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镜忽然沉默下来,把盒子放进暗格里,将衣柜恢复原状。“夏形对每位客人的痕迹处理都很小心,这些东西的主人我最多知道个不是姓名的临时称呼,其他信息一概没有,我就一直带着他们了。”
夏时镜转身面对齐信:“现在,我正在编织我自己的故事,你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齐信看着夏时镜,看着对方从情绪有些激动,到很快就自己收拾好了情绪,没有给他插手抚慰的机会。
想来夏时镜至今为止所有波动的情感,都是自己解决的。
无奈地笑了笑,齐信给了夏时镜一个大大的拥抱。
夏时镜说:“不用安慰我,以前我有时还会抱怨生活,自怨自艾,如今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要安慰的,你可以当做我需要安慰。”
夏时镜便静静地,让齐信抱着自己。“我有点头晕,是因为你吗?”
说完,他贴着的胸膛因为发出笑声而轻震。
齐信说:“不,是因为酒。”
他们今天又约会去了。
这次是齐信想出去喝点小酒,于是拉着夏时镜出去了。他们吃了晚餐,然后就一直呆在酒吧。这个酒吧是齐信前段时间发现的,他载客烦了的时候,会找个附近能喝酒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会儿,他对这个酒吧的评价很高。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聊的事情很琐碎,比如家里的净水器快到换滤芯的时间了,齐信想直接把净水器整个换新,不满现在的净水器每次打开要过好几秒才开始出水以及水流太细,拿着手机跟他讨论换哪个牌子的净水器。夏时镜哪懂这些,在齐信住进来之前,他一个月能开一次净水器都不错了,同样的命运同时在家里很多东西上上演。他本来想说由齐信决定,转念一想,还是尽力参与了挑选。
调酒师显然跟齐信是熟人了,工作的同时时不时插一嘴,参与分析不同净水器的利与弊。话题的最后,调酒师跟夏时镜感慨,齐信第一次进酒吧的时候,店里所有人眼睛都受到了善待,他当时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吸引眼球的男人,最常跟自己交流的话题会是令烤面包更好吃的细节之类的家常。
调酒师打趣夏时镜:“齐信这家伙又漂亮,又贤惠,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我是你,我每天的日子该多快活。”
夏时镜含蓄地威胁:“你还是少想象一点比较好。”
太含蓄了,对方没有体会到这是句威胁,接着说:“我一定天天跟他玩厨师游戏,里面什么都没^穿那种。”
说完这句话,在夏时镜和齐信平静的注视下,调酒师化身店里最勤奋的一员,没多久选择了请假回家,避开了一场灾难。
无辜的店长只好接替了调酒师的工作,没有感情地感慨了句调酒师迟早会因为口没遮拦栽跟头。
接着友善的店长跟夏时镜自我介绍。加上调酒师,夏时镜狭窄的交际圈就这么轻易地多了两个认识的人,还花一个晚上的时间聊一个净水器!店长跟调酒师一样很擅长把话题拉到很远的地方,聊到后来,夏时镜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店长家里几口人、都有些什么好相处不好相处的习惯。
哦,不止净水器一个话题,齐信还跟他提议,如果有下次类似接李明欣父亲这种事情,可以稍微改变一下手段。夏时镜看着齐信,说自己下次会注意。
就像调酒师说的,夏时镜一开始也没想到齐信是位这么居家的伴侣。
他的房子,齐信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一些他不在意或者在意的区域,被齐信改变了模样。家里的冰箱前阵子被齐信换成了一个双开门冰箱,能制冰碎冰的那种。原来放冰箱的位置放不下这么大的冰箱,于是餐厅的餐桌等都进行了替换优化,变成了熟悉又崭新的模样。
他买一堆瓶装水在家里慢慢喝的习惯被齐信改掉了,如今他渴了,可以选择喝咖啡、茶、不同温度的水,或者果汁。很方便,他只要喊一声,然后等一会儿就行了。
夏时镜可从没想过自己许愿后,生活会得到这么多的改变。
齐信问:“不然你以为会得到什么?”
夏时镜说:“没事的时候陪我在小阳台上看书或者睡觉。”
“就这样吗?”
