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直到这时,完成一支有着大量高难度动作的“比翼舞”所导致的后遗症也一股脑地涌现而出,几乎只是瞬间,一阵仿佛是从骨缝中泛出的疲乏就彻底占据了程淼的身躯。
“呜…夫君,我好累啊……”
程淼腰背瘫软,脑袋一歪倚在陶温炀的肩上,直接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对方。
“马上回旅舍就能休息了。”
陶温炀感受着脖颈边呼出的湿热呼吸,身体僵了僵,而后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程淼的后背,温声提醒道:“先坐好,要准备下山了。”
“不要……我就要这样坐,这样靠着夫君舒服还省力气。”
程淼懒洋洋地用脑袋蹭了蹭陶温炀的脖颈,又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那就这样吧。”
陶温炀无奈地看了眼紧贴着自己的毛茸茸脑袋,往后挪了挪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少年能趴得更舒服些,这之后才操控轮椅往山下行去。
所幸虽然天幕黑沉,但借着月光和半山腰各个建筑所亮起的灯光也不难看清道路,因此陶温炀也不用担心回去的路上会徒增意外。
山顶幽静,车轮骨碌碌滚动的声音也就显得异常清晰。
程淼听了一会那好似催眠般的“咕噜”声响,眼皮也跟着变得越来越重。
正要彻底陷入梦乡,但下一秒程淼就感觉到有什么硬实的东西硌到了他的腿,直接一个激灵陡然惊醒了过来。
“唔?是什么东西?”
程淼迷迷糊糊地伸手在四周摸索了一番,最后捞到了一块石质圆盘。
“啊,是水镜石……”
程淼看了眼小圆盘,随手把它揣进储物袋之后,便又趴在陶温炀的身上倒头睡了过去。
陶温炀:“……”
直到确认程淼彻底睡着,陶温炀被摸得僵硬的身体也渐渐重新松弛了下来。
接着又待在原地缓和了片刻,陶温炀才继续操控轮椅往山下旅舍赶去。
一边赶着路,陶温炀一边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刚才无意间瞥到的画面。
刚才……那个叫水镜石的圆盘是不是亮了?
在圆盘好似镜子的那一面,里面好像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所以那其实不只是个造型独特的音响,而是一个多功能播放器?
不过说起来……淼淼腰间的那个荷包容量真的还挺大的。
陶温炀都不知道见过淼淼从里面掏了多少东西出来了,但就是没见荷包鼓胀过。
思绪乱转间,陶温炀视线中原本小黑点般的屋舍也在不知不觉间放大到了极致。
旅舍是仿古宅院设计,宅门大开,内里竹影重重,各个分院互不干扰。
陶温炀滑着轮椅进入其中,没走多远就在廊道那里看到了一处半开放的前台,里面还坐着一个值班人员。
此时已经将近8点,除了陶温炀前台并没有其他旅客要入住。
陶温炀很顺利地就办理完了登记手续,领到了一张电子房卡。
而后陶温炀找到自己预定的院落,刷卡进入其中。随着他将卡插进门边的卡槽,漆黑的庭院和房间霎时间灯光大亮。
“淼淼,到了。”
陶温炀沿着滑道驶入房间,一边打量着屋内环境,一边轻轻摇了几下怀中熟睡的人,想要喊对方起来吃饭。
“……唔?”
