出发运货,时间提前了。”郭湓从鼻间喷出白烟,声音沉得发痛,“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出发了。”
“?!”文景人一口浓烟没吐出来,差点呛到,“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
郭湓摁着太阳穴:“是,结果临时有变……”
“妈了个逼的!”祁柩大骂,“这帮言而无信的龟孙子!”
郭湓哑着嗓子张张嘴:“……是池田靖要求的,她……希望尽快完成任务。”
屋内寂静,寒气从紧闭的门窗间散进来。
文景人嘴角紧绷,下颌呈现出不自然的痉挛状。他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没吭声。
直到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诡异而沉重的气氛。
“商局。”
“怎么回事?!”商一连怒喝道,“计划怎么有变?!”
不等他回答,旁边似乎还有人,细听像是柏澄和其他省公安厅干部,一阵悉悉索索的模糊讨论后,商一连骂问道:“是不是池田靖提前的任务时间?!”
文景人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力的郭湓,没有开口,权当默认。
许是开了免提,他听见旁边还有领导半劝慰的理性分析道:“池田靖同志也是成事心切……再者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证明自身身份……”
“文景人同志,”声音换了,他立马听出是柏澄的声音,“由于现状况有变,行动目前情况更为艰巨。”
“我们一直没有接到缅方批准,即不能以中国警察身份进入缅甸协作此次行动。”柏澄声音发紧,但坚韧,临危不惧,“目前是否接到一队消息?”
文景人朝郭湓招招手,后者凑过来,沉声道:“……有,是池田靖同志的亲话。”
“什么?”
“她说,”郭湓声音嚅嗫,有些不稳,“这次运货,不准有任何外界干扰。”
*
时间拨回午夜降临前的陈村,天际已被黑暗所吞噬殆尽,河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厉叟的昆虫鸣叫声在夜晚冰冷的空气里忽远忽近。
五艘渔船已经被拉出来,停在码头前随时准备启航。不远处的佛堂前,陈焰带着五人站在两米多高的红木门外,渡了金的龙纹和雕花在夜里也遮不住辉煌气派。
三叔母带着人把佛堂周围点了个亮堂,灯光下映照出每个人呆滞、木讷甚至阴狠的脸庞。陈焰走上前在母亲耳边低语几句,女人转过头,瞧了瞧他:“你也真是信得过!”
“这不是大伯伯送过来的人嘛!”陈焰笑笑,“老汉儿也说用着——况且这回的货不是一般的,总是为了货着想,也得这么干。”
三叔母乜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他们五人。为首的池田靖把长发盘在后脑勺上,特意涂了蜡黄色的面霜把那张过于惹眼明艳的脸遮住了些姿彩,颔首冲她示意。
三叔母自上而下看着她,心里却生出一股怪异。她不敢多想,侧身让出大门,“进来吧。”
竹昱站在池田靖身后,目光从眼前这个显得瘦小些的姑娘肩头移开,落在了佛堂内部。
马仔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把廊道间的灯笼打上,幽暗的光映出佛堂的大致轮廓。五人进去后的第一感受就是大,很大。
正殿供奉就在大门正对的地方,肉眼可见的远处,而在进入正殿前他们还要经过一系列的地方,以及繁琐的步骤。
三叔母领着人走到祈水池旁,巨大的石雕池砚直径约有三米,昏暗间也难掩石柱上雕刻的精美屠戮。池田靖把眼神从石柱上移开,看向女人,后者勾了勾嫣红的唇:“知道是什么吗?”
池田靖低头看着面前引出的活泉水,汩汩清冽,抿着嘴:“出海见过,不会用。”
陈焰叫他们五个站过去,又拎出一个此次同行的马仔:“占上便宜算是你的福气了——过去给他们示范。”
马仔面露难掩的欣喜,站在水池旁半跪下来,撩起一股淋洒在额前,虔诚而庄重。
几人立马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一遍。
接着是玄灵观,三叔母裹紧身上的貂皮大袄,笑了两声:“也该说不说你们运气挺好,前阵子才用圣女祭祀过,也不用惊动当家出面了。”
池田靖笑着应下,把目光移到一旁的圣女观祭上——瞬间,不仅是她,五人的瞳孔骤缩。
多日的风化和鹰鹫的蚕食,驻台上的组织几乎没有了可以辨认的形状,风蚀的肋骨阴森森的映在烛光下。但是作为资深的刑警,五人直觉看出那就是陈粒茗缺少的躯干和双臂,散发着股股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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