“我对拥有另一个人之后的生活有很多期望,但具体该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
“那你只能把这些都交给我了。”
两人收拾了碎酒瓶和地上的酒液,夏时镜坐到床边,眯着眼睛,脸有些发红。
齐信走开了会儿,回来时,递给夏时镜一杯醒酒茶。夏时镜一口饮尽。
齐信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晚餐的店没挑选好,他们都没吃多少。
夏时镜鬼使神差地问:“里面什么都没&穿那种吗?”
齐信看着夏时镜。
过了一会儿,夏时镜说:“我今晚有点喝多了。”
齐信低声说:“我也是。”
伴侣之间不眠的夜晚,齐信会变得很强硬,喜欢掐着夏时镜的腰,掐出深红的痕迹也不放手。夏时镜难以接纳此时的感觉,会失去尽快抚平自己失态状态的能力。
齐信会和平时一样安抚夏时镜,但不会停止自己的行为。
第131章 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谢锋
夏时镜第二天中午才起床,打开储物间墙上的门。
昏黑的小房间里,谢锋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看到门被打开,立即冲了出来,一边大叫:“你居然关我禁闭!你这个变态!你居然在家里做了个禁闭室!”
夏时镜扶着腰,不耐烦地说:“谢锋,我已经对你口没遮拦彻底失去耐心,我要把你关回去,这次是七天起步!”
谢锋连忙跑出去,跑到客厅。
夏时镜用力关上门。
齐信正要做饭,打开米桶,看看米,又看看谢锋,然后问:“你不走吗?”
谢锋伤心不已。
齐信只好说:“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然后对夏时镜说:“只好下次再玩厨师游戏了。”
谢锋:“???”
有点想问,又不敢问。
谢锋注意到夏时镜一直扶着腰,问:“你的腰怎么了?”
夏时镜没有回答,而是冷酷地说:“要我教你决裂的含义吗?”
谢锋谨慎地说:“我没有跟大哥决裂,那是我……我很愤怒,很难过,我现在也很难过……你为什么一副失望的样子?”
“你现在没有任何牵挂,去拥抱广阔的世界吧,一个人去。”
“我要吃大哥做的饭。”
夏时镜恼火。
平时齐信都做三菜一汤,这次多了个谢锋,就多做了两个菜。
谢锋上桌,先是好奇地观察每一盘菜,嘀咕了句看着还挺不错,尝了一口之后,心灵受到了震撼,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扫荡食物。
夏时镜盯着谢锋看了几秒,移开目光,和平常一样吃自己的饭,一边和齐信闲聊。
谢锋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齐信和夏时镜。夏时镜本来没想理他,但吃饭的时候被别人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实在是件很烦躁的事。
“为什么你喜欢吃饭的时候盯着别人的脸?”他忍无可忍。
“我想起以前我和小欣和大哥一起吃饭。”谢锋一副出神的样子,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我和小欣死缠烂打,大哥才答应留在家里吃个晚饭,小欣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子菜。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大哥夸奖了她的手艺。然后我和小欣一直在找话题,希望大哥开心地享受这一顿晚餐。那时我觉得我们很成功。”他满脸苦涩,“我错了,现在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开心。”
齐信说:“我早就说过,你们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把我们从那座山里拯救出来,又收留无家可归的我们,是我们最敬爱的人。”
“迟早有一天,你们对我的这些情感会消失,变成截然相反的另一种东西。”
“不可能,我和小欣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齐信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说:“吃饭吧。”
谢锋添了第三碗饭,狼吞虎咽,忽然抹起了眼睛。
夏时镜震撼:“你哭了?”
谢锋:“没有,我只是很难过,你把我的大哥抢走了。”
“然后?”
“没有然后,我抢不过你,我什么都比不过你。”
谢锋说完,等了会儿,见夏时镜居然什么也没说,惊讶道:“你居然没有讥讽我。”
“你想我讥讽你什么?”
“用没意义的情感浪费时间之类的。”谢锋说,“从小到大,类似的讥讽我都听腻了。”
夏时镜平淡地说:“你和小欣总喜欢沉浸在波动的情感里,而不是考虑先把事情解决。现在嘛,反正你没有需要尽快去做的事。”
谢锋沉默了片刻,说:“好吧,我还是不喜欢你的理智。”
吃完饭,夏时镜去洗碗。谢锋干巴巴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思考是现在走,还是打个招呼。其实不想走,但也不想留。
齐信走过来,问:“你昨晚来这里做什么?单纯想乱翻东西吗?”