程淼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睫毛翕动几下又沉沉睡去。
“算了。”
见状,陶温炀无奈地摇了摇头,干脆直接带着程淼来到床边。
而后他左右看了看,先把他手上一直握着的戒指和胸针在床头柜上给妥善放好,接着便用他刚空出来的那只手勾住程淼的腿弯,另一手护住程淼的头颈,慢慢将对方放在了床上。
接着又为对方褪去鞋袜、擦洗手脸,及至盖好被子,陶温炀才总算是彻底闲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陶温炀坐在床边望着睡得香甜的少年,才终于有了一种他真的就要和对方结婚的实感。
虽然他们只是隐婚,但婚后,他们应该也是要面对更多比现在的场景……更加亲近密切的情境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陶温炀的耳廓渐渐火烧般晕红了一大片。
“咳。”
陶温炀蓦地轻咳一声,眼睫快速眨动了几下,神情略显狼狈地连忙将视线从程淼脸上移开。
随着一抹暖白映入眼帘,陶温炀很快定下心神来,抬眼看去。
那是先前程淼向他求婚时,他收到的翎羽胸针和翎羽戒指。
虽然赶往旅舍的一路上,陶温炀都一直将它们护在掌心,片刻不离手。
但因为月光黯淡,及至此时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陶温炀才算是终于看清楚了胸针和戒指的模样。
戒指的戒圈部分是一个透润的青白玉环,戒面部分缠绕着几缕细软的蓬松白羽,使得原本华贵的玉环徒增了些许稚嫩的童趣。
胸针则是最常见的一字胸针,胸针座是一根不知名材质的银黑色金属长针所构成,与一颗细腻如脂的珍珠相连接着。
而在那颗珍珠的周围,则是由一根根轻细的白色短羽缠绕出了宛如半翼的装饰件。
两件饰品上的羽毛都仿佛自然生长出的一般与饰品完美衔接,看不出一点拼接的痕迹。
陶温炀试着轻轻拨动了几下那些柔软的羽毛,羽毛尾尖也只微微晃动了一下,没有任何要掉落的迹象,甚至在某一瞬间它在空中的轮廓都变得硬挺起来。
见状,陶温炀不由得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又试着加大力度按在那些羽毛上面,这次却清晰地看到羽毛在他的视线中逐渐硬化,并感受到了有一道力从那些羽毛身上反弹到了自己的指尖。
发觉到了这一点,陶温炀终于可以确定淼淼送他的这两个饰品都是特殊材质,哪怕他不格外小心地去维护也不会损坏外形。
陶温炀渐渐放下心来,忍不住拿起戒指往自己的中指套去。
但刚戴上没一会,陶温炀想到他和淼淼不用订婚直接就会结婚,便又摘下戒指,转将其戴到了代表已婚的无名指上。
陶温炀微微举高左手,望着手上灯光下光泽越发显得温润纯净的戒指,眼底不自觉间闪过一抹愉悦之色。
嗯?等等。
陶温炀蓦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同一个戒指他的中指和无名指戴起来都刚刚好,一寸不显多,也一寸不显少?
陶温炀神色犹疑地试着摘下戒指又套向自己的其他几根手指,而后震惊地发现——竟然包括大拇指在内都完美匹配?
而且……而且他刚刚看得清清楚楚,那枚戒指直接在他视线中变大了一圈!
这、这难道是什么新的黑科技材料吗?
陶温炀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并且也是这时,陶温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戒指和胸针上面的羽毛看起来还很眼熟。
——那不是他家那只小肥鸟身上的羽毛吗?!
第30章 洛羽宗小霸王(含入v公告)
难道说……
淼淼他一直以来没有过问他的窝椅上多出来的那个小鸟窝,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注意到它或者对此不好奇,而是因为他早就和小肥鸟碰过面了?
这些羽毛该不会他们两个发生争执的时候,淼淼从小肥鸟身上拔下来的吧……?
“……”
陶温炀想到小肥鸟看似浓密的羽毛下面可能是被掩盖住的大片斑秃,不由得跟着头顶一凉。
陶温炀缓了缓神,再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时,神色便难免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此时他也顾不上继续去探究什么戒指上可能存在的黑科技了,只迫切地想要回去看看小肥鸟的“脱毛”状况。
但再急也不可能连夜赶回去,陶温炀只好暂时先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把代表着淼淼和小肥鸟双重心意的戒指和胸针给收好,而后洗漱收拾一番直接就寝。
因为没料到自己和淼淼会越过正式交往,直接一步到位地迈入婚姻,陶温炀先前定的旅舍房间还是双人房。
房间中摆放了一张棚架床和一张罗汉床,程淼已经被陶温炀放到了棚架床上,如今陶温炀直接占据罗汉床。
两人晚上分开来睡,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对方休息。
当然……如果两人一起睡,大概率也只有陶温炀会被影响到睡眠质量,程淼肯定依旧还是睡得没心没肺的。
……
一夜好眠。
当程淼睡饱了觉,伸着懒腰睁开眼,却倏地看到头上的雕花床顶时……他直接被吓得立刻缩回已经伸出了一半的手臂,猛然坐起身四处张望起来。
“夫君!”
第一眼没看到陶温炀,程淼心中恐慌越发浓重起来,“夫君?”