“当然不。”谢锋澄清道,“隐泊互助小组的人没过多久也许会来找你。”他有些不确定地迟疑了一下,“呃,‘也许’会来,如果‘在副本里用自己的真实容貌’的人是你的话。”
“是我。”
谢锋疑惑:“为什么?这样很危险。”
“我想多接触一点其他玩家。”齐信说,“我会欢迎他的到来。”
谢锋说:“让是我们共同认识的玩家,更多的我就不说了,他很信任我,我不想当背信者,跑来告诉你已经很不厚道了。”
“尸匕?”
谢锋吃惊:“你早就知道?”
齐信:“我们有几个共同认识的玩家?”
“……我还是走吧,不管我来不来这一趟,其实对你们来说都没有影响。”谢锋站起来,看着齐信,挤出一个不含任何开心快乐的笑容,“谢谢你们的招待。”
齐信做了个让他等一下的手势,转头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压低音量问:“昨晚你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你说小镜的父亲,然后呢?”
谢锋迟疑了下,也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
齐信说:“告诉我。”
“其实,其实没什么。”谢锋看着齐信身后的地面说,心虚地搓手,“我们都不是夏形真正的孩子,我和小欣都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家庭,夏时镜不知道自己的,他好像刚出生就被夏形带在身边,对自己真正的亲人一无所知,所以……他,他对这个话题很敏感。”
齐信看着谢锋,说:“谢锋,你撒谎的时候会不敢直视别人。”
谢锋:“……”
“林云辉和江画。”
“什么?”
“看来你没听过这两个名字,是小镜的亲父母。”
谢锋懵了:“大哥怎么会知道这些?夏时镜找到了自己的亲父母,告诉你的吗?”
齐信没有回答,而是说:“告诉我你知道的。”
“好吧,我尽量把过程简略,因为太残酷了。”谢锋说,“夏时镜母亲我不清楚,他父亲很厉害,单身闯到了山上,要不是受了伤,说不定当时就能把夏时镜带走,很可惜……”
满足齐信的求知欲,谢锋走到门口,依依不舍打开门。
他听到齐信的声音:“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谢锋。”
谢锋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句话,只好沉默离开。
第132章 我过得不幸,别人也应该过得不幸
雨花石镇在密市边上,出了密市,往西边再开车三小时就能到。这是个宁静的小镇,不算贫穷,但也绝不富裕,镇上居民最喜欢干的事是在镇上唯一的活动中心社交、打发时间。
这里每天都充满悠闲的氛围,好像为生活奔波是件多么犯不着的事一样。
柳五是镇上的入殓师,专为死者整理仪容。而这样一个小镇上的小小墓园,当然不可能请很多工作者,所以柳五很多时候还会帮忙做别的事情,殡葬礼仪师,甚至帮着抬棺入墓等等。
天公不作美,从昨天半夜就在下雨,到今天下午还在下,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柳五在家里憋了大半天,实在闷坏了,不顾女儿的白眼,撑着伞小跑出去。
附近的麻将馆人很多,逼仄的房间不透气,很多人抽烟,一进去就是一股呛人的烟味。柳五围观了会儿,无趣地走了。
他不喜欢打麻将和打牌,也不喜欢跟一堆人闷房间里,而且他要是一身烟味回去,女儿能指着他批评一小时,接下来一周都别想摸烟包。
柳五怀着侥幸,来到镇中心的小公园,结果很失望。小公园倒是有人,有个女人在小池塘中心的八角亭里休息,那些跟他下棋喝茶的老头老太一个也没有,估计不是在麻将馆,就是在家里老实呆着。
柳五叹了声,走到八角亭里,甩了甩雨伞上的水,准备休息会儿就回家。
他忽然发现亭子里的女人不是女人,而是个头发比较长的男人,长得还很俊俏,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一会。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没有表情,望着亭外远方,不是在看池塘,不是在看公园,好像在看更远的地方。
“你看着不是镇上的人,是谁家的女婿?”柳五试探性问道。
“我来找人。”对方说。
谁家孩子的朋友?柳五想着,友善地说:“你找谁?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问我,我从小住在这儿,每个人我都很熟悉。”
87/115 首页 上一页 85 86 87 88 89 90 下一页 尾页 |