“我在。”
听出了程淼声音中的慌乱与着急,刚从外面回来的陶温炀顾不上多说,只远远喊了一句就专心操控着轮椅往房间中赶去。
进门后,陶温炀随手将刚买到的早饭在八仙桌上放下,而后刹那间滑到床边将程淼搂在怀中,一边轻拍着对方的脊背一边温声安抚道:“没事了,淼淼。”
等程淼情绪稳定下来,陶温炀才有心思问他:“是做噩梦了吗?”
“……算是啦。”
闻言,程淼不由得窘迫地红了红耳尖,手指也刺挠般在被子上勾动起来。
他不好意思跟陶温炀说自己刚才其实是闹了个乌龙。
看到棚架床的第一眼,他还以为自己是已经回到了仙界。
再加上往周围望去都是古风摆设,陶温炀也不在他的旁边……他便更加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早就已经被爹爹们发现,而且他们还趁着自己睡着的功夫直接把他抓了回去。
直到这会看到陶温炀冷静下来,程淼才逐渐在周围古风摆设上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现代设备,知道自己刚才差点闹出了笑话。
还好夫君并不知道真实缘由,他的脸面终归还是保住了!
想到此,程淼忍不住用力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
在不经意间看到桌上的早饭后,他当即顺势晃了晃陶温炀的胳膊,抬手指向桌上的那些打包袋,故意转移话题道:“夫君,我饿了,我要吃那边那些东西。”
“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特意买给你的。”
陶温炀听到这话也没多想,直接过去把早饭拎到了程淼面前。
趁着程淼吃早饭的功夫,陶温炀取出手机远程处理了一会公务。然而还没过多久,他便不由得看着手机出了神,思绪也渐渐飘远,连程淼什么时候吃完了早饭都没注意到。
望着身旁对手机发起了呆的人,程淼眨了眨眼睫,没忍住凑过去看了眼屏幕。
看清屏幕上的画面后,程淼不禁轻“咦”出声:
“这不是那个叫易盛的吗?他怎么有夫君你的账号呀?”
屏幕上,一个头像为八卦图案的账户向陶温炀发送了一则好友申请,其验证消息栏里也简截了当地写着“易盛”二字。
“……是他。”
突然听见程淼的声音,陶温炀下意识捏紧了手指又缓缓松开。
他也不奇怪易盛从哪弄来的自己的账号,因为工作需要,他的联系方式在许多人眼里并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有相关门路的都能知道。
程淼见陶温炀一直没有做出回应,不由得好奇地歪了歪脑袋,“那夫君你要加他吗?”
其实陶温炀只要过些天和自己结婚之后,他的双腿就能自然而然地慢慢好起来。
但陶温炀的腿之所以会康复,那也只是因为届时对方会和自己共享气运的缘故。
至于陶温炀的腿疾到底真正因何而起……
程淼由于暂时无法使用“破虚术”却依旧还会是不得而知,更别提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去治愈它了。
所以如果陶温炀想要在结婚前就治好他的腿,程淼一时间还真的是毫无办法。
“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含义,程淼现在算是切身了解了。如果当时术法理论课上他能稍微认真点学习,或许这会也不会那么被动。
想到此,程淼不自禁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但若真要是真让他现在回去上课,他可能就又会瞬间态度急转了……
“……加。”
陶温炀看着手机中的好友请求界面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受”。
他想要更体面、更长久地站在淼淼身边。
所以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然而想是这么想……
等当天中午就在旅舍餐厅里再次见到易盛的时候,陶温炀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都还是在一瞬间就全然崩塌了。
望着一脸微笑地缓缓走向程淼的人,陶温炀面上神情不变,手中正切割牛排的餐刀却是狠狠割断了牛肉肌理,用力划在底下的餐盘上,发出了“滋”的一声刺耳声响。
“好巧,我还以为要过些日子才有机会再见到你……”
易盛自来熟地拉开程淼对面的椅子坐下,话音说到最后时微妙地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们呢。”
“没想到你们昨晚也在这里留宿了。只可惜我当时办理入住的时候没有遇见你们,不然我们还能一起吃一顿晚饭。”
易盛说着直接招来服务员,开始勾选菜单。
见状,陶温炀暗暗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地道:“好像我们并没有同意和你拼桌。”
“是吗?”
闻言,易盛勾选菜单的手停了停,他似乎颇感意外地抬眼看向陶温炀,“我还想说我们一起吃完饭之后,正好可以顺便看下诊呢?原来陶先生不是这么想的吗?”
“……”
陶温炀听出了易盛言语之中暗藏的威胁,眸色一暗,握着餐刀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但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缓缓将愤怒